找出其他宫人。”
杨真宝被推搡出去,然而薛琬忽然发话道:“等等,这位中贵人受了伤,又不曾离开殿中半步,想来也是为了护主,若尚书令有话,不妨就在这里问吧。”
“有理。”杨宁附和着。
王济也知不好强行压人下去,因此也同意了,此时换了温和的口气问道:“既如此便在这回话吧,殿里发生什么事了?”
杨真宝道:“回尚书令,今日晚,绣衣御史汪晟忽然闯入殿里,强行要……最后容华也是不得已,将绣衣御史杀了。”
王济和杨宁互相看了一眼。杨宁道;“涉及绣衣御史属,只怕有些复杂,要不要先通知禁中?”
王济缓缓点着头,又问杨真宝:“就汪晟一个人来的?”
“不,他的那几个干儿子都跟着过来的。”
王济皱着眉头望向外面,杨宁立马会意,下令在漪澜殿附近找到其余绣衣御史属的人。不过片刻,几名内侍也被押了进来。为首的一人看到如今情形,也知道事情暴露,他原为汪晟所器重,还想着日后接位,在听到汪晟被杀的消息后,连忙道:“是薛容华!汪御史之前发现了前绣衣御史韩任曾与薛容华私通。薛容华必然知道了此事,要杀人灭口。好在干爹已早早上书皇帝陛下,不然只怕要冤死于此啊。”
他说完后,整个大殿都安静了。薛琬似乎感受到寝殿的大门后有人站了起来,随后他望
向那名绣衣御史属的宦官,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质问道:“他向皇帝禀报了这种事?若陛下信以为真,我薛家岂非要遭祸啊!”
第328章 废立
王济闻言长舒一口气, 汪晟总算把最关键的一件事给落实了。想要把薛家拉下水,无非依托两者,一则利, 二则弊。如今薛无鸢被东宫拿在手里,虽然皇帝有赐婚的可能, 但薛无鸢从礼法上讲, 仍是薛琰的女儿。即便是嫁入东宫,和薛琬的关系也淡了一层。现在薛芷出事了,且这样一个通奸的罪名落定, 即便皇帝不欲将此事昭告于众,断以诏狱, 薛琬及其二子的前途也注定黯淡无光。
身处在政治漩涡中,既要想方设法渡过此困, 也要为来日做打算。家族的兴衰是长远的,日后是否会被新君清算也是长远的。即便薛琬真的投靠了太子, 但他站队太晚,和陆氏根本没法比。且薛氏掌握的河东等地, 在先帝攻打冀州的时候, 诚然是一块宝地,薛氏一族也乘风而起。但是日后魏国攻略的重心在荆江一带,薛家无法再用地利获得同样的政治优待了。
唯一可以扭转局面的并且获利最大的, 就是谋废立。
然而王济并没有提示薛琬,而是先转向杨宁,道:“宫门不靖, 罪在我等。若任此事扩散出去, 也伤陛下人望,还望右卫将军迅速封锁长乐宫。另外, 公主也不在漪澜殿,还要在封宫之后继续寻找。我也无权处理后宫之事,稍后便随镇军将军一同觐见皇后。陛下那里也要遣人告知,这些绣衣御史的人毕竟是陛下亲掌,我等也实在不宜长作扣留啊。至于具体如何处理,便等帝后之命吧。”
此时杨宁也面色阴沉。先前他任职卫尉,与李氏血洗永宁殿,惊扰皇帝,行状可谓悖逆。如今他独立管辖长乐宫,却还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失职罪名只怕是洗脱不掉了。现在唯一能够挽救的可能,便是按照王济的要求暂时封锁长乐宫。最好是薛芷能够自行了断,这样皇家丑闻捂住了,各方也可以互相交涉,把汪晟作乱和薛芷自戕独立拆分成两件事。而他不过是以右卫将军的身份平息了此事,至于薛芷,历史上嫔妃自戕的事并不少,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不过首先,这件事尚不能被皇帝知道,这些绣衣御史也不能去见皇帝。
因此杨宁道:“尚书令思虑周详,只是如今皇帝陛下也是重疴在身,这件事到底太大了,不宜惊动。既然绣衣御史汪晟曾经有过上书,想来皇帝陛下对此也略知一二,这些绣衣御史属的人不妨先监押起来,等事情有了定论再慢慢审问也不迟啊。”
薛琬闻得此言,自然也是愿意,连忙道:“右卫将军所言甚是。其实皇帝陛下身体不豫,皇后也病痛缠身,眼下帝后都不宜叨扰。但未经允许私自封锁宫禁,也是不妥,不妨请尚书令上书陛下,只言长乐宫内有逆贼作乱,待内宫平定,再将详情具言上奏。”
“哎。”王济叹了一口气,“二位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又怎好推脱。上书可以,只是二位要一起署名,干系太大了,我又非三公,怎能担得起。”
薛琬见王济答应了下来,如逢大赦一般:“我等自然一齐署名,如今危局,尚书令若能平定,还怕无望三公不成?”
片刻后,王济便将奏疏写好,薛、杨二人相继署名,最后交与随从,投递至未央宫。接着,杨宁便离开漪澜殿,准备封锁长乐宫,由薛琬、王济处理后事。
待杨宁离开,薛琬这才向王济道:“先前多谢尚书令回护。”
“举手之劳罢了。”王济道,“既然同为世族,必要守望相助,先前谢氏无妄之灾,我也实在不愿再见一次。”
看着眼前的官场老好人王济,薛琬也附和道:“谢氏之落,我也未曾料到。关陇世族群情激奋,却枉顾世族之情,如今想来也颇为寒心。”
王济道:“群情激奋?伯玉,看来你仍是不辨时局啊。陆氏临渭水咏谢惠莲之诗,自此世族皆以陈郡谢氏为耻,更牵连到小薛公。如今关陇世族以此爱民之心扎根乡土,至少这几代,都不会再与谢氏有任何交集。此非舆论之祸,而是政治扼杀。如今皇后乃长乐宫之主,陆氏借此机会再杀你一局,那你才死无葬身之地。也罢,今日之事,你我论以交情,但无论如何,右卫将军那里,你事后必须重谢。”
后面的话已经不用王济多说了,先前北军闹事也好,分设六军也罢,薛琬无一不是排头兵,可以说与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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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水火不容。如今皇帝有意为薛无鸢赐婚,嫁入东宫,陆家又怎么可能容许其借势上位。
薛琬听完这番陈词后凝眉深思,而后忽然瞪大眼眸,一把抓住王济的手腕,声音有些颤抖道:“文度,你难道不觉得杨宁封禁长乐宫,这是一个好机会?”
“伯玉,你……”
“废立吧。”薛琬咬牙道,“无鸢嫁给太子也好,嫁给旁人也罢,于我家而言俱是等亲。即便她能够嫁给太子,亦是伏祸来日,倒不如转投渤海王。如今渤海王在伯玉你手里,陆氏一家独占帝幸,各方早已不满,只有谋于废立,才能打破目前局面,再立规矩。”
王济连忙压低声音,面色却焦急万分:“伯玉,事情未到最坏的地步,你怎能作此邪念!”
薛琬却死拉住他的手不放,道:“太子不重世家,绝非可托国祚之人,来日他登大位,你汉中王氏把持司州、益州,是想让他封你当三公还是当异姓王!现在趁你我把持五皇子还有皇后,司州又有子卿坐镇,他也曾为渤海王国相,而禁军中我掌镇军、舞阳侯掌中军,俱不需要武库为倚,只要调度得当,便能够事成。”
王济却仍然一副存有理智的样子,规劝道:“事情若上升至废立之谋,那西北数万大军就能安然坐望?即便是关陇近畿,你我也没有任何乡土优势可言。”
薛琬道:“西北何足为虑?邓钧已挺进酒泉,返师入都至少半年。彭家与你家也有联姻,虽然也与陆家交好,想必彭刺史也知道亲疏。况且此番起事若成,我等可许彭刺史将南北二州俱入囊中,他必然乐见其成。至于陆归,就让彭刺史和尊父一齐出兵牵制。而京畿乡土你我也不足为虑,褚潭如今困守新平,何不发诏令其入都拱卫王师,我等挟持大义,如此两难自解。”
薛琬知道,既然已经将废立一事说出口,就不能够再回头了,这个时候不仅要逼着王济跟着自己干,也必须让王济时时刻刻呆在自己身边。因为一旦王济出卖自己,那么收益便远远超出共谋的风险。
王济沉默良久后,终于点头道:“既然如此,我等除了控制皇后和五皇子,还要想办法控制未央宫,让陛下矫诏。只是现在未央宫还在陈霆手里,
硬拿是拿不下来的,还需要以奇谋夺之。”
薛琬略微沉吟:“不如策反几个绣衣御史属的人,让他们刺……”
王济却摆摆手:“不可以万人之安危系以一人之手,更不可以万人之利益系以一人之手。刺杀一旦不成,这些人必会反供出我等。届时我等即便手握渤海王,也不再具备大义,又如何能号令天下?其实我们要的不过是把陈霆从未央宫支开,直接换上我们的人。只要皇帝害怕陆家,不再相信陆家,就可以了。方才伯玉说用绣衣御史属的人,依我看也未尝不可,不过不是让他们去未央宫,而是要让他们出宫去。”
“出宫?”薛琬不解。
“那些降国遗族的府上,一般都会有皇帝安排的人近身侍奉,以便时时监视。之前隐诛了那么多遗族,想来这些人都是有所准备的。”王济道,“让这些阉宦弑君,他们没有这个胆子,但传递一条消息到靖国公府,让他们除掉靖国公夫妇却是不难。此时陈霆必然怀疑皇帝,而皇帝也必然不会再用陈霆。而陆振一死,护军府大权旁落,褚潭攻入长安想来不难。待我等拿下未央宫,号令天下,再徐徐围剿东宫太子。”
“好。”薛琬当机立断,“既如此便请文度安排绣衣属事宜,稍后便持使节,随我出宫调兵。”
宣室殿外空旷的场地里,几名内侍正鞭打着一人,正是新上任的内侍正监李福。
宣室殿内,魏帝正在御床上打坐养神,御座旁是一个漆金的小托盘,上面放着四支卷轴。然而此时身边侍奉的正是刘炳。片刻后,一名小侍入内,见魏帝似入定一般,便拉过刘炳耳语了几句。
“怎么,长乐宫已经出事了?”魏帝慢慢睁开眼。
刘炳便走过去道:“圣明无过陛下,右卫将军杨宁封锁长乐宫,镇军将军薛琬和尚书令王济也都去了长乐宫。陈霆将军被挡在外面了。”
“先让陈霆继续与杨宁对峙着吧,给他们一点压力。”魏帝说得轻描淡写,然而眉宇间仍有一丝忧虑。
随后魏帝从身边的托盘内取了第一支卷轴,又从腰上解下一枚令牌,交给刘炳:“把这道诏命和入禁中的令牌送到靖国公府上,让靖国公率护军府入宫勤王!”
第329章 回家
漪澜殿内, 薛琬仍在盘问公主的下落。殿内的茶碗已被摔碎了好几只,杨真宝趴在一张宫人受刑用的长条凳上,受着笞刑。
“最后再问你一次。”薛琬冰冷地声音从杨真宝的耳后传来, “公主被你们送到哪去了?”
“我已经说了,我不知道。”杨真宝的眼皮倔强地一抬, 望着不远处的宫灯, 一丝丝汗从额头流了下来。
薛琬的两只眉毛慢慢垂下来,摆出一个极其失望的表情:“那就怪不得我了。”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透露着阴寒, “上廷杖吧。”
不过十几岁的小孩子,身量纤瘦, 两根廷杖从腋下穿过,轻轻一挑便挑到了地上。随后一支廷杖猛击在腿弯处, 杨真宝筋骨一痛,僵硬地跪了下去。
准备行刑前, 薛琬走到杨真宝身边蹲了下去,玩弄着他头上的巾帽, 如同在挑弄猫狗:“你是个忠心的, 告诉我们公主在哪,日后还能跟在公主身边伺候。你再好好想想?”
“既然薛公说我是忠仆,其余的就不必真宝多说了吧。”杨真宝知道内廷廷杖的厉害, 他闭上双目,手狠狠攥着衣角,但还是流了两行泪珠子。
薛琬站起身, 背过去不再看他, 吩咐左右道:“行刑吧。朝着上边打。”
廷杖一般都打臀部,虽然皮开肉绽, 但将养一个月仍能下地行走。但若朝臀部以上打,就到了腰和脊椎,表面看着没事,但一杖下去脊骨碎裂,两杖下去肾脏就出了血,无异于死刑。
行刑的人相顾而视,短暂的犹豫后,高高举起了廷杖。
“且慢!”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了,薛芷竟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此时,王济也办妥了事走了进来,入殿就看到了这一幕。
“公主我已让宫人送至皇后处。”薛芷道,“其实你们想行废立之举,无论是挤掉陈霆也好,还是强攻禁中也好,最终的目的都是挟持皇帝,挟持大义。既然这样,何不让我去试试呢?皇帝身边不仅有左卫将军的部众,还有殿前卫,还有内侍监。你们一层层攻过去既费时间,又要冒险。你们可以派人将我押送至未央宫,让我亲自向皇帝陈情辨明汪晟上书之事。我便可以趁机挟持皇帝,让皇帝打开宫门,迎你们兵马入内。”薛芷晃了晃手中那支锋利的步摇,“我们里应外合,岂不胜算更大?”
薛芷说完,薛琬刚想应话,王济却打断道:“挟持君王无异于谋反,若一击不成,我们所有人都会被视为叛逆。”
“怎么,尚书令此时还在想着自己的退路么?”薛芷反问道。
此时,薛琬也怒目看向王济,自己都已经挑起头了,王济怎么还在考虑体面的问题。他的女儿挟持皇帝不体面,那他们领兵攻入未央宫就体面吗?
王济目光暗沉,其实只要发动宫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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