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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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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芝淡声道:“李家也长久不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我总得为我儿挣条出路,你从小就聪明,将来楚王登基之时,就是李家覆灭之日,我今日帮你一把,是希望来日你能念着这份情庇护我儿,但我不想现在就自寻死路,所以恳求你不要揭发李寅元。”

    梁齐因面目严峻,沉默了片刻道:“那现在如何?司廷卫是陛下的亲卫,不会善罢甘休的。”

    梁慧芝笑了笑道:“这事你便不用担忧了,李家已经找好了替死鬼,会有人认的。”

    “谁?”

    “哦,你可能还认识,张振,从前是不是和你一起读过书?我公公当年是他的主考官,李寅元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是我公公六十大寿,那日张振也在府上贺寿。”

    梁齐因怔然,当年他还在泓峥书院读书时,张振就住在他隔壁,比他年长几岁,性情温吞老实,对大家如兄长一般。

    那日他毒发,也是张振东奔西走为他打点的。

    “长姐。”梁齐因顿了顿,沉声道:“你想让我嫁祸我过去的同窗吗?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张振的仕途就完了。”

    梁慧芝眯了眯眼,“张振家里只有一个老母,没人会为他追根究底,你要是觉得亏欠,我们会救济他,或者将来楚王登基后,你再举荐他。”

    “那被耽误的这几年呢?”梁齐因质问道:“是他活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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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齐因面无表情,淡淡道:“长姐,你忘了,我也是被折了仕途的人。”

    梁慧芝一愣,眼睛睁大了几分。

    “那你要如何,检举李寅元吗?你就不怕太子他们知道博文馆背后的人是你会对你下杀手吗,小六,祖父难道没教过你,成大事者要下狠心吗?”

    梁慧芝秀眉微蹙,“你太优柔寡断了。”

    “我不是优柔寡断。”梁齐因反驳她,“我是不想拖无辜之人下水,如果我真做了,那我跟他们有何区别。志毋虚邪,行必正直此乃士子立身之根本,我当不了国士,我也不当小人。”

    梁慧芝一时气急,“你……”

    “不过长姐也不用担心。”梁齐因给她重新添了茶,“司廷卫查不出什么东西的。”

    “什么意思?”

    梁齐因道:“因为那篇文章根本就不是博文馆印制的。”他瞥见梁慧芝错愕的神情,解释道:“我留了一手,把长姐交于我的文章又转交给旁人了。”

    “你给了谁?”

    “肖家经营的百川书局。”

    梁慧芝“蹭”的一下站起来,“肖顷认得李寅元的字。”

    梁齐因漫不经心道:“原稿还在,我给的是我左手抄写的。”

    梁慧芝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小六,你比我想的还要谨慎。”

    “长姐。”梁齐因抬起眼,“你在李家过得不好吗?”

    梁慧芝神色微凝,眼里波动半分,“旁人都说我是高嫁,说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给李寅元做续弦,我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我谨遵‘女四书’,体贴丈夫,孝顺公婆,可我得到了什么?”

    梁慧芝越说越气愤,“婆婆妯娌因我庶女身份辱我欺我,我宽容大度,哪怕李寅元的妾室再无理娇蛮我也从不曾与她们计较过,最后呢,李寅元宠妾灭妻,我在李家过得生不如死,连我儿都要护不住了,李显能去文华殿给皇子当伴读,我儿呢!”

    梁齐因道:“难道李显之所以会将那篇文章带进文华殿,是长姐你所为?”

    “是,是我让人偷偷夹在他书页里的。”

    梁齐因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声气。

    “小六。”梁慧芝唤了他一声,轻声道:“姐姐活不长了。”

    梁齐因神情僵住,“什么?”

    梁慧芝苦笑了一声,“年初的地下赌坊和妓院你还记得吗?李寅元他染了病,传给了我,明明是他在外花天酒地,李家只会觉得是我没有伺候好丈夫,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倓儿我又还能庇护多久?”

    梁齐因猛地站起来,动作一急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盏,“让大夫……”

    “不能。”梁慧芝打断他,“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宁医十男子,不治一妇人’吗?更何况是这样的、这样的……”

    她说着说着泣不成声,“小六,我已经不指望什么了,只求将来姐姐走后,你念在过去的姐弟情分上,能护着倓儿,我只有这一个心愿。”

    ————

    南洋海上的浪潮拍打在岸边,腥咸的海水滑到嘴里,咸得人口腔直发涩。

    禁海令颁布之后,并非所有的贸易都完全切断,实际上是减少引进,但出口一直存在,夷人的商货很难流入大靖,需要经过层层筛选与检验,长时间无法通过的话则会滞留港口,引起很大的损失。

    马观同带人赶到南洋港口之后,未等那边的官吏反应过来,便一个不留地将他们全部捉下。季时傿拖着犯了毒瘾的刘鸿德赶到时,负责海关的几名官员正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冤枉”。

    季时傿不想和他们多废话,将《洋人入港条例》与《防夷章程》上关于严禁沿海居民与他国商人贸易往来等条例背了一遍,然后让为首的官员回答,他犯了什么罪。

    南洋天高皇帝远,天子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千里之外的南疆,负责海关的官员当地头蛇当惯了,早已经褪了一身硌人的蛇皮,成了圆滑老成的泥鳅,他见了季时傿也不怕,刚要把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便被季时傿一刀削了半个肩膀。

    其余众人纷纷瞠目结舌,刚刚还在鬼哭狼嚎的嘴顷刻间就闭上了。

    “我刚刚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吗?违反条例者按律当诛,如有自己认罪的,我还能留你们一条狗命。”

    话音落下,季时傿将刀重新架在了刚刚被砍了一条手臂的官员头上,厉声道:“说不说?”

    那个官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季时傿这个人完全不讲究先礼后兵,他疼得眼白都要翻过去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季时傿数了三下,一刻都不多等,直接挥刀砍断了此人的脖子。

    动作之快与狠厉,以至于血溅三尺,那颗头颅咕噜两声在地上滚了一圈,脸朝上,眼睛里还是茫然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开玩笑的,她是真的会杀人。

    季时傿面无表情地眨掉睫毛上沾上的血珠,提着刀走到下一个人面前,还没开口,对方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猛地磕了几个响头道:“我说我说!”

    “南疆的药商会从、从天竺购买、购买用于制作麻弗散的药物,这也是港口为数不多允许交易的货物。”

    “但年初的时候……有个洋人商贩,说、说……”

    季时傿将刀贴近他的脖颈,冷声道:“说什么?”

    那名官员瑟缩了一下,咬着牙道:“说只要我们允许他的货物登港,愿意交三倍的税银。”

    “你们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他说、他说叫‘芥伽’(我编的)……也是用来制作麻弗散的,比、比天仙子还要好用……”那名官员声音越说越小声,“所以我们就、就……”

    “你放屁!”季时傿咬牙切齿道:“你们明知道那种毒物会致人上瘾,明知道那群人打的是麻痹南疆军的主意,还敢受贿,还敢走私!”

    众人其其磕头哭喊道:“大帅!冤枉啊冤枉!”

    “冤枉?”

    季时傿嗤笑了一声,神色愤怒以致狰狞,扯过一名官员的领子,将他拖到刘鸿德面前,厉声道:“你看清楚,这就是我大靖的兵!连人都站不起来,连自己是谁都要忘了!”

    接着拖着人到南洋港口外,指着远处被毁坏的田埂道:“你再看,那就是我大靖的国之根本,现在被这种毒物毁于一旦,没有田,没有粮,民生何以固,国土何以宁!”

    “你们是找死吗?连这种贿赂都敢收,洋人什么用意难道你们不明白,倘若此等毒物流传全国,迟早有一日大靖会被外敌夷为平地,先祖前人在天之灵不得安息,你们就真不怕下地狱吗!”

    禁海令颁布才几个月,洋人便起了歪心思,试图用这种恶毒的东西撬开大靖禁闭的海门,一个国家倘若从里面就开始烂掉了,都不消外人做什么,自己就能散个干净。

    那名官员被她骂得脸都白了,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哆嗦,痛哭流涕。

    “大帅,饶命!下官知错了,下官知错了啊!”

    季时傿松开手,一脚踹开抓着她衣服下摆的官员,转身面向马观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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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带人把所有种了那个什么狗屁玩意的田全部清了,有胆敢阻挠者,带到这儿来,我一个一个杀。”

    作者有话说:

    “志毋虚邪,行必正直”——《管子·弟子职》

    第73章 算计

    马观同带人走后, 季时傿站在南洋港口,将砍完人后卷了刃的刀掷在地上。

    方才还在哭喊的官员噤了声,只敢小声抽泣, 怕自己声音大了惹怒她会引来杀身之祸。

    清田并没有季时傿想象的那么顺利,重新封锁南洋港口并严格例行禁令可以杜绝毒物从外渗透进来,但内部已经扎根生长的却很难处理。

    近两个月来,许多人看到了“芥伽”背后所带来的暴利, 毁坏稻田而改种毒物,“芥伽”这种东西按照马观同所言, 一旦扎根便很难清除, 土地需要花费许久的时间才能涵养到从前, 那这段时间,百姓吃什么, 南疆的税收又怎么办。

    有的人心存天下志在四方, 但对穷苦百姓来说, 门口那一亩三分地就是全部,兢兢业业一辈子也不过就想图个温饱。他们根本就不懂此等毒物会掀起多大的风波,只知道此物收成快,利润大,换的钱能买更多的粮。

    南疆的巡抚名叫杨和荣,季时傿等人在港口抓人的时候,他正在任上因流民起义军等事忙得焦头烂额。刚一听闻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到港口, 到了地儿见那负责港口巡防的官员已经人首分离,吓得从马上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杨和荣胆寒, 抵达南疆的第一天, 就在港口杀了人, 要不然外面都说她女阎罗呢。

    季时傿神情冷峻, 海风裹着沙子,她微微眯着眼,听杨和荣将山窝窝里那群起义的流民骂了个遍,始终一言不发。

    过了半日,马观同带着人回到港口。

    “那些人不让清田。”马观同出去了一趟,却是苦着脸回来,“说我要是清了田,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杨和荣扬声道:“那些刁民都要翻了天了,不肯清田那就全部按造反罪处置!”

    季时傿觑了他一眼,杨和荣一怵,连忙低下了头去。

    季时傿开口道:“百姓会如此,是因为他们并不清楚‘芥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那我跟他们讲了啊,这玩意种了又不能吃,是洋人拿来害我们的,但他们听不懂,还说‘芥伽’两个月就能收成,卖的钱可以买几倍的粮。”

    马观同啐了一声道:“粮也是得有人种的,要是所有人都去弃农耕而改种这鸟东西,那大家都别吃饭了,这他娘的不是跟官府对着干吗?”

    这时原本待在军营里的温玉里突然出现在港口,她见马观同带兵出去清田,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跑到港口查看,谁知一进来看到满地的血,季时傿脚边还滚着一颗头颅,顿时脸色一白。

    “徐、徐大夫?”

    季时傿见她吓得不轻,心想就算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也不会见到这样血腥的杀人场面,于是连忙招了招手,唤来人把那个被她砍了的官员拖下去了。

    “徐大夫没吓着吧?”

    温玉里忍住反胃的不适感,白着脸摇了摇头,“我刚刚听到几位大人聊到清田的事宜。其实百姓并非是与官府对着干,说到底还是因为无知,穷苦老实的百姓大多不识字,没有读过书。大人与他们讲民生讲国情他们是听不懂的。”

    杨和荣道:“那跟他们讲什么?!”

    “讲清楚‘芥伽’一旦落地,寸草不生,长此以往土地就废了。对百姓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田地,还要同他们解释清楚吸食‘芥伽’制品有损身心,他们就算不识字,也能看见东西,军营里那群将死之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季时傿想了片刻道:“徐大夫所言甚是。只不过根株铲除之后,短时间内无法做出填补,今年粮食收成锐减,便不能参照往年一般的税成了。”

    杨和荣咬了咬牙,“也罢!老夫改日拟个折子,看看圣上能不能减少南疆今年的赋税。”

    马观同探头道:“那我去把百姓聚集起来,把军营里那些个犯了毒瘾的人给他们瞧瞧?”

    “我也去。”温玉里出声道:“我是大夫,我说的话他们总得信。”

    季时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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