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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夜深, 一只灯泡亮着,微白的光。
沈牡丹搬了把椅子坐在窗边,手上毛衣针上下翻飞, 织几针,往窗外瞥一眼。再织几针, 偷偷看一眼屋内的那个人影。
邵清和冷着一张脸,坐在阴影里。
沈牡丹看一眼, 收回视线, 这人是半个小时前来的,说是陈兰君找他借了一支钢笔,他隔几日要回去了,所以特意来拿。
陈兰君的卧室向来是锁上的, 沈牡丹虽然知道钥匙在哪里, 也不愿意特意为了这人去开卧室门,谁知道欠钢笔的事是不是真的呢?
但看在从前似乎在陈兰君身边瞧见过这个靓仔的份上, 她还是让人进屋等。
这人一进屋就静静坐着,也不怎么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邵清和手上戴着一块表, 指针不快不慢地走, 发出“哒哒”的声音。
原本是听惯了的声音,但是此时此刻,听在邵清和耳朵里, 确是无比烦躁。
确实也该烦躁,更多的是对自己。明明那个时候, 在教室, 他就下定决心,不再和这人有什么联络。
气了一日, 回去就给香江的好友挂电话:“我两周后返回,接风宴你要来。”
“你一个人返回,”好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诧异,“那你女友呢?”
“女友?我哪有什么女友。”
“怎么了?”
“人家甚至不愿意在师友前和我站一起。”
邵清和本不是多话的人,这时候一颗心实在是气急了,便将事情原原本本都讲了出来:“算了,我也不至于那么不堪,又不是非她不可!”
电话那头的友人却轻轻笑起来:“哟,你这个态度,不妙啊。”
“什么意思?”
友人说:“我之前交往过几个女友,偶尔也能感觉出,她们其实未必有多爱我。唔,可能我帮她买包时更爱一些,只是我也不在意。爱不爱的,又能怎样,反正带出门有面子,在家能暖床就好。不瞒你说,我好几个兄弟都是这样的。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说:
“你竟然会为一个女仔短短几秒的迟疑而发那么大的火。”
“阿和,你完了。”
短短几个字,像钢琴的黑白琴键被敲响一样,敲在邵清和心上。
到夜里,头靠在枕上时,仍在想这件事。
若不是当真把人放在心上,又怎会为这点事发怒呢?
他睁开眼,今夜的窗帘他都懒得拉上,因此有月光照在亮面瓷砖上,如水的月光。
他怔怔盯着那束月光,心里有些迷茫。
这样磨人的东西,难道就是“爱”吗?
他不自在的翻一个身,颈部的项链膈了一下,有些疼。
这项链是母亲留给他的,普普通通的银链,坠着一个普普通通的银素圈戒指。
那是他六岁那一年,母亲替他挂上的。
月白色缎面旗袍上,玉兰花开得灿烂。母亲身后,南窗之外,有大片的玉兰花树,花骨朵已经生得很多了,再有不久,花就能开了,到时候一定跟母亲旗袍上绣的花一样好看。
母亲一边替他系项链,一边说话:“这是你Daddy向我求婚时送的,那时候他还没什么钱,这戒指可花了他几多身家呢。”
说到这里,母亲浅浅笑了一下,她是个公认的美人,即使病了许久,这一笑也美得惊人,像是风吹落樱花,破碎的美。
年幼的他不明就里,说:“那Daddy一定很爱你。”
“爱?”母亲短暂的笑容消失了,轻轻一声嗤笑,说不出的惋惜和哀愁。“也许是吧。”
也是那一年,母亲去世了。
葬礼上,父亲念悼词时几度哽咽,反反复复说“爱妻离我而去。”
眼泪是真的,三个月后,二太太进门也是真的,手里还牵着个小男孩——比他小三岁的弟弟。
邵清和将那项链摘下来,用手掌托着,借着月光,久久凝望。
在即将离开之际,他徘徊了许久,从白日到日暮,终于在夜色里站在了陈兰君家门前。
可惜她不在。
她的姑姑沈牡丹说,是为了谈生意吃饭去了。
“要不,你下次来?等她回来,我告诉她。”
“我等她。”
他于是静静地等。
等到沈牡丹毛衣袖子织好时,终于听见外面有了动静。
“有脚步声,是不是回来了?”
沈牡丹边说,边起身。
邵清和也跟着起身,望向窗外,终于瞥见了晚归的陈兰君等人——陈兰君一手拉着阿彤,一手拉着庞小芃,缓缓地往家走。
沈牡丹连忙把毛衣针放下,捡起桌面上的银色手电筒,一拧,照亮前路。
“总算回来了!”
门一开,酒气扑面而来。
“怎么喝这么多酒。”沈牡丹叹了口气。
离近了看,才发现阿彤和庞小芃稍稍还好一些,而陈兰君简直是被两个人架着走。
阿彤拧着眉毛说:“兰姐为我们挡了不少酒,真是……”
没等她说完,陈兰君捂着嘴,直冲卫生间。
踏进家门,到了熟悉的领地,她实在忍不住,吐了个天昏地暗。
她并不是爱喝酒的人,又许久没这样喝过酒,只觉从胃到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难受。
“兰姐,没事吧?”庞小芃跟阿彤都担忧地看着。
陈兰君头也不抬:“没事。”
“都醉成这样了,还叫没事。”沈牡丹跟过来,心疼地扶住她,用手帕替她擦嘴。
“我没醉。”
嘴上这么说,但半跪在地上的陈兰君想起来,挣扎了一下,没力气起来。
沈牡丹试图拉她,然而陈兰君没什么力气,她一时有些拉不动。
“没事,缓一下再起来。”陈兰君闭着眼,含糊不清地说。
隔了两秒,一双有力的臂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淡淡古龙水的气息萦绕于鼻尖。
陈兰君半睁开眼,笑了:“看来我是真醉了。”
不然,怎么会见着邵清和呢。
应该是做梦吧。
喝醉做梦的人行使自己的特权,她把脸依偎在他的胸膛上,无意识地轻轻蹭了蹭,喃喃道:“我可能是有点喜欢你,一点点。”
邵清和垂下了眼睛,心里胀胀的,说不出是什么情愫。
又恨又心疼。
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第82章
瞧见邵清和将陈兰君抱起来, 一旁的沈牡丹眼皮子一跳,觉得不太妥当。
然而转眼瞧见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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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君睁眼瞧了瞧之后,竟然搂住这人脖子, 沈牡丹一时又摸不准这两个人的关系,只好催促:“阿兰, 你卧室钥匙在哪里,快到房间躺着。”
陈兰君迷迷糊糊, 随手指了指堂屋的书桌。沈牡丹忙把抽屉打开, 将钥匙拿出来,招呼邵清和:“这边,稳当点,别摔了。”
好不容易将这小姑奶奶放在床铺上, 沈牡丹松了口气, 又看一眼邵清和。
这人的手倒很有分寸,将陈兰君放下后, 规规矩矩的收回来。
只是皱着眉,一脸复杂的神情。
沈牡丹清清嗓子,说:“多谢邵先生, 只是这毕竟是女仔的房间……”
言外之意是催他出去。
邵清和收回视线, 点了点头:“好,我走了。”
——“别走。”
仰卧着的陈兰君忽然出声:“邵清和,你过来。”
邵清和看一看沈牡丹。
沈牡丹扶额, 默默侧过头。
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邵清和才上前。
“我在。”
陈兰君朦胧地睁眼, 不满的嘀咕:“过来点。”
邵清和微微靠近, 仍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
陈兰君撇了撇嘴,手一伸, 直接拽住他的领带,把他扯了过来。
蓦然放大的脸,甚至能瞧清脸颊上因醉酒而升起的红晕。
真是醉了,连眼角的一圈都透着淡淡的红。
从来见她,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像这样略带些娇憨的神气,确实是头一次。
邵清和的喉结动了一下。
“喂!看着我!”像是不满他的片刻失神,陈兰君将他的领带拽的更紧些,说:“你之前说过要看我的热闹,是不是?”
领带叫人拽着,呼吸稍稍有点不畅,但又觉得新奇,一种隐秘的、难以辩白的感觉。
邵清和垂下眼眸,轻轻点一点头。
陈兰君说:“后天,会有一场很大很大的热闹,你看完了再走。好吗?”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邵清和久久凝望望着她,沉默了片刻,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问:
“我看不看这场热闹,对你来说,重要吗?”
陈兰君拧起眉毛,想一会儿,点了点头。
无声无息间,邵清和的嘴角微微扬起,转瞬即逝的弧度。
他俯身,向陈兰君凑得更近些,方便她拽他领带。
“好。”他望着她,说。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陈兰君点点头:“算你识相。”
然后手一松,闭上眼,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竟然睡着了。
邵清和将被揉皱的领带缓缓收束进西装内,望着熟睡的陈兰君,轻轻叹了口气。
卧室门关上,轻轻一声响。
沈牡丹有些尴尬地望一望邵清和,终于忍不住问:“你和阿兰,到底是什么关系。”
邵清和沉默一秒,回首看一看紧闭的卧室门:“这个问题,得问她。”
能解答这一问题的人,睡得很沉。
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入目是颇有年代感的牡丹花背面。
她倚着枕头,发了一会儿呆。
额前有些隐隐的疼,大概是喝醉的后遗症。这样大量饮酒,果真不是什么好事情,她几乎是凭着意识强撑着,到家后才准许自己放松下来。
脑海中闪过几帧画面,似乎是……邵清和抱住了她?
还有自己扯邵清和领带?
什么乱七八糟的梦,陈兰君笑着摇了摇头。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陈兰君边打哈欠,边拧开房门。
楼下厨房里飘出煎蛋的香气,很诱人。
陈兰君深深一嗅,只觉肚饿,便调转方向,直接往厨房去。
“姑姑,早饭是煎蛋和什么呀……”
话语戛然而止,在她看清了厨房里人的一瞬间。
男子的背影高挑挺拔,一身考究的西装,腰间却系了一条格格不入的土碎花围裙。
沉默间,那人转过身,微一挑眉:“煎蛋和雪菜肉丝米粉。”
煎蛋不用说了,雪菜肉丝米粉也是常见的早餐,不常见的,恐怕只有拿着锅铲的邵清和。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个宣称自己要即刻返回香江的小邵总,会突然出现在她家的厨房?还做早餐?
有一瞬间,陈兰君疑心自己还没睡醒。
她于是把眼睛闭了起来,听见一声轻笑。
“你已经醒了,我是在这里。”
睁开眼,还是邵清和的一张脸。
陈兰君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扬起下颌,视若无事地说:“哦,你不是走了吗?”
“有人不让我走,昨晚……”
“蛋煎焦了!”
陈兰君大叫一声,成功打断了邵清和的“胡言乱语”。
他立刻转身,去视察铁锅里的煎蛋,评估了两秒:“还好,没有到焦的程度。”
“可我不喜欢吃老的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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