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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2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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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她忽然想起内衣店橱窗外,那些视线漂来晃去?的男人。

    嘴里干得发黏,她抿抿唇。

    “我不穿的时候,也被?人说是故意真空,不懂得自尊自爱。我穿粉色的时候,他们也这么?说。现?在换下去?了,还是这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一句赶着一句,说到最后,嗓子微微在打抖。隐约有?细小的尖叫,夹在每个字的间隙。

    秋沅只觉得视线漫开一层潮润,眼眶忽然泛起酸来。

    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女孩,平日里再通透果断、不以为意,也总有?承受到临界点的时刻。

    嘭地一声裂响,办公?室的门?被?撞开。该是用上了大力?气,金属合页不堪重?负,挤出嘶哑的啸叫。

    竟是周恪非。

    他来得那样快那样急,头发和?睫毛都是凌乱的,连校服纽扣也开了两颗。冷白皮肤,颈项优美的长筋,形状凛冽的锁骨,都不管不顾往外挣。

    背后是走廊里大面的明窗,他整张脸逆着光,叫人看不清表情。

    秋沅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他一只手还留在门?把手上,一字一句说,话里夹着压抑的喘息:“可以了。”

    “你说什么??”周芸仿佛不可置信,眼睛将他死死钉住了,像是要在他身上凿出瘢痕来。她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周恪非,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了。妈妈。”

    周恪非听从她的话,再说一遍,声音也没表情。

    第19章 (十五·下)

    开完一场长会, 周恪非回到办公室。刚刚坐定?,接到周旖然的电话?。她说正?在筹备开一场小规模的演唱会,向他发出邀请。

    谈了半天闲话?, 她吞吞吐吐说:“其实, 哥,妈也说要去看看。你要是想带单秋沅一起, 我就不让她来了……”

    周恪非想了想, 说:“她跟你联系了么。”

    周旖然显然有点不好意思, 语调曲折:“嗯。之前爸的葬礼上, 我见?过她一面,但那时候没说话。……怎么说呢,这么多年, 我不恨她了。我知道你们不能原谅, 我也告诉她了,别去打扰你们。”

    话?在嘴里涩了一下, 又滑出去, “哥,可是那件事?……”

    那件事?。

    他在交警大队看?到过完整书?面记录。里面详细地描述了夫妻发生争执,过程中?车辆失控冲上人行道。不存在主观故意情节, 且肇事?者主动承担赔偿责任,并获得了受害者家属谅解, 所以按普通的交通肇事?处理。

    但是周恪非知道最真?实的那个版本。该是他的父亲刘显宗狠狠踩着油门, 母亲周芸抓死了方向盘,猛然调转车头, 撞向路肩上的女孩。

    一场充满杀意和腥气的, 鲜血淋漓的合谋。

    电话?里,周旖然依然在说:“我跟妈说的话?不多, 就一次,提起那件事?。她还是很?固执,觉得是单秋沅改变了你的人生。……可要是没有那件事?,你和单秋沅,你们都可以过得很?不一样吧。”

    如?果没有那件事?。如?果命运没有被蛮横地撞进偏倚的方向。

    周恪非曾在无数个夜晚,遐想无数种似是而非的可能。秋沅会去做什么呢?成为职业运动员,进入省队、国家队,还是找到其它的兴趣。无论如?何?,他们都会相守一生。

    而他要像后?来在里昂那样,一边打零工、一边读大学,毕业之后?找一份薪水平均,但有闲余时间的工作,这样可以更多地陪伴在她身边。少年时代,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却也那么少。有些遗憾和缺漏,本来可以慢慢弥补。

    平凡而幸福,和周芸为他规划完善的、辉煌璀璨的前途不同。

    却是他梦寐以求的人生。

    也可能正?是因为不同,所以这些未来的许多未发生的脉络,都尽数被碾灭在车轮下。像烟头在皮肤上按熄,永远留下一块红旧的烫疤。

    周恪非说:“前段时间她来找我了,要我看?望奶奶。”

    “……”周旖然一时噎住,语带惊疑,“可是奶奶已经……”

    周恪非说:“对,我到了家里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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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奶奶已经去世了。”

    那时候周芸想来握他的手,被他不着痕迹,但确凿无疑地避开。

    周芸站在原地,眼眶温红起来,小心地说:“小虎,别怪妈妈骗你过来……这里是你小时候的家啊。”

    偌大的空房子,周芸应该也不常回来,吊灯一开光影浓浊,散布着灰尘的形状。

    却想要以此在他心里唤醒亲情。

    灯下一隅空间,异色大理石垫成圆形高台。

    上面只一架昂贵的纯白三角钢琴,还有周恪非熟悉的高脚琴凳。面料是柔软的头层小牛皮,常年无人养护,已经隐有裂纹。

    周恪非缄默地打开琴盖,手指修长有节,浅触在黑白琴键上。

    他低着头,身上是没来得及换下的正?装,身量瘦高挺括。

    侧脸的弧线清晰而优美,周芸看?到这一幕,和她记忆里那个乖巧优异的少年有瞬间的重合。

    于是周芸抿嘴笑?了:“弹一下吧,房子不住了,这台琴我还一直定?期找人保养。”

    他手腕翻转,阖上琴盖。

    低声说:“我已经不能再?弹琴了。”

    周芸忙开口:“没事?,恪非,要是你不喜欢了,那就……”

    “不是这样的。”他轻轻摇头,“不是不愿意,是不能了。”

    薄嘴唇一张一合,里昂的那场劫案就被轻巧叙说出来。惨烈的经历,激发极度的痛苦,让胸膛变得滚烫滚烫。周恪非的语声却冷静得要命,不带起伏和感情,几乎是光滑无机质的。

    随着他的讲述,周芸脸上的表情迅速坍塌,双腿和脊梁也是如?此,就像碎裂般地忽然垮下去。她跪坐在他面前,一手扶着琴凳,压抑着呜咽,泪流满面。

    周恪非冷眼看?着,陡然而生一种报复的快意。

    原来如?此。只有伤害他自己,才能让她体会到疼痛——虽然比起秋沅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和灾祸,这份疼痛不值一提。

    周恪非从来性情光明,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为阴暗的时刻,却是面对他的亲生母亲。

    挂断和周旖然的通话?,他简单整理,拿起车钥匙去找秋沅。脚步是轻盈的,像是踩在心尖上一样雀跃。

    办公室的落地窗外城景广阔,此时正?值日落时分。云层的疏漏处被风撕扯,与夕阳融成流动的枫糖色,绵黏地胶在天际。

    上次从他租住的公寓分开,秋沅独自去给母亲扫过墓,又探望了蒋阿姨。接下来一连几周都在店里忙,分给他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在工作间隙,周恪非不时查看?手机。等着秋沅的短信,像是期待被召幸。

    想到这里,自己倒先笑?起来。

    周恪非刚离开不久,苏与南就在写字楼一层的门闸处见?到周芸。

    形质高雅的老?妇人,被保安拦在外面,高昂着头正?在理论。

    一开始他没敢认,借着翻找工作卡,余光端详片刻。

    然后?意识到确实是她,龙头生物医药公司的周总经理。苏与南平时爱看?各种商业杂志,她曾经以事?业型成功女性的身份出现在年度封面上。

    稍作犹豫,他走上前,端着适宜微笑?:“阿姨,需要帮忙吗?”

    周芸横看?他一眼,层层老?旧的眼褶下,目光依然锐利:“我找周恪非。”

    没想到会在她口中?遇见?这个名字。苏与南一时怔立当场,好不容易回过味来。

    周芸——周恪非。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联系。

    原来曾经的猜测没有错,周恪非果真?生长在这样非凡的家庭。

    可是为什么那样家世优越的天之骄子,会沦落到在里昂的俱乐部里弹钢琴,弯腰从地上捡小费?

    “他在么?”见?苏与南半天没说话?,周芸皱眉,冷声催问。

    “刚走了,跟人有约。”苏与南回过神,立即回答,“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么?”

    她留下一句“谢谢不必”,回头便走。银白发丝紧紧梳拢在一起,身上是干练的职业装束,连丝褶皱也没有,就像年轻时紧滑的一张脸。

    周芸回到停车场,稳稳心神,驱车前往纹身店。

    一手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指节神经性地磕磕抖抖,怎么也控制不住。

    前方道路逐渐拥堵,车辆如?同串珠堆叠起来。她减缓速度,忽然留意到前引擎盖上的奔驰立标,在黑色柔光漆面的映衬下分外醒目。

    此前还没留意,怎么开了这辆车来。

    真?是巧合。

    到秋沅店里,最后?一位客人才结束不久。

    一切收拾停当,前台小妹年年先行离开了,临走前对着秋沅耳语了几句,声音刻意压低,没有让他听?见?。

    周恪非等在沙发上,隐约听?到她说“师兄”。

    应该是指成叙吧。

    年年走后?,秋沅坐到他旁边。他用手帮她按揉疲累的肩膀,自己也没料到,已经开口问:“他好吗?”

    秋沅一时没反应过来,眨眨眼:“嗯?什么?”

    “他有我好吗。”鬼使神差,喃喃地把这句问话?完整起来。

    语罢,自己脸上先发起烧。他以什么立场问出这种话?呢。他自己也只不过是,只不过是……

    于是垂眼吻她,借此掩饰一颗紧皱的心,也怕她真?的回答。

    秋沅闭了店,和周恪非肩挨着肩,一起往家里走。

    身体越来越近,手垂在身侧,也摩擦在一起。

    周恪非悄悄握住她。等了半天,不见?她有脱开的意思,稍有些得寸进尺,手指一寸一寸,探究地缠到她指缝里去了。

    十指紧扣,他眉眼低敛,藏起一点笑?意。

    黑色立标奔驰停在路边。

    透过挡风玻璃,周芸沉默地注视-

    录音07-

    许久不见?,您还好吗?

    这是我在旅途中?买到的,来自伦敦贝克街221B的纪念品,希望您能收下。

    上次来与您面谈,我注意到书?架上有一整套侦探小说,或许您是推理爱好者。这是我的猜测,如?果不那么准确,也请您不要介意。

    是的,这个版本的装帧很?难辨识。

    我能认出来,也是因为我的好朋友也有着相同的兴趣。他恰巧有套一模一样的收藏。

    他姓苏,也学心理学,似乎对一切都感到好奇。他认为我的身上藏有很?多秘密,总想从我的嘴里凿出一点什么。

    只是我从未让他如?愿。

    您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一个细致缜密的人。

    谢谢关心。这个假期于我而言,没有多少歇息的空当。大部分时间我都在俱乐部弹琴,后?来朋友计划去伦敦,也拉上了我同行。就算是度假,我也会买下一顶礼帽,在火车站弹琴赚钱。

    但是我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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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弹琴。或许换一个字眼更为准确,是憎恨。

    没人知道,至少我以为如?此。我那时候极致顺从,甚至缺失部分性格的模样,并不能说是与生俱来。四五岁的男孩子,总有调皮的时候,每当我不够听?话?,母亲都会罚我弹琴。有时候彻夜也不能休息。

    这或许是一种心理机制,将钢琴与受到惩罚的体验捆绑在一起,难免产生恶感,我无法抗衡。

    不好意思,说多了题外话?。上回讲到哪里?间隔太久,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哦,是的,没错。

    在老?师办公室,我注意到秋的眼膜湿红,情绪紧绷到极致,即将涨破。好在因为我的到来有所舒缓,谢天谢地。

    我的母亲从未被我顶撞过,她出离惊讶,然后?很?快转为愤怒。但我实在无法伪装下去,当作自己对什么都不在意。

    她做错了什么?我问。

    我的母亲动了动嘴唇,像是在酝酿着要说更多反驳我的话?,也就意味着继续用言语伤害她。

    我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说,我一直在看?,我只是想帮帮她,妈妈,她没做错什么。我们从商场回家,一路上聊了很?多,你对妹妹成长的帮助和指导,她都没有得到过。你为什么要为难她呢?没有人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她只能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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