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就买啊,干嘛威胁?”
……
那人没想到这么多人“管闲事”,惊了一下,随即越听脸越白,匆匆后退两步。
安庆王府世子、三位皇子,哪一个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容昭还有“不死不休”之言在先,谁敢轻动?
再则,京城大多数人都还看着,他们不仅支持容昭的产业,也看不起欺负孩童之人。
那人嗫嚅片刻,突然掏出两文钱,递给报童:“我买一张!”
“好嘞!”报童倒是也不生气,递给他一份。
那人拿到报纸立刻退出人群,还没走远便看向报纸。
甭管是不是糙纸,是不是字迹不够清晰,两文钱买这么大一张,还有这么多字,也是划算。
他再将视线移到内容上去,当即便忘了刚刚的恼怒,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上面。
随即,时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俨然他已经忘记自己在哪里,看入了迷。
也因着他这一出,其他人察觉自己还围着报童,顿时面露羞赧。已经看过一眼内容的人,迫不及待掏出两文钱,买了一份报纸。
这种新鲜玩意儿,又记载着许多他们好奇的大事、闻所未闻的新鲜事,许多人都愿意掏出两文钱买一份。
他们看过还可以拿回去,给家里人看。
就算大家都看过,也可以反反复复看,等到不想看了,糙纸也是有作用的。
两文钱,真的是薄利多销。
唯一能赚钱的大概就是五文钱一张的白纸报纸。
糙纸上的字迹没有白纸那么清晰,但并不晕墨,只要认字,也都看得清楚上面的内容。
在这个缺少精神娱乐的时代,之前一份宣传单都能让人热议许久,更别说报纸。
当下便有许多人买了报纸,在街上就看了起来。
大街小巷,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天啦!”
“欧,竟然还有这种事?”
……
“哈哈哈,这笑话可真好笑。”
“这下面说冷笑话,又是何物?为何要冷?”
……
“赵大人和李大人竟然因为吵架,将婚事给吵没了?”
“看来这两家人脾气都不太好,也确实不适合做亲家,早晚要吵架的,现在将婚事给取消了,也是好事,不祸害儿女。”
……
“哈哈,裴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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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竟然差点被热情的女郎轻薄,好些日子都不敢出来,近来出来时,竟然都躲着女郎?”
“哈哈哈,怪不得好几日都没在团团工坊看见他,还是怪他长得太俊,让女郎喜欢!”
……
“什么?柳家公子因为心软,将收购价给定高了,为了填补窟窿,从家里拿了亲爹的砚台出去卖,被亲爹追着打。他想爬树躲起来,没想到不小心摔下来,把屁股摔肿了?”
“以后卖菜去找柳公子,他人善心软,哈哈哈。”
……
“你看这,这写着李家公子缺钱,把他爹的一个黄金摆件里面掏空了?”
“哈哈哈哈,这怎么掏空?他爹都没发现吗?!”
……
整个京城在这一日,全都热闹了。
大街小巷,人手一张京城日报,人人都在议论上面的内容。
有些人看过之后,迫不及待拿回家。
有些人蹭着别人的报纸看过,不过瘾,又去找报童买去了。
有些人拿着报纸在茶楼酒肆当中,与人聊得热火朝天。
某间茶楼。
楼下议论纷纷,说着报纸上的新鲜事,一阵哈哈大笑,时而又神情严肃,议论纷纷,时而又讨论起自己能不能送点消息去卖……
楼上,诡异地陷入沉默。
京中各家年轻公子们聚在一起,他们面前摆着好些报纸,一张张铺开,有人在看,有人在深思。
裴承诀看完第一遍,抬头问道:“裴世子呢?”
关梦生:“又躲家里了,好不容易缓过来,现在看来又要躲好几天。”
裴承诀:“柳家公子呢?”
关梦生:“屁股刚好,昨儿才说今日要出来,估摸着半道看到报纸,又躲回去了。”
裴承诀:“李家公子呢?”
关梦生:“他掏黄金的事情之前没有暴露,但现在肯定暴露了,承诀兄来之前,他刚被他家小厮拖回去,说是他爹找他。”
裴承诀:“……”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在场人突然炸锅——
“这怎么什么都写呀?”
“会不会以后也写我们?我想想我有没有什么事情……”
“不行,我们必须找容世子,让容世子保证不写我们!”
“对呀,这样什么都写可不行。”
“可是……哈哈哈哈,真的好搞笑!原来京中每日都发生这么多事情!”
“我也觉得报纸这一物挺有趣,不过,确实不能让人写我们。”
……
一边说着,就有人一边在心中默默盘算。
——自己有没有身边人什么消息,可以拿出去换钱的?
——这价格给的可不低。
而且,不写自己坏的,若是写写自己好的,岂不是全京城都会知道?
裴承诀又看了一遍报纸,随即放下,长出一口气。
原来如此。
怪不得三位皇子愿意与容昭合作。
只是这样一来……
容昭又要得罪人了。
这东西很好也很有趣,可接下来风波不会小-
于百姓而言,他们是单纯好奇,也因为上面的新鲜事,人人都想要——
“原来京中竟有如此多趣事,这报纸一物,可真好。”
“可不是,必须买一份回家长见识。”
“王兄,你竟然买五文钱一份的,可真有钱啊!”
“哎呀,没办法,只剩下五文钱的,两文钱都卖完了。”
“那我赶紧去买”
“别去了,都没了,我找了好多报童,一张都没有,真是难过。”
“别难过,你看这上面写着‘京城日报’,说明每日都有,明日再买也行。”
“笨啊,上面写了每两日一次,后日才能再买。”
……
百姓们因为京城日报而热闹,也期盼着下一期日报的到来。
对一些高门望族而言,当即便有许多人皱了眉——
“怎么什么都写?”
“这报纸一物肯定是祸端,若是将我家之事写上,那可如何是好?”
“可不是,莫不是各大家的一些事情,那容昭都要随便往上写?”
“这东西不能要!”
“可是,这是三位皇子的产业……”
“那也不能留,真是糊涂!”
……
裴关山恼怒至极:“这容招委实过分,竟然随意写我的事情,如今岂不是全京城都知道了?”
平日里看着关系不错,怎不声不响写自己?
容昭怎么就不写裴承诀?
裴关山很是不服。
愉亲王举着报纸,看得十分认真,时不时发出嘿嘿笑声。
裴关越发恼怒:“父亲,别看了。”
愉亲王头也不抬:“你这不算什么大事,还有人的风流韵事都写了上去,无伤大雅,哈哈哈。”
他似乎看到好笑的,咧嘴:“老张打三儿子的事情都写在上面,老张要脸,现在估计正大发雷霆呢。”
这年头也没什么版权意识,更没有不许将别人的事情公之于众这种条例。
所以,报纸一事,不触犯任何律法。
裴关山依旧恼怒,黑着一张脸,“容昭这样无法无天,早晚出事。”
愉亲王闻言,点了点头,抬头说了句:“有三位皇子撑腰,这报纸办得,但是将别人的事情随便写在上面,这种事就要不得。”
顿了顿,他又补充:“如今上面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可若是某家不愿意宣之于口的事情,那就失控了。”
他还算很有见识,一眼看出问题。
裴关山听到这里,倒是也不生气了,他摇摇头:“容昭不会让报纸失控,可只要这东西在,就会有人不满,尤其是今日上面提到的大人们。”
都是些无伤大雅,伤不到名誉的事情。
可这年头大家族都特别要脸,一点点不好的消息都不肯被百姓们知道,他们将这件事视为丢人。
所以,这些人肯定会生气。
愉亲王没有回答,他早就又看入了神。
裴关山无奈。
这“报纸”一物确实又稀罕又有趣,若是能不威胁到自己,留着倒是也多一份趣味……-
张家。
张丞相黑着脸回来。
然而刚刚踏入家门,张长知便拿着报纸匆匆过来,语气急促:“父亲,你看着报纸——”
张丞相黑着脸打断:“我已经看到了,拿开,我不想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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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
张长知一怔,见父亲实在生气,赶紧将报纸团了丢掉。
然而,两人一路往前院走去,时不时便能遇到聚集在一起的小厮、丫鬟们。
“给我看看,你怎么买到报纸的?”
“早上老刘出去采买,正好撞见,就买了几份回来,给了我一份,其他人都是后来自己买的。”
“小灶出去的时候已经卖光了,快给我看看。”
“我还没看完呢。”
“哎呀,我不识字,给我念一念吧。”
……
不识字的人还有不少,便总有人聚在一起,拿着一份报纸,一个人念,其他人听得聚精会神,还时不时讨论一二。
张丞相脸越来越黑。
张长知准备呵斥一二,张丞相摆摆手,风一样快步进了书房。
张长知只能硬着头皮过去,顺便将张长行与张长言薅上,一起进去承担怒火。
然而出乎意料,张丞相看着张长言手上拿着的报纸,沉默了。
片刻后,他突然道:“容昭,是个人物,很有些能力。”
三人同时一惊。
——他们爹竟然如此夸赞容昭?这是天上下红雨呢?
张丞相:“安庆王府歹竹出好笋,竟然给容屏生出个容昭,安庆王府后继有人。”
三人再次一惊。
——完蛋了,夸容昭与羡慕容屏,下一句就该是骂他们!
然而,张丞相再次出乎三人预料。
他扫了他们三人一眼,淡淡道:“你们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也搞不出来这样的大动作,不至于给我带来麻烦。”
张长言瞪圆了眼睛,立刻追问:“父亲,你的意思……容昭会有大麻烦?”
不要啊。
他们的这个月分红还没拿到!
张长知皱着眉:“容昭这次非常聪明,这报社也是三位皇子的,有三位皇子撑腰,朝中百官大多都不会傻乎乎去得罪未来储君,而且有上次团团之事,他们会更加谨慎……”
他闻言突然笑了,满眼算计:“不,这次不一样,三位皇子拥有报社,但容昭不是他们的人,只要不攻击报社,盯着容昭,也不能算是得罪三位皇子。况且,之前是摸不准皇上态度,这报社……皇上可不一定满意。”
张丞相笑得意味深长:“有皇上的不满,又不是要挤垮报社,我们只对付容昭,三位皇子不会尽力为他撑腰的。毕竟,他总不能一人投靠三位皇子吧?”
在张丞相看来,容昭应当是许了些好处出去,才能说服三位皇子。
能让三位皇子一起合作,她确实有本事。
可也是因为三位皇子合作,她不可能倒向哪一方,出了事情,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利益,就没有皇子会为她据理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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