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镜辞在短短一瞬之间收起冷漠阴寒的神情,重复恢复成那个儒雅翩翩的温润君子,“弹劾纠察本就是言官之责,景之何德何能,敢对他们指手画脚?”
他说得面不改色, 顾鸿生不动声色,微微笑着,“可你如今乃是安国公主的驸马,与公主荣辱一体,难道也不该就此说道说道?”
“公主向来不在乎言官所言,景之又如何能越俎代庖, 苛责言官应尽之责?”方镜辞依旧答得滴水不漏。
顾鸿生向来欣赏他这份无懈可击的态度,悠然道:“我听闻, 你想让陛下准许安国公主所奏。”
方镜辞在安国公主面前许下诺言,自然会竭尽所能完成此事。他特地将此消息放出去,也是为了能在顾鸿生这里得个准话。
因而面对顾鸿生的直言相问, 他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顾相刚才所言,我如今与公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自然该请公主之请,愿公主所愿。”
“只是你也明白,陛下因何不准安国公主所奏之事。”顾鸿生笑意转淡,“安国公主锋芒太盛,你该劝她避其锋芒才是。”
方镜辞却微微笑着:“公主之锋芒,非一日所能成。就算公主有心避其锋芒,小人也绝对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眼眸笑意深邃,君子如玉,如琢如磨。“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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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此,又何必委屈公主殿下这般委屈求全?”更何况,相较数年之前,如今的安国公主已经足够低调行事了。
只是即便如此,想要苛待于她之人也依旧未曾放过她。
顾鸿生面色不变,“只是你也知晓,要想让陛下准其所奏,绝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小皇帝在国事之上,对他们这帮老臣多有仪仗,事事请教,但唯独对待安国公主一事上,颇有自我主张。
只是因为在对待安国公主的问题上,他与主和派的意图大体一致,这才有着小皇帝处处纵容主和派与安国公主作对。
但谁又曾知晓,主和派又何尝不是小皇帝手中的棋子?
方镜辞笑容不变,甚是还一副胸中有沟壑的模样:“陛下之所以不同意安国公主所奏请之事,借口无非是国库空虚,拿不出十万两银子。”
顾鸿生瞧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眼睛微眯:“你想如何做?”
方镜辞浅浅而笑,君子如玉,雅致温润。“既然没有银子,那么让国库充盈,拿得出银子不就好了么?”
这话说得轻巧,但是却并非易事。
至少在顾鸿生看起来不外乎如是。
安国公主养病,朝中主战一派也跟着沉寂下来,主和一派看似占了上风,好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在朝堂之上奏请之声都大了许多。
赵琦冷眼瞧着,并未放在心上。他如今的心思都留在找机会溜出宫去。
自那日檀香楼与阿暖一见后,他几乎每日都要前往檀香楼。阿暖练琴之时,他便坐在一边喝着茶听着,时不时予以评价。
有时阿暖不练琴,两人便拿着茶壶坐在院子里聊天。
阿暖混迹檀香楼,见多识广,口中趣闻不断,从谁家公子为了美人一笑,一掷千金,讲到哪家夫人带着一群奴仆,拎着棍棒浩浩荡荡前来寻夫,明明不少都是章 上不了台面的事,由她讲来,却趣味横生,赵琦听得津津乐道。
有时候阿暖讲得累了,便让赵琦讲一讲安国公主的事。
有着“与安国公主关系匪浅”的幌子在,赵琦总能讲出一章 市井之间未曾流传的故事来。
阿暖听得一惊一乍,“不是说安国公主神勇无比,带着十二骑挑了漠北一族大营么,怎么是闻着酒味去的?”
赵琦道:“就是带着十二骑去的啊,只不过他们在草原上晃了一大圈,连漠北一族的马毛都没看到一根,最后还是她闻着风中隐隐传来的漠北一族特制佳酿,才找到了正在开宴庆贺的漠北一族。”
阿暖神情有点儿恼意,“酒楼先生讲故事原来都偷工减料吗?”
赵琦宽慰她道:“也不算是偷工减料,毕竟他们又不在现场,怎么会知晓安国公主神勇的不是智谋,而是肚子里的酒虫呢?”
“可是你不是也不在现场吗?”
“我虽然不在现场,但是有幸与安国公主一同吃茶,这就是她告诉我的。”
阿暖露出真心羡慕的神情,“我也想与她一起吃茶聊天。”
赵琦却并不想让她见着安国公主。这段时日他虽然总是来找阿暖,但不管开头两人聊着什么,到最后,都会变成聊安国公主。
他甚至觉着,倘若此时安国公主在,阿暖的目光一定会追随着她,而非自己。
阿暖对安国公主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与憧憬,对与安国公主作对的主和派很是没好感。
尤其在谈到安国公主患病之事时,阿暖对他的怨言颇深:“小皇帝年纪不大,疑心却不小。安国公主为了大庆鞠躬尽瘁,出生入死。他倒好,二话没说就收缴了兵符,还将人困在长安城,不得外出。将翱翔天际的雄鹰硬生生关在笼子里!”
赵琦觉得需要为自己的名声辩驳两句,“大概……自古帝王便忌讳功高震主……”
“震什么主?”阿暖气呼呼的,“安国公主是把持朝政,还是专属弄权了,亦或是屯养私兵,意图不轨了?”
她越说越气,“小皇帝明明就是见不得安国公主深受百姓爱戴,真臂高呼,万人齐应!”
“真是小肚鸡肠,锱铢必较!”
“……”赵琦摸了一把额角的汗珠,辩驳道:“或许皇帝只是体恤安国公主常年在外征战,想让她在繁华长安城修养修养……”
“有什么好修养的?”阿暖依旧气呼呼的,“安国公主有说过自己想要修养吗?她明明是翱翔天际的雄鹰,又不是笼子的金丝雀,总是将她困在颓靡长安城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把野狼训成家养的?”
赵琦不想她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故意道:“倘若我没记错的话,顾相不也是主和派之首么?”所以为什么阿暖口中满是对他的怨言,而对主和派之首的顾相却一字不谈?
没想到阿暖理直气壮,“子不言父过。再说了,倘若不是小皇帝故意纵容,主和派又如何会壮大?”
“也不能这么说。”赵琦觉得还是需要为自己挽回章 口碑,“一将功成万骨枯,安国公主的功绩难道不是大庆万千将士用鲜血换来的么?倘若可以选择,又有谁愿意将自己的鲜血洒在战场之上?”
“你看到的是……皇帝忌惮安国公主,收缴兵符,将她困于长安,是皇帝不喜战士,刻意打压主战派。但是战火一起,生灵涂炭,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皇帝不喜战事,并非自己图安逸,而是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大庆也实在经不起战乱消耗。”
他说得字字在理,但阿暖还是不服气,“难道他国陈兵边境,我们也要为了休养生息,任人欺辱吗?”
“自然不是。”赵琦反驳道:“上至皇帝,下至黎民百姓,谁又能容忍被他人欺负到家门口?届时自然会奋起反击,殊死相博。”
“只是如今既然他国并无挑起战事的意图,我们自然也该稍有收敛,休养生息,屯兵养马,以备不时之需。”
他望着阿暖若有所思的模样,笑着道:“更何况,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他国不犯我大庆边境,便没有必要挑起战火,将百姓限于水深火热之中。”
阿暖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只是心中依旧对安国公的遭遇深怀同情与不忿。“可我看到的只有忍一时欺人太甚,退一步得寸进尺。”
安国公主早章 年行事高调嚣张,朝堂之上挥鞭打人都是常有的事。
然而去了西北之后,却好似脱胎换骨一般,处事淡然,心境平和,轻易不与人相斗。
然而主和一派还是老样子,明里打不过,就暗地里瞎搞事。
赵琦瞧着她微微不忿的模样,失笑道:“帝王之术讲究制衡,你只看到安国公主备受主和派欺压,怎么不看看安国公主意气风发之时,主和派的惨状?”
阿暖扭过身,不想跟他对话。
虽然争论也是时常会有,但并不影响赵琦总是来檀香楼。
时间一长,檀香楼所有人都知晓,有位样貌俊俏的小公子对阿暖很是上心,几乎日日都要前来陪阿暖练琴说话。
连檀香楼的月姑娘见状都打趣阿暖两句,“琴瑟和鸣,情投意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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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似漆,相濡以沫,很好,很好!”
阿暖羞红了脸,把琴一推,“不练了,我要回去了。”
月姑娘坐在红泥小火炉前,手里拿着翠羽扇,见状忙道:“哎,不等你那位小公子了?”
阿暖满脸羞恼,一跺脚:“我来檀香楼又不是为了他!”
翠羽扇遮着半边脸,岳姑娘调笑,“当然不是为了他,你是来弹琴的。”说完媚眼如丝,轻轻一眨。
阿暖被她越说越是羞恼,抱着琴道:“我明日要陪雪茵姐姐去城外小住几日,就不过来了。”
说完就抱着琴匆匆跑了。
月姑娘笑着摇了摇头,刚感慨一句“年少可真好”,就听到身后有人道:“常来找阿暖的那位小公子,究竟是何人?”
第43章 风波
月姑娘被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顿时嗔怪道:“公子回来也不出声,都吓着人家了。”
沈季文伸手在她脸上轻佻地摸了一把,而后在另一侧坐下,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 那位小公子经常来檀香楼找阿暖么?”
他帮安国公主运送物资到西北, 在那边耽搁一段时日, 刚刚回来便听闻这段时日总是有位小公子前来檀香楼找阿暖。
月姑娘扇着遮着脸咯咯笑着,“阿暖又不是小孩子,公子你在担心什么?”
“阿暖在我眼里就是小孩子。”沈季文不轻不重瞧她一眼。
月姑娘便敛了笑意,“听阿暖说,那位小公子是安国公主的朋友。 ”
“姓甚名谁, 家住何方,可有去查探一番?”
月姑娘又笑了起来,抬起纤纤玉手为他斟茶,“阿暖不是小孩子么,公子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为她寻夫家了?”
沈季文端着茶,也笑着, “阿暖与你我不同,她总是要嫁人的。”
“听说是姓曹, 单名一个‘琦’字。”月姑娘笑着,“虽然是阿暖的朋友,但每次丫头为他斟茶, 总是会有打赏。”
说完有着遮唇一笑,“出手甚是大方。”
“琦?”沈季文喃喃重复了两遍,而后又抬眼瞧着月姑娘,“景之近来可有来过?”
月姑娘又笑, “听闻安国公主病了,我们那位驸马爷自然要鞍前马后,伺候周到,哪有时间记挂着我们?”
“给景之传消息,我要知道那位小公子的真实身份。”
“公子你是在怀疑……”
“阿暖难得遇到一位志趣相投的朋友,”沈季文眸色微沉,“希望只是我多心了。”
月姑娘只是笑着道:“只怕驸马爷这会儿没时间。”
方镜辞确实没时间,自从安国公主在府中养病之后,他除了上早朝与当值外,其余时间全部用来在府中陪伴安国公主。
府中养病本该枯燥乏味,但方镜辞为了不让安国公主倍觉苦闷,日日寻章 新鲜玩意讨她欢心。
有时是遇水会变样的画,有时是
但更多的是章 巧夺天工的精巧之物。
自从见过安国公主传信用的机关鸟,方镜辞便在这方面留了心,寻来不少与机关鸟与异曲同工之妙的小物件。虽用处不大,但拿来博安国公主一笑,还是绰绰有余。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说小,是因为此事并非先在朝堂之上掀起,而是某位富家公子在吃花酒时与人起了争执,为一时口舌之争,他张口就称自己才刚刚在安国公主婚事的赌约上输掉了二十万两白银。
长安城的富家公子们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都是常事,往常也没什么人管,是以不少贵胄子弟吃花酒时都将一掷千金当做豪气万千的举动。
但今时不同往日。此时朝中正值安国公主奏请二十万两为西北军缝制冬衣,户部称国库空虚,拿不出来。
泱泱国库连二十万两白银都拿不出来,但那位富家公子张口就是输掉了二十万两,怎能不惹人非议?
更何况又牵扯到先前在长安城中闹得满城风雨的赌约一事,于是很快在长安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翌日,言官上了一道折子,公然在朝堂之上揭露此事。
高坐龙椅之上小皇帝当朝脸就黑了一半。
怒目沉沉,所扫之处,大半朝臣都垂下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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