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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0-14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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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做小孩子了。

    她轻轻地笑着?,“下回吧,一定帮你,只要人在这里,总有?机会”

    看她笑起来,吴缜放了心。

    医铺既没有?再人,湛君便安心同吴缜一起整理?姜掩的?遗稿,渔歌在一旁为他们研墨。

    湛君提笔誊抄,挡不住心内翻涌。

    她初学字,也是临先?生写给她的?帖。

    她不由?得?想起从前。

    忽然间四周似乎长起青竹来,竹叶淡雅的?香气钻入肺腑,引得?她疼起来。

    入眼一句,“李实,性?平,味甘酸,清热生津,鲜食可止消渴,解暑热,绞汁冷服亦可,多食伤肺腑,损伤脾胃,使人虚,不可多食,小儿?尤不可食。”另有?朱字落注:“不予,哭求亦不可予。”

    最后一个字大开大合力透纸背,可见真?是下定了决心,写字时不知要气成?什么样。

    湛君认真?想了,先?是笑,而后便哭,笑着?哭,哭到整个人发抖。

    那一年李子特?别好,大而且甜,红的?厉害,咬一口汁水横溢。她一时没有?管住自己,不顾告诫,那么满的?一盆,不多时便吃了个干净。吃完晚饭也没有?兴致吃,洗漱完去睡觉,夜里忽然腹痛起来,痛到流冷汗,不能动?弹,害怕得?大哭,喊先?生,喊英娘,大喊大叫着?说自己要死了。

    糠皮烤到热烫,帕子包了,搁在肚腹上,凉了就再换烫的?来,闹了一个多时辰才?好了,而后四五天不想吃东西。好全?了,还?想吃,不给,拽着?袖子求,求一整天,答应给两个,太少,要四个,最后得?到六个,当天就全?吃掉,夜里又疼起来,再闹一场。后来就再没见过李子。

    她这样哭,吓坏了旁人,问她,说不出来话,只是哭,哭到一点?儿?眼泪也无。

    渔歌不敢大意,当即要带人回去。

    走到一半,又折回来。

    湛君已不再哭,神色平静,除却一双通红的?眼,再没有?她曾崩溃过的?证据。

    湛君仍是抄字。

    端坐着?,抄的?认真?。

    惹的?旁人再不敢做事,只搭一个幌子,实则一颗心全?在她身上,胆战心惊。

    第135章

    仍是黄昏前回去。

    出医铺前就戴好帷帽, 登车前听见人问:“是……恩人吗?”

    湛君转过头。

    那人又问了一回,“可是恩人?昨日长巷里,内子……”

    湛君立时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既称湛君为恩人, 湛君投桃报李,揭了轻纱问他:“你妻子可还好吗?”

    那忠厚的男人露出呆相, 他手边的小女孩却活跃起来,一只手拉住父亲, 另一只手指出去:“就是她!姊姊好美的!”

    湛君对这个女孩子很有好印象,闻声?朝她笑了一笑。

    “多亏遇见您,保住了一条命,孩子也好, 否则真是……唉!都是我不好, 记性差,忘了要?紧的东西, 连累她……以后真是再不敢了!”

    吴缜许是听见了声?音, 这时也走了出来。

    男人又谢吴缜, 还讲到几桩旧事, 悉数与吴缜有关, 可见是个真正念恩的人。

    “唉呀!我真是糊涂, 险些忘了正事!”

    他所谓的正事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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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瓦罐。

    “没?什么好报答,这是醪糟蛋羹, 是自家做的, 想同恩人与吴杏林分分喜气。”

    又对湛君道:“昨日多谢恩人的车, 车子我已经?洗过,马也好好喂着, 脏污的东西,我都会赔的, 恩人只管放心?,您随时都可以叫人到我家将其带走,我是怕今日寻不到您,这才没?牵来,否则现时就能归还恩人您了。”

    那车她们已经?不要?了。

    有人在上头生过孩子。

    在渔歌看来,那车已经?沾了下等人的污秽,不配再进她高贵主家的门,湛君虽不作此想,但料想渔歌主家的那些人必定与渔歌是一样想法,她又何必自找没?趣?况且元府不缺那样一辆马车,但对寻常人家来说,倒也可以算一笔横财。也是两全的事。不过湛君到底是有顾虑,她虽赞同了渔歌的提议,却不许渔歌明?白地说出来,彼此心?领神会就好。

    但是她遇见的是这样的一家人。

    于是湛君笑着道:“好,我这就叫人去取,至于东西,实在不必赔,毕竟是我要?她上去的,便是污了东西,也是我的事,怎么好叫你们赔?”

    男人着急起来,整张脸涨红,“这、这怎么能行?没?有道理的事!”

    “道理我方才不是已经?同你讲了?况且我心?甘情愿的事,需要?什么道理?”说着又拔下头上一对金簪,递过去,道:“拿去熔了,打一把长?命锁,算是我给小孩子的贺礼,祛灾去邪,他生的不顺,要?压一压,往后就没?祸事了。”

    男人坚决不肯要?,湛君便把那对簪塞到女孩子的怀里,又从男人手里接过罐子,对吴缜道:“我们把这个分一分。”

    湛君一路都抱着罐子。

    回了住处,坐下了,湛君对渔歌道:“你拿碗来,这些我们两个也得分一分。”

    渔歌愣了一下,“也给我分吗?”

    湛君被她问的也愣住了,“这是谢礼,本就有你一份,当然要?分给你。”

    不过只给了渔歌一碗。

    “不是我吝啬,而是我这边人有些多,每人只怕还分不到这些。”

    渔歌盯着那碗羹许久,轻声?讲:“多谢少夫人赏赐。”

    湛君听了很不高兴,两条眉紧蹙着,“怎么同你讲不明?白呢?这是人家谢你,什么赏赐?”

    “你们在说什么?”元衍忽然插话进来。

    渔歌连忙行礼,湛君则坐着没?动。

    知道自己在这里多余,渔歌当即便告退,走的时候并没?忘了自己的蛋羹。

    “这是哪里来的,我家怎么会这种?丑东西?”渔歌走后,元衍指着陶罐问湛君。

    湛君不想理他。

    元衍若无所觉,又道:“我今日可回来的早,没?叫你等,总不能再叫我吃剩的了吧?”

    元凌和鲤儿?这时候正好回来。回来的正好,不然真的要?生气。

    净罢手,一群人围在一起用饭。

    湛君只给元凌和鲤儿?都盛了饭,并没?有理会一直看着她的元衍。

    不过元衍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自己递了碗过去,问:“不给我盛吗?他们都有。”

    湛君道:“你都讲我虚伪了,我哪里还敢呢?”

    “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我哪里来的胆子敢讲你呢?”

    回答他的只是一声?冷哼。

    元衍笑起来。

    “真不给我盛?好吧,那我给你盛。”说着拿起碗,添进饭,放到湛君面前,叹了一口气,怅然道:“谁叫我没?出息呢。”

    湛君已经?吃够了亏,知道在口舌上绝讨不到半分便宜,因此只当没?有听见。

    她又盛蛋羹给两个孩子。

    元凌尝了一口,吐掉,皱着眉问:“这是什么?不好吃。”

    “不好吃吗?”湛君舀来尝了,道:“我觉得还好呀,这是醪糟煮的汤,旁人送给我的,是谢礼呢,我觉得很珍贵,所以才特意带回来。”

    元衍一句话指出症结所在,“对他来说不够甜,这种?东西他喜欢吃甜的,要?加许多糖。”

    糖很快被送来,加进碗里,汤水变作红棕色。

    元凌又吃了一口,仍是吐掉了。

    “很奇怪。”

    但是母亲讲很珍贵,他不敢说倒掉,于是推给自己父亲,仰着头,眼睛里有一种?天真的渴望。

    元衍当然疼他,可是没?必要?委屈自己。

    “我才不吃,这是妇人产后用来补身的。”他瞟了一眼湛君,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不过徒惹伤心?罢了。”又是一声?叹息。

    鲤儿?这下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因此只是拿着勺子。

    “想有喜事?”湛君咬牙切齿,几个碗全推给他,“那你全吃了吧,多沾些喜气,说不定也就有了。”

    元衍发出一声?轻笑,突然往湛君那里靠过去,唇挨近她的耳,说话时声?音轻轻的,“喜事是吃出来的吗?嗯?真是吃出来的吗?”

    耳朵忽然微微发麻,心?中的感觉更是说不清道不明?。

    湛君只着意于自身怪异的感受,因此叫元衍占了先机。

    他哼一声?,“这样甜的东西,我全吃掉?只怕脸上明?日就要?生燎泡,你就是想害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湛君一掌拍在几上,一时杯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嗡鸣,倒有几分好听。

    湛君整张脸绷着。

    这种?人,真是一刻也没?办法同他待下去。

    可是还有孩子在。

    他们都睁大了眼,看着她。

    于是湛君只好忍辱负重,装作若无其事,又坐回去。

    “没?有事,用饭吧。”

    笑着给两个孩子夹菜。

    元衍并不动筷子,只是笑着看她。

    饭罢元衍出去了一趟。

    没?人问他做什么去,谁理会他?

    湛君找到元凌和鲤儿?那里,看着他们睡下才离开?。回去后便洗漱,一切妥当,拆了头发睡到榻上去。

    入睡前一刻,有人在她身边坐下。

    她几乎是立刻就坐了起来。

    “做什么?”元衍按住她肩膀,轻声?说道。

    今夜有很好的月,清辉使湛君看清了他的脸。

    也是,除了他不会有旁人。

    湛君没?好声?气,“该我问你,你做什么?”

    “我来是有话问你。”

    湛君立时就道:“我不会答的,你快走,不想看见你。”

    湛君的脸颊被轻轻地捏了一下。

    “干什么!”湛君真的恼了,抬手推在他肩膀上。

    推不动,于是更恼了。

    而且很有些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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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究竟要?做什么?”

    元衍沉默了一会儿?。

    湛君不耐烦了,嗔道:“真讨厌!”很有些委屈的意思。

    “今天怎么哭那么厉害?”

    湛君知道渔歌一定会把她的事全告诉他的,所以对他这个问题并不感到意外?。

    她觉得他莫名?其妙,渔歌既把事情告诉了他,他难道还能不明?白原因?倒来问她,还挑这样的时候。

    她欲嘲他两句,要?讲:“当然是为先生,不然呢?”

    可是讲不出来。

    想到先生,只有哀戚,生不出任何轻佻的情绪。

    所以她只是很平静地说,“因为想起了先生,我很难过,我父亲一样的人,再也没?有了……他怎么能丢下我?”

    她的脆弱使她与月光融为一色。

    叫人疑心?她会破碎。

    元衍要?拥住她才不至于害怕。

    “你还有我,我会对你好,我告诉过你的,而且我答应过他的,你不要?怕。”

    湛君眼里生出泪水,“可是我需要?他,你待我再好,我也需要?他,我不想他离开?我。”

    “可是他没?法回来找你了,你要?怎么办?”元衍擦掉她的眼泪,感叹道:“真可怜。”

    “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往后再没?有他,无论?我是悲是喜,他都不会知道了……”

    元衍再不说话,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流泪。

    劝说的话已经?讲了,如果没?有用,大可以不再讲。

    他一直陪着她,直到她哭累了睡过去。

    鸡鸣时分,湛君被连绵的啼鸣惊醒,眼睛酸胀得厉害,尽力睁开?了,见得了一片晦暗的影。

    心?里惊了一下。

    影子开?口说了话:“我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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