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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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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知肚明?”

    唐玉笑一张脸黑似锅底,“你说你不是舒念,又如何知晓阿肃身世?”

    “我——”舒念刚刚开口,便觉怀中人抖了一下,颈畔烫热——是血。着实无暇与他周旋,“唐玉笑,你要怎样才肯出手?”

    唐玉笑忽尔俯身,手指往崔述耳后摸了摸,揭下易容,便见他面色灰败,唇白如纸,心知再拖延下去此人必死,“你若老实些回答我一件事,我帮你一回,也不算什么。”

    “什么事?”

    唐玉笑便又转向舒念,“若有一字不实,明年今日,便是小吴侯的祭日。”

    “你说。”

    唐玉笑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究竟是不是舒念?”

    舒念心念电转,在心底里来回盘算几遍,终于还是不敢拿崔述性命玩笑,“我是。”

    唐玉笑忽然直起身,在洞中来回转圈,不住念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舒念见他竟有神魂不属的情状,暗道万不可此时出甚差错,拈起一根银针,二指一弹,扎入唐玉笑颈畔风府穴。

    唐玉笑凝立当场,抚胸咳呛一时,渐渐清醒,抬手拔出银针,怒道,“这是做什么?”

    舒念比他还生气十倍,“我才要问二当家要做什么?耍着我玩儿么?”

    “怎敢。”唐玉苦笑一声,仍旧坐回崔述身后,凝神屏气,往阳关入气。

    崔述早已昏死过去。舒念恐他挣扎,张臂将他牢牢抱在怀中,便见唐玉笑右掌稍移,从阳关沿督脉往命门去,随着他手掌移动,阳关以下鲜红的色泽迅速消弥,肉眼可见往命门退去。

    舒念屏住呼吸。

    唐玉笑手掌沿督脉寸寸上移,过悬枢,脊中,灵台,大椎……约摸一柱香工夫,鲜红色尽数退至肩背之处,一个脊背一半雪白,一半鲜红,泾渭分明。

    崔述身子一震,茫然睁眼,却只觉眼前一片雪白,甚么也瞧不见,唯觉此身正处炼狱之中,一半火热,一半冰凉,两相拉扯,直欲将他从中分作两半,一时间痛得不住哆嗦,含糊叫道,“念念。”

    舒念紧了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牢靠些,镇定道,“在给你疗伤呢,感觉怎么样?”

    崔述疼得神智迷离,张着口喘了半日,迷离道,“好冷……烫……”

    舒念故作从容,引他说话,转移疼痛,“到底是冷还是烫?”

    “都……好疼……”崔述听若未闻,细声喃喃,“好疼啊……”

    舒念偷眼看向唐玉笑,暗暗叹气,等崔述醒来,若知道这般情状都叫唐二当家看在眼中,约摸只能杀人灭口了。

    此时却也顾不得许多,摸了摸他鬓发,“阿述自小便不怕疼,比我强多了。”

    崔述身子一抖,“怕。”

    “什么?”

    “怕……”崔述喘息一时,闭上眼睛,意识越发疼得模糊,按捺不住便要向她倾诉,“怕疼,阿兄每次打我都哭……”

    “胡说。”舒念看了唐玉笑一眼,见他八风不动,一副听若未闻的样子,连忙用言语替崔述挽回尊严,“我亲眼见着的,苏楼主大板子打了那许多人,就阿述从来不哭,便在淮扬时,伤成那样,也不曾哭过……”

    崔述伏在舒念肩上,默默无语。

    大约疼昏过去了。舒念反倒松了口气,小吴侯再这般胡说八道,唐玉笑怕要笑到下辈子去。

    正待去看红痕退至何处时,却听崔述声若蚊蚋,“不能哭……会挨打……”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九点《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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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旧事

    ◎他那时才多大?◎

    舒念从未遇到这等情状, 实不知如何应对,求救地看向唐玉笑。却见唐二当家木着张棺材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得硬着头皮道, “不会的。”

    耳听崔述喉间发出含糊的哽咽之声, 身体细细的战栗倒停了下来, 便有温热的水意透过衣衫, 沁入肩际, 瞬时冰凉。

    舒念与唐玉笑二人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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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眼,俱各无言, 洞内只有崔述压抑的哽咽声间续传来。

    唐玉笑忽道, “安岳拳掌力刚猛,到这里已是极处, 再动不了了。”

    舒念大惊,低头看时, 红痕退至背部大椎便停滞不前,大椎左近一小片肌肤红得夺目,却无论掌力如何催动, 依旧八风不动, 凝滞当场——

    只需掌力稍有不继,寒气便会沿督脉而下, 四散奔开,取人性命。

    舒念低头沉吟——未曾想到崔述如此惧怕疼痛,掌力若沿督脉上脑, 疼也疼得疯了。更何况唐玉笑并无力将寒气迫至前顶。

    唐玉笑催促, “愣什么?快想法子!”

    “从大椎出去!”舒念一念即定, 便不犹豫, 摸出一枚辽参丹,不管崔述昏沉中如何推拒,强塞入口,扣住下颌迫他吞咽,喝斥,“醒着,不许睡。”

    探手往唐玉笑腰间一摸,“借你匕首一用。”一时取匕在手,往那血红的一小片皮肤上划了一刀,一条血线沿脊背蜿蜒而下——

    利刃入体,崔述只觉灵魂被人生生撕作两半,立时大声惨叫,却被辽参丹一股热力强行护持,连昏死过去都是奢望,眼前一片雪白,浑不知身在何处,喃喃叫道,“阿兄,阿兄,放我……”

    舒念扔下匕首,喝令唐玉笑,“快!”

    唐玉笑欲言又止,然而架不住她催得厉害,探掌运力,果然便见丝丝白气沿破肤之处源源外涌,绵延地上,立时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崔述疼得浑身紧绷,抻着脖子倒着气儿。

    掌力催促之下,鲜血流速较寻常快了一倍不止。唐玉笑疑惑道,“这样下去不行,血流太快。”

    舒念听若不闻,一瞬不瞬地盯着伤处。

    约摸一盏茶工夫,身下干草垫子几乎被鲜血浸透,寒气兀自从大椎处丝丝外逸。

    崔述早已软倒榻上,便无人压制也无力挣动,虽被辽参丹强行护持未曾晕去,却是意识迷离,喉间断续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却听不清在说些甚么。

    唐玉笑着实忍不住,“舒小五,你莫乱来,这是治病还是索命?”

    舒念咬唇,紧张不语,忽然叫道,“拔尽了。”一掌格开唐玉笑,取一只玉瓶拔去塞子,没头没脑往脊背伤处厚厚倒了一层粉末——

    竟不知甚么灵丹妙药,血流立止。飞速拔去入骨针,看崔述时,却见他虚睁双目,凝望虚空之中,口中喃喃,俯身倾听,却只隐约听清一二个“并州”“芦花”之类的字样。

    舒念连忙撕开衣摆,将伤处裹好,本待厚着脸皮要唐玉笑再助崔述一程,却见唐玉笑萎顿在草垫子上,四肢大开,面色发白,知他消耗过巨,便开不了口。

    只得握住崔述软绵绵一只右手,搜罗丹田内微薄的一点真力,缓缓渡过去,催促辽参丹药力散尽。

    半盏茶工夫过去,崔述终是头颅一沉,昏昏睡去。

    舒念松了口气,掣出一枚小还丹,喂他吃了,见他鼻息渐渐平稳,心下一块大石落地,顿时跌坐在地。

    唐玉笑默默看了许久,忽道,“小五,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发生了什么?”

    舒念作了个一言难尽的神气,“着实没一件好事,无需再提。”

    一时间洞中三个大活人,一人昏沉,两人呆滞,静得仿佛坟场一般。

    又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唐肃小心翼翼在外呼唤,“二当家,可妥当了么?”

    唐玉笑立时火冒三丈,骂道,“你不是要自刎么,怎的还不去?”

    唐肃听这声气便知里面已然了事,蹑手蹑脚进来,一眼便见洞内三个人,一坐二卧,都守在血淋淋的一堆干草上,目瞪口呆,“发生了什么?”

    “无事。”舒念大事已了,顿觉手足绵软,懒怠动弹,“让我们歇歇,你去弄些吃的喝的。”

    唐肃无语,“血呼啦的,就这么歇?您二位便罢了,这位大侠大伤初愈身子虚亏,如何能躺在这湿垫子上?大——小吴侯?小吴侯怎么在这里?”

    来来回回看了两个醒着的活人半日,“难道大侠便是小吴侯?”眼见两个人都没有答他的意思,自力更生,凑到近处仔细打量一时——虽是大伤之中面容惨白,但这等眉目姿容,天底下哪里还寻得出第二个?

    嗫嚅道,“竟不知小吴侯来此,晚辈失礼了。”

    唐玉笑叱道,“老子叫你去弄些吃的喝的,磨蹭什么?是聋了还是使唤不动了?”

    唐肃奇道,“二当家几时命我?”

    唐玉笑一滞,细想方才使唤他的仿佛是舒念,越发没好气,“既使唤不动你,老子自己去!”一撑草垫,爬起来便要下榻,谁料初初走出一步,双膝一软,居然四脚着地,扑在当场。

    倒把唐肃唬得脸色发白,连忙上前相扶,声音里竟带了哭音,“二当家,你怎么了?”

    唐玉笑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半日看不清身在何处,喘了半日稍稍好些,便觉一只手按在自己手腕之上,抬眼看时,却是舒念。

    舒念诊了一时,“真力损耗厉害,让你二当家好好歇息几日。”

    唐肃要哭不哭地点头,俯身去搀唐玉笑,“二当家别生气,阿肃这便弄吃的去。”

    唐玉笑啼笑皆非,索性装作昏沉,由他架着搀到洞壁上靠了,闭目养神。

    唐肃重又拾掇了干草,在火膛边上整出两架简易床铺,将崔述挪到草垫子上躺好,又将自家二当家挪到另一架草垫上安置妥当,殷勤道,“我去弄吃的。”

    “速去。”唐玉笑闭着眼睛喝斥,“想要饿死老子?”他难得落到这等落魄境地,居然连翩翩公子范儿也不要,连连口出恶言。

    唐肃摸摸鼻子,老实跑了。

    舒念盘膝坐在崔述身边,见他昏迷中眉峰紧蹙,便拾起一只手,打算收拾微薄的真力渡些过去,助他安眠。

    谁料崔述凭空挣了一下,神情越发痛苦,“阿兄……”

    舒念连忙松手,沉默一时,无语道,“苏存仁坟头的草都有一尺高了,余威居然绵延至今。”

    唐玉笑口中咬着一根干草,闭着眼睛悠然道,“崔述自小被苏循教导,自然怕他。”

    “为何?”舒念奇道,“都说苏存仁长兄如父,崔述为何怕他?”

    “长兄如父?便是自家亲父,也多有不成体统的。更何况那苏循——”唐玉笑讥诮地笑了笑,闭口不言。

    舒念被他堵得无言以对,许久才道,“唐二哥哥,今天多谢你了。”

    唐玉笑翻转身去,“我是为了阿肃。”

    舒念见不得这死鸭子嘴硬的模样,促狭道,“你分明知道我不曾对阿肃下毒。”

    唐玉笑不至可否,“崔述这个傻子,这么多年不容易,我今日救他,全当还了平淮之役里并肩作战的情分。此后江湖相见,休想叫我再对他手下留情。”

    舒念奇道,“傻?”头一回听人用傻字形容小吴侯,别致得很。

    唐玉笑冷笑,“不傻么?苏循拿他当个玩艺儿,他倒真把苏循当爹,死心塌地替他卖命,为了苏循的功名利禄,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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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院那种地方都闯过了,现如今如何?藏剑楼有他崔述的立足之地?”

    舒念无语。

    唐玉笑话匣子一打开便合不上,“十来年替苏循卖命便也罢了,好歹有点养育之恩。苏秀?苏秀比崔述还大几岁,旁的能耐没有,倒把他老子使唤崔述的本事学了个全套,不愧是父子,不要脸的劲儿都是似模似样的。”

    舒念看了眼崔述,见他昏迷中犹有瑟缩之意,便把皮毯裹紧了些,又将斗篷盖在他身上。

    唐玉笑歪头看了一时,“你以前不怎么看得上崔述,现如今是转性了,这么拿他当回事?”

    舒念一滞,强辩,“我以前如何看不上小吴侯?”

    “你那会儿,除了贺兰敬铭和九鹤府,你还曾把谁放在眼里?”唐玉笑看了一眼兀自昏睡的崔述,“便是崔述被人大卸八块,也未必能得你多看一眼。”

    舒念无语,“说得好似你不想入九鹤府,不想投在贺兰大人门下。”

    “我不想。”唐玉笑悠哉道,“西岭一门便是有人入九鹤府,也轮不到我。”

    这倒也是——唐玉名那时候还没死呢。

    唐玉笑又道,“当日九鹤府待选名单里面就两个人,你可还记得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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