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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不行!”颜酉出声阻止, “这老畜生心狠手辣,若就这么放他走了,谁能保证匡兰月的安全?我不同意。”
叶学海官职不知道比江户海高处多?少级, 即便叶学海平日里?看着比较和善, 但江户海仍旧心里?很怵这位自京都而来的高官,就像私塾的学子见到教书先生,意见相?悖也不敢明?言。
只能犹豫着试探:“大人,恐怕不妥吧?”
叶学海自然知?道不妥, 可还有比这更好的方法吗?
若是在京都, 或许还?能寻弓箭手躲在暗处趁歹人不备将其射杀, 可?在这种偏远之地,又实在事发突然, 如何还?能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罗义初如今就是个亡命徒, 一旦被逼急,匡兰月照样会性命不保。
两权相?害取其轻。
叶学海横江户海一眼, 不容置喙地说?:“准备马车。”
手底下人动?作很快,县衙内外的包围圈都撕开一道能让几人通过的口子。
黑衣人挟持着匡兰月,和罗义初一起一边退一边往县衙外面挪动?。
缙州的百姓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扎堆在不远处凑头看热闹。
“这不是县丞大人吗?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没看明?白?。”
“犯事儿了吧?还?抓小姑娘当人质呢。”
有胆子肥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三五个成群假装不经意地往这边走, 被叶学海当场下令轰走。
罗义初最先上马车,黑衣人把匡兰月也推上去,最后绕着马车检查一圈确认没人埋伏也没做手脚后才?跳坐上去驾车。
临走前黑衣人扔下一句:“若被我发现有人尾随,你们就准备好草席给她收尸。”
江户海原本有这个念头, 一听这话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马蹄疾踏,带着车轱辘也飞快地转起来, 不一会儿,长街上连马车虚影都看不见了。
准备马车的人是叶学海心腹,名唤利虎,他望着长街尽头说?:“大人,追吗?”
“追。”叶学海说?,“随我一起,再找几个靠得住的人另带几队分头行动?,切记不要跟得太近。”
江户海原本以为叶学海会直接把事情一撂就此不管,听到?他说?要亲自带人追上去时难免诧异。将心中?疑虑问出口:“下官浅薄,敢问大人,罗义初的马车已经驶出好一段距离,这要如何才?能追得上去?”
利虎接话,说?:“江县丞有所不知?,我曾经在大理寺当过职,处理过的类似情况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一般情况下来说?,这种讨要马车挟持人质跑路的,为了避人耳目不会走大路,都是往泥泞山路走。”
走山路,车轱辘就会留下痕迹。
江户海似懂非懂:“可?就算是山路,每日途径的马车也有不少,又该如何辨别哪个轱辘印是他们的呢?”
利虎说?:“我在马车车轱辘上做了些手脚。”
江户海:“愿闻其详。”
“其实很简单,跟别的马车对调了了一个车轱辘。肉眼大体上瞧不出什么差别,但只要仔细辨认,能看出车轱辘的纹路走向不一致。”利虎顿了少倾,继续说?,“而且换过的车轱辘不适配,走不了多?远。”
好马配好鞍,好船配好帆。
马车轱辘也得跟车轴适配,才?能跑得更?远。
“那下官跟大人们一起去。一是兰月是下官世侄女,下官实在不放心。二是这一带下官比较熟悉,届时多?多?少少也能提大人们出点力。”江户海拍着胸脯说?,“保证不添乱。”
叶学海:“行,那你也跟着来。”
颜酉往前走了两步,说?:“那我也去。”
叶学海看她:“你去做什么?”
“多?个人多?份力,”颜酉说?,“再说?了,匡兰月是为了替我才?被带走的,我没道理干等着什么也不做。”
颜酉年纪跟叶从意相?仿,叶学海下意识就以长辈身?份自居,没摆官腔,反而拿出一句长辈的风范来。语气像是在斥责家中?调皮的儿女:“姑娘家跟着去凑什什么热闹,牢里?走过一遭还?没折腾够?回去待着休息去。”
颜酉再三保证:“我绝对不添乱。”
叶学海看都不看她,清点好人数准备出发。
临行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叮嘱剩下的随从:“此事不要跟王爷王妃说?。”
随从:“是。”
叶学海继续吩咐:“待会去医馆寻个郎中?给王爷瞧瞧内伤,让王妃盯着他,两个人都不许再折腾。”
随从:“是。”
言毕,叶学海翻身?上马,打马在原地转了一圈,对江户海说?:“去冯……”
又突然收口,说?:“去匡姑娘父亲的陵墓。”
江户海不解:“怎么去那里??”
叶学海解释:“匡姑娘被带走前的最后一句话说?要带罗义初去寻她阿爹留下的东西。”
他咬重“阿爹”的读音。
这匡兰月留下的提示,她说?那句话时刻意在“阿爹”后顿了顿,叶学海边会意到?了。
既然匡兰月给过提醒,不管罗义初他们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她都会想办法把人引起匡员外的陵墓。
虽然叶学海一时还?想不通为什么是那个地方?。
江户海亦反应过来忙道:“好。”
他骑着马在前面带路,几拨人在长街尽头分道走了。
*
谢元丞从钱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问诊的郎中?面前:“有劳。”
郎中?把银两揣在怀里?,本着医者仁心的原则嘱咐:“这位公子身?子骨硬朗,这次没损到?根基,但你有旧伤在身?,近日还?是要避免做重活才?好。”
叶从意皱眉:“旧伤?”
谢元丞答道:“开春坠马那次,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无碍。”
叶学海命人请来的这个郎中?据说?是缙州最有本事的一位,就是脾气稍微有点古怪,最见不得病人自己断言病况。
果然,他一听谢元丞这话,眉毛都要竖起来:“我是郎中?还?是你是郎中??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身?子再好也不是这么造的!”
叶从意对这种脾性大的郎中?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听您的。”
“这还?差不多?。”郎中?嘟嘟囔囔,替谢元丞把脉,继续交代说?,“晚点拿着我开的药方?去抓药,一日三服,三碗水熬成一碗即可?。”
叶从意不放心,问:“可?还?有旁的需要注意的?”
郎中?起身?背药箱:“没了。看着他好好喝药,不出几日就能痊愈。”
“痊愈可?不行。”谢元丞说?。
郎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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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子不好使的人才?会不希望自己身?体没病没灾吧?
“劳烦您重新开个方?子,要最好能拖上一段时日才?好的那种。”
“……你有病吧。”
谢元丞又掏了一锭银子:“没病请您来做什么”
郎中?从他手中?拿过银子,放在嘴边哈口气,然后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谢元丞:“老朽行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着你这样的病人。”
第三十二章
谢元丞只笑:“您就直言到?底有没?有我要的?这种方子便好?。”
“有。”郎中大手一挥, 将药箱放回桌子上,重新拿出一张白纸又开始写新的?药方,他一边写一边道, “缙州的?人都说我怪, 但依我看啊,你才是个怪人,别人寻医问诊都是盼望着早点把?伤病治好。这伤本来也不算重,硬拖着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他提笔的?动作顿了顿, 咬着笔杆似乎在思考下一味药方:“难不成你爱喝这种苦兮兮的?药?那我再给你换几味药效差不多, 但入口要苦上几?分的?药材。”
谢元丞:“……”
他拒绝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就?见郎中三两下就把药方写好了,搁笔交代道:“这贴药效性温, 喝起来?没?上一贴好?得快, 熬的时候还比较费事。五碗水煎至三碗,一日一服, 连用一月即可。”
叶从意?凑头过?去看药方,有些不放心地问:“这药喝了可会伤身?”
“是药三分毒。”
叶从意?眉头一下就?拧起来?了。
郎中一看,对着谢元丞不免好?笑道:“看把?你夫人愁的?。”说完他又看向叶从意?,“放心,喝不死人,要真出问题, 我这几?十年的?老招牌还要不要了。”
郎中说完就?收拾东西?走了,叶从意?送他到?门?口。
转身回去的?时候看见谢元丞拿着药方在看:“怎么这么多味奇奇怪怪的?药材?”
叶从意?走过?去打趣道:“怎么,怕苦啊?”
谢元丞实话实话:“这世上应该没?人喜欢苦口的?东西?。”
“倒是没?错。”叶从意?想起自己喝药时一脸悲壮的?模样,十分认同地点头, “你得苦上个把?月了,我给你准备饴糖。”
谢元丞点头:“那便有劳夫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 ”叶从意?忽然道,“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回去我装病吗,我还想着能过?把?戏瘾呢。”
谢元丞说把?药方折起来?,说:“舍不得让夫人生病。”
叶从意?便笑:“又不是真的?。”
谢元丞认真地说:“假的?也不行,不吉利。”
他在高墙内长大,从小?便听过?一个词叫避谶。
宫中对于那些有的?没?的?比较忌讳,年纪大点的?嬷嬷们总说不要把?不好?的?话挂在嘴边,说多了难保有一天被神灵听见记到?心里,不好?的?事情就?会应验。
谢元丞那时候年纪小?,哪里会知道宫人们说的?话其实有一半是哄他的?。在宫中不吉利的?话确实不能说,但不是因为什么神明,而是主?子们忌讳,听见了会不高兴。
于是耳濡目染,将避谶这个说法记在心底。
本也忘得差不多了,但经历昨晚一事,谢元丞到?现?在都有些后怕。
天知道两人昨夜在巷道被罗义初带人围堵的?时候,谢元丞有多害怕因为他的?意?识大意?让叶从意?因此伤着碰着。
他不愿意?让任何不好?事物沾染上叶从意?半分。
假的?也不行。
“没?看出来?啊,”叶从意?挪了张凳子在他面前坐下,“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了?”
谢元丞替她整理裙摆:“本来?是不信的?……”
话音未落,屋外“吱呀”一声。
谢元丞骤然扭头看过?去:“谁?”
“是我。”颜酉拍着衣袍上沾染的?灰尘走进来?,吐槽道,“这县衙也太寒碜了,稍微靠一下这就?要倒,还沾了我一身灰。”
叶从意?问:“你在外面干站着做什么?”
颜酉已经快一日滴水未沾了,她从茶盘里拿了个倒扣的?杯子放正,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说:“这不是怕你们小?两口在说什么私房话嘛,我贸然进来?打扰多不好?。”
“哪里有什么私房话。”叶从意?说,“方才才送走来?给谢元丞看诊的?郎中,准备等会去抓了药替来?煎呢。”
颜酉喝着茶:“你爹带了那么多随从来?,随便吩咐出一个去就?好?了,什么药还非得你亲自去煎。”
叶从意?打县衙院子那边看了一眼,奇怪道:“说起来?,怎么自下午开始县衙里面就?没?见到?多少人了?”
她这么一说,谢元丞也发现?不对劲:“自晌午时有人来?说罗义初在牢中闹事,岳父过?去以后也没?再?见着人了。”
颜酉喝茶的?动作一顿,心虚地低下头。
可还是逃不过?叶从意?锐利的?眼神,她看着颜酉,问:“颜姑娘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颜酉双手捧着继续喝茶,不接话。
叶从意?一看她这模样就?觉察到?不对劲,劈手夺过?她手中杯子,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颜酉抿着唇,神情无辜,“你爹他们的?事,我上哪儿知道去。”
叶从意?把?杯子放在桌面上,直接戳穿她:“你要是真不知道,绝不会是这个模样。我父亲听到?来?人汇报去过?去罗义初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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