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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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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祭拜?

    八个酒杯居然还不够。

    祭拜好了一轮。魏桓把八杯酒一一泼洒在地,魏大去车里又捧出一把玉壶,配两个酒杯。

    魏桓再次倒酒,把新添满的两杯酒依次泼洒在地上。

    静等香炉里线香燃尽,带来的金箔也烧尽,山间?微风呼啸卷过身边,卷起香灰和?金箔碎烬,这才起了身。

    秦陇和?素秋都瞧在眼里,秦陇小声和?素秋嘀咕,“魏家祭拜的阵仗可够大的,八个杯都不够……”素秋悄悄推了他一把,“闭嘴吧大管事。”

    林间?祭拜一场,无论是忙碌收拾着祭品的魏大魏二,还是垂眸看着香炉灰烬的魏桓,魏家三?人都很沉默。

    最后还是魏桓自己打破了沉默,吩咐魏二,“放鹰吧。”

    ——

    高空一声鹰唳。

    小小的黑点在湛蓝天空高处自在翱翔,穿过一片云层,消失在天边。

    叶扶琉赞叹地仰头,透过头顶稀疏枝叶往天边处瞧个不停。

    “放得这么高,万一它?不回来了怎么办?”

    魏桓也在仰头远眺。

    “不会?的。”他只简单说,“从小养大的鹰,认得家人。”

    魏家的祭拜瞧着沉重,叶扶琉没多问,魏桓倒主动说起几句。

    “祭拜了两轮,耽搁叶家不少时辰。有劳你们等候。”

    放出去的鹰会?自己跟随主人,两边趁着日?头还早,沿着崎岖山道慢慢往山下停放车马处走。

    叶扶琉听魏桓提起过魏家的情形。父母兄长都早早过世,家里只剩一个嫁出去的长姊,命犯孤煞,平安长大不容易呐。

    她体谅地说,“叶家只有一位过世的长辈要祭拜,魏家过世的人多,多花些时辰祭拜在天之灵,无妨的。我?们等得。”

    魏桓默然往前走了几步,开口?道,“魏家过世的亲人,大都在我?晓事前便过世了。于我?来说,血脉至亲,只得祖母一个。”

    叶扶琉恍然道,“不就是我?家那位过世的先?祖一样吗?我?未亲见过他,只听我?家长辈一直挂在嘴边絮叨,爱吃肉,尤其?爱啃鸭脖。先?祖去哪儿,哪儿的鸭子窝就遭了殃……”

    魏桓无声地笑了下,“我?家祖母也爱挂在嘴边絮叨往事。说我?父亲当年如何,说我?两个兄长当年如何,转头就数落我?淘气。”

    叶扶琉惊奇地转过头来,上上下下打量他,“你这样也叫淘气?你小时候能淘气成什么样儿?你家祖母必定?是见过的淘气小孩儿太少了,没见过我?小时候……”说到这处清了清嗓子,闭嘴不再往下说。

    魏桓眼里浮起一层浅浅的笑意, “你小时候如何的淘气法?”

    叶扶琉:“……唔,不能说。”

    “说说看。”

    “不成。”叶扶琉很坚决地说,“总之不是女?儿家的淘气法子。那年我?七岁,我?家长辈气得拿木棒追着我?打,那场面?,有点像你家魏大前些天追打贵家表弟那样。”

    魏桓想了想那场面?:“木棍落在身上不轻。被追打着了?”

    “那当然没有。”叶扶琉瞅瞅左右无人,悄然透了一句,

    “长辈追到了河边,几乎要被打着了,我?就扑通往河里一跳,半晌没浮上去,吓得我?家长辈扔了棍子下河底摸寻我?。我?呢,叼个空心芦叶棍儿,一路换气从下游上岸,沿着河走回去,见我?家长辈坐在河边哭,我?就大晚上的往他背后湿淋淋地一扑,冲耳边喊,‘我?回来了——’”

    魏桓:“……”

    魏桓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

    叶扶琉笑吟吟指着自己,“说说看,你小时候有没有我?淘气?”

    魏桓想了想,确认:“没有。”

    叶扶琉得意地摆摆手,“走罢。回去好好休养,明年祭拜时跟你家祖母说,你碰着更淘气的了。”

    魏桓莞尔道,“好。”

    下山路比上山容易,走出几步,魏桓开口?道,“我?曾有个好友,幼年时也是罕见的淘气,时常拉着我?跳窗逃学。夫子见了他便怒发冲冠,挨罚时总是我?们两个跪在一处抄书。”

    哟,逃学!她小时候想做没做成的事!

    叶扶琉极感兴趣地听着:“长大后呢?你那好友依旧淘气还是变成了踱着方步的老学究?”

    魏桓怀念地回想片刻,“长成了鼎立天地的男儿。”

    头顶传来一声响亮鹰唳,黑影展翅掠过。魏桓抬头遥望天边的小黑点良久,视线转去路边,低声慨叹。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我?那好友长眠于青山绿水间?。最后那杯酒,就是敬他。”

    说话间?人已经走出百来步,回到山道边停着的车马处。

    叶扶琉取一只梨切开了,半只喂青驴,半只拿过来试试看魏家套车的马儿吃不吃。马儿一张嘴,不客气地咔嚓咬去半截。

    叶扶琉喂完马,擦干净了手,又取出一只更大的梨不紧不慢地削皮。魏大眼皮子一跳,过来叮嘱,“少少喂点没事。吃多了甜果子怕马儿坏牙。”

    叶扶琉举着梨和?小银刀说,“看清楚点,给马儿吃的鲜果哪用削皮?这只梨给你家郎君准备的。”

    魏大哑口?无言,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转回去套马了。

    马车帘从里掀开,露出魏桓的小半张侧脸,“不必,你自用就好。”

    叶扶琉没搭理这句话,把削好的梨切成小块,放在小白瓷碗里,自己掂一块吃了,把白瓷碗隔着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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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进去。

    “心里难过得要命,还做出一副无事人的样子,装什么风轻云淡呢?我?看了都难受。来,吃一块当季的香梨,我?特意挑的,香脆多汁又不怎么甜,让自己舒坦一点。”

    魏桓哑然片刻,从碗里取过一块香梨,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摇摇晃晃的回程路,和?去时并没什么不同。

    叶家雇来的大青驴又发起倔脾气,半道停了仨回,魏家的马车只得时不时地停在路边等。

    叶扶琉不故意带出软糯吴语口?音的时候,声线其?实很清脆,尾音微微上扬,在旷野传得远。

    “这驴是吃了一路好的,瞧不上路边的野草了?带出来的两把干草又给它?吃完了,我?们去哪里寻上好的干草喂它??”

    秦陇崩溃了,“怎么这么难伺候?到底是我?们花钱雇驴,还是这驴上门做大爷来了?”

    素秋搜罗半日?,“布兜里还剩最后三?只大梨。我?们要喂它?还是不喂它??全喂完它?又不肯走了怎么办?”

    叶扶琉四处找绳子:“找根细绳把大梨捆上,拿长竿子挑面?前,吊它?胃口?。”

    秦陇继续赶车,叶扶琉手提一根长细竿,吊一块甜梨在大青驴的鼻尖前头,和?素秋两个打着拍子哼起最近流行的江南小调儿,叶家驴车开始不紧不慢地行进。

    魏家马车也继续前行。

    晃动的车厢里,魏桓掀开车帘,望向侧边慢悠悠行进的驴车,驴车前方坐着的玲珑背影。

    在入耳悠扬的江南小曲儿声里,咬了口?甜梨。

    第35章

    祁棠其实就在镇子里。避忌着中元节, 人不?怎么出门,这几天过?得不?痛快。

    他在江宁府的二十年过?得呼风唤雨,以至于这次微服前往区区百里外的五口镇, 处处都显出不?顺利,行?程也耽搁了。短短几日?功夫,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和自我怀疑。

    如梭舟船在临河酒楼下穿行而过?, 祁棠坐在酒楼靠窗的阁子, 不?出声地?喝闷酒。

    豪奴争抢着替他出主意。

    “世子,区区两千两银的小事而已。小的去趟江县衙门, 把国公府的身份一亮,本地?知县官儿必然亲自出迎。只需世子几句话, 轻易都能把官府封存的库银调来。”

    “小的还有个主意,连官银都不?必出, 调遣差役去叶家, 把不?识相?的小娘子直接捕了来!她不?是?商户么?今年的商税缴足了没?有?该捐的例行?份额纳捐够了没?有?落在咱们世子手里,慢慢地?查啊。”

    “妙啊——”

    祁棠烦躁道, “放屁!”

    毕竟是?江南本地?的地?头蛇, 平日?里再纨绔, 江宁府地?界该有的眼界见识不?少。

    “江县的知县是?谁?卢久望!正经制科进士出身, 入过?翰林院,侍奉过?御前,五年前卷入了党争才?从京城贬来江县,做了如今的七品小官儿。你们当他和寻常县令是?一类人?卢久望的笔杆子弹劾起人来,皮都被他扒掉一层!”

    祁棠即将及冠,这趟从江宁府出来, 公私两边的事都担在肩上。于公,他担的是?暗中巡查税银收缴的监察差事, 监察江南两路的大小官员。

    监察税银是?年度大事。公务还未办妥,纳妾的事先闹进了官府,谁知道会不?会被下?面监察的官员们反咬一口?

    于私,阿父命他登门探病。他这趟给魏家拉来多少车的厚礼?多少珍贵药材?费尽心思才?把厚礼送进门,那?位病歪歪的表兄魏桓一点都不?领情,居然挡他的好事,两千两银都不?肯借他!

    这趟微服出来,公私两边的事都不?顺,祁棠这辈子都未受过?如此大的委屈,气苦地?饮尽一杯酒,越想越觉得窝囊,砰地?把空杯给扔了。

    戏文里唱什?么“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戏码,今天居然被他给撞上了。堂堂国公世子,竟然被两千两银难得无计可?施,望美人兮不?可?得,龟缩在酒楼喝闷酒!

    一阵嘈杂声响从敞开的窗外传进酒楼阁子,又有大群人涌上来二楼阁子喝酒。

    小地?方的酒楼阁子隔间建得不?精细,隔壁的声响清清楚楚传进耳朵,新来的酒客听着像是?行?商,一口一个“大当家”。

    “大当家来这边坐!”

    “哎呀,总算过?完七月十五,鬼门关重新关上了。小二,开好酒!店里的好菜挨个送上来!”

    “大当家切莫烦躁。那?位一时没?想开,给她多留几日?,让她好好想想。”

    “她家的布帛生意虽说规模不?小,毕竟才?做几年?家底能有多丰厚?大当家出手就是?五十斤金!呵呵,她这辈子都没?见过?此等豪阔场面。上回是?赌气哪。”

    “就是?,毕竟年纪不?大,生意才?跑了几年?遇到几次大起大落?送到门前的真金白银往外推,小娘子年轻气盛啊。”

    祁棠停下?喝酒的动作,瞄了眼隔壁阁子。

    这镇子还真是?小,酒楼来来去去就几家,喝个酒都能撞到认识的人。隔壁听着耳熟。

    早有机灵的随身小厮溜出去偷瞄隔壁,片刻后回来附耳嘀咕,“就是?世子认识的那?位,沈家商队的当家!”

    “沈大当家瞧着像之前喝过?一轮,来这处喝第二轮了。身边几个议论的肯定是?叶家那?位小娘子。咱们要不?要过?去警告他们闭嘴,莫吵着世子喝酒?”

    祁棠冷嗤,“癞蛤蟆吃不?着天鹅肉,跑这儿借酒浇愁来了?你们别多事,我就坐这儿听笑话。”

    沈璃在隔壁阁子始终没?出声,听着像在喝闷酒。

    陪伴喝酒的想必是?沈家心腹,七嘴八舌地?出主意。不?知谁起的头,交谈的方向?渐渐地?拐向?歪处——

    “这两年叶家生意在江南走得顺,当家小娘子的心气当然高。如果生意走得不?顺呢?心气能不?能这么高?叶家入不?敷出,债主登门催债,还敢不?敢把大当家的五十斤金拒之门外?”

    “生意不?顺,欠债还不?了钱,那?是?要入狱吃官司的。”

    “生意想做顺当不?容易。想要生意不?顺当,那?可?容易得很!”

    “沈家在江宁府有的是?路子。咱们想些法门,把她家的布帛生意搅合了,叫她叶家入不?敷出,手里缺钱。嘿,那?时候就不?是?大当家登门送钱,而是?有人要登沈家的门,求大当家收留了——”

    隔壁突然猛地?一拍桌,沈璃的声音带着醉醺醺七分酒意斥道,“都喝酒,别放屁!”

    隔壁阁子安静下?来,里头几个人不?再乱出馊主意,只陪着喝酒。

    这边的阁子里,祁棠也在喝酒。整杯饮尽,舔了下?唇角。

    沈家都知道走江宁府的路子,堂堂一品国公世子,如何能被区区二千两银子的谢罪礼困住?

    他手里不?够钱,魏家不?愿借钱,顾忌着身上的公务不?能去官府里调钱,又有什?么打紧。隔壁阁子里坐着的沈璃,江南第一金字商号,沈家行?商的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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