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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1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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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氏气得瞪眼,这小子是怎么想的,他是火力壮,不怕冷,可媳妇呢?

    “胡闹,赶紧换回去!”

    春杏忙应诺。

    徐氏出了屋子,心里的气还没消下去。

    刚觉得他有些开窍,知道给自己找媳妇了,结果还是这么不懂事。

    这秋风吹得,媳妇夜里冷了怎么办?

    ……徐氏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心头灵光一闪。

    莫非是那个用意?

    一定是这么回事。平日里他事事周到,怎么可能做这么蠢的事。

    她一下子心花怒放,小碎步匆匆回去,让把刚换好的锦衾再换回去。

    儿子到底是当年十数万读书人里考出来的状元,这些事也是无师自通,都不用人教。

    ……

    语清在轿中稍一晃神,便觉得队伍走得快了。

    没多大会功夫,就听到小七在轿外提醒她,马上要拐进胡同了。

    她赶紧又将怀里的喜上眉梢景泰蓝宝瓶稳稳抱好。

    轿子落地,帘子掀起,外面的喧闹随风涌进来。

    赵夫人和沈家请来的一位全福人夫人一左一右扶着她下轿。

    脚下是厚厚软软的朱红羊毛毯,透过盖头朦朦胧胧的绯红,她感到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她身上。

    锣鼓的喧闹还未停下,鞭炮声又起。语清嗅着烟火味,觉得四周围满了人。赵夫人跟她说了什么她都听不太清楚,便像个没主意的人似的随便她们往何处带她。

    走到门口,才见前面地上摆了个马鞍、上面还放了个红布包。语清被扶着跨过去,赵夫人喊了声“平平安安,步步登高,早生贵子!”

    等她又跨过了火盆,两位夫人便扶着她去正堂。

    她眼看着脚下的毯子铺上了台阶,铺过了门槛,面前现出一双簇新的皂靴。

    “语清。”

    那人低声唤了句,有种如隔三秋,极为想念她的感觉。

    周围人似乎听见了他唤她,有人笑出了声。

    虽然隔着盖头,她还是觉得脸发烫。

    他该不是已经醉了,这时候唤她做什么,不怕人笑话么。

    沈延根本不在意,见她微微抬头看他,便一直看着她笑。

    三拜之后,徐氏又给了语清一只翡翠的镯子做见面礼,然后,沈延骨节分明的手将合欢梁递到她手中,她便在两位夫人的搀扶下,牵着这彩绸随沈延走进新房。

    眼前是红艳艳的一片,沈家请来的那位夫人在一旁唱礼,让她们坐帐,又让人撒帐,唱些极通俗的祝辞。

    先是什么“……巫山神女来到此,燕尔归来贺新郎……关关雎鸠来到此,君子如何不好逑……”,后来居然有“床上挺不下,床下累窝窝。”

    几把莲子、花生落下,语清原本还正襟危坐地想那些唱词的意思,忽然觉得有细碎的东西飞过来,不禁下意识地低头躲闪。

    笑声一片。

    隔着盖头,她觉得沈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高高地扬起来。

    笑什么?她可是头一回做这事。

    周围笑声稍落,那位全福人夫人笑着看向沈延。

    “新郎官等急了吧?快掀盖头呀。”

    沈延起身拿了秤杆,怕语清害羞便站在她正前方,将身后的宾客挡住。

    销金的盖头一挑,语清抬头见一片温暖明亮的红晕里,沈延高大英挺,正专注地看着她。

    美人怯怯含羞,两弯黛眉柔似柳枝,一双轻颤的长睫下翦水秋瞳莹莹闪闪。

    述不尽的明艳妩媚。

    沈延恍然觉得四下寂静,心里眼里唯有眼前这人而已。

    “新郎官看呆咯!倒是让我们也看看新娘子啊!”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整个屋子里都是笑声。

    沈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握着秤杆,呆立了一会。他眼见着语清的脸红了个通透。

    “咱们沈大人竟也有看呆的时候。”

    又有人起哄,笑声一波接一波。

    那位夫人又笑着让人端了合卺酒过来,语清小心地跨过沈延的胳膊,垂着眼帘不看他。

    之后还要吃生饺子,语清咬了一口,下人便端走了。

    夫人有交代,这东西意思意思就行,别把少夫人吃坏了。

    礼毕,新房里的宾客玩笑了几句便不多叨扰。

    新郎可是刑部侍郎沈大人,方才趁热闹起哄也便罢了,谁会真的惹他尴尬。

    沈延将宾客送出门,轻轻阖上槅扇,才走回语清面前,静静地看了她良久。

    语清见他不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累不累?” 他柔声问。

    “……累。” 语清点点头。

    “那你先躺下歇一会,我去前面待客,稍后回来。” 他握了握她的手。

    等他做什么,她还想自己早些睡下,便不必担心这一夜了。

    “嗯。”

    语清抓了抓膝上的吉服。

    沈延任目光在她的小脸上流连了片刻,终于大步走了出去。

    语清见槅扇一关,总算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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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不说他那个痴望的眼神,单说头上这顶赤金的凤冠,她都快受不了了。

    她即刻将凤冠取下,放到面前的圆桌上。又将袖子里藏了大半日的小包裹掏出来。

    帕子展开,掌心是两块极小巧的枣泥糕。

    聊胜于无吧。

    有些规矩她不懂,不知新娘子就得这么一直饿着,还是会有人送吃的进来,便先将两块枣泥糕塞进口里。

    她原想吃完之后,叫小七进来,去前院试探地问问,一般什么时候会有人送吃的来。

    可枣泥糕才刚入口,便听到门外小七说了句“爷回来了”。

    槅扇一开,沈延又回来了。

    她赶紧闭严了嘴,打算等那两块枣泥糕融化,悄无声息地咽下去。

    “方才忘了跟你说,待会有人送酒菜过来,你先用就是,不必等我。”

    沈延走近些道。

    “……嗯唔。”

    语清囫囵应了声。

    “还有,之前你的丫鬟来安床的时候,带了几套衣裳过来,都放在那柜子里了。另外母亲让人比着你的衣裳赶制了几套中衣,也都在里面。”

    “嗯唔……”

    语清认真地看着他,两腮微鼓起来。

    沈延看她乖巧,笑了笑转身要出去,却突然听见一点细微的怪异的声响。

    好似是她口里发出来的。

    他回头看她,见她抿着唇,脸上很是僵硬,似乎有种做了坏事被抓住的感觉。

    他微蹙了眉,走到她面前,蹲到她身前端详她。

    “你怎么了?”

    “……”

    语清无声地摇头。

    不用赵夫人说,她都知道新娘子要端庄沉稳,更何况她还是命妇,那她偷偷从娘家带了吃的来像什么话。

    然而沈延的目光已经定在她的嘴角上。

    他莞尔一笑,一只手指伸过来,从她的嘴角上抹下几粒酥油渣。

    “原来现在的脂粉都磨得这么粗?”

    他说着便吮了一下手指,砸了砸味道:“……嗯,味道不错,既能敷面还能吃。” 他笑着看她。

    语请原是紧绷着脸,看他笑眯眯的样子,终于被他气得噗嗤乐出来。她又怕口里还不干净,便用帕子掩住嘴。

    一下子搬到他家来,还有些不习惯,被他这么一气,倒是放松了许多。

    沈延见她笑,嘴角便扬着下不来。

    “我问你,我是你的何人?”

    他稍严肃了些,从圆桌下拉了个绣墩坐过来。

    “……这不都成亲了么,有什么好问的?”

    语清说不出“夫君”两个字。

    “成亲是面上的,你心里把我当作何人?”

    他盯着她的眼睛不放,神情很是严肃。

    “……” 语清挠了挠鼻子,他这个样子,不回答怕是不肯走,“……当成夫君。”

    声音比蚊子小,但是沈延还是听到了。

    “这就对了,” 他的神色终于松弛了些,“你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跟我说,不要有顾虑,也不要像以前一样骗我……记住了么?”

    “嗯……” 语清垂眸点点头。

    她只是不想让他觉得她不端庄而已,她想做他的好妻子。

    沈延抚了抚她的脸颊,觉得她梳妇人的发髻比梳姑娘的发髻更显添了几分妩媚,一双樱唇娇红丰润,让人很想尝尝味道。

    语清觉出他目光的滚烫,赶紧拍拍他的手臂

    “你不用招待客人了?快去吧。”

    “……嗯,我去去就来。” 沈延叹了口气,不舍地站起身来。

    语清刚想让他不要急,在前院多待会也不打紧。却见他已经俯下身来,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在她双唇上亲了一记。

    她猛地抬头看他,却见他已经笑着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她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屋里的陈设,一水的紫檀木家私,看样子应当都是新制的。她年幼的时候没来过这间屋子,从今往后居然要住在这里了。

    和她喜欢的人一起。

    秋风凛冽,槅扇被吹得微动,笃笃地响。

    最近几日一到了晚上就分外得冷。

    语清脱去繁复的霞帔吉服,从衣柜里找了中衣换上,又披了件夹棉的褙子,才觉得稍暖和些。

    她去净房看了一眼,里面有浴盆,她便想早些沐浴,先行睡下,这样即便沈延来了,也不至于将她如何。

    她倒不是不情愿,只是有些怯意。她从前办案,见过一些事情,让她觉得那件事全无什么美好之处。

    早上才沐浴过,此时她上下冲洗了一番便赶忙擦干了身子,哆哆嗦嗦地缩到大红的锦衾里去了。

    然而钻进去才发现,这锦衾实在有些薄,她虽不至于冷到哆嗦,但总是躺不踏实。他怎么此时还用这么薄的被子呢?

    徐氏给了她四个丫鬟,她便让其中一个叫春杏的,再去抱一床被子来。

    此时,沈家的两个婆子已将饭菜摆上了桌。清炒虾仁、鳝丝面、咕咾肉、清蒸鲥鱼……差不多都是她爱吃的。

    定是沈延交代过的。

    她饿了一整日,此时觉得一桌子菜都能吃进去。

    然而她毕竟还是新媳妇,若是真的吃光,岂不是要被经手的下人取笑。

    她便让小七帮她夹了大约一碗的量,一碗吃完便不再贪吃。

    然而待她吃完,春杏也还没回来,她披着自己的夹棉褙子,没法睡,让小七出去看看春杏去了哪里。

    小七才刚出去,便叫了声:“爷回来了。”

    门外,沈延应了声:“嗯。”

    语清吓了一跳,赶忙把褙子脱下来,扔到床的另一头,又闭上眼躺下。

    槅扇被人推开,一股酒气散开,脚步声渐渐近了。

    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衣衫搭到架子上。不一会,净房又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语清听到沈延关门又开门,嗅到一股混着水汽的皂香。

    一会的功夫,那皂香由淡变浓,似乎就萦绕在她鼻尖附近。

    他好像在瞧她。她明明是面朝里的,他怎么还要瞧。

    因是装睡,她不禁有些紧张,都不知自己的睫毛已经微微颤了几颤。

    那股皂香在她面前停留了一阵便渐渐淡去,屋里暗了下来。

    她感觉到沈延轻手轻脚地坐到床上,轻轻拉了薄衾的另一头,盖在身上。

    她侧耳细听了一会,发觉沈延呼吸均匀,安静地很。

    她这才一点一点地转过身来,借着如水的月光看他。

    银光勾勒出一个优雅的侧影。

    他的眉峰高耸却舒展,鼻梁挺直利落,浓密的睫毛覆下,掩住眸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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