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个小猫小狗,“到这来。”
陈昭甲走了来之前先回头看了弟弟们一眼,仿佛生出了一点勇气。
陈舍微还以为陈舍秋叫陈昭甲做甚呢,结果就给了人两块花生糖,又不是流鼻涕的小孩子了,说起来还是顶门立户的男丁呢!
陈昭甲拿着花生糖,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憋得脸都红了,看得人怪难受。
“你可有什么难处?”
这声音如同天籁,陈昭甲见是陈舍微说话,顿觉一喜,急忙道:“我,我弟弟,阿乙他,他功课很好,想请几位伯父,给,给引荐个好先生。泉溪的私塾多是开蒙的娃娃,与他实,实在不相配了。”
孩子上进毕竟是好事,陈舍秋觉得请个先生也不是什么难题,正要一口应下来,就听陈舍稔冷笑道:“这你可问对人了,你六叔门路多得很!家里一个下人都能送到清渠书院去念书,子侄更是不必说了,包在他身上!”
陈昭甲目光灼灼的望过来,极是期盼的样子。
陈舍微叫陈舍稔气笑了,可见陈昭甲这样,心下有些不落忍,就道:“那你呢?”
陈昭甲略略睁大了眼,反问:“我什么?”
倒是陈昭丙反应很快,立刻高声道:“大哥给耽误了,开蒙晚,是跟我们一块学,但,但大哥也很聪明的。”
他口吻有些不大肯定,遮遮掩掩的。
陈舍微失笑,心里清楚陈昭甲肯定不是读书的料。
“我不行。”陈昭甲笑着说,似乎没什么怨怼,“学记账都学了好久。”
陈舍微眼角瞥见陈昭丙气鼓鼓的,像是很替陈昭甲抱不平。
张氏没有嫡子,对庶子极为忌惮,陈昭甲是庶长子,更成了出头的椽子,用了什么具体的手段陈舍微不知道,但结果就摆在这了。
陈舍微不介意拉这几个孩子一把,可凭什么是他一个人出力。
“来泉州上学的确不是什么难题,这么些个堂伯父,难道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我即便推举你们去泉州书院,还是要过考试这一关,只能靠自己使劲,可以先去几个私塾补一补课。昭甲你也可以去,精学一下算术理账,免得叫人高高架起,被几本假账拿捏。”
空口说白话瞎允诺是不会说得这么细节的,陈昭乙已经从一次次的失望中明白了这一点,望着陈舍微的眼神愈发明亮起来。
陈舍微见陈舍稔又要借题发挥,说他含沙射影,污蔑人家‘母子情意’,所以迅疾的补了一句,“有感而发罢了,切莫对号入座。”
陈昭甲原本想拒绝的,听到后边那句,不知想起了什么,愣愣的不说话了。
倒是陈昭丙拉着陈昭乙走了过来,干脆利落的跪下给几位伯父磕头。
陈舍刞在旁听着,忽然来了一句,“读书的钱款从族田的进项里出,原本就有供给子嗣求学这一桩的,懂上进是好事,学到什么份上看本事,只要你考得上,咱们族里自然也供得上。”
陈舍微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位很少揽事上身的四哥,想到他也是庶出的,没说什么,只是附和着点点头。
陈昭丙激动的脸都红了,又扯扯陈昭甲的衣角,仰脸看着他笑。
‘狗玩意倒是养出几个好孩子了,亏得放养着没教,根子没歪。’陈舍微想着。
第156章 庶房兄弟
原以为陈舍微只是嘴上说几句, 表面上是替厨娘出气,实际上是在讥讽陈舍稔。
没想到他真撤了两个厨子, 小石头说那小倌的哥哥只闷声在一旁切菜, 没参与,反倒留下了,只叫两个臭嘴脏手的厨子走人了。
陈舍秋觉得有些想不通, 陈舍微这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陈舍稔牙缝大, 吃葡萄都会塞, 用舌头剔了剔牙, 道:“说不准真像七叔说的那样,鬼上身了。”
“放的什么狗屁?!鬼上身他还在祖宗前头又叩又跪?不怕雷劈下来?而且还住在承天寺旁边,进进出出的找怀远大师下棋吃茶?”
陈舍秋是一点也没信陈砚墨的话, 反而隐隐觉得陈砚墨的脑子估摸着也有些问题。
陈舍稔撇了下嘴,道:“那就是谈氏, 这娘们有古怪。”
陈舍秋不说话了, 仔细琢磨了一下, 叹道:“要不怎么说妻贤夫祸少呢?”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按着目前的情况来看, 谈栩然其实可以说是非常旺夫了。
“旺个屁!公婆都叫她克死了。”陈舍稔不屑道,“先头他们那一房都快断根了!你倒忘得快。”
陈舍秋听到这话,忽然想起陈舍微前些年险些叫蜜弄死那一回, 听说是挺惊险的,但又好似全无遗留下什么后患。
如果那一回陈舍微是真死了, 然后叫如今这个‘陈舍微’上了身, 那时间上倒说得通。
陈舍秋想着陈砚墨的说辞, 忍不住笑出了声,荒诞无稽,讲出来自己倒成了疯子。
“老五的事情你告诉二伯了没?”陈舍稔又捡了个葡萄剥着吃,“小七叔在月港也实在镇不住,曲家是不是把人脉关系都收回来了,没帮他?要不是有二伯的关系,再加上那件功,他今年也该调别地去了。”
“说了。”陈舍秋才看了回信,道:“二伯素来看重族人互助互济,觉得这样才能兴旺,所以对小七叔很有些不满。”
“看重族人互助互济?”陈舍稔‘哼’了声,道:“也是放屁。从前爹在时,有用得上咱家的地方,就都是一家子了,要彼此伸伸手,如今爹走了,整个陈家就他二房最牛气,这话也就是嘴上空词了。”
陈舍秋张了张口,没有出言训斥弟弟,因为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五房几个孩子去清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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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上学,打声招呼,让他们跟咱们家的孩子同个学舍吧。”陈舍秋总想把人聚一聚,有时候感情比血缘更好办事。
陈舍刞从祖宅回到家里,又是一堆的账务涌过来,他连院门都没进,先去了书房。
不知是忙了多久,手边搁下一盏参茶,陈舍刞看了眼天色,道:“忙得忘了时辰。”
他的夫人纪氏一边收拾着水盂里的纸灰,一边笑道:“爷总是这样,车马劳顿,也不歇一歇。”
“倒不是很累,事情都是大房张罗的,我只是露个面的小人物。”陈舍刞道。
纪氏很爱重他,并不喜欢听他这样说自己,道:“何必妄自菲薄,一大家子的吃喝都是你在挣。”
她说话素来留三分余地,这话的意思几乎等同于一家子吸血鬼,只晓得伸手。
“怎么了?”陈舍刞道:“那几个丫头有什么大开销?”
“那倒没有,只是小菊的膏药钱费了些,这是过了明路的,我记下来就是,也不怕嫂嫂抵赖,”纪氏道:“旁的就是买点脂粉,买些书册笔墨,这又费不了几个银子,小梅小兰要出诗集什么的,六弟妹那都是现成的书社,还有姑娘们日常擦脸的,也是六弟妹和七婶包了。”
陈舍刞知道谈栩然和曲竹韵的买卖,后宅女子使的东西,他没什么兴趣,只晓得很不便宜,纪氏从谈栩然那得了一匣子都不舍得用,每天晚上用拇指点些在面上,很珍惜的涂匀。
“这样大方?”
纪氏点点头,道:“大约是投缘吧?每回从女学回来,脸上都是笑盈盈的,小梅成亲之前能有这么一段松泛日子也好。”
纪氏是庶房媳妇,管多了怕遭人嫌,管少了怕出事儿,幸好人家也不怎么信服她一个小门小户出身,把女儿们的管教托给了曲竹韵。
陈舍刞看向纪氏,眼中有罕见的柔情流动,“你受委屈了。”
纪氏伸手替他按揉肩头,很有些力道,舒服得陈舍刞眼睛都闭起来了。
“多少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没什么委屈的,只是觉得爷太辛苦了,咱们一家挣两家吃的……
纪氏没有再说下去,老生常谈的话,不必说了。
他们二人总是彼此体谅,相互扶持,纪氏因为出身不高,又是庶房媳妇的缘故,在陈家族里不怎么点眼。
“你若得闲,也带着阿杏去小七婶那坐坐,七叔那事儿闹得满城皆知,我看小七婶的面皮是掉在地上,拾不起来,也懒得拾了,不会像从前那般眼高于顶了。”陈舍刞合着眼,就觉肩上按揉的动作一顿,然后又继续。
陈舍刞会说这话,在纪氏意料之外,他行事素来低调,不该他出的风头从来不出,她夫唱妇随,也是一样的深居简出。
二房老一辈的妻妾不少,但庶出的男丁只有陈舍刞一个立住了,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背后多少腥臭脏污事。
陈舍刞膝下唯有纪氏所出的一子一女,女孩大一些,叫陈杏,男孩小一些叫陈昭礼,再没庶出的孩子了。
没别的原因,他自己踩在刀尖上那么过来的,不想下一辈再过那样的日子,即便他很清楚,纪氏做不出那样的事儿来。
“怎么冒出这个主意来?”纪氏问。
“何必自缚不出,”陈舍刞眼皮子轻颤,道:“咱们昭礼考进了泉州书院,下个月就要进学了,悄没声的,当年三房的阿远考进去的时候,老五还摆酒呢。到了咱们这,就放了串炮。老六前个才从老院长那晓得这事,贺了我一句,说谈氏给昭礼准备了一张黑漆书案,问是送到家里去,还是送到学舍去。”
纪氏忙道:“叫她破费了,送到家里来吧。小孩子家家的,不必用这样的好东西。”
陈舍刞轻轻笑了一声,纪氏还没开口,他就料到她会这样说了。
“谈氏也送了昭远一张,就摆在学舍里,还是红漆的呢。她,”陈舍刞顿了一顿,道:“倒是个敏锐的,我觉得那书案估摸着不会太张扬,我说了,等下月直接送到学舍去。我陈舍刞在泉州也挣得几分头脸,儿子靠自己本事进的官学,难道连一张书案都用不起了吗?”
听起来是夫妻间的寻常私房话,纪氏却哽咽出声,道:“爷,您别这样想。”
陈舍刞长叹一口气,睁开眸子望向发妻,“我有时候觉得,凭什么?我自己小心翼翼的活了半辈子了,难道还叫我儿也担着这份小心过活?”
纪氏不说话了,道:“我都听爷的,只是怕爹不高兴,不过也没关系,反正爹常年在外头的。”
听到后边一句,明显语气轻快跃动了起来,陈舍刞笑道:“我又不是要掀天,只是厌倦了为他人做嫁衣。”
纪氏的声音放得很轻,道:“咱们不是也有好些积累吗?官商相倚,买卖上的事情,也得借他们的势才行,这是你说的呀。若是咱们阿礼有出息,有入朝为官那一日,日后少不得要他们相帮。”
“是,这话不错。”陈舍刞道:“可能帮得了多少也全凭他们,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这倒是的,只瞧大哥三哥他们就是了。”纪氏点点头,道:“爷是瞧了六弟家的日子,觉得蒸蒸日上,有些羡慕他家的随性洒脱,自来自往的做派了?”
陈舍刞重又合上眼,没说话,默认。
纪氏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笑了声道:“六弟他,对谈氏倒是真宽纵包容。谈氏虽说有些太过,但倒是个极聪明的,我瞧她的买卖一样样都支应起来了,听小梅她们说,那花脂卖得贵,也赚不了几个钱,但是靠花脂结缘,做下的大买卖却有好几笔。”
陈舍刞笑道:“你可羡慕了?”
“爷待我好,我羡慕什么?”纪氏情真意切的说。
陈舍刞眼睫抖动,道:“谈氏么,这女子不安分,不过她是老六的夫人,老六喜欢便罢了,与我无关。说真的,若除去女子这重身份,同她做买卖倒是很舒服,没有烟酒茶局,没有回扣猫腻,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账,你赚你的,我赚我的。”
“买卖就是银子,挣到了就好,何必介意她是不是女子呢?”纪氏道。
陈舍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细算算,老六夫妻俩可没叫我少赚。”
纪氏听了一喜,因为烟卷和鸣虫的买卖,大头都是陈舍刞的。
说起来,当初还是因为陈舍度一看信,见上头说是同陈舍微做买卖,有些瞧不上,就撇给陈舍刞一人去做,南直隶的铺面是陈砚儒名下的,陈舍刞倒手了一笔,算是给自家老爹挣银子,心里没那么怄。
这烟卷都卖了好一阵了,陈舍度才算晓得了其巨大的利润,陈舍刞烧在水盂的那封信就是他寄来的,虽有言语七拐八弯的掩饰,但核心意思就是,同陈舍微的买卖有多挣?给他也搂些,而且还要算成他的私产。
陈舍刞一时间还没想好怎么回复,陈砚儒打小就同他说,兄弟间要一条心,可打小就没再一块玩闹过,从来都是陈舍度高高在上,他仰望听从,吃不到一个碗里,尿不到一个壶里,情分稀薄,如何一条心?
第157章 【番外】 月港的吉事果和漳绒女裙
万里海疆, 却只有两个港口。
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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