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周杨,有心搭几句话吧,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说实在的,方叔叔气场太强,早年部队家属院有止小儿啼哭的本领,加上看他对高明就知道,谁想打他小女儿的主意,那真是火中取粟,自寻短见。
偏偏这个“险”,周杨还是要淌的,只能绞尽脑汁,硬着头皮想话题,得亏他平常是个伶俐人,不然早就词穷。
就这副样子,禾儿回头看一眼,冷哼一声。
这孩子,怎么回事。
赵秀云不满意道:“你自己看像话吗?”
现在是还不像话,等下就不知道了。
禾儿看妹妹一眼,说:“你自己问苗苗吧。”
苗苗刚跟姐姐促膝长谈完,觉得这件事很有必要跟妈妈提,眨眨眼说:“周杨喜欢我。”
一丝羞怯都不带,这是开会通知谁吗?
赵秀云好笑地掐一把她的脸,说:“那你呢?”
这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苗苗抿着嘴说:“应该是喜欢的吧。”
但这种喜欢,究竟是多少男女之情,她还无法判断。
但就模棱两可的一句话,禾儿已经跳脚,说:“方青苗,要想清楚才可以说。”
那苗苗觉得自己也不算太清楚,双手一摊说:“可这也是实话啊。”
真是越大越气人,禾儿都想揍她了,不过说:“妈,你怎么不惊讶啊?”
要怎么惊讶。
赵秀云神色坦然道:“大小伙子,不到外头耍朋友,就惦记着接你妹妹去写生,你难道今天才看出来吗?”
禾儿眼睛都瞪大,说:“你早知道?”
要说早,其实也没几个月,论敏锐,赵秀云还是道高一丈,但不管是哪个孩子的感情,她都是一个态度,只要人好就行。
周杨,她看着也不错。
再说了,赵秀云平静道:“苗苗也愿意跟他玩。”
熟知小女儿个性的人都会知道,这已经是项了不起的优待。
禾儿撇撇嘴,深觉得跟亲妈讲不到一块去,看身后两个人谈笑风生的样子,说:“我不跟您说,我跟我爸说。”
跟天王老子,也是千金难买苗苗愿意。
赵秀云无奈摇摇头,不管他们父女的事情,只怅然看着苗苗,说:“一眨眼你都十八啦。”
做父母的总是爱感慨。
苗苗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像长大,更多时候又觉得自己尚在父母和姐姐的怀抱中,并不像同龄人那样成熟。
她迷茫地问道:“妈,我真的长大了吗?”
这又是什么话。
赵秀云一时不知道怎么答,正好上车,索性在她手背上拍拍。
母女三个坐后排,禾儿只看着爸爸和周杨挺聊得来,急得都要跺脚。
连最要紧的事情都差点忘记说。
还是方海看着路不对,说:“哪儿又在修?”
禾儿猛地一拍腿,说:“到了你们就知道。”
神神秘秘,赵秀云问,她都不敢说,不过自己心中也渐渐有猜想。
这世上并没有太多秘密的,只是愿不愿意戳破而已。
禾儿买房到现在半年多,风声多少有一些。
赵秀云已经了然,到地方还是一副惊喜的样子。
方海是完全不知情,不知道怎么表达,摸着小黄的脑袋说:“这回你有地方可以跑了。”
大院子,就是可惜狗的体力不如当年,走起来都是慢腾腾的,两圈就累。
赵秀云只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说:“原来就有的吗?”
她爱花,旧家院子里全是盆栽,新家更有余地可以种树。
禾儿邀功似的给妈妈看自己栽下的两颗玉兰树,说:“很快就能开花。”
单看这些花花草草,就知道孩子没少费功夫。
赵秀云接着往里走,很快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地方——卫生间。
旧房子那片,至今都没有污水管道,他们一家都是用公共厕所,睡前从来不喝水,要不是为有院子,早搬到楼房里头。
现在是家里就能上厕所,每间房都有热水,不知道多方便。
她是最惊喜于这个,毕竟冬天老到弄堂里,也不方便。
禾儿简直是把父母的需求把握得一清二楚,也不忘拉上妹妹说:“苗苗给你们买的新电视机。”
夫妻俩爱看电视,现在节目更多一些,一家四口有时候看不到一块,现在他们房间里也有,别提多方便。
赵秀云摸着说:“还是彩电啊?”
家里以前的电视还是黑白的,当比起来当然是不如彩色的。
她看来看去,真是哪哪都好,欣慰又嗔怪道:“口袋都掏空了吧?”
禾儿双手掌心向上,说:“妈,给个一百吧。”
作怪又夸张。
赵秀云捏她的鼻子,说:“那就别花了。”
方海心疼孩子,哪怕知道她是瞎说的,也忙不迭掏钱包说:“拿着花吧。”
跟他兜里有多少钱似的。
禾儿都好久没见人口袋里只揣五十块钱就能出门,抽抽嘴角说:“爸,你真是十几年如一日不管钱。”
除开上班就是下班,到家三顿饭都有得吃,也没有花钱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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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海甚至为自己骄傲,说:“男人就得这样。”
要不是高明现在不在,他还更有几句“忠告”要说。
做爹的把女儿对男人的门槛拉得太高,但情况是不一样的。
禾儿心想,高明做生意,钱当然都得留着周转,怎么可能像爸爸一样把所有都上交。
要按往常,她是得说几句公道话,但今天也是有意敲打,问道:“周杨,你觉得呢?”
周杨寻思,他也不能有什么别的话吧,赞同地点头说:“方叔说得没错。”
倒叫方海觉得奇怪,心想他今天怎么看上去一副狗腿样子。
但新家确实给他很多快乐,本来就不太机敏的人,更不会去深究这些,只随意点头道:“不错,你也很有觉悟。”
有什么有,禾儿都想冲爸爸翻白眼。
赵秀云看着好笑,摸摸墙又摸摸楼梯,手指在木头上一敲一敲,说:“漆是新刷的吧?”
本来都是老房子,禾儿翻修就花不少钱,样样想用最好的,点头说:“找的老师傅,修旧如旧。”
知道妈妈喜欢这种调调,一应按照旧式风格。
方海显然也知道媳妇的爱好,说:“回头弄两张藤椅,夏天能在廊前喝茶。”
真是想想都美得很。
禾儿欲言又止,还是决定把这个机会留给爸爸,不过悄悄跟妈妈说:“我已经买了,但可以运走。”
运到哪里去呢?
隔壁的隔壁高明家。
方海对新家的快乐,在得知以后要住得这么近以后散去。
他撇撇嘴说:“反正见天忙,住哪不都一样吗。”
正是因为忙,才更希望每次在沪市的时候,都能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禾儿都不好意思说,心想她爸这马蜂窝可不好捅,忽然看一眼周杨。
周杨是站在边上,厚脸皮等着有人留他吃晚饭,一下子只想到四个字,不寒而栗。
他隐约记得小时候,大家都说高明是方家的半个儿子,也时常看方叔叔领着他跑步去澡堂。
这样的情谊,到今天都得时不时被挑挑拣拣,更何况他这样从来被“看不上”的。
他一下子读懂方青禾笑容中的含义,心想难怪她只是阴阳怪气,并没有打算对自己怎么样,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但哪怕是刀山火海,周杨都觉得自己得试一试,趁着没人注意问苗苗说:“水乡的荷花开了,你想去看吗?”
苗苗年年都画花,本来该毫不犹豫点头答应,但这会犹豫道:“我得问问我姐。”
她姐三令五申,出门得说一声。对她来说,十八年里头,父母加起来,地位也才胜过姐姐一点,每句话她都会照做。
周杨只能叹口气,说:“我去问吧。”
他这两万五千里,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第57章 同谋 第四更
当晚, 周杨是如愿以偿留在方家吃饭。
旧的八仙桌,被换成新的圆桌子,桌面是木头做的, 黑色之间带点棕, 看起来大气得很。
赵秀云就做了两道菜, 其余的都是从和平饭店点过来的, 人家那儿有送餐服务, 只要打电话过去就行。
不过点的人也很少, 也就离得近还好些, 不然送到手头上, 压根不能吃。
加上高明来的时候还带了只烤鸭,满满当当加起来也是一桌好菜。
勉强算是个开火仪式。
老家规矩多,赵秀云记得的都尽量遵守,在她心里, 不管怎么样,夫妻俩的根在那, 不属于糟粕的部分, 都应该继承下来, 至于孩子, 她是管不了太多。
像禾儿,嘴上说是妈妈有时候爱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真有事也要讲一句,该去安静寺拜一拜。
求的是心安,人力所不能扭转的时候, 总是寄希望于命运。
譬如此刻,禾儿就想去拜拜月老,看看他老人家究竟把妹妹的红线系在哪。
平心而论, 她并不是觉得周杨有哪里很不好,纯粹是出于长久以来的习惯性保护,很害怕她妹妹在感情里受伤害,毕竟坏人总是很多。
古往今来,女孩子就是最容易上当受骗的,更何况是苗苗这样单纯的性格。
又或者,将来没缘分走到最后,也是另一种伤害。
她希望苗苗处一个不会让她伤心的对象,但又不知道谁是那个人。
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不好说,禾儿终于能体会她爸在看到高明时的心情,是那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叫人碰一下,都怕会碎。
哪像她妈,好像什么都不担心。
禾儿对妈妈皱鼻子,表示不满。
赵秀云不是不担心,而是除开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她确实很少给孩子提意见。
选得好,选得不好,一辈子都得自己过才行。
实话说,她能理解老大对小女儿的关心,但还是要提点说:“妹妹有自己的想法。”
有喜欢的人是好事,毕竟很多人一辈子都遇不到,运气最好是两情相悦,但未必是能走到最后的两个人。
不然世上怎么有个词叫阴差阳错。
她固然希望孩子们能事事顺利,可也知道不可能,只得顺其自然。
禾儿看来看去,都觉得妹妹一团孩子气,说:“我怕她没想清楚。”
正是吃着饭的时候,母女两个突然说悄悄话。
方海觉得莫名其妙,虾剥好推过去,没说话,反而是转头问高明说:“最近很忙?”
高明还以为是想说自己今天没去接机,解释说:“早上有个重要的客户来。”
其实接不接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方海觉得自己还是讲道理的人,挑刺也不能胡来,说:“是问你有没有空接单子?“
把他当什么人了,一张嘴就要“问罪”吗?
高明讪讪笑,说:“肯定有的,公司忙得过来。”
方海前阵子看他脚不沾地,奇怪道:“你确定吗?”
别是在他面前逞能才好。
高明当然是确定的,说:“刚入职一批新人,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练练也能上手。”
赵秀云都差点忘记问,听见这句打断道:“是上次讲座的结果?”
那可真是值得好好说一说,禾儿兴奋起来道:“《震旦小报》以讲座为开端,发了一篇关于‘自主择业’的报道,还采访了我们,用词犀利,直指分配制度的不平之处,反响很大,之后会登在《民报》上。”
《民报》可是中央直属,各机关都要订阅,夸张一点,全国读报纸的人,三分之二都订阅,可见之后会有多大传播力。
历来笔杆子才是搅动风云一只手,应届生里不乏受触动的人,总会有愿意出来试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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