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你想放的是和朔王子?”
“当然不是!”孟婉急忙摇头否认,之后道:“其实……其实此事说来话长,要从属下上回遭人追杀时说起。”
“那时王爷带人攻入俣国,而属下被您留在林中等援军,后来遇到刺客被逼入海中,险些丢命,当时幸好被打夜渔的渔民救下了。”提及此事,孟婉心下有些五味杂陈。命是被渔民救的不假,可后来也是被渔民下了哑药代替他家姑娘被送入王宫里的。
不过那些自然不能说,是以她只道:“翌日属下属来,得知自己被渔民夫妇所救,感激万分,原想好好酬谢,可谁知还未来及报恩,就亲眼见他们唯一的女儿被强逼入宫,说是要孝敬给王爷您!”
“那些人,表面打着王爷的旗号强抢民女,可实际被他们抢入宫中的姑娘们,都被关在了外苑某间废弃的宫殿内,时不时他们便要去羞辱一番,稍有不从非打即骂!”
“属下原想趁哪日王爷心情好,为她们求个恩典,可当时王爷一心系在废太子之事上,属下不敢开口,事情就拖到了回益州后。原本属下想这次再随王爷来俣国王宫时,去看看她们情况如何了,可谁知她们已被转移了地方,不在那间宫殿内了。后来属下辗转打听到王宫内有个牢房,心想八成是将她们转入了牢房,这才趁着今晚过来找……”
这话其实算是真假掺半,这次回到俣城王宫后,孟婉也的确又去看过她们,然而人去殿空,已是找不见了。
“这样啊?”李元祯轻飘飘的问,似信又似不信。他倒想问难不成她觉得他耳力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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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听见她唤的那两声“表哥”?
不过这台他没拆她的,反而点了点头,“你能懂有恩必报是好事,不过那些人你倒也不必担心了。”
今日祭出她们,虽是情急下的托辞,可听到这话孟婉还是心中一跳:“王爷,您……您知道他们的去向?”
“已遣散出宫了。”
闻言孟婉双眼倏然一亮,“王爷此言当真?”
李元祯瞥她一眼,略显不屑。孟婉也意识到自己反复求证的失礼之处,连忙赔罪,心下却是亦感欣慰。
今日虽未能救出太子表哥,但得知那些被逼迫入宫的姑娘们都被送出宫去,能重新回到家人的身边,也算是一件美满之事。且李元祯似乎信了自己的说辞,并未再追究李珩之事。
这样的化,接下来她或者还能再有机会营救李珩。只是再行事不可如今日这般急切了,需得从长计议。
翌日晨时,孟婉依例去伺候李元祯起寝之事。打从肩上的伤好一些后,胳膊能动了,她便将这活重新接了回来。
伺候完盥洗,正端着铜盆准备退下时,李元祯忽然开口:“明日便要启程回益州,想是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俣城。若是你在这里还有什么未尽之事,今日便准你一日休沐。”
“未尽之事?”孟婉有些懵懵的望着李元祯,一时间没琢磨过来他指的是何事。
“昨夜你不是说曾被渔家夫妇救过性命?他们女儿虽放回去了,你若想额外表达下感激之情,可去陆铭那里先支取半年的月钱。”
“呃……”长音儿拖了半晌,孟婉才不得不领了这份恩情,五体投地的叩谢:“属下谢过王爷恩典。”
退出寝殿后,孟婉的眉头便立时皱了起来!一路上气得嘟起嘴来,脚下踢踢踏踏的盆里的水溅出几回。
虽说那对渔家夫妇救过自己不假,可后来做的事也确实有够令人齿寒,原本打算恩怨两相抵便算了,可是如今李元祯又让她去答谢。这个谢字,她可说不出来。
不过既然王爷有命,她若不去走一趟便显得有些忘恩负义。权衡之下,孟婉还是依命去陆统领那里先支了半年的月银,然后装模作样的备了几样礼品,乘着马车往那渔家去了。
渔村的屋舍稀稀落落,四通八达,并没有什么村头村尾之分。孟婉乘马车由一条小路行入,撩开帘子辨别那个渔家屋舍的方位,却发现每间屋舍都差不多破旧,坐在马车里很难分清有何区别。
“就在这儿停下吧!”她朝马夫喊话,之后下了马车,步行继续往里去。
走了一小段路后,孟婉正愁自己好似迷了路,就发现前方的一片空旷地面上,有两个身影像极了那一对夫妇!一个矮胖敦厚,一个瘦削佝偻。
带着几分不确定,她悄声接近,打算再仔细确认一下。
然而待孟婉走近了,才惊觉这片空地上并非是单纯的空地,还有着一个个的小土包,旁竖碑文,地上纸钱散落……
这是村子里的坟地!
意识到这一点,孟婉登时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涌上来,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好在现下正值当午日明,邪祟退散,才使得她两脚没有向后退去。
定了定心神儿,孟婉更加的好奇起来。今日并非任何祭奠之期,这对夫妇断不会突然来此祭奠祖上,那么难不成是家中刚逢白事?
可据她所知,这对夫妇除了一女之外,家中并无其它亲人。
想到这儿,孟婉的心又是一紧,脑中浮现出了那个姑娘的面容。虽说自己算是那姑娘的替死鬼,代她被抓紧宫去,可若是人家年纪轻轻就出了意外,也是令人有些心疼的。
孟婉缓步上前,面带凄色的出现在在那对夫妇眼前,正想开口劝慰几句。谁知那对夫妇见了她好似见了鬼一样,双双惊呼出声,然后紧紧相拥在一起向后退去,满眼惊惧的望着她!
“怎么是你?”
“你……你……你是人是鬼?”那大叔伸手指着她,可明显很怕她,以至于伸出来的那只手蜷曲着,不敢伸直,生怕碰上。
孟婉不由蹙眉。
这老两口虽一直知道她是姑娘家,可当初救她之时老两口亦是见过她着男装的,故而能一眼将现在的她认出来并不稀奇。可她不解的是他们这奇怪的反应。
“大叔大娘,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当然是人啊!”
“可你……不是撞柱死了吗?”
孟婉一怔,随即急着否认:“我何时撞过柱?我一直活得好好的呀!你们这是听信了哪里的传言?”
“你当真没死?”那老妇人半信半疑的将孟婉上下扫量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她的脚上,看着那稳稳踩在地上的双脚,还有一旁被日头拉开的影子,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转而拍拍自己的老伴,笑道:“她真没死!你看她有影子呐!”
那老伯也看了眼孟婉投落在地上的影子,这才笑出来:“是啊,果真是人,不是鬼!”
老两口确认了孟婉是活生生的人后,顿时态度大变。老妇人上前扶住她的双臂,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无比的热络,“闺女,你真是命大的!”
说完这句,老妇人突然又眼角湿润起来,极是惭愧的低了低头:“当初……当初都是我们对不住你啊。”
许是这边闹的动静大了些,一旁有路过的街坊纷纷驻足观望起来,老伯发现后便缓了缓情绪,小声劝老伴儿道:“先回家吧,回家再慢慢说。”
于是孟婉随着二老回了家,看着不算陌生的院子,和比上回来这时更显简陋的陈设,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些疑惑。但她没急着问,倒是先听老妇人忏悔似的,将当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的那个女儿,打小便有先天上的不足,大夫交待过不可大悲大喜,此生更是不可嫁人生子,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宫里下命要适龄未婚女子进宫之时,老两口日愁夜愁,深知女儿这一去便要送了性命,于是护崽心切做了糊涂事。将孟婉毒哑送进宫后,老两口却是内心倍受煎熬,终日不得安宁。
后来他们拿着家中仅有的一点钱打点关系,辗转奔走,终于打听到了一点内幕:滇南王不受这些“孝敬”,命人将这些姑娘放出宫来。
老两口直呼苍天有眼,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赎罪了。可谁知等了多日,这些姑娘并未被送回家中,而是被人卖去了花满楼!
老两口和其它有姑娘也被卖来此地的街坊们一同找上门去,却被告知想救人只能拿银子来赎!他们先后找了大小官府,甚至当街拦贵人的轿,可一听是牵涉王宫和金甲军之事,便无人肯管。
状诉无门之下,众人只得回家凑银子。老两口也变卖了家中尚值点钱的所有物什,又找了放印子钱的借了几十两高利,这才将赎人的款项筹足。
然而再去花满楼讨人时,却发现孟婉根本不在那些姑娘之中!
第63章 追杀 撞破了见不得人的事
花满楼的管事便道, 听说这批姑娘送来的途中,有两个不甘屈辱的撞柱而亡了!既然这里没有老两口要找之人,想来那姑娘定是已经撞柱自戕了。
带着遗憾回来后, 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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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只得在村里为孟婉立了个衣冠冢。里面埋着的,正是当初救她时她身上所穿的那身男装。
“这么说,刚刚你们站在那儿……”孟婉简单不敢置信的反手指向自己,“是在祭奠我?”
老两口点点头。
“那你们的女儿呢?”孟婉四下瞧了瞧, 发现那姑娘也不似在家里的样子。
“哎, 打从你被抓入宫后,我们哪里还敢留她在家?已送去外地的亲戚家中了。”老妇人道。
一时间孟婉还是有些缓不过劲儿来,抬手挠了挠头,先不管老两口给自己立衣冠冢的事,“既然如此, 看来是有人为了谋私利, 将那些姑娘暗中给卖了。滇南王不会来民间走动,自然不会知晓, 而俣城的地方官也不敢插手金甲军的事。”
老两口跟着叹气, 只道打从城池被攻破的那日起, 俣国人的命便不值钱了。
一片哀戚气氛里,孟婉的手情不自禁就摸上了系在自己腰间的钱袋子上。陆统领支给了她五十两白银,加上这几月来跟在李元祯身边攒下的一点打赏,拢共有六十余两。
花满楼的开价是四十两赎一人,她即便倾尽所有, 也只够救一人出火炕。可照老两口所言, 起码还有二十多位姑娘的家里没攒够银子赎人,自己的力量于她们而言,不过杯水车薪。
所以唯一的法子, 还是得回宫将此事禀明李元祯。
不过若想揭露此事,她也不能只凭老两口的片面之辞,还得自己亲自去走一趟,才可更有说服力!想到此,孟婉不敢再作耽搁,起身便告辞。
她带去的那些礼物,老两口受之有愧,万不敢留。孟婉只得丢下一句话:“权当是你们提早为我立碑的酬谢吧!”
出来后她越发觉得这话不对味儿,不过也没功夫再去多想,快步回了车上。
“咱们可是直接回宫?”马夫请示。
“不,去花满楼一趟!”
马夫微怔,随后笑了笑,笑着低声道了一句“男人——”便扬鞭启程上路了。
之前孟婉只知花满楼是青楼,并不知位处如此偏僻,几乎快到了郊外。起先她想不通烟花之地开在这种地方的好处,进门以寻常客官的身份与老鸨交谈几句后,便明白了。
用老鸨的话说,来此快活的,多是家有悍妻之人。不敢堂而皇之的在城中有名的伎馆逍遥,就愿意来这种僻壤之地,随便编个由头便可在温柔乡内过上两夜,快乐似神仙,丝毫不用担心悍妻追上门来!
听着这些,孟婉心中不耻,却也想通了为何那些人胆敢将人私卖来此地。
老鸨说完,孟婉便清了清嗓子,刻意将嗓门压粗:“对了,有没有什么新鲜的?”
老鸨盯着他看了两眼,又视线暗中扫量,最后落在了她腰间那个饱满的银袋上,当即露出个满意的笑脸儿来:“有有有!想来客官是不喜那些风月场的老手,既然如此,我便给客官唤几个新来的瞧瞧!”
说罢,转身朝着一侧拍拍手,吩咐一句,立马便有龟公带着位姑娘过来。与先前那些逢人就笑的姑娘不同,这几位皆拘谨含胸,垂头低面,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想取悦客人。
老远见她们走过来,老鸨心里一股无名火便腾然而起,眉头紧皱着迎上去:“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也得给老娘接客!”
边骂着,老鸨伸手在最前面那姑娘的胳膊上狠扭了一下!那姑娘痛嘶一声,手捂在胳膊上哭得更加伤心了。
老鸨没办法,转身又赔着笑脸儿回来,以赔罪的口吻道:“让客官见笑了这新来的姑娘就这样儿,没见过什么世面,脸薄得很客官若是不喜欢,我这就去给您换几个!”
说着,老鸨便挥手打算赶她们下去,却被孟婉打断:“不必了,就这位姑娘吧。”
她指着的,正是先前被扭了一把的那位姑娘。
老鸨笑笑,心说果然有人就吃哭哭啼啼这套,之后高兴的去拉那位姑娘,还装模作样的在刚刚被她扭过的地方揉了两下:“行了,快跟客官去吧。”
那姑娘简直不敢相信,抬头看向“客官”。起初只觉莫名的眼熟,随着孟婉弯唇对她笑,她才无比诧异的将人给认出来!
孟婉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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