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萧恕的心脏有力地跳动,而她饿得都快没气了。
在萧府时,张婶怕她饿着,还经常会做一些便于携带的糕点给她随身带着。
可惜昨夜都给他们糟.蹋完了。
江燕如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他们早点到朝云城,找到吃饭的地方。
轻风徐来,绵湿的空气里带着不知名野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路上的行人都不急,仿佛还在享受这难得的清闲。
即便江燕如多么盼望早点到,两人紧赶慢赶还是花两三个时辰才到朝云城。
进了朝云城,江燕如已经跟午后的黄花菜一样焉头搭脑,就连下马都要萧恕黑着脸抱下来。
身上的酸痛越久越明显,到这个时候就好像全身都被人揍了一顿。
萧恕和她对比鲜明,他倒是生龙活虎,看着比往日还强健。
搞不好他是那千年道行的老妖精,专门采阴补阳来的。
江燕如的眼睛滴溜溜转,好像真从萧恕颀长的身形上看出点摄魂夺魄的妖精样来。
他出现在这街上不过片刻就引来了不少瞩目,尤其是姑娘家,仿佛是蝴蝶嗅到了花蜜,一个个翩跹欲飞来采.撷。
若不是萧恕一脸冷肃的模样太让人畏惧,只怕转眼他就要被人包围了。
萧恕对朝云城熟悉不亚于金陵城,进城后他把马绑在路边的拴马桩上,带着江燕如轻车熟路地抄近道往街道走。
远远见到一个刚支好棚开张的包子铺,江燕如眼睛都撑大了一圈,尤显得她那双兔子眼红得显眼。
她拖着绵软的嗓音,“哥哥……”
不必详说,萧恕都能听见她肚子打鼓了,他捡出一颗碎银子丢给她。
江燕如拿了钱马上就一溜烟儿跑了,饿过头了反而让她涌起扑向食物的力量,哪还有半分刚刚下马时候的柔弱。
萧恕看着江燕如欢快的背影,特别像是过桥抽板、上树拔梯的小人,有了吃的就用不着他了,就可以毫不顾忌地将他抛之脑后。
江燕如头也不回跑了,萧恕反而不急着跟上去,就在原地站在。
就好像专门在等着看江燕如敢不敢跑了。
江燕如当然回来了。
她口里咬着一个白软的热包子,快快乐乐地跑回来,竖起五根手指对萧恕说:“哥哥,你吃不吃包子呀,你吃五个,我吃两个行吗?”
萧恕见她前一刻还像一株快枯死的草,这一刻就重焕生机,笑意盈盈。
一个包子就把她高兴成这样,好像她平日里在萧府就没有吃过好东西一样。
虽然他不说,可也知道张婶总是瞒着他,偷摸摸给江燕如塞好吃的,心疼她心疼的不得了,就好像是她亲闺女一样。
“不吃。”他把脸撇一边。
江燕如深知萧恕性子别扭,所以也没多劝一句。
她立刻捏着包子又跑回去,只听见欢快的声音传了回来。
“老板我要五文钱三个,太多了我吃不完。”
江燕如以前在蜀城不会计较这几钱,可是现在自己身无分文,自然是要计较起来的。
一个包子滚下去肚,江燕如明显步伐都轻快了,带着装着剩余两包子的牛皮纸回来了。
萧恕朝她伸出手,迎着日光,那修长的指头上很明显还留有深深的齿印,仿佛是掐出的月牙型,微微泛着白。
江燕如一眼就瞧见了这还未消失的痕迹,有点不知所措。
什么意思?萧恕为什么要把这根手指给她看。
怎么了,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开始翻旧账了么?
江燕如有些羞恼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指,瞄了左右,见无人注意才低声辩解:“……这,谁让你塞我嘴里让我咬,实在不能怪我啊……”
萧恕飞快抽出自己的手指,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牛头不对马嘴在说什么,他目光往下落,这才注意到自己手指上的齿印。
是她昨夜挣扎的厉害,还胆大包天骂他。
他嫌她又哭又闹实在烦人,才用手去堵她嘴,偏偏江燕如那时候被他逼的极了,张口就咬。
江燕如边哭边喊累,还非要在上,搁这里跟和他争地盘一样。
萧恕恨极自己是落了下风,被她轻易就摆布了一番,怎可能再让她如愿。
江燕如得不到,浑身就像生了反骨一样,不肯老老实实配合,直到他强硬地把她翻了一个面,咬住她的脖颈,堵着她的嘴才呜呜老实起来。
“塞进嘴里就咬,你是属狗的吗?”萧恕用拇指揉了揉伤痕,他的忍痛能力算是极高,但是昨夜还是险些没被江燕如弄死。
她不知轻重也就罢了,还只顾着自己。
“你还不是咬过我舌尖……”江燕如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低声嘟囔了一句,“怎么还双标了呢……”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萧恕又想到了其他不可细思、细想的画面。
从生疏胆怯的试探到后面横冲直幢的卷舐,灼热的气息自唇.舌上交缠,仿佛是一场激.烈战斗。
你进我退,我退你进,互不相让又互相缠斗。
若不是……他还真会当她以前惯是会这样的人,不过想着蜀城江家看护她甚严,也不至于会向谁学了这些。
更何况,她还一直说是他教的。
想到这里,萧恕脸色发沉,本就一夜少睡的神色看起来阴沉,他再一沉脸,路过的小孩都给他吓哭了。
妇人心疼自己孩子,连忙抱起小胖娃疾步离开,一边还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大街上就跟自己娘子翻脸,这还怎过日子啊,小姑娘都快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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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还不知道让着点。”
妇人很快带着孩子走了,只有余音还在两人之间打转。
江燕如一下就把眼泪收住了,不想做实了妇人嘴里的胡话,好像她真的胆子小,被萧恕吓哭了。
“拿来。”萧恕充耳不闻路人的闲言,依然是我行我素,执着到底。
江燕如纳闷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包子,委屈道:“哥哥刚刚不是说不吃吗?”
要吃的话早说呀,七个包子还划算呢!
萧恕朝她俯身垂首,低声道:“装什么傻,找的钱呢,我那么一大块银子,也让你吃了?”
江燕如呆了一下,没想到萧恕居然还要收回剩下的钱,还真是一文钱都不留给她。
她不想给,摁住自己的荷包道:“我爹都会把零钱给我的。”
“你看我长得像你爹吗?”萧恕毫不留情,一下就戳醒江燕如的白日梦。
他可不是江怀魄,凡事都会依着、让着她。
不敢和萧恕争,江燕如只能老老实实把钱都交出去,一文钱也没留下,毕竟她那一声五文钱三个被萧恕听得真真切切。
攒钱逃跑计划无疾而终,连手里的包子都不香了。
江燕如郁闷地把三个包子吃完,抬头一看,萧恕把她领到了一间三层高的大客栈门前,从屋檐两边垂了至少七八个红灯笼下来。
在大周,灯笼数代表着客栈的等级,这一间无疑是客栈里三甲。
诱人的酒香、菜香交织在一块,从横长的格窗里飘出来,若不是江燕如肚子里刚填了三个包子,现在可能就能和那些香味共鸣了。
江燕如垫脚往里面瞅了瞅,“哥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吃饭啊。”萧恕笑着一抬头,看着楼上的牌匾,懒洋洋道:“庐楼的糕点乃是朝云城一绝,既来了这里,自然是要吃的。”
“所以哥哥刚刚不吃包子?”
江燕如一愣,后知后觉萧恕的用心,他不吃包子,是因为等着吃更好吃的东西啊。
萧恕嗯了一声。
江燕如悔恨莫及。
萧恕不做人也不是第一天了,可她还是一次次被刷新认知的底线。
庐楼是一间客栈,除却二、三层是房间,整个中空大厅都摆满了四方木雕花桌和条凳,过了早膳时间,这里坐着的人不多,三两个零散占了几张桌子,但无不例外桌子上都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和好酒。
江燕如羡慕地揉了揉肚子,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再塞一点。
但比起用膳,萧恕先到柜台要了两间房,又让小二跑腿去买了新衣裳,备了热水。
他那身衣裳的确不能再穿了,等气温再高些,那些渗进去的血腥臭味估计就得蒸发出来。
到时候就是不想引人注意也难。
两人在各自屋中沐浴清洗,江燕如泡在木桶里,感觉身体上的酸痛总算缓解了不少。
因为吃饱喝足正舒服,一时半会不想起来,她趴在桶边闭目养神。
这一闭眼不想却直接睡了过去。
然就在她睡得浑浑噩噩之际,忽而听见门闩被拨动的声音。
不多时,有人走了进来。
第33章 上药 咬一口,还一口
脚步声落在氍毹上, 只有轻微的声响。
但江燕如还是一下就惊醒了。
刚刚经历过一次追杀,她睡得不太安稳,害怕是刺客摸上门来。
这一睁眼,正瞥见穿着单衣披着外裳的萧恕绕过屏风, 大大方方走过来。
江燕如还以为自己在发梦, 直到睫毛上一滴水掉下来, 刺痛了眼睛,她用力眨了下眼, 才惊觉并非是梦。
萧恕刚沐浴过,发丝半湿半干披在肩头, 连平时锋利的眉梢都被水汽温润了不少, 沁黑的瞳仁在黯淡的室内就好像藏在晨雾里的黑曜石,虽然不显著却依然会引人注意。
他的五官并不柔和,唯有眼睛生得柔美, 长睫长目, 眼尾勾起的弧度又平添了几分阴柔。
“哥哥!”
萧恕这个时候进来也不见得比刺客来好多少。
江燕如把自己沉入桶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含羞带怒地看着他。
萧恕手里捏着个瓷瓶,“原来你没淹死啊,我刚刚敲门你没听见?”
看见江燕如戒备, 他倒是没有马上走近, 就在屏风前站定。
隔着那段距离,江燕如判定他是看不见桶里的‘风景’,心下稍安。
“我不小心睡着了,所以……”
江燕如本来还想好好解释,可随即又想到这事萧恕本就无理,哪有哥哥不问自入妹妹的屋中, 更何况她还在泡澡。
“就是我没听见,哥哥也不该随便进来,万一我没穿好衣裳!你岂不是要看见了!”
江燕如理直气壮,瞪了他一眼。
登徒子!
萧恕不怒反笑,抬脚一步步踩着江燕如的心跳继续往前,似是不解地侧头问道:“你脱我衣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把我看光?”
他笑意只浮于表皮,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更是忐忑。
江燕如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来了!来了!又翻旧账了。
“我、我不记得了。”江燕如尬住,眼睛都不敢再往萧恕脸上看。
这事在萧恕这里就翻不过去了是吗?
明明是姑娘家更吃亏,可偏偏在萧恕嘴里,好像他自己才是那个吃了天大亏的人。
可偏偏江燕如吃了先动手的亏,没有底气跟他杠。
“你不记得?”
萧恕越走越近,江燕如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她眼睫眨了眨,终于在他靠过来前用力挤出几滴了眼泪,马上低头认错:
“昨天的事,是我对不住哥哥……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你都说我是中了药对不对,中了药我连人都认不得,怎么会知道……”
豆大的泪说流下来就不含糊,挂在脸颊上、下巴下,就像是沾了晨露的花骨朵,怯怯可怜。
仿佛天大的事也不该怪到她头上去,她只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娇花罢了。
“这么说,你是中了药认不得人了,所以是谁都可以?”
萧恕手已经撑到了桶边,木纹磨得光滑,还上了漆,四指的宽度的实木厚实足以保温,一桶热水的温度还没彻底散去,余温随着腾起的水雾弥漫开来。
他垂下的视线隔着水雾落在江燕如那张又白又红的脸上,看她一头的青丝自脑后垂下,在水面上、水面下犹如上好的绸线,缠绕着若隐若现的身躯。
就像是古书里说的鲛人,浮于海岸,用美丽的外貌将人诱.惑至水里,沦为她们忠实的奴仆。
她们也惯会用坠泪成珠勾起人的好奇与向往,可眼泪对她们而言,并不是一件稀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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