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罢了,后面哭的凶,那是因为……”她顿住,沁满洇湿雾气的杏眸撞入谢秉安的眼里,男人勾唇哄慰的笑:“说出来。”
“你误会我是个轻浮女子。”
蔚姝一口气说完,看向别处,眼尾再次落下泪珠,瞧着委屈极了。
耳畔传来低沉悦耳的笑声,蔚姝被激的头皮一麻,登时就来了脾气,怒瞪温九:“你笑什么?!”
“抱歉。”
谢秉安用指腹拭去?女人眼尾落下的泪,以往清寒的嗓音漫上极轻极浅的温柔:“是我不对。”
他?难得?道歉。
这也是他?有生以来,在同一个人身?上,重?复歉意。
蔚姝偏过头不去?看他?,娇软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赌气:“我原谅你了。”
谢秉安垂下眼帘,狭长的眼睫遮住眸底肆意的笑。
他?的小姑娘。
还是那么讨人喜欢。
银烛渐熄。
温九前脚走,云芝后脚就冲进来,她先是换上新的银烛,这才走到蔚姝跟前,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脸色,见她哭红的一双眼,心疼蹙眉:“小姐,是不是温九欺负你了?”
“没有。”
因刚哭过,蔚姝的声音带了些鼻音,软糯糯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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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才带我去?祭拜外祖父他?们了。”
“难怪小姐哭的这么伤心。”
云芝蹲下身?,仰着脸看她:“小姐,这两日等温九探好路我们就逃,到时在南硕国给老将军他?们立个牌位,咱们天天祭拜。”
蔚姝笑出声:“好。”
秋猎三日,明日便是第一日,一般是男子组队入猎场,哪一队获的猎物最?多,哪一对便是赢家,一般女子都是看个热闹罢了。
翌日一早,蔚姝被云芝早早唤起,她今日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裙,臂弯的披帛垂落于脚边,在她走过林边时,轻纱披帛划过花草,沾上了浅淡的晨露。
云芝道:“小姐,男子已经去?比赛了,女子都在那边,咱们也快些过去?。”
不远处是被禁卫军精心整理过的空地?,由禁卫军严防把守,皇后娘娘的位置还是空着的,其他?位置倒坐了些宫里的嫔妃与大臣们的女眷。
她与云芝途径皇帝的营帐时,从里面传出女子的轻泣声,还有老皇帝欲//求不满的谩骂声,不堪入耳,老皇帝成?日里沉迷炼丹与女/色,早晚有一日会死?在这上头,大周朝有这么一位帝王,真是国朝不幸。
蔚姝坐在嫔妃的位置,忽觉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不似旁人多少?带着嘲讽与好奇,她抬起羽睫,循着那道视线看去?,不曾想竟是御史台主的女儿,如今季宴书?的夫人,郑慧溪。
两人的视线交汇。
郑慧溪朝她颔首浅笑,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在国公府里,那日她坐在前厅,脸上盛满女儿家的娇羞,现在的她褪去?了小女人的羞涩,眉眼上添了少?有的温柔恬雅,到有几分淡淡的忧愁。
蔚姝回?以她善意的笑,随即垂下眸,不去?听周边的闲言碎语。
郑慧溪端起茶盏轻抿,一旁的丫鬟如玉看了眼对面的蔚姝,问道:“小姐,您对她笑什么呀?她可是世子心里头的人儿,若不是她,小姐定会与世子恩爱两不疑的。”
“不可放肆。”
郑慧溪放下茶盏:“夫君与姝妃娘娘自幼便定下婚约,他?们二人相伴十几年,感情自是我比不得?的,若不是杨家出事,现在与夫君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便是姝妃娘娘。”她看了眼对面垂首低眉的蔚姝,语气里无不叹息:“姝妃娘娘也是个可怜女子,若将我换做她,我怕是一日也活不下去?。”
如玉道;“小姐说的是。”
不多时,皇后也到了。
蔚姝起身?行?礼时,正巧对上皇后看过来的目光,冰冷中带着狠厉,颇有种要将她寸寸撕裂,没入棺材的恨意。
她不知皇后对她的恨意从何?而来,眼下能避免的便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让皇后忽略掉她这个人,免得?凭白?招来祸端。
“姝妃的外祖曾是驰骋沙场的将门一族,想必姝妃也会些御马之术,不如姝妃就与梁将军的孙女比试一番,也当给秋猎图一个好彩头。”
皇后坐于主位,凌厉的美眸落在蔚姝身?上,不等蔚姝开口,便续道:“来人,挑两匹性?子温顺的马儿来。”
“小姐,怎么办?”
云芝急的额上冒冷汗,皇后摆明了故意为难小姐,小姐身?子弱,且自幼没有学过御马之术,怎会比得?过习武的梁秋雪。
蔚姝蜷紧袖中柔荑,脸色也不大好,她看向皇后,瞧见对方眼底明澈见底的冷笑,便知,她今日难逃此劫。
袖子传来重?力?,蔚姝转头看向焦急的云芝,敛去?眸底轻颤的惧意,轻轻摇头:“没事,我曾与舅舅学过几日御马之术,应该、会一些。”
其实,哪里是会一点,是压根就不会。
两名禁卫军牵来两匹良驹,着一身?雪山秋霞般嫣红劲装的梁秋雪牵过一匹马,一跃而上,她的容貌就像是冬日里的骄阳,璀亮吸人,恣意的明眸居高临下的看向蔚姝:“姝妃娘娘,快上马罢,咱们比试比试。”
蔚姝看着眼前高大挺俊的良驹,心里发颤打鼓。
“姝妃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让这么多人看你跟一匹马大眼瞪小眼?”
皇后的话不留情面,狠狠的戳着蔚姝的脸面。
蔚姝闭了闭眼,忍着四?肢传来的颤栗,走上前,在云芝的搀扶下跨上马鞍,还不等她准备好,眼角的余光陡地?刮过一抹厉黑,下一瞬她座下的良驹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随着梁秋雪的一声“驾”,她们的马一同朝前驰骋离去?。
“啊——”
蔚姝魂都快吓飞了,她手忙脚乱的不知该抓哪里,被颠的好几次都险些摔下马去?,云芝看着迅速远去?的两道黑影,急的原地?跺脚,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后端起茶盏,悠然自得?的轻呷一口。
在场的人无不昂首眺望远处,郑慧溪紧张的绞着手帕,看了眼鬓边眉眼都是笑意的皇后,悄悄起身?去?了营帐的方向。
不远处,燕王立于磐石之上,眺望着已经不见人影的山林,对卫江吩咐:“给本王牵匹马来。”
他?回?头看向远处坐在椅上的皇后,眼底透着几分冰冷,这个嫂嫂,善妒心太重?,不适宜将大事交付她去?办,较前两次的教训便已让他?看透。姝妃乃是唯一可以要挟住谢秉安的把柄,她体内的血不仅关乎谢秉安的权势去?留,亦关乎陛下的性?命存亡,可是死?不得?。
只要留她在手中,何?愁拿捏不了谢秉安?
卫江牵来马,燕王刚跃上马背,便瞧见不远处的营帐外,身?着玄褐色衣袍的谢秉安驾马离去?,追的正是已冲入山林的姝妃,他?丢下缰绳,眼底淬满阴毒:“你速去?派遣暗卫跟踪谢秉安,待他?一人入了山林,速杀。”
即便是杀不了他?,给他?添添堵也行?。
卫江也瞧见了远处迅速离去?的掌印,颔首道:“奴才这就去?。”
山里的风冰冷如刃,尤其是晨时,露在外面的肌肤似是被刀子刮过,又冷又疼。
梁秋雪一进入山林便不见蔚姝踪影,她迷茫的勒停马,四?下张望时,便见掌印大人策马冲入山林之中,很快便没入葳蕤茂密的林间,不见踪影。
第42章
“救命啊啊啊啊——”
山林中的惊叫声惊飞了树枝上的鸟儿, 四处窜飞的声音让处于崩溃边缘的蔚姝险些摔下马背,粗粝的缰绳将她的手心磨的沁出血丝,她顾不上身体传来的剧痛, 只希望马儿能停下, 可事实却与她的希望背道而驰。
蔚姝看向前方嶙峋的巨山,下意识伸手挡住眼睛,却?忘了自己坐在马鞍上,一时失重朝下摔去, 预期的疼痛没?有来临, 反而落入一睹坚硬温热的怀里。
“没?事了。”
谢秉安一只手臂用力抱住蔚姝颤抖不已的身子,另一只手紧攥缰绳, 控制着良驹调转方向, 朝反方向极速驰骋。
这匹马被下过药, 失了良性,只知一味的往前冲。
谢秉安漆黑的冷眸浸满阴寒的冷冽, 脸上的面具也遮不住那凛冽冷锐的杀意。
“温、温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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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姝恍惚的回过神, 颤栗的小手抓住谢秉安束缚在她腰间的手臂,抬头看向身后的人,待一副黑色鎏金面具映入眼帘时,娇躯猛地瑟缩了一下:“是你?”
她还以为是温九来了。
谢秉安垂眸看她, 女人秾丽的小脸苍白?且柔弱,如此冷的天,鬓边竟沁了些薄汗, 原本吐在唇边的嘲讽咽下去, 褪去身上外袍裹住蔚姝单薄娇弱的身子:“温九没?来, 来的是咱家。”
他扯唇笑:“娘娘很失望?”
蔚姝连忙摇头:“没?、没?有。”
这一刻无论是谁救她于危难中,她都会感激, 怎会失望。
即便这人是谢狗,至少他没?有冷眼旁观,看着她活活摔死于马下。
玄褐色的外袍裹在身上,隔绝了晨曦透冷的风,精神松懈下来,蔚姝才感觉到手心传来烧呼呼的疼痛,她轻轻蜷起手心,想离谢狗远一些,却?被对?方禁锢在怀里动?惮不得。
“娘娘若不想再摔下去,就乖乖别动?。”
谢秉安垂眸,凤目在蔚姝苍白?的脸颊上掠过,忽而抬眼,眉目冷冽的凝着不远处,从四周出现一群黑衣人,手执利剑,常年隐匿在阴暗处的暗卫,眼底都是光线照不透的阴森杀意。
不自量力。
谢秉安抱起蔚姝,让她面朝他而坐,手掌覆在她的后颈将她按在怀里:“待好别动?,我?带你出去。”
耳边是谢狗胸膛里震荡如鼓的心跳声,他的指腹轻一下重一下的按着她的后颈,像是安抚受惊的小猫,竟莫名的让她方才受惊害怕的心逐渐稳定,她轻轻捏住谢秉安的衣裳边角,娇软的颤音从缝隙中闷闷传出:“出、出什么事了?”
“没?事。”
耳边风声阵阵,没?过多会,蔚姝便听到云芝的声音。
“小姐!”
蔚姝震惊的抬起头看了眼周围,发现她所处的位置竟是在她的营帐前,而座下的良驹不知何?时已?瘫倒在地,而她,正被谢秉安抱着走入营帐。
她惊叹的瞪大了杏眸,望着谢秉安脸上的黑色鎏金面具,喃喃道:“你、你”好厉害啊。
最后一句她没?有说出来,心中却?早已?震撼。
谢秉安将蔚姝放在榻上,看着自己的衣袍将娇小的人整个裹入其中,漆黑的眸底涌起难以遏制的暗色,在云芝与郑慧溪走到帐外时,他垂下眸,取出外袍搭在手臂处,对?蔚姝道:“娘娘好好歇着。”
蔚姝躺在榻上,听到营帐外传来郑慧溪的声音:“臣女拜见?掌印大人。”
营帐外,谢秉安脚步微顿,垂眸乜了眼身姿娇小的郑慧溪,淡漠的“嗯”了一声,竟是让郑慧溪震惊且错愕的抬起头,却?只见?到已?经走远的掌印。
“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云芝急匆匆的跑进来,将蔚姝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除了手心有擦伤以外,再没?其他的伤,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不禁愤愤的骂:“皇后欺人太甚了,她此举不是明摆着让小姐送死吗!”
“姝妃娘娘。”
郑慧溪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您身子如何?了,要不要臣女为您唤太医。”
隔着帐帘,蔚姝轻声道:“我?没?事,谢郑夫人关心。”
郑慧溪道:“姝妃娘娘无碍便好,那娘娘且先歇着,臣女晚些时候再来探望娘娘。”
郑慧溪走后,蔚姝才问:“谢狗是怎么知道我?遇到危险的?”
她骑马时,谢狗并不在。
云芝道:“这件事还得感谢郑小姐,若不是她急中生智去找掌印,奴婢还不知该怎么办呢,你说温九也真是的,怎地今天偏偏不见?人影,害的我?好找。”
原来是郑慧溪告知的谢狗。
谢狗能救她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她的血可是对?皇帝有大用处,她若是出事,谢狗也难辞其咎,至于温九,他应该是探路去了,毕竟要带着她与云芝逃离猎场,不是一件易事。
一场虚惊惊动?了皇帝,皇帝担心蔚姝身子有个差错,害他没?有了药引子,便让李道长赶紧给蔚姝看看,他正是日日饮了她的血,四肢的肿痛才消下去,不仅如此,身子都觉得比以往强健不少。
“秉安啊,这次真是多亏你了,不然朕绝不轻饶皇后!”
皇帝怀里抱着美人儿,手指在女人纤细雪白?的臂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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