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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2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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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凌薇朝他掌心抛去一眼,表情不温不火:“你的还没织好,等着吧。”

    两家人坐在一块儿,闲谈喧笑了半晌,等晚饭摆到桌上。沈恩知注意到,盛长荣沉默着轻扫了一眼叶恩弥,面色不豫,转到他身上才和缓一些,稍稍点了头。

    “薇薇这孩子懂事,受了苦遭了罪,一声都不吭,是有脊梁的。”

    席间,沈家爷爷说,“我把她当亲孙女,你们两兄弟的亲妹妹。做哥哥的可得保护好妹妹,不能再让她受欺负了。”

    “爷爷,我能不能不做妹妹啊?”

    盛凌薇马上弹出强烈反响,大人们于是齐齐笑了,慈蔼地问她为什么。她眼底升起淡淡的粉,在面腮上晕开了,期期艾艾就是说不出所以然来。

    很快沈恩知就了解到缘由所在。

    餐后孩子们先离桌,沈恩知观察细致,注意到她已把那双崭新的牛津鞋悄悄换上了。

    三个孩子在露台拍过照片,各自回房休息。沈恩知忽然听到头顶异响,是天花板窜起纷乱的脚步声。动静像项链断了线,饱满的珍珠一连串砸在地面。

    他卧室楼上就是露台,因而听得格外清晰。鬼使神差走到楼梯口,按着木扶手往上看。

    沈恩知看到许多东西。白日才下过暴雨,冲去了积云缭雾,只剩下一场洁净姣好的星夜。半敞着的玻璃门上有水渍的形状,藤编的吊篮亮着一层潮气,绿植油厚的叶面间水色濛濛,隐约有漫漶之意。

    画面的中心,少年和他怀里的女孩正在热吻。

    沈恩知静静地窥视着。

    头脑空白了不知有多久,终于找回知觉。唇面燎干如同皲裂,身体里蔓延一种灼烧般的渴。

    步履滞重地晃到楼下,想接上一杯水喝。

    之前的生日宴会结束不久,餐盘还未收净。

    回到卧室,沈恩知才意识到,拿在手里的不是水杯,而是盛凌薇用过的那朵餐巾。

    他的手指颤抖,将餐巾放下又拿起,展开,铺平,对着上面湿红的唇印,低头吻下去。

    心尖像是浸在水里,又被一双大手绞拧晒干。

    沈恩知终于明白过来。所有难当的嫉恨与渴求,都是因为他正在徒劳地心生妄念。

    可那是哥哥的女孩——

    高中毕业,沈恩知到英国读书。他天资卓越,专注稳重,又十分用功,只花了五年时间,取得两个学士学位,两个硕士学位。

    这期间,仅仅回国三次。

    第一次是在他离家一年多之后。叶澜在同他通话时支支吾吾,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哭着说叶恩弥走了。

    沈恩知嘴上轻声细语地安慰,头脑却嗡嗡作响,像是被巨大的惊喜所震击。他的手里明明空无一物,却不知哪里来了一股沉甸甸的劲力,要暂搁在桌面上才行。

    沈恩知心中明白,那是他把年少所珍视之物,重新攥回手中的感受。

    沈恩知果断订下归国航班。盛凌薇念的那所大学位于上海,他也因此选在浦东机场落地。拖着行李箱,打车往学校去,想给她一个惊喜。

    一路堵塞,出租车辗转开到五角场。街边楼群商铺,琳琅满目。

    这时收到她的消息:恩知哥,你在那边有没有谈恋爱?

    沈恩知哑然失笑。简短回复:没有。

    对话框里忽而冒出一张照片,眉清目秀的男孩,与盛凌薇并肩站在游船甲板上,背后闪烁着黄浦江两岸斑斓的霓虹。

    她一手挽着男孩白净的胳臂,笑容明媚。

    盛凌薇这时发来语音:“只给你看,记得帮我保密呀!”

    她气息轻快,语调向上勾起,仿佛叶恩弥的离开根本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依然痛快地享受着爱情,尽兴过生活。

    沈恩知面上神态安然,表情纹丝不动,轻轻打出一个“好”。

    然后关上手机,开口请司机掉头回去机场。

    一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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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深吸气,体腔充盈一阵夏末的闷凉,往下压了压躁动不安的心脏。

    剑桥是半个旅游城市。康河之上,总有小舟载满游客,往来浮荡。

    沈恩知常去的那家独立咖啡馆,有一面紧靠河岸,墙下潮水幽青。船只摇摇晃晃地经过,温柔的波纹一圈圈漾开。

    船上亚洲面孔的游客在功放音乐。音量并不算高,却字字入耳。

    ——我没有被你改写一生怎配有心事

    ——我没有被你爱过恨过,写进情史,变废纸

    这是沈恩知耳熟能详的一首歌。

    他会些粤语,下意识地轻声跟唱:

    “若自觉这叫痛苦未免过分容易……”

    唇角一时抿住,就此收了声。他低头摘下眼镜,用手帕轻轻擦拭。

    面上微澜,情绪薄如烟纸——

    大三那年复活节假期,叶澜生过一场重病,手术出院后才知会了沈恩知。他立刻飞回北京,探望大病初愈的母亲。

    盛凌薇那会儿也刚到北京,于是主动提出要来机场接他。她新把驾照考到手,还不太敢上高速,所以叫上了男友来开车。

    她的新一任男友,据说在京运营一家模特经纪公司。

    “这是我隔壁家的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特别好。”盛凌薇这样介绍沈恩知。

    沈恩知想,她此番回京应该是为了见男友,接机只是顺便而为。

    可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流露异常神色,只能对驾驶席上的陌生男人,礼貌道谢。

    几人在亮马桥附近吃顿便饭。盛凌薇感冒一直没好利索,提前服过药,已经开始困乏了。

    “恩知哥,你说我能不能做模特?”

    在店里还撑着和他聊天,等沈恩知结完账,被男友抱上车,直接在药物作用下昏睡过去。

    男友畏惧家门口执勤的卫兵,不愿进去。沈恩知便就此下了车,一手环抱着她,另一只手拖了行李,沿着长道慢慢往里走。

    北京的夜,嗅起来像一把细沙,干燥而沉闷地捂住口鼻。

    疑心是两边栽植了新的绿化,不然风里怎么会有这样重的泥腥气。

    还有香水温热的后调,从盛凌薇身上漫出来,称不上浓,醺然又清润。

    被夜风一吹,她略略醒神,眼睑掀起一线,聚焦在他棱角分明的下半张脸:“叶恩弥……”

    她扯扯嘴角又放下,没力气再笑再看,只是疲惫地喃喃一声:“又梦到你了。”

    沈恩知煞住了脚,浑身僵得动弹不得。

    原来这么久时间,她从没忘记。

    沈恩知心中酝酿着一个主意——

    沈恩知英俊,谦逊,气质文雅,风度翩翩。在剑桥读书的几年,不乏女生对他表露好感。

    他总是客气拒绝,悉心维护着女孩子的颜面。

    被问起有没有女朋友,也坦然颔首:“有。”

    女孩子不甘心,又问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还没有在一起。

    心里这样想着,沈恩知嘴上却只能说:“认识很久了。”语罢又觉得这措辞太浅,不够形容他的感情,再补充一句,“我很爱她。”

    ——但她不知道。

    第三次回国,是拿到经济学和社会学双学士学位之后。沈恩知短暂休假,又被爷爷安排进社科院实习。

    盛凌薇这时再度回归单身状态。

    沈恩知有一天晚上接到她闺蜜的电话,女孩子自称睦西,用盛凌薇的手机打过来,说两个人出来玩,喝过不少酒,她好像醉得有些不清醒了。

    于是沈恩知问了地址,开车去接。

    睦西是个面相乖巧的姑娘,淡五官,齐刘海,戴黑框眼镜。

    “谢谢你。”沈恩知彬彬有礼地说,伸手接过靠在她身上的盛凌薇:“把她交给我吧。”

    稳稳当当抱上了后座,松开手臂才发觉,她如今变得这样轻。

    盛凌薇就在这里安睡,在他眼前,触手可及的距离,甚至能遇见她的呼吸。

    长睫颤乱,红唇启合,剥去儿时的童稚,已是光艳绝伦一张脸。

    朝思暮想的女孩,漫长久远的美梦。

    他的心跳,目光,气息的节奏,无一不深受吸引。

    距离在寸寸拉近,俯了身,垂下头,嘴唇倾上去,只差一点就要吻到她。

    忽然感觉那么慌,强作镇定地倒退一步。

    沈恩知向来克制自持,不敢贸然行事。

    却又实在不甘心。

    她在后座平躺着,一只手垂放到外面。

    沈恩知半跪在车门边,捧起那只手握在掌心,拇指紧张地发出微汗,轻轻摩挲她柔腻的手背。

    然后低头亲下去。

    光是吻她的手,已是令他近乎失控的亲密——

    沈恩知略加思考,还是带她回了自己的住处。

    盛凌薇很怕丢脸,想来不会愿意让两家长辈看见自己的醉态。

    那时候沈恩知依照爷爷的意思,作为实习研究助理暂时入职社科院,独自住到月坛附近一处房子里。

    他向来低调节俭,选的住处也在一幢旧家属楼,建成有些年头了,没装电梯。

    于是他停好车,背着盛凌薇走上楼去。

    她醉得迷迷糊糊,脸低在在他耳侧,一转头就可以亲到。

    可他从小是谨慎习性,在如此不为人知的时刻,连最简单的接触也不敢完成。害怕自己一旦采取主动,一步行差就错,他们就连现在这样的关系也回不去。

    回到家,拿了药水喂给她,帮她醒酒。可内心深处,又希望她不要那么快就彻底清醒。

    沈恩知暗讽自己卑劣,可是那个主意一下子冒出头来,就这么沉甸甸兜在心间,越燃越烈,让他胸口发起高烧。

    有声音在说,试一试,就试一试吧。

    沈恩知深看一眼沙发上的盛凌薇,她刚刚喝了点清水,眼睛半睁不闭,双颊酡红。

    收回视线,摘下眼镜,抬步去浴室洗澡。

    自从那个主意在心里浮现,他就提前规划,做好了充足准备。

    浴室储物柜里,存放着一套洗漱用品。沈恩知思维缜密,严谨地挑选品牌和气味,都是叶恩弥从前常用的那些。

    还有一套浴袍,溶溶的淡颜色,透着一捻赭红。沈恩知喜欢纯黑和深蓝,然而叶恩弥常穿暖调的浅色。

    一切整理停当,沈恩知走向客厅。

    远远望见夜色之中,她恢复了些许神志,吃力地抻直手臂,够到茶几边沿的玻璃杯。

    他趿着软底拖鞋,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蹲在她面前。

    身侧窗户半敞,遮帘没拉上。

    空气里有沙尘,细窄几根云疏疏地飘着,像夜幕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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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筋纹。月亮被染成熟虾一样的红,嵌在磁蓝的穹顶。

    妖异的气象,往往昭示命运的转折。

    杂色的光线透窗而入,落到他疏朗的眉宇之间,把眸子也染得变幻莫测。

    “薇薇……”

    沈恩知轻声唤她名字。嗓音稍显沙哑,恰到好处。

    盛凌薇醉眼向上挑去,将他的脸完完整整看清楚。

    手里蓦地一松劲,杯子哗然碎裂。

    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弟弟掉大马环节。

    文中涉及的粤语歌是《春秋》,原词里的“害过”这里改成了“爱过”。

    明天的更新依然在零点左右

    (作者有话说不算在正文字数,不计费,可以点击右上角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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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掉马·下

    ◎“我爱你。”◎

    渴, 真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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