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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2点,等张芷青睡熟,秦之墨穿上衣服下楼。
他走到街角,景区的夜晚灯火通明,轻易就能看到不远处开着车门的黑色轿车。车子引擎盖上坐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人,见到他,男人耸耸肩笑了一下,笑容并不友善。
中年男人拨了拨腕表,抬头微笑:“我等了你一小时又二十五分钟。作为我的继承人,你不该如此不守时。”
秦之墨的语气跟他的情绪一样,毫无起伏:“如果不是想陪她过余生,我一定杀了你。”
“可惜,我是你的父亲。”
“是挺可惜,不然我也可以祈祷你死于非命。”
“够狠,不愧是我的儿子。”
“我以有你这样的父亲为耻。”
“可你还是站到我这边,帮我争取到了继承权。”秦回明说:“我们是利益共同体,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要让我嘲笑你的格局。”
秦之墨冷笑:“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慢慢走到轿车前,抬眼,眸色骤然阴冷,倏地扣住男人的脖子,怒视他因缺氧而瞪大的眼睛,声音发了狠:“那你怎么敢对她下手。”
秦回明挣扎着,呼吸急促:“冷静,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秦之墨嘲讽道:“神经病杀人不用坐牢。”
秦回明:“不,你不是神经病,我对你使用的药物都严格控制过剂量。国外的病情鉴定在中国无效。”
秦之墨甩开他:“你该庆幸你不是中国籍。”
“是的我很庆幸。”秦回明大口呼吸,调整好后扶正领带:“我给老爷子送去一份贺礼,他很高兴,邀请我周末到他家做客。你要一起去吗?张家的准女婿。”
秦之墨嗤笑:“利用我讨好祖父得到继承权后又开始装好人了?”
“是的不过他已经死了,我不会再利用你。”秦回明毫无廉耻之心:“那么我们父子能否重归于好?”
秦之墨:“你现在死去,我或许可以考虑。”
“你要知道跟我竞争的是老头在外面的私生子,你才是他正统的孙子,我用一点手段守住我们共同的利益,你怎么能责怪我?当然,当年是我激进了,但你也有责任。如果你不那么抗拒跟我去美国,我不会拿那丫头威胁你。”
让他痛苦挣扎九年的事,被他一句话轻描淡写带过。这就是资本家的嘴脸,他们没有心。
“她那样信任你。”秦之墨声音发颤:“你怎么忍心放火烧死她?”
“是的她很信任我,毕竟是一家人,你也不想让她怨恨上我。”秦回明岔开话题,没有留下任何对他不利的证据,“最重要的是,如果让她知道,我同意你们结婚是你用六年自由换来的,为了她你当了六年傀儡,你这样的天才,不应该被当成傀儡埋没才华,你宁愿死对吗?都是为了她,为了她不发生‘意外’好好活着。”
“我把这些事实告诉她,再将你痛苦发疯的视频发给她,相信她看见后一定会很愧疚。你应该不想看到她因为心疼你而愧疚一辈子对吗?”
秦之墨双目猩红:“威胁我?”
“冷静,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秦回明置身事外,表面友好地替他分析:“一旦联姻就不止是你们俩的事,我也会成为老爷子的合伙人。老爷子对合作者的人品要求有多严苛你是知道的,要是让他知道我曾对她的宝贝孙女下狠手,两家的关系,必定再无可能维持下去。”
“到时,你就会成为张家的前任女婿,被扫地出门,跟那丫头老死不相往来。你不敢冒这个险对吗?”
“不要再反抗了,没用的。你是我亲儿子,拿捏你太容易。你父亲这个身份真是太好用了,我做错事,这个身份会影响三代人,你的儿子也就是我孙子也将会受到影响。所以,服从我。”
“我这辈子只会服从一个人。”秦之墨一字一顿,“那就是张芷青。”
秦回明失望地叹气:“你的话让我感到伤心。”
“还有更令你伤心的。”秦之墨微笑,眼神冰冷:“你不会有孙子。我的孩子,只会姓张。”
秦回明:“不……”
“六年生不如死的日子,父子情已经没了。”秦之墨眼神冷戾:“如果你再动她,我不仅会让你没后代,还会让你中年丧子。”
“别做傻事儿子。”
“没有一个父亲,会在儿子生日当天谋杀他钟爱的女孩。”
“没有的事,一切都是你的臆想,你病了。”
秦之墨笑得阴恻恻,瞳眸如淬寒冰:“所以随时都可能死去。”
秦回明终于感到害怕:“你知道的,我不能再生育了,别拿你的命开玩笑。我走,我立刻就走。”坐进车里,他想到了什么,探出头:“老头遗嘱上分配给你的百亿遗产,你打算怎么使用?”
秦之墨:“杀死你,赔偿给你母亲。”
“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么毒舌的儿子。”秦回明还有心思开玩笑。
加害者不会痛,痛的永远是受害者。
秦之墨转身,忍着头痛欲裂,慢慢走向民宿。
他停在张芷青的房间门口,深呼吸,调整好状态,才推门进去。
卧室灯“啪”一声被打开。
刺眼的光让他头痛加重,视线有些模糊,他闭了闭眼,不动声色地看向床上的张芷青,声音温和:“怎么醒了?”
张芷青盯着他:“为什么?”
秦之墨站在原地适应强光。
“什么?”
“你实话告诉我,那天你是不是来过?”
没有得到答案,张芷青掀开被子,光着脚蹬蹬蹬跑到秦之墨跟前,手一戳,指着他留有疤痕的腰,扬脸对上他的眼睛:“这里,我记得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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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很确定,你出国之前没有。”
她顿了顿,小声问:“那天,你是不是来过啊?”
秦之墨下颌紧绷,不肯说话。
张芷青不确定他这算不算是默认,小心翼翼:“既然来过,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是怕我缠上你吗?”
“没关系的。”她弯起唇,笑容灿烂:“你说呀,我不会怪你的。”
“你乖。”
秦之墨弯腰抱住她,这一弯,像是折断傲骨,他声音脆弱:“我头疼。”
第17章
“娇气。”
张芷青抬手环抱住秦之墨的腰, 脸颊贴住他结实的胸膛,小鸟依人的姿态,表情能拽上天:“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秦之墨闭着眼睛, 下颌抵在她发顶,熟悉的淡香让他身体里躁动的血液安静流淌。
“嗯,不能没有你。”
张芷青拍拍他的背,示意他放手:“我这儿有止痛药。”
秦之墨将她抱得更紧了:“抱着就不疼了。”
“哈?”张芷青扬脸斜睨他:“你不会是装病骗抱吧?我知道,我太美了, 你控制不住自己,舍不得放开我。不过……”她低头, 看一眼被她踩在脚下秦之墨的脚背:“你不疼吗?”
秦之墨失笑:“你才多重?”
“笑了啊?看来真没事了。”张芷青懒懒地倒在他怀里, 手一指:“抱我去床上,我们这次真的该睡觉了。”
秦之墨打横抱起她。
张芷青环住他的脖颈,得意地笑:“看来我还有治愈头疼的功能。”
秦之墨走到床边, 弯腰轻轻放下她,大掌托起她的后脑勺, 拂开她脸颊上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轻声问:“怎么又醒了?”
“我从放学的时间睡到两点。”张芷青掰手指数:“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 一二, 我睡了整整十个小时, 难道这个点不该醒吗?”
秦之墨收紧手臂, 嘴唇贴在她额上,明知故问:“为什么睡那么早?”
张芷青伸出一根手指, 很轻地戳了戳他肩膀:“死相装什么装。”
秦之墨的笑点一向很高, 今晚却被她戳得轻笑。他眉间冰雪融化,流淌眸中, 一时间,晴空晚照相应,万里花海绽放。
张芷青被惊艳得愣住。
“你笑起来真好看。”
秦之墨清澈的瞳仁倒映她的脸:“没有你好看。”
“你的笑点长在哪儿?”张芷青只关注这个,“下次我还戳。”
秦之墨说:“在你。”
张芷青脸上的笑容一秒收敛:“你的意思是我长得很好笑?”
秦之墨哑声说:“我的意思是你很美,赏心悦目,令人心情愉悦。”
“这是夸我的?这么多个字?”张芷青不可置信,用指腹压住他的薄唇:“你的嘴今晚抹了蜜?”
秦之墨:“要尝尝么。”
“你都发出邀请了,我不尝多不礼貌。”张芷青不客气地贴上去吻他。
……
夜静悄悄,风声也温柔。
漆黑一片的卧室里响起张芷青半梦半醒的低喃:“秦之墨,你定力好强哦。”
秦之墨更想听她说,他好强。
“快睡。”
“喔……”张芷青小声嘟哝:“你硌得我睡不着。”
秦之墨对此避而不谈:“你已经睡够十个钟,睡不着正常。”
“切”张芷青笑他:“害羞呢你?秦之墨会害羞唉,说出去谁会相信我?”
“那就不要说出去。”秦之墨搂过她:“聊会儿天么?”
单人床很小,两人必须贴着睡才不会有人掉下去,张芷青在秦之墨怀里换了个舒适的睡姿:“聊点儿什么呢?”
秦之墨稍微同她保持距离,避免再碰到她:“周末去看爷爷?”
“可以啊。”张芷青怕掉到床底下,又贴上去:“你工作忙完啦?”
秦之墨继续往后挪:“周末能休息一天。”
“再挪你要掉下去了。硌着吧,至少证明你是个正常男人。”张芷青疑惑道:“不是才分开没几天,怎么突然又想去看爷爷?”
秦之墨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没再说话。
“你困了吧?晚安啦。”
周末,张芷青难得进了厨房,她要亲自做一道拿手菜招待她的未来公公送他上路。
先到的是秦之墨,深秋的清晨还挺冷,他只穿一件卫衣,显得有点单薄。
他缓步走过来,站在厨房小门外,身后是园艺师精心栽培的花草,昨夜才开好的木槿花好像是为了跟他争艳。
人懒风缓,清晨的一切都显得松散,秦之墨眉间也有些散漫。
张芷青站在厨案前,歪起脑袋笑吟吟与他对视,想到他前几天绷不住说头疼的脆弱样,脑子里不禁冒出“娇花”两个字。
门口光线一暗,厨房过道被秦之墨挺拔的身躯占据一半。
这是一朵高大冷酷的娇花。
他看向她手边还没开肚处理的鱼。
张芷青立刻双手交叉:“鱼说拒绝被解剖。”
秦之墨已经从厨具桶里抽出小刀:“帮你处理好,你来烧。”
其实张芷青挺怕杀鱼的,但又跟爷爷放过话了,说今天谁也不许插手,一早上,她已经对着这条鱼道歉好几回了。
“对不起啊鱼兄,你太好吃了。”
张芷青摘掉围裙,扬手迅速系到秦之墨腰上,对鱼说:“他是专业的,下手快准狠,不会让你太痛苦。”
秦之墨处理鱼是真的快准狠,去腮,冲洗,不一会儿,一条干干净净的鱼躺在案板上。
他对她家厨房很熟悉,侧身拿了厨纸,吸掉鱼皮上的水,抬手打开橱柜,拿了淀粉给鱼抹。看着鱼身上那只骨骼修长的手,张芷青恨不得化身那条鱼。
腌制完,秦之墨又帮她切好姜片葱段摆放整齐,他将手伸到水龙头下冲洗。
“你烧鱼,我帮你炖牛肉。”
张芷青悄悄往院子里望了望,跟秦之墨对视:“我跟爷爷说,今天我下厨。”
秦之墨心领神会:“我不说出去。”
……
两个小时后,四菜一汤上桌。
张芷青这时才有空看手机,看到几十条未接来电,她到外面回电话。
客厅里,老爷子说:“今儿这一桌菜可都是青青做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亲家公,还是你有口福。”
秦回明笑道:“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张芷青接完电话回来,正好听见两位长辈的客套话,她笑眯眯一句:“不客气,最后一顿了。”
餐桌上安静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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