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到马桶前,翻开马桶盖后蹲下。
周念低脸,用手把头发握在一边,张开嘴开始剧烈呕吐。
——周念,你太瘦了。
——能看清你背上的每一块骨头。
吐着吐着,鹤遂的声音就开始在耳边回响,周念的动作骤然一顿,她立马把嘴巴闭紧,想控制自己不再呕吐更多。
然而身体却像脱离她的控制,她想停止的念头刚起,胃里就产生一阵狂涌,牙龈酸得厉害。
周念跪在地上,咬紧腮帮死撑着,苍白的脸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浑身筛糠般颤抖着,她却不停在对自己说:别吐了,别再吐了。
很可惜,她没有征得同意。
“呕——”
残余食物瞬间跃出,带着黄色的胃酸。
下一秒,周念绝望地开始哭泣,她浑身疲软地跌坐到冰凉地砖上。她双手抱头,痛苦地狠狠扯着自己的头发,指缝间被强拽下好多缕发丝。
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发疯般扯着自己的头发。
她想尖叫,想嚎啕大哭,又怕声音会把冉银引来,就只能捂着嘴发出闷闷的呜咽声,活像一只受冤而死的恶鬼。
哭累以后,周念回到卧室,从帆布包里摸出那个灰色老年机。
再次躲进洗手间里。
洗手间的地砖上是零碎的黑发。
周念踩过那些头发,到最里面的角落里靠墙坐下。她用一只手捂紧老年机的外放喇叭,然后开始在短信框里编辑。
每按一个字,老年机的声音都会隔着周念手掌闷闷传出。
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编辑成功后,周念盯着小小的屏幕看了很久,眼泪一颗又一颗地落在上面。
她吸吸鼻子,然后颤抖着手摁了下去。
“短信发送成功!”提示音随之响起。
……
周念扶着墙站起来,来到盥洗台前,她把老年机随手放在台面上,然后开始脱掉上身的短袖,再解掉内衣。
把短袖和内衣都放在盥洗台上后,她转身,背对着镜子,然后扭头去看镜子中的自己。
和鹤遂说的一模一样,她的脸色苍白,瘦得背上每一根骨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身侧放着的老年机还亮着屏幕,屏幕上的显示着——
收件人:鹤遂
短信内容:我失败了。
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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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章 病症
==============
嗡——
手机发出短促的震动音。
病房里,护士正在给鹤遂换药。
护士是新来的实习生,很年轻的小姐姐,换药时看到鹤遂紧实漂亮的腹肌, 不好意思地脸色发红。
再抬眼看见少年有一张很顶的脸, 白肤黑眸, 俊俏而冷冽。
护士的脸由此变得更红,不敢和患者有任何眼神接触。
当然鹤遂也没看她。
此时此刻, 鹤遂的注意力正放在前一秒钟震动过的手机上。
屏幕上跳出新的通知,显示有一条新的短信。
来信人是两个字的备注。
手机没解锁,还看不见短信的具体内容。
鹤遂能猜到发短信的人是谁。
他伸手想拿手机,发现还差点距离,只能等护士换好药后再看。
年轻护士端着银色铁盘离开。
鹤遂倾身,用手捞过旁边柜子上的手机, 输密码解锁屏幕。
而后直接点进短信里。
【我失败了。】
失败?
什么失败。
鹤遂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久久没有动, 想了半天, 他都能没想明白这条短信内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习惯性地在对话框里打出一个问号。
修长的手指挪到发送键上方, 刚要摁下去,动作却又停住。
顿几秒过后,他删掉了那个问号。
周念收拾着卫生间地板上的那些头发, 她将它们一缕一缕地用手指捻起来,再扔进马桶里, 冲掉。
捡起的力度比扯落的力度轻得多。
不过有些东西是很难被捡起来的, 比如说她破碎的灵魂, 也有些东西是无法被冲去的, 比如她的病态。
“您收到一条新的短信。”
老年机冗亢的播报音响起。
声音太大了。
周念快步走过去,把老年机拿在手里, 用另一只手掌堵住底部喇叭。
做着这些的时候,周念觉得自己也挺可笑的,这么大一个人,看条短信都需要躲躲藏藏。
摁几下小小的键盘后,界面跳到短信内容里。
短信内容也会播报出来——
“你怎么了?”
他发来的短信被机械女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来,周念想到鹤遂那张冷冰阴郁的脸。
女音的语气和鹤遂那张脸严重不适配,周念突然就觉得这样有点好玩。
她抿抿唇,还残留泪水的脸上绽出淡淡一抹笑意。
周念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心情逐渐松缓,但她却没有再回复。
他还是个病人,她不应该拿自我挣扎去过多的打扰他。
就这样吧,她可以独自承受-
那天过后,周念生病了。
一场来势汹汹的重感冒,让她高烧不退,剧烈咳嗽,又时冷时热。
烧得糊涂的时候,周念时常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她总看见周尽商,周尽商拿着一个陶瓷小狗坐在床边哄她吃药。
陶瓷小狗是一只德牧犬,坐姿端正,两只耳朵高高立着,看上去非常威风凛凛。
周念还记得这只小狗,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每天晚上睡觉都会把它摆在床头,感觉小狗在保护她,不让她在睡觉时受到怪物的伤害。
只可惜小狗在她六岁那年碎掉了。
有一回,她偷懒不想画画,冉银叫她几遍都无果后,便当着她的面砸碎了那只陶瓷小狗。
砰——!
小狗破碎的声音是那么刺耳,她当时哭得伤心至极。
冉银却说:“哭什么,你赶紧画,画完给你买一只一样的。”
她哭着,急促地嚷着:“不一样,根本就不一样。”
冉银语气变重:“有什么不一样?都一样!”
想到这里,周念又看见周尽商拿着那只小狗在哄她吃药了。
“爸爸?”
周念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
眼前那道人影动了起来,俯身朝着她越来越近,紧跟着冉银的声音传来:“你这孩子是烧糊涂了,来张嘴,把药吃了。”
……哦,不是爸爸。
也没有那只心爱的小狗。
周念重新闭上灌铅般的眼皮,艰难地张开了嘴,她吃着药,心里却在希望这场病好得慢一些,这样她就能看见周尽商,还有那只小狗。
一直到周一早上,周念的病还没有大好,冉银只好向班主任请假。
吴文向来准假都痛快,尤其是周念这样的好学生,万年都难请一回假,自然就同意得更快。
倒是冉银在讲电话时,不停在叨唠落下的课程该如何是好,这得补多久才能补回来,可千万不要影响到下次月考,诸如此类的话。
吴文宽慰冉银一番,说周念这孩子在学习上很自觉,不用太过于担心。
冉银听后才愿意挂掉电话。
在通话时,周念转身面朝着墙壁,用手把耳朵捂了起来-
回学校上课那天是周四。
周念的感冒还没彻底好,没再发烧,但还是老咳嗽流鼻涕。
上午有节体育课。
做完热身运动后,体育老师让同学们跑操场两圈,周念被允许在树荫底下休息。
周念到一颗老榕树的树荫底下,没有坐的地方,就只能站着。
她咳嗽着,咳完又用纸擦鼻涕。
没过多久,体育老师就让同学们自由活动。
周念看见罗强朝自己跑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榕树粗壮的树根上面。
男生真是很不拘小节,也不怕脏。
“你坐啊,周念。”罗强冲她招手。
“脏。”周念轻声说。
罗强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垫在身旁的树根上:“来,你坐。”
周念看一眼他的衣服,摇摇头说不用。
罗强哎呀一声:“我是有事给你说。”
周念:“那你直接说吧。”
话刚说完,她又开始咳嗽。
罗强满脸的汗,气喘吁吁地抬头盯着周念,突然笑了下,问:“那天晚上救疯狗的人是你,没错吧?”
周念心脏仿佛骤停了,他怎么会知道?
罗强又说:“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没错了。”
周念顾不得许多,立马坐下去,小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强用短袖的袖子蹭着脸上汗水,不紧不慢地说:“那天晚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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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就出来看热闹。看见地上有一件米色外套。那外套上全是血,我记得你有一件一模一样的,也见到你穿过。”
是那件米色的针织外套。
周念想起来,那天晚上用来给鹤遂捂伤口用,救护人员来了以后她起身让开,外套被救护人员拿开后随手扔在地上,后来她跑去叫宋敏桃,再后来晕倒在巷口,也忘了这一茬。
周念沉默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那请你不要说出去。”
罗强笑着说:“我往外说干啥?”
“谢谢。”
周念想了想,又说:“我请你喝水吧。”
罗强故作嫌弃地咦了声:“一瓶水才几块钱,你怎么这么抠啊周念,上次见你给鹤遂买药挺大方的啊。”
“嘘。”周念生怕被人听到,“你别这么大声。”
“好好好。”
周念抿抿唇,问:“那你想怎么样。”
罗强摸着下巴想了会,然后说:“起码得请我吃一份炒面吧。”
周念没吃过这个,怕钱不够,便问:“炒面多少钱?”
罗强露出诧异目光:“你没吃过炒面?”
冉银不会允许她在外面吃一口东西。
周念没打算告诉罗强过多关于自己的情况,只简单地说:“嗯,没吃过。”
罗强说:“六块钱一份。”
周念评价:“那这不也是几块钱的东西吗。”
罗强乐了,说:“这可不一样。炒面比冰红茶多三块,比阿萨姆还多一块呢。”
“好吧。”
罗强:“那说好了啊,你请我吃炒面。”
周念温声说好。
话音刚落下,罗强却突然猛地一拍手,兴奋地发出嚯的一声。
这举动吓了周念一跳。
“怎么了?”她问。
“吃你请的炒面,你都不知道多少男生会羡慕我。”罗强语气显得很兴奋,“我能拿这个吹上一年。”
周念不太理解:“是不是太夸张了?”
罗强表情认真:“一点都不夸张,我觉得你根本不知道学校里有多少男生喜欢你哈哈哈……”说到最后又笑起来。
周念注意到罗强眼睛格外炯炯有神,和她讲话时更是神采飞扬。
她也知道他刚刚为什么会说着说着就笑起来。
周念不想把事情点破,平淡地说:“我要去找莫奈了。”
罗强叫住她:“诶,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周念坐着没动:“你说吧。”
罗强收住脸上的笑意,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他直勾勾盯着周念:“你和疯狗来往还是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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