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声不响的消失,又突然跑到那样危险的地方。矢海之牢里藏着精神梦魇,若是不小心,她很可能就在梦境里被残杀致死。
晏琼池得知她从荷风台消失时,一度还以为她被晏琼渊的言语蛊惑,受不了逃跑了。他宁可她是跑了,也不想她居然真能跑到矢海之牢里去。
要不是及时救回来,她早就死在梦里了。
这样不爱惜自己。
醒来又如此气势汹汹。
他也很不高兴。
“还记得二十年前,我们说过的话吗?”
鱼阙皱眉。
旧事重提做什么?
现下关头不是拿以前来说便能缓解得了了。
“哼……”
“你、你干什么?”
鱼阙听得他说话见他这样俯身堵住她的去路,神色也不自然了,屈起腿又伸手,想把他推开,可被轻易地捉住。
晏琼池摁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蹭了蹭,睁开眼,但表情还是叫人陌生的。
“我给过你逃跑的机会,此后你我不再干涉,但你执意拉开那扇门。”
“是你自己回来的啊。”
鱼阙想起来自己在七脉争锋上拉开了插着山河流云旗的门……她咬牙:
“那又如何?放开我!”
鱼阙很不习惯他的这般神情,叫人觉得陌生,不好靠近。
不像他。
她非常抗拒。
晏琼池弯下腰,虎牙尖尖,一口咬在了她的脖颈上,立刻制服了跳跳鱼一样胡乱挣扎的鱼阙。
“不放。”
“你选择听信晏琼渊的话也不信我,还因为他们和我疏远,不是说过我们只爱彼此么?你现在要逃走……我很生气。”
“我不会放你走了,明白么?”
他松开她的手,垂头看她,眼神有些哀伤。
“你混账……你这是干什么?”
松松盘着头发的簪子被抽出,长发散落的鱼阙一怔,抬头一看。
他伸手去解自己的袍子。
玄色鎏金仙鹤的大氅落下,少年用发带扎起头发,轻薄的白色中衣衬托得脖颈修长,他闭了闭眼,而后转眼看她——
“阙儿,看来我必须惩罚你了。”
第104章 【枫满烛玉京09】
◎红帐卧鸳鸯◎
对鱼阙来说, 晏琼池不可怕。
可怕的是陌生感。
什么时候陌生呢?
比如他露出冷漠的表情、比如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他的残暴行迹,也比如现在。
她看着晏琼池束好长发,褪去外衣, 中衣雪白,脖颈处咬着的黑蛇项圈在此刻也格外的魅惑。
他弯腰捧住她的脸, 一只手撑在她耳边, 长发滑落。屋内的天光被竹帘掩住,他的神色也晦涩。
就像一只抓住了绵绵小羊的狼。
“你要干什么?”
鱼阙心里大概也猜到了他想做什么, 原本自持的表情终于皲裂, 又不敢直视他那双眼睛,开口训斥, 但声音不像此前那样有气势:“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低头贴在鱼阙脸上, 笑了一下,眼神寂寥:“自然是行鱼水之欢。”
“你是鱼, 我为水, 岂不般配?”
他垂下睫毛, 像是无能为力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 我总是留不住你。”
“阙儿……我总是留不住你。”
他自以为自己对鱼阙足够的宽容,每一次都不强留她下来,看来现下没必要那样温柔了,对不听话的小羊太宽容, 她便会拱开栅栏逃走。
晏琼池扯下了黑蛇项圈,项圈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从窗外出去, 霎时间窗外天光骤变, 屋内变得更加昏暗了。
察觉到危机的鱼阙想骂他, 想聚力用最恶毒的法术抗拒而后逃跑, 她想说不不不, 别这样。
晏琼池垂下睫毛,只是抓住她,掀起被子,将她裹住。使鱼阙镇定的方法最有效的莫过于用被子裹住她。
她总是藏在被子底下。
裹在被子里于她而言具有很强的安全感,被包裹能够缓解紧张和不安。
自小都是。
眼睛里的幽紫褪去,他将裹成小熊的鱼阙抱在怀里,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
“对不起嘛,阙儿。”
他知道鱼阙受过这方面的创伤,也不是有意要吓唬她的……还是钩夫人的手笔,在那个雨夜,虽然被中断了,对当时尚且年幼的鱼阙造成过不可扭转的心理伤害。
就算她长大了远离了也几乎淡忘了。
对鱼阙来说,她只接受两情相悦时候的动情,若是强迫,万万不会屈从。
晏琼池怀里香香的都是兰花的味道,很好闻,怎么闻都不会觉得腻。
在他暖且温柔的怀抱里,鱼阙逐渐安定了下来,睫毛有些湿润,雾气蒙蒙的,很乖巧。
鱼阙把脸藏在他胸口处。
其实也不是害怕他要做什么,孤男寡女相处一室能做什么呢?
无非就是做些情动时该做的,她不排斥晏琼池……她心里还想着那些猛士女子教给她的话,想看晏琼池这种可恶的脸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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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也是不错的。
她只是一时之间慌了神。
没想到晏琼池会这样生气。
两人不说话,晏琼池一直像哄小孩似的给她拍背,鱼阙渐渐冷静下来。
一安定,她又不免想说话来缓解尴尬。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她是来找晏琼池兴师问罪的!
总该说点什么。
鱼阙清清嗓子,在他垂下来的视线的注视下,有些欲盖弥彰地说起了魔洲,回忆起了先前看到的那本话本,还有晏琼渊蛊惑她的话。
不过晏琼池不做声,就安静地听着。
她说着说着,突然问了一句:
“你和魔洲的人有关系么?”
“为什么,会有魔修说我身上沾染着不同寻常的气息……魔尊十三子的气息。”
还有矢海之牢里遇见的东西。
鱼阙说起矢海之牢时,顿了顿,而后把话题转开,“我遇见燕栖了。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她?”
“她……”
晏琼池沉默,一把掀了她的被子。
“你干什么?”
鱼阙面上惊讶,来不及反抗很快被扑倒。
“我现在又不打算放过你了。”
晏琼池松开她这张总是喋喋不休的嘴,叹气,“你不仅不肯老实地待着,还总是能说一些话令我不快,方才是我错了,我应该早些给你惩罚。”
“我才不……”鱼阙才要挣扎,但朱果似的唇又被咬住,嘴边的话也被吃了进去。
唇齿相依,呼吸间尽是两人的气息交缠。
兰息暖意洒落。
靠得好近,太、太近了……鱼阙放弃挣扎。
唔,此前不是想尝试和他双修是什么滋味么?临了为什么又害羞了?
“晏琼池……”
鱼阙扯着他的衣襟,脸红得很不自然,她甚至不敢看他。
“好啦,不要说了,好好感受我。”
晏琼池用手背拍了拍她的脸颊,将她的脸扳回来,露出虎牙尖尖:“别总是关注其他人。”
“别害怕,应该也没有那么糟糕。”
他想了想,又说,“听说是这样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该不会什么都是看话本学来的吧?!
鱼阙本该拒绝,但是在他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后,突然陷到可怕的漩涡里去了。
她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脖颈遂即被咬住。
房内的景色变化。
青帐落下,昏暗的房内有蜡烛晃晃悠悠地点了起来,衣衫摩擦。
摇摇晃晃的火舌,将房内一切染上暖光。
“你……晏琼池!”
青帐里隐约传来少女恼怒的声音,很快变作小兽般的呜咽,不过很快又是咬牙切齿。
鱼阙向来自持,但晏琼池总是像落入湖水之中的小石子,总是能破开她镜面似的心境。
“你要做就快些,别像狗那般……你、你……不要这样!”
少年闻言抬头,低低地笑:“阙儿还有心思说话么,那便是我的不对……我道歉。”
他握住她雪白的脚踝,抬起,轻轻咬了一口。
“你!”
玉卢馆外不仅栽种潋枫,还有梧桐,在风里麦浪一样簌簌作响,掩盖了屋内的声响。
用手捂着脸的鱼阙实在受不了,她推开晏琼池想跑,可是腿软被捉住拖回来,腰被箍住:
“别跑啊,阙儿。”
少年贴伏在她耳边,拨开微微湿润的发丝,咬住她的后颈。
被捉回去的鱼阙受不住,继而异化,紫色的竖瞳和龙角炸出,整个人像是因为受到惊吓而炸毛的幼兽,挥舞爪子抗拒。
“你已经恢复了么?”
晏琼池把被抓散的头发拨向耳后,看她示威一样展露出龙角和尖齿,略微惊讶,而后侧头在她的龙角上吻了一下,夸奖:
“阙儿好乖啊。”
被拿捏龙角的鱼阙整个人僵住,原本就红得不像话的脸更加红。
若是有小尾巴,小尾巴也炸了。
“你……”
鱼阙下意识地捂住脑袋,拒绝他亲自己的龙角。
“既然恢复了,我便不需客气。”
晏琼池的手抚上她的脖颈,羊乳一样白嫩脖颈多了斑驳。
扑倒,便是长久的缠绵。
“你!你……你哭什么?”
抓住他头发,脚趾绷紧的鱼阙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水珠低落,睁眼一看,只见水润润的眼睛里有泪珠掉落。
少年低头亲了亲她发烫的脸颊,将脸贴再其上,说:“我很高兴,阙儿……所以有些忍不住,还请你见谅……”
鱼阙放松了几分,也侧过脸去,小兽一般蹭了蹭他,嗓子有点哑:“真是的,怎么倒像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哭什么?”
屋外星河流转,屋内红烛燃烧。
正所谓,觅人不得,金锁难开。
长长的红烛慢悠悠地燃烧,小小的火苗被屋内的气流惹得摇晃,终于噗嗤一声灭了。
在黑暗里,纠缠的长发分开,拥抱。
不久后,屋子再度亮起。
被喂过水后,喉咙干涩的鱼阙也累坏了。
少年用薄被裹了她,把浑身轻颤的她抱在怀里,贴在她耳边说话,带着万分的怜爱:
“谢谢你,阙儿。”
“你……真可恶。”
疲惫到了极点的鱼阙哼哼两声,没忍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睡了过去。
“嗯嗯?睡着了么?”
抱着鱼阙正要说些什么话的晏琼池看看她的睡颜,叹气,心情很好,把脸折在她脖颈处:“好梦哦,阙儿。”
梦里,是大雪纷飞的啸月山庄。
鱼阙梦到了自己第一次在啸月山庄看见雪的场景。她记得那天是烛玉京的初雪,破天荒不需要起来练功。
晏琼池很早就来叫她。
“阙儿,我们去看看雪吧?”
她很暴躁地推开他,说不去。
他狗狗一样拱她,说什么这是她来到这里后的第一场初雪,一定要去看看的。
小怪物实在太烦人。
她说,我不起来,你想看雪,你背我去。
语气也是十分的恶劣。
但是他真的将她连同被子一齐带出去。
小家伙背着她,带她看了啸月山庄的第一场雪。
雪纷纷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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