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未到的,林贵妃和庄妃娘娘的位置上空着。
沈霁向皇后行礼后坐在位置上,旁边的班玉雅轻声喊着:“姐姐你瞧,安才人今日还出门呢。”
她抬眸看过去,就见安才人面色不佳,不愿见人般,低着头坐在了她左边的位置,谁也不搭理。
沈霁轻笑一声,却没在这讨论安才人,只问着:“庄妃娘娘素来敦厚勤勉,怎么今日没来呢?”
班玉雅小声说:“今日降温降得突然,大皇子晨起病倒了,庄妃娘娘请了太医来照顾,这会儿还在柔福宫呢。”
说会子话的功夫,嫔妃们陆陆续续到了。
凤仪宫的掌事宫女云岚从外面进来说着:“娘娘,方才柔福宫和永信宫都差人来告假,大皇子和长乐公主身子不适,林贵妃和庄妃娘娘今日不能来请安了。”
“天气突然转阴,小孩子身娇体弱有所不适应也是常有,让太医署的人好仔细照顾着。”皇后颔首,转头示意身边的太监开始唱礼。
众人起身向皇后行问安大礼,众人落座后,皇后方说着:“今年的中秋因为连日的大雨和本宫身子不适未能举办,陛下的意思是,等重阳节时再设小家宴,让咱们一大家子也能聚一聚。”
“重阳节将至,时间有些紧迫,就不再大操大办,全当是自家宴会,赏金菊歌舞,对月闲谈,你们也不必太过拘束。”
说罢,皇后又温声道:“本宫知道宫中姐妹里也有不少人能歌善舞,琴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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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画样样具通。既然没有外人,你们也好回去准备准备,在家宴上献艺,若能得了太后和陛下的喜欢,定然有赏。”
娆贵嫔坐在主位上扶着自己发髻上的新步摇悠悠笑道:“姐妹们献艺是好,只是可别像有的人,好不容易见一次陛下,却巴巴上去献丑,气的陛下扭头就走,这才是丢人丢到家了。”
今日晨昏定省,不少人都是来看安才人笑话的,这娆贵嫔摆明了是在取笑安才人,她顿时又气又恼,又碍于身份不能反抗,紧紧捏着帕子坐在位置上不敢吭声。
常贵人缩在人群中间不吭声,眼底却是得意笑着的,偷偷瞥向安才人的时候,满脸写着活该。
嫔妃们禁不住哄笑起来,安才人羞愤欲死,脸红得像能滴血一般。
底下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安才人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呐,怎么瞧着好像是要哭似的。”
“其实要嫔妾说啊,这做人呢,人在做天在看,有的人仗着几分宠爱趾高气扬,那定然是要遭报应的,安才人,你说是不是?”
“好了,”皇后适时开口让诸人不要再继续提了,微微蹙眉道:“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身子不适,何必拿这些捏人痛楚。”
皇后娘娘为自己说话,安才人禁不住落下两滴眼泪来,偷偷拿帕子沾了沾。
既然皇后发话,她们自然也不好一直取笑安才人,齐齐起身说着:“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皇后又交代了几句重阳家宴的时间和地点,叮嘱诸人天冷加衣,莫要着凉,这才诸人都散了。
安才人红着眼急匆匆要离开凤仪宫,谁知刚出门不多时就在御花园里被宜妃娘娘叫住了。
宜妃今日穿着一件杏色宫裙,在晨起的冷风里,看起来格外温婉:“方才在凤仪宫里委屈你了,那娆贵嫔无非是看着林贵妃不在,这才故意取笑你,你不必太放在心里。”
安才人一听这话落下泪来,委屈哭诉着:“宜妃娘娘,妾身在陛下跟前出了这样的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得宠了,是不是这辈子就算完了?”
宜妃温柔地看着她,轻声细语好似有魔力,抚慰着安才人的心:“你得贵妃的福泽庇佑,怎么会从此失宠呢?”
“娘娘从前不是跟你说过吗,若是遇到什么事,首先要怎么做?”
安才人边擦着眼泪边怔怔抬头:“遇事,要先去和贵妃禀告。”
“正是呢,”宜妃柔柔一笑,“这会儿长乐公主想必也服了药歇下了,你去吧。”
安才人落寞的身影朝着永信宫的方向渐渐远去,宜妃身边的文纾才轻声说:“娘娘何必和安才人说这些?她在陛下面前失仪,恐怕三年五载都不会再得宠了,一个不中用的嫔妃,何苦将她再往林贵妃身边推呢。”
宜妃淡淡道:“安才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在陛下跟前忍不住了呢?”
“本宫都觉得奇怪,你说林贵妃能不能察觉?”
文纾顿了一下,不甘地低下头去:“但您何苦为她考虑这么多。”
“林贵妃待您向来颐气指使,十分苛刻,从来没有真的将您当成过是自己人,无非是利用罢了……”
宜妃并不在意般,温声说:“左右无事,不过随口提点她两句罢了。”
“今日天冷,午膳让尚食局送些好的补汤来,戎儿喜欢喝。”
长信宫内。
长乐公主已经服了药歇下,林贵妃正坐在梳妆台前,让身边几个贴身的宫女为自己挽发上妆。
安才人低着头,委委屈屈地向林贵妃请了安,说着:“娘娘……”
“你的事本宫也听说了,”林贵妃边看着铜镜内的自己,边对着安才人说着,“这事还这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她懒懒瞥过去一眼:“难道你从前肠胃便这么不好不成?”
安才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睁大了眼睛说着:“娘娘的意思难道是——”
林贵妃被她的模样蠢到,蹙眉说着:“自然是有人在饭菜里动了手脚。”
“你不过得了两三分恩宠,便猖狂做样子给常贵人看,时时抢人东西。泥人还有三分血性,你位份不比常贵人便敢这么欺凌于人,她自然忍无可忍。”
“只是常贵人一贯循规蹈矩,自不会好端端的突然寻你不快,还想出这样阴毒的手段,定是旁人提点的。”
林贵妃涂上口脂,悠悠道:“你前段时间是不是还欺负了班御女?”
安才人一听,林贵妃竟然什么都知道,顿时心虚起来,支支吾吾说着:“娘娘——”
“妾身行事不检点,妾身知错了。”
林贵妃扭头看向安才人,娇艳雍容的面上带着几分惋惜:“其实本宫也不是怪你的意思。”
“只是你好不容易有了几分恩宠,本宫也着实为你可惜。”
她看着安才人的眼睛,眼中带着深意:“常贵人老实,班御女胆小,说到底还不是她那个玉姐姐在后头生事。”
“你今日凄惨下场,都是玉常在一手促成的。”
林贵妃拍拍安才人的肩,转回去继续梳妆,装腔作势的安抚着她:“你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待陛下忘了这件事,本宫自会向陛下重新举荐你的。”
第33章 33. 033 丽人
于此同时, 柔福宫内。
班玉雅领着宁露一路回到宫门口,还未进去,就察觉到里头的低气压。
门前值守的宫女眼圈儿红红的, 像是才哭过, 她上前柔声问了句:“好端端怎么哭了,可是受欺负了?”
那宫女见是班御女回来, 福了福身,低声说着:“方才长信宫的人来过一趟, 耍了好大一通威风, 将来给大皇子诊治的苏太医请走了。奴婢们受气是小, 可庄妃娘娘也受了好大的气, 这会儿还在主殿呢。”
庄妃是柔福宫的主位,是从前陛下还是太子时便抚育了大皇子的旧人, 虽然恩宠单薄,但母凭子贵,有大皇子之母这样的身份在这,陛下也会隔一段时间来看看大皇子,问问他近日可学了什么新东西。
大皇子今年六岁, 是个很乖巧安静的孩子, 和庄妃娘娘一般,性子和顺, 不露锋芒。
能让庄妃娘娘受气, 定是林贵妃派人做了十分不好的事情,庄妃对班玉雅也算照顾,她思来想去,说着:“我去看看娘娘。”
说罢,她转身看了眼宁露:“里头事多, 你就在外头候着吧。”
宁露闻言停在了主殿门口,班玉雅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主殿内,太医署的郭太医正在寝殿内为大皇子请脉,庄妃娘娘一言不发地站在床前,眼中担忧而哀伤。
班御女向庄妃请了安,柔声道:“娘娘,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庄妃身边的贴身宫女也红了眼睛,实在耐不住说:“班小主有所不知,今日早上一起来大皇子便起了高热,奴婢们不敢耽误,立刻便去太医署将最擅长治幼儿疾病的苏太医请了过来。谁知苏太医尚未把完脉,长信宫的掌事宫女亲自带着宫人过来,气势汹汹的说长乐公主病了,要苏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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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去请脉。”
“可大皇子眼下也病着,苏太医正在瞧,若长乐公主真是身子不适,太医署也不止一个太医,何苦硬要来柔福宫要人呢。”
“谁知她说,长乐公主身子尊贵,又病的厉害,非苏太医不得治。大皇子已经六岁,身子自然比公主健壮,另请一位就是了。甚至还威胁苏太医,若不现在就去长信宫,当心他的脑袋,苏太医不得已,只得跟着人去了长信宫。”
“奴婢们再去太医署请人过来,硬是又拖到晨昏定省结束,刚刚才开始诊治,可怜大皇子高热不醒,堂堂陛下长子,竟然要受这样的委屈!”
她说着说着再次落下泪来,连带着殿内的其余人也低声哭泣:“无非是仗着林贵妃得宠,家世又好,咱们娘娘好性子从来不与她争罢了!”
林贵妃竟然能嚣张至此,连大皇子也不顾忌,班玉雅一时也怔住了。
之前就听说过林贵妃家世极好,性子娇纵跋扈,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可她一直谨小慎微,这段日子也不曾和林贵妃有过太多接触,尚未亲身体会。
可今日回来,连自己的主位庄妃都不敢触其锋芒,足可见在后宫里,林贵妃究竟是什么地位。
班玉雅看不过眼了,紧紧捏着帕子,小声问:“林贵妃怎可如此仗势欺人,可否告诉皇后娘娘,让皇后秉公处置呢?”
庄妃终于缓缓看过来,摇摇头:“林贵妃家世显赫,又和陛下自幼相识,情谊非凡,加之今日长乐公主身子不适,就算她行事猖狂,也陛下和皇后娘娘也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
“那……就任由她在宫中为非作歹吗?”一想到日后可能会和这样的人对上,班玉雅的心里也有些惴惴。
庄妃看着床榻上仍未醒来的大皇子,素来温和平静的她也有些难以平静:“由不得也由了这么多年了。”
“只要林贵妃不曾犯下大错,林氏屹立不倒,她都会是陛下身边最得意的人。”
寻常之力对付林贵妃如同蜉蝣撼大树,不可能动摇根基分毫,班玉雅深深感受到了在宫中生存是如何不易,她自己又是如何渺小。
权势跟前,根本无半分公平可言。
庄妃以帕蘸泪,牵着班玉雅的柔声说:“我只想大皇子能够平安长大,将来做个闲散王爷,快活一生,所以能忍则忍。”
“你入宫不久,这样的事见得太少,可你今后要好好记得,不要和林贵妃硬碰硬,保全性命最要紧。”
班玉雅失魂落魄的离开柔福宫,转身去了缈云坞。
沈霁原本正在软塌上看书,见是班玉雅来了,让身边的人出去,只剩下霜惢在身边侍奉着:“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班玉雅惶惶地坐到她身边,将柔福宫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喃喃道:“姐姐,连妃位的庄妃娘娘都不能把林贵妃怎么样,像我们这般没有子嗣傍身,又出身低微的人,该怎么活下去呢?”
“原本我以为安才人这样比我身份高出许多的人,已经是很可怕的存在,可如今看到庄妃那副样子,再想想林贵妃,只觉得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恐怕惶惶不可终日。”
打量她一眼,沈霁温声说着:“玉雅,还记得你被安才人欺辱那日,我是怎么教你的吗?”
“宫里不需要弱者,你还需要成长。”
她轻轻拍着班玉雅的肩头:“安才人之流有法子对付,林贵妃凡胎,自然也不是无懈可击。”
“宫里的日子这么长,咱们还年轻,难道还怕没有出头之日?”
沈霁的嗓音温和又从容,班玉雅听着她的话,紧张不安的心也缓缓平静下来,怔怔点头,说着:“幸好有玉姐姐,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自幼胆小没主意,也不知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她低下头去,有些失落:“若是我也能像姐姐一样聪慧稳重,在宫里何愁不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还能给姐姐做个好帮手。”
“可如今我自顾不暇,一遇到事情就乱了阵脚。”
说到这,班玉雅转身看了眼屋外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可思来想去许久,还是没提起,认真说着:“姐姐这样待我,我一定会尽快成长起来,不让姐姐总为我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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