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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8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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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争不过, 我只想带着娘亲一起离开, 穷困也好,富庶也罢, 只要能照顾娘亲,怎样都好。”

    是?他端起酒杯, 饮下剩余的酒水,裴昂见状又立马替他满上,还适时又谨慎地接了话:“那为?何魏兄如?今仍困在魏家?”

    魏子昌顿时沉默了, 如?同被下了定身咒般,呼吸都好似停滞了, 但没过多久,他一把?抢过裴昂手?中的酒壶,倏地站了起来,又昂首对准壶口,壶中的酒水倾出如?柱,脖颈发红,喉结上下滚动,但大半都从唇边溢出,沾湿了他的衣襟。

    直到壶尽,再也倾不出酒水,他正身啧叹一声,对准了窗外?的河面,将酒壶一掷,只听?得“扑通”一声,水面惊起波澜,打碎了河里的月亮。

    魏子昌走到窗边,看着破碎的月亮正随着涟漪波动,而他的眼中,似也有什么在破碎:“父亲丧礼后,我找到大哥,说了分家之事,我什么也不要,只要带着我娘亲走,可”

    他痛苦地闭上眼:“可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放我娘亲走的意思,娘亲卖身的死契,在大夫人手?上,她说,我走可以,但娘亲永远是?她的奴,她绝不会放过我娘亲。”

    裴昂与步故知看着魏子昌的背影,有着不符他年?龄与出身的消瘦,单薄的衣料下,根根脊骨突出分明。

    内宅私事,不牵连律法公理,不说他们俩,就算是?祝教谕与裴县令出面,也不好过多插手?。

    魏子昌:“娘亲劝我走,去争一个功名,如?此也能有机会救她出苦海。”

    裴昂立马接话:“是?啊是?啊,我与步兄也是?这样想的,只要你中了举人,按例是?可以为?令慈脱去奴籍的。”

    魏子昌苦笑一声:“可他们岂会让我如?愿?”

    “我自是?试过这条路,潜心在县学中读书,可大哥让胡闻多番骚扰我不说,不过才半月之后,我回去探望娘亲,就发现?娘亲已被大夫人折磨到消瘦无比,仿佛风一吹,就能散落。”

    裴昂重重一锤桌,碟杯都应声晃动:“那你将令慈带到县衙里,只要一探身上的伤,我叔父定能治他们虐|奴之罪!”

    河面的月亮又渐渐聚拢成形,但魏子昌的眼中破碎更甚:“没有,我娘亲身上没有伤。”

    裴昂一惊:“你方才不是?说令慈消瘦”

    魏子昌:“是?,娘亲是?被折磨到消瘦,可他们从不对我娘亲下手?,而是?将内宅中所有的累活脏活都给她做。”他讽刺一笑:“还怕我娘亲在府中饿死,三餐倒是?不会少,但经常夜里也要使唤我娘亲,绝不让她好好休息。”

    这下裴昂不好说话了,本朝律法再森严,也管不到主子如?何使唤奴仆,况且看样子魏家的那位大夫人,还是?忌惮了裴县令之名,故意钻了空去折磨魏子昌的生?母。

    步故知不自觉地握紧了酒杯:“所以,你用?自己在魏家为?奴,换得令慈能在内宅之中好过些。”

    “为?奴”二字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扎入了魏子昌的心脏,他能感受到他身体里的每一寸血肉都在因此而疼痛。

    但痛到极处,他反而扯了扯嘴角,露了个笑,却比哭还难看:“是?啊,我去求大哥,去求大夫人,求他们放过我的娘亲,他们说,只要我永不参加乡试,而是?在魏家当他们的奴,就能放过我娘亲。不然?,就算我中了举人,也只能替我娘亲收尸。”

    他望着水面,倒映了一轮月,可这轮月再美,也掩饰不掉,月影之下,是?深邃暗涌的河。

    许是?醉意上了头,剥开了他的心,他也不在乎这里还有裴昂与步故知,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有时我在想,这样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倒不如?跟我父亲一般,死了干净。”

    裴昂走到了魏子昌的身边,想拍拍魏子昌的肩,却还是?收回了手?:“魏兄,虽然?我也不知如?何回答你,但我知道,活着起码比死了有意义,就如?太史公所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若是?你真的遂了他们的意,草草离开,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魏子昌没有应声,像是?看着水上那轮月着了迷。

    裴昂没得到魏子昌的回答,自己又站在了魏子昌身侧,顿时有些无措,求助般地看向了步故知,却发现?步故知竟也像是?发了呆,一动不动。

    他快步走到步故知身边,用?手?肘戳了戳步故知,弯腰与之低声耳语:“你倒是?说句话啊,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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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么办法。”

    步故知闻言倒是?动了一动,却也只是?支肘撑额,缓慢闭上了眼,他向来是?不胜酒意,即使只喝了半杯,但就如?裴昂所说,这里的酒都是?陈年?佳酿,自然?后劲也比一般的酒水要大。

    虽然?还能听?懂旁人之语,但也再难回答什么。

    裴昂直身看了看窗边的魏子昌,又看了看闭眼像是?要入睡的步故知,急得团团转,后悔让他们都喝了酒。

    他不敢去打扰魏子昌,只能试着再戳了戳步故知:“步兄,别睡了,我一人可带不走你们两人。”

    步故知的思维却还停在,裴昂在问他,有什么办法,魏家扣着魏子昌的母亲,就是?为?了毁掉魏子昌的前程,但如?果?,魏府手?上没有这张牌了呢?

    他是?醉了,竟忘了什么该是?君子所为?,陡然?一拍桌,惊到了裴昂,就连魏子昌也浑身一震,下意识回头看着他。

    步故知借了裴昂的力,艰难地站了起来,眼中明显已是?醉态,他看向魏子昌:“既然?魏家不放过令慈,那我们就把?令慈抢过来!”

    抢人

    已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了, 即使是清晨的阳光,也免不了令人有燥热之感。

    光线透窗,步故知只觉得双眼有些发烫, 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 闻到的却?是浓重的药香。

    刚勉强撑身?坐起,就听到裴昂的声音, 似有哀怨:“步兄,你终于舍得醒了。”

    步故知以手遮光, 刚睁眼还有些眼前发?黑, 过了一会儿,明暗归位,才能看清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原是万善堂的正堂,不仅裴昂坐在他身?边,不远处的竹榻上还躺着魏子昌。

    还没等他问, 裴昂就主动“贴心”地为他解惑:“昨晚你们俩都?醉了, 我一个人实?在不便送你们俩回?去, 干脆一起来了万善堂, 玉汝和款冬那?边我都?遣人知会了, 至于魏府嘛倒要等魏子昌醒来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还没等步故知接话,孔老大夫恰好?从外?面进来, 见步故知醒了,笑?了声, 戏谑道:“魏家小子醉倒老夫倒是能理?解,毕竟喝了差不多两壶酒,不过你嘛, 怎么半杯就让你醉成?这?样?”

    等孔老大夫语罢,裴昂便毫不客气地朗笑?起来, 步故知面色一赧,随后?又装模作样轻叹了声:“寻常的酒半杯倒不足以醉,只怪裴兄嘴巴刁钻,非琼浆玉液不品,神仙享受,凡人遭罪。”

    裴昂闻言面露诧异,几乎是从位上跳了起来:“诶诶诶,好?你个步故知,怎么又怪到我头上,就是不肯承认你那?一杯哦不,半杯倒的酒量是吧?”

    步故知笑?着摇了摇头,又是装模作样叹道:“哪有不承认,只不过顺带恭维裴公子几句罢了,偏裴公子不领情?”

    裴昂被步故知这?语气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赶忙双手交叉搓了搓胳膊:“步故知!你好?好?说话!”

    步故知抬手揉了揉额角,醉后?方醒难免还是有些不适,但还是笑?着应了:“是,都?听裴公子的,我好?好?说话。”

    这?下?不等裴昂作反应,孔老大夫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但还记得“主持公道”:“别斗嘴了,可?还有哪里不适,可?要再用?些解酒药?”

    裴昂说不过步故知,侧过头去,轻哼了声。

    步故知坐直了身?:“不必劳烦先生了,我好?多了。”

    不过又想起了什么,看向了还躺着未醒的魏子昌:“就是魏兄他”

    孔老大夫敛了笑?意,但也不至于到厉色,摆了摆手:“与你一样,不过是醉了酒,醒了便无事了。”说完,就像是不想再看到魏子昌般,转身?又去院中整理?药材了。

    裴昂品出一些不对劲,凑近了步故知,低声道:“孔老大夫可?是知道了小羽缠着魏子昌的事?”

    步故知点了点头:“怕是瞒不过孔老大夫。”

    裴昂顿时皱紧了眉:“是我思?虑不周了,不该带着魏子昌也来万善堂。”

    步故知:“不妨事,孔老大夫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只不过是因着小羽的事,也不知该对魏兄是什么态度罢了。”

    裴昂叹了声,又看了魏子昌一眼,才想起昨晚的事,忙又问道:“你昨夜醉倒之前,可?是放下?了‘豪言壮语’,可?还记得?”

    步故知虽然酒量不行,但酒品甚好?,硬要找毛病的话,那?便是容易断片,基本醒来就会忘干净醉了的时候都?做了什么,由是裴昂这?个问,还真的将他问住了。

    裴昂见步故知一脸想不起来的样子,先飞快瞥了眼门外?孔老大夫的动静,又再凑近了步故知,压着嗓道:“我替你想,你昨晚可?是说,要去魏家将魏子昌的母亲抢过来的!”

    步故知这?才有了些印象,不过也是稍有一惊,但随即捋出了昨夜自己的想法,现今魏子昌母亲的情况基本已成?死局,但凡能有常规方法可?解,魏子昌也不会白白任由魏家糟践五年。

    既然律法人情都?走不通,那?便只有不走寻常路了,只要魏家那?边再不能用?魏子昌母亲做挟,魏子昌基本就是自由身?了,魏家就是再想毁了魏子昌,也很难明着阻拦魏子昌科考。而一旦魏子昌中了举,去了京城,那?魏家的手就再也管不到魏子昌了。

    裴昂见步故知久久不答,便有些慌了:“你可?别说你昨晚都?是在胡说八道,我可?是已遣了人向祝教谕告了假,说我们三人要一起处理?一些琐事,就先不去他那?学习了。”他着重强调了“三人”的字音。

    步故知听裴昂虽有些紧张,但更多是兴奋的语气,略挑了挑眉,像是明白了什么:“裴兄对此事很是期待?”

    裴昂一听,立马远了步故知两步,正身?负手轻咳,端的是君子模样:“步兄莫要赖我,此事可?是你先起的头,我也不过是顺了你的意,加上实?在看不惯魏家的做派,才勉为其难考虑考虑的。”

    步故知不禁失笑?:“好?好?好?,是我的主意,裴公子啊是上了我的贼船。”

    裴昂又是咳了几下?:“倒也不算是贼船,既能解魏子昌之困,又能救其母出苦海,怎么不算是功劳一桩呢?”

    步故知拊掌轻笑?:“裴公子高义。”

    裴昂却?不被步故知的吹捧动摇,还是记得自己的目的:“昨夜你说完这?句话便倒头就睡,还未曾说我们要怎么抢咳,是救魏子昌的母亲呢!”

    步故知又是看了眼魏子昌:“那?便少不了魏兄的配合了,现下?是城中最热的时候,县中富户往往都?会去城郊避暑,我想魏家也不会例外?,若是魏家大夫人不带魏子昌的母亲同去,那?我们便找机会从魏家抢救人,若是带了魏兄的母亲倒更是简单,山路多歧,走丢走散一些人也不是没有过。”

    裴昂明白了步故知的意思?:“所以,只要魏子昌能清楚魏家大夫人究竟何时会去城郊避暑,我们便好?安排后?来之事。”

    但裴昂又有些犹豫了:“走丢走散倒好?说,若是魏家大夫人不把魏子昌的母亲一同带走,那?要是想从魏家救人,岂不是要做一回?贼盗?”说完自己也是一惊,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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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这?实?在有违圣人所言君子所为,要是他真敢这?么做了,他叔父怕也不会轻易饶的了他!

    步故知听了裴昂的话,觉得刚有所缓解的头痛又发?作了起来:“裴兄,闲时少看些话本吧!就算魏家大夫人不带魏兄的母亲同去城郊,那?只要魏兄的母亲有出门的机会,那?也就有了‘走失’的机会。”

    裴昂还是有些不解:“照你这?么说,救魏子昌的母亲一事岂不是轻而易举?那?先前魏子昌怎么就没想到?”

    步故知:“魏兄自然不是想不到,而是‘走失’之后?的问题,他无法保住母亲不让魏家找到。魏家米行在东平县也算是有钱有势,想光明正大找一个‘走失’的奴仆,也不会太难。除非魏兄能将母亲藏到一个在东平县内魏家永远找不到或是不敢找的地方,又或是将母亲送到其他地方,才能保证魏家不会再将他母亲找回?去。”

    他顿了顿:“而这?两种情况,都?是魏兄一人之力无法做到的。”

    裴昂背后?一凉,只觉得自己又被步故知“算计”了,他试探着问:“你说的在东平县内魏家找不到或是不敢找的地方,不会是我府上吧?”

    步故知没有应声,而是直直看向了裴昂,眼中充满了肯定。

    裴昂倒吸一口气:“原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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