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点到一半就觉得不对,为什么要乖乖等他?
傅筠见她傻乎乎的模样,又笑了。
虞葭目送他离开,只觉得跟做梦似的,度过了这么个慌乱且诡异的早晨。
婢女杏儿也是如此,小声问道:“小姐,大人今天怎么了,这么爱笑。”
虞葭无比确定:“他中邪了!”.
大抵坠入爱河的男人都爱笑吧。
文氏在书房坐了这么一会儿,就见自己儿子时不时笑一下,奇怪得很。
莫不是受伤把人弄傻了?但看他说话思路清晰,逻辑明确又觉得不像。
文氏问:“你这是……遇到了什么事?”
“好事。”傅筠道,但碍于此时唐月彤也在,他不好说出来。
唐月彤得知傅筠受伤的消息,一大早就去正院等着了,之后傅筠回府,她又跟文氏一起过来书房探望。
“傅表哥,”唐月彤问:“表哥的伤势如何了?”
“无碍。”
“听说流了许多血呢,怎么会无碍?”
文氏也不放心,非得要看一看伤口深浅才行。
傅筠无奈,便将外袍脱了去,挽起中衣袖子,露出受伤的胳膊。
伤口已经包扎好,今早上侍卫还给他换过药,这会儿也看不出深浅。只不过许是侍卫手脚粗笨,一道小小的伤口,就缠了一大坨纱布,看着怪可怖的。
唐月彤立即就红了眼眶:“傅表哥平日里都这么凶险么?”
傅筠没说话。
文氏也问:“到底是什么人要针对你?”
“不是冲着儿子来的,是冲着宅子里的犯人。”
“什么犯人,这般复杂?”
傅筠默了片刻,说道:“还请唐表妹先回避一二,我有件事要与母亲商量。”
正在抹眼泪的唐月彤一怔,随即眸子黯然,微微福身出了门。
出门后,婢女荷芯低声问:“小姐,你怎么单独出来了?”
唐月彤贝齿轻咬,关于老祖宗想让她与傅表哥尽快定亲的事,她也清楚,而且她知道国公夫人也同意了的。
如此一来,她跟傅筠的关系算得上是半个未婚夫妻关系,可也不知是什么密事要让她回避出来。这会儿院子里其他丫鬟婢女都看着呢,她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而书房内,傅筠飞快地斟酌了下,就对文氏道:“母亲,儿子想娶妻。”
闻言,文氏大喜:“你总算想通了?好好好,想通了就好。”
这句话她盼了多少年了,此刻犹如天籁般好听。
随即说道:“我回头就去跟你祖母商量,月彤那边我之前也交代好……”
“母亲,”傅筠打断她:“我想娶的不是唐表妹,而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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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虞葭。”
“虞葭是谁?”
“就是…羡鱼姑娘。”
他话落,文氏重重地搁下茶盏,气氛也冷了下来。
“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居然不顾国公府脸面要将一个外室抬进府中?”
“母亲息怒,您且听我说完。”傅筠继续道:“她并非儿子外室,这一切都是儿子在做戏。”
文氏火气不上不下的,都被他整懵了:“什么意思?”
“说起来这些都是儿子的错。”傅筠道:“儿子此前在雁县办案,偶然结识虞姑娘。彼时她父亲入狱求我帮忙,我想摆脱家里逼婚,于是就跟她定了协议。”
“便是…”傅筠忍着母亲怒火道:“她答应扮演我的外室助我躲过婚事,我便帮她父亲翻案。”
“你——”
文氏气得胸口起伏,好半晌骂道:“你糊涂!”
“你可知你弄了这般名声,整个上京城都在说什么?你是没听见罢了,竟拿你跟襄阳侯府家的那纨绔来相比,我实在是……”
“儿子知错!”傅筠老实道。
“你知错什么?”文氏气过后,又悲从中来,想到儿子出这么个昏主意来对付她,她就难过。
片刻后,居然说话都带着点哽咽:“为了你的婚事我操了多少心,你倒好,不声不响就弄这么一出,如今却还跟我说要娶个外室进门,你诚心要气死我吗。”
“她不是外室,这一切都是儿子的错。”
“那也不行。”文氏怒道:“雁县那样的地方能出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你真真是要气死我。”想到什么,文氏又问:“对了,你最近总是忙进忙出的,难不成就是在查她父亲的案子?”
“正是。”
“即如此,那女子更是娶不得,家中犯案,这可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事。”
“母亲误会了,她父亲卷入的是一场冤案,这里头猫腻极多,儿子暂且不便与母亲细说。”
傅筠道:“但请母亲信我,虞姑娘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性子也极好,若是母亲见了定会……”
“我不同意!”文氏道:“无论清白与否,我都不同意你娶她。”
“我们傅家是什么人家?而虞家又是什么人家?”
“难不成,你让我以后带个身份低微的儿媳妇出去吃茶,让人看笑话?”.
最终这事没谈成,以文氏甩袖离去告终。
不过傅筠做事向来有自己的谋划,知道这种事也急不来,他倒是没有泄气,反而觉得自从决定要娶虞葭后,近日来笼罩在头顶的愁云忽地被拨开。
而今,生活一片光明。
傅筠遇刺之事宫里也得了消息,皇帝震怒,命人彻查并全城搜捕刺客。最后还体贴地给傅筠放了两天假休养。
傅筠谦虚地接受了,并让人收拾些干净衣物,很快就乘马车来了别院。
对外宣称安静养病莫来打扰,对内,就心安理得地折腾虞小丫头端茶递水,日子美哉。
虞葭没明白他只回去了一天怎么又来别院了,看着婢女们大包小包的将行李搬进别院。她问道:“这是?”
“来这安静养伤。”傅筠道,而后边进门边问她:“你今日做了什么?”
“练了会儿琴,然后又学了几个字,怎么了?”
写字?
傅筠想起自己答应指点她练字的事,于是说道:“那我们去歇雨小阁坐坐。”
虞葭真是好奇死了,不知道傅筠到底是怎么了,这会儿跟她说话态度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搞得她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稳。
总之,若是以前,他绝对不会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说“我们去歇雨小阁坐坐”这种话。
虞葭狐疑地打量了傅筠一眼,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
“你怎么又偷看我?”傅筠无奈莞尔。
“……”.
两人到了歇雨小阁,傅筠将婢女们撵了出去,偌大的屋子,安静得落针可闻。
傅筠胳膊受伤不方便,服侍茶水的事就落在了虞葭身上。
这倒没什么,毕竟虞葭也想从他这探知些事。
她迟疑了会儿,小声地问:“昨天夜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昨夜许多人在,傅筠怕是不好细说,后来虞葭装哭昏过去也没机会再问。今早本来想问的,但被傅筠早上中邪的模样也搞忘了。
虞葭边帮他吹凉茶汤,边试探:“我爹爹的案子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心爱的姑娘就在身边,还为自己体贴地吹茶汤。这会儿,傅筠整个人心情舒畅。
不忍她担忧,傅筠说道:“此事你大可放心,那人被护得好好的,只不过经此一事,我需谨慎,等过两日伤势好了就去审问。”
“嗯。”他这么一说,虞葭放心许多,而后在对面坐下来。
没什么话聊后,气氛就这么安静下来。
安静得虞葭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当对面之人噙着笑,还时不时用溺死人的目光瞧她时,虞葭只觉得如坐针毡。
其实,对于傅筠突然变得这么奇怪的事,虞葭也想过。起先以为他中邪,但后来仔细想想,哪那么容易中邪,莫不是他伤胳膊的同时,顺道伤了脑子?
所以,虞葭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除了胳膊疼之外,有没有觉得其他地方也疼的?”
傅筠抬眼。
“就是…这里…”虞葭指着自己的脑袋:“有没有觉得疼?”
“什么?”
“不疼吗?”虞葭疑惑:“那你突然这么古怪的,还以为你撞了脑子呢。”
“……”
傅筠张了张口,想解释一二,但突然又想到什么,他只是笑了下没说话。
虞葭掩饰地端起茶盏,遮住整个脸,缓缓呷了口,余光继续打量傅筠。
他就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侍卫送过来的密报,边看边含笑。
笑得虞葭汗毛直立。
她赶紧将茶喝完,而后起身去桌边练字去了。
傅筠见她逃似的身影,勾了勾唇.
萧泽玉过来的时候,傅筠正在教虞葭写字。
一开始傅筠只是在一旁观看,偶尔指点,但渐渐地,有些心猿意马。
他也没法解释为何总是忍不住想靠近她,但他自认为是端方君子,还是努力控制住了。
只稍稍握着虞葭的手,教她如何执笔。
也不知今日是热的还是怎么了,没教多久,他觉得整个手心都是汗,滑腻腻的难受。且由于靠得近,他心口也跳得飞快。
而虞葭完全没察觉,她像个乖学生,学得很认真。有时候傅筠突然停下来,她还纳闷地问:“怎么了?”
于是,傅筠只得故作镇定地继续教她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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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没多久,侍卫就来禀报说萧泽玉来了,傅筠暗暗舒了口气。他放开虞葭的手,说道:“你先照着我说的法子练几遍,我去去就来。”
“嗯。”虞葭头也没抬。
她今日依旧只簪了根简单的发簪,头发蓬松可爱,落了几缕头发在脸颊边。傅筠半抬着手,忍了忍,最后还是出了门.
萧泽玉是得知他受伤的消息特地来探望的,本来要去国公府,但听门房说傅筠来了别院,他才又赶往这边来。
这一来一回的,用了约莫半个时辰,萧泽玉抱着茶盏猛喝了几口。
才道:“如今要见你真不容易。”
“如此匆忙,有何事?”
“听说你受伤了?”萧泽玉问。
“小伤罢了。”
“既是小伤何须在这养两日?”萧泽玉好笑:“我听门房说你连衣裳行李都收拾过来了。”
“……”
“哦,我知道了。”萧泽玉又道:“你定是想以此讹我虞表妹,好让她关心你,是也不是?”
“……”
傅筠淡淡睨他:“你若无事,可以走了。”
揭穿他心思,萧泽玉哈哈哈大笑。
“我决定娶她。”片刻,傅筠突然开口道。
萧泽玉倏地停下来:“你认真的?”
“自然是认真的。”
“可你上次还说你母亲不会同意此事。”
傅筠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道:“我昨日跟母亲谈了此事,我决定娶虞葭。”
“通过这次,我想明白了。”傅筠继续道:“我与她情意相通,又何须在乎世俗门第。”
“至于我母亲那边,我会尽量说服。”
“那我虞表妹呢?”萧泽玉问:“她知道这事吗?”
“暂时不知,我不准备现在告诉她。”
“为何?”
傅筠勾唇,面色些许甜蜜些许自得,道:“待时机成熟,届时给她个惊喜。”——
第44章 游湖
上京王家。
“殿下,眼下咱们该怎么办?”王定川恭敬地站在一旁。
被称为殿下的,正是当今王贵妃之子,四皇子殿下谢渊。他缓缓拉下黑色斗篷帽,露出一张白净锐利的脸。
分明才十□□的少年郎,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杀不了,还有脸来问我怎么办。”
王定川眼皮跳了跳,他比四殿下还年长十几岁,是王贵妃最信任的娘家堂弟,可这会儿却干干地站着任由他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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