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见到赵或原本打算行礼,但是被对方阻止了,后来他瞧见沈凭跳下马车时,心里不禁担心孩子会不会摔跤,直至看清那孩子带着满脸的着急,疾步朝自己跑来那一刻,让他不自觉顿足在原地不动,张开手欣然地等着孩子跑来。
他的思绪仿佛回到数年以前,有一位失去母亲的孩子也如这般跌宕狂奔,慌张的神色似乎和眼前的脸颊重叠,却又截然不同。
至于区别何在,他如今仍旧不敢妄下定论。
“父亲!”沈凭看着他重复喊了两声,直到对方那出神的双眼和自己对视上。
沈怀建脱口安慰道:“没事,爹没事。”
沈凭听见他自称“爹”时,握着他臂膀的手收紧了下,有一种作为代替品才有的心虚感油然而生,让他身上的动作骤然间绷紧。
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沈怀建第一次说出这个称呼,是在下意识中说出的,让他不禁怀疑当初是不是自己分析错了称呼。
不过这些想法都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在沈怀建欣慰的安抚声中迫切检查对方,从头到脚地查看对方身上的伤处,“伤口呢?在哪,给我看看。”
沈怀建边笑边找给他,当那件厚重的衣袍从手臂的位置被掀起来时,一道小臂长短的伤口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显然是被尖锐的利器从侧面划下,不过已经逐渐结痂了,看样子出事后的确被人一直悉心照料着。
正当沈凭还在不断嘘寒问暖间,又见一辆马车从他们身后驶来。
赵或当时正打算把两个孩子送去休息,但是在那马车停下后,吕星瞧见了马车内出现之人,那困顿的双眼如同看见星芒,脸上浮现出欣喜若狂的笑容,脚刚一落地,二话不说就朝着那身材微胖的男人怀里小跑而去。
“爹爹!”小孩尖细的喊叫声在这夜里十分刺耳。
吕庆保当然听见了,当循声看到自己那失踪许久的儿子出现在眼前时,刹那间两眼一热,哽咽地弯腰跑过去接住迎面扑来的孩子。
之后他在孩子的欢声笑语中,哭着感受着险些断子绝孙的后怕。
这一幕在沈怀建眼中看到时,不由自主地偏头看了眼沈凭,待沈凭察觉身边投来的视线,转头看去间,父子两人对视一眼,竟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一众人回了驿站中,跟着前来的唐昌民殷勤地给众人点了一桌子的启州菜,所有人都围坐在暖烘烘的包厢里用膳。
期间谈了几句有关遇刺案和典籍的事情,不过碍于小孩仍在需要避嫌,遂言简意赅一笔带过,倒是吕星喋喋不休地和吕庆保介绍自己的朋友菜菜。
菜菜性子内敛,许是年纪小的缘故,他看不懂吕庆保脸上闪过的情绪,但又或许年幼经历颇多,他能察觉到对方隐忍的生气。
吕星童言无忌,有父母亲的溺爱不懂人情世故,因为吕庆保掩饰的原因,他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只是在他看见菜菜躲在沈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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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时,想要伸手把人牵过来,却被爹爹莫名其妙拉回了怀里。
这样的结果在沈凭和赵或两人看来不过人之常情,两个孩子因意外的缘分相遇相识相知,他们不知道中间隔着的是怎么样的世态炎凉,只会纯粹地和对方分享自己认为最好的一切,在无情的世道里活得无忧无虑。
沈凭没有出手阻拦吕庆保对菜菜的敌意,他想在孩子最信任自己的时候,提前让他认清冷暖自知的道理。
他不能保证菜菜日后遇到的人会和章伸一样,一旦他人失去了善意,所有事情都将举步维艰,那又是谁来教他道理呢?
沈凭能感觉到菜菜抓住自己后背的衣袍越发用力,他心想也差不多了,想回头把菜菜抱过来,却在转身的时候,身后的菜菜被一双长臂捞走。
他顺着视线看去,只见赵或十分霸道地把孩子抱在怀里,模样看着趾高气昂,用一副“我要替他撑腰”的表情看向沈凭。
沈凭眼前一黑,顿时觉得自己片刻前脑子里那些深谋远虑,在赵或面前都能化为灰烬。
果然他的所有计算中,赵或如同程序故障般的存在,时时刻刻都提醒他去修复。
吕庆保忽悠自己的孩子很有一套,他光明正大在儿子面前表现得很喜欢菜菜,直到把吕星哄离了包厢,再回头想找菜菜算账之际,却奈何孩子在赵或怀里不能发作,只将视线落在菜菜抱着他人脖颈的手臂上。
赵或见到吕庆保站在门口迟迟不进,索性扬了扬下颚示意他上前,那眼中的挑衅不言而喻,气势更是不容旁人轻易动摇,把这屋内的其余人看得胆战心惊。
有了赵或摆明的立场,即便吕庆保先前有想法,现在也不敢再提及半分,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吞,颤颤巍巍地回到自己的坐席上。
不过就在这时吕庆保突然提道:“殿下,若此行有要事缠身,总不能一直带着这个孩子吧。”
此言一出,沈凭和赵或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显然还未成家的这两人,一直都把这个问题给忽略了。
无论是查案还是取书,菜菜都不能跟随他们行动,后续还要考虑解决菜菜生存之事。如此看来,显然双方都没有足够的精力同时兼顾。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包厢中的唐昌民从椅子中起身,唯唯诺诺地看着赵或的方向道:“不如、不如把孩子放在微臣家中暂时养着,府上有奶娘可以兼顾照看,殿下和大公子也能放心。”
吕庆保没有自荐,因为深知即便说出口,赵或也未必会松手把孩子交给自己。
沈凭朝赵或的方向走去,菜菜感觉到身后有人,从那宽厚的肩膀中抬头看向沈凭,眼底的警惕渐消,逐渐变得乖巧温驯。
看到这双清澈的眼睛时,沈凭内心一软,但脸上依旧面不改色,挂着淡漠平静的神情,这是他此趟路途中一成不变的态度,初衷希望通过保持距离而减少被依赖,现在看来似乎效果并不大。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和孩子说话时声音刻意放轻,“菜菜,哥哥们需要去做一些事情,可能需要和你分别一段时间,你会害怕吗?”
菜菜搂着赵或的手勒紧了些,袖口也滑落了下来,露出手腕那道狰狞的疤痕。
他很认真地和沈凭对视,还偷偷看了眼赵或,似乎从两人沉静的脸色感觉到隐形的压力,原本他想点头的动作,竟变成了很轻的摇头。
沈凭将他的变化收尽眼底,却没有追问,而是很有耐心等着对方回答,抱着他的赵或更是如此,甚至稍作用力回抱,尝试给他一些勇气。
沉默片刻后,孩子声若蚊蝇地回答道:“菜菜不怕。”
作者有话说:
修文多数为了句子的流畅,剧情不会改动(如有改动会告知)
谢谢阅读和支持。
第26章 山河
关于护送《明盛大典》的重任, 从沈凭抵达鸦川口起就落在他的肩头上。
来到的这几日里,他除了每日出门会见到赵或练武回来更衣,其余时辰两人都是兵分两路行事, 碰了面谈不上客气, 反正总有斗不完的嘴, 看不完的脸色。
这日沈凭早早出了门,想着先去找一趟唐昌民,为自己安排一辆马车, 他计划从鸦川关口而过,前去越州打听有关《明盛大典》的消息, 尽早接回来便和沈怀建离开。
他前脚踏出驿站门, 就看到攀越被栓在不远处的树下。
其实这种情况极少出现, 这一路上他也摸索出大概的规律, 只有赵或有要事不能随时抽身,攀越才会面临眼前这种境况。并且每每出现这种情况之时, 攀越都会表现得垂头丧气, 一旦瞧见熟人出现,便会发出的动静引人注目, 令人难以忽视其存在。
沈凭站在门前看着天地一色, 白雾随着他的呼吸从口中呵出, 启州的寒冬冷到让人头皮发麻。
只见他踩着被扫干净的地面,朝树下的攀越缓步走去, 树上堆积的雪堆早被攀越抖了下来,脚下薄薄的一层雪上全是马蹄印。
沈凭仍旧抬手抚摸着攀越的鬃毛, 他来时没想到这边会这么冷, 如今家家户户也临近过年, 街上行人就更少了, 少了人气的州城温度都低几分。
他抬首看了看天色,想着差不多也要离开,随后看向攀越轻声道:“乖乖呆着等你主子回来,我也走了。”
攀越终归是灵性的兽类,听见后顿时不满地重重喷气,湿润的气体出现在空气中成了晶体,朝着他的身上宣泄不满。
沈凭见状想要哄两句再离开,不料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养了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是赵或。
闻言,沈凭回过身来,而身边站着的攀越则兴奋地朝着主子的方向踩踏,以各种方式让对方给自己解开绳索,震得天上地下都是它闹出的动静,就连叶子上覆着的雪花都震落在两人面前。
他看着赵或走向绳索的方向,有意打探道:“不知殿下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不过赵或扫了眼他却反问:“不知大公子的《明盛大典》可寻到踪迹了?”
沈凭眉头微蹙起,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对方问出了他当下的难处,据他这几日和吕庆保多方打听了消息,得知眼下《明盛大典》也许被守卫越州的十二卫府截留,如今启越两州的官衙因出现歧视难民一事,不断相互推卸责任闹得不和,而吕庆保的处境因述职变得尴尬,命唐昌民多次去信越州无果,很显然越州完全不卖这个面子。
今日他之所以打算出门亲自打探,是以沈怀建得知他如今的困境时,和他提及起启州有一件令人十分棘手之事。
鸦川关口常年有匪徒杀人劫财,来往两州的百姓苦不堪言,官府对此避而不谈视而不见,即便尝试出兵都是无功而返。
久而久之,百姓对两州的骠骑兵叫骂连天,责怪他们软弱无能还占良田耕种,如此一来,民怨声导致两州官府日渐疏远,就连两州的士兵都另设阵营,和两州的官衙刻意保持距离,形成三足鼎立互不相干的局面。
只要匪徒一日还在,莫说《明盛大典》的去向了,恐怕就连跨过鸦川关口都是一件难事。
见他没有说话,赵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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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缰绳丢回马背上,冻到发红的手紧握着吞山啸,但却没有丝毫不适,手背还能瞧见几道颜色较深的划伤,看伤口痕迹还未完全愈合,猜测应是今早练武导致的。
沈凭看着他威风凛凛又不披大氅的样子,答非所问道:“听说鸦川关口的景色很好。”
两人这种互相问话,却又满嘴废料回答的方式,掰着手指一算,情况也持续有数日了,沈凭有时候生怕隔墙有耳,会以为他们在秘密通话,实际上全是废话连篇。
赵或倒是接住他的话,回道:“是很好,本王今日得闲,你求本王,本王便带你走一程也不是不行。”
沈凭料到如此,装作毫无兴趣说:“殿下何至于此降尊临卑。”
赵或道:“本王不想回京后,被人怪罪照顾不周。”
沈凭笑了笑,道:“我以为殿下是不敢旧地重游,省的回忆起伤心丑事。”
在到达鸦川关口附近的时候,逐渐能看到峦嶂上的积雪,巨大的岩石和茂密的冷杉树林扎根其中。远远看去,那延绵的山脉就像冬眠的白蛇盘旋在三州边界,等待着来年的苏醒。
有了赵或的引路,沈凭很明显感觉到自己少走了许多弯路,比起他跟着吕庆保等人弯弯绕绕地走着,赵或的干脆利落倒是显得效率高了许多,对比起来,这倒是让他感觉启州的官府,对鸦川关口的匪徒心中危惧,恨不得能绕则绕避开被发现。
只是两人的行动受了一定的影响,起先赵或打算各自骑马前去,但是沈凭很坦然地承认自己不会骑马,而赵或显然不打算把攀越丢在驿站,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给沈凭找到马车后送到鸦川关口附近。
两座山口之间有一条大道,但是奈何这条道路过去曲折,也因此养了不少匪徒在其中,让他们能在这种攻守皆宜的地带横行霸道。
其实沈凭已多次前来,目的是为了找到能安全抵达越州的路,但此行前有沈怀建后有他,父子两人来回数次,显然在这一点上都没有突破。
可是今日却大有收获,赵或不仅为他指了明路,还带他一观鸦川口的山景。
那日两人气喘吁吁站上了山脉的高处,徒留攀越在附近肆意的撒野。蓝天之上万里无云,眺望远方各处高低有致的丘陵盆地,将起伏连绵的山河收入眼底,一副人间雪景图在视线的临摹中逐现,裹着人烟从四处呼啸而来。
沈凭的双眼一片清明,他的眼中带着笑,带着激动和惊喜,皆因登高时看见天然无染之景所现。
太值了,他心想。
若是人间走一遭,看过盛世大好河山,尝过人间烟火色,何愁死而无憾。
赵或站在一侧,偏头看了眼身边站着的人,原本想要嘲弄一番他只会流连烟花之地时,却被他眼角隐忍着的湿润而愣住。
他看见沈凭眼中的情绪,那是毫不遮掩的热爱。
这一刻,彻底将他方才心中所想狠狠反击,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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