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凭道:“铤而走险,一旦有人出手相助,必然是嫌疑者,也能为惊临找到新的线索。”
赵或道:“既然此人藏在魏都,又能随父皇微服出巡,想必官职不低,孟家不过是替死鬼,让师爷之死姑息。”
他们所作,是按照南诏王的话顺水推舟而下,毕竟孟家值得深挖的只有孟连峰一人,如今剩下的空壳一个,弃子一枚,索性扬掉罢了。
说到这里,方重德突然叹息道:“不想过去多年,魏都竟还有前朝人所留恋之事在。”
滔天的权力,任谁都难以舍弃,又有新仇旧恨牵扯其中,恐怕是场血战。
赵或问道:“老师,除却朝中官员外,还有何人您记忆深刻?”
方重德在他的话中想了想,随后说出一人之名,“裴姬。”
他深居简出多年,唯有对此人还留有印象,若说起前朝,旁人率先想到的便是裴姬。
只是她得了皇帝独宠多年,赵渊民深知她每逢提及前朝便伤怀,所以多年以来,无论后宫还是朝廷,谈及前朝,皆不能将裴姬和前朝有所联系,以至于让人总会刻意忽略。
赵或和沈凭同时转头看了对方一眼。
之后听见赵或疑惑道:“他们选择清流派,难道是因为裴姬?”
方重德说:“但裴姬为当今皇帝诞下了璟王,即使是支持了清流派,也未必能圆他们的光复梦。”
话虽如此,但并未打消他们心中的疑虑,而赵或回去翌日,早早入宫去见了皇后。
不久后,一封从来自官州的奏疏呈上了朝堂,奏疏由张子航和杨昆山署名,两人在奏疏中表明,搜查孟家大宅时,发现前朝天家宗亲的灵位,怀疑孟家一直暗中为前朝余孽卖命,搜刮民脂孝敬前朝余孽。
皇帝对此当朝震怒,下令抄斩孟家等人,罪不可赦!
至此,也为师爷之死案画上了句号,沈家不仅将功抵过,还得了封赏,就连辞官的沈怀建也得了皇帝的追赏。
而远在官州的杨昆山和张子航的两人,也因此事受赏被提拔。
但前朝余孽返还魏都一事,却成了皇帝的心病,令他开始怀疑两派中人,命曹晋派人暗中各种调查,此举让朝中官员日渐如履薄冰,生怕被天子盯上。
时值深秋,氅衣上身,璟王府的海棠花齐放,沈凭受邀来拜见了赵抑。
两人并肩走在梅林中,谈起有关前朝余孽一事。
“曹晋带人前去了不少官员府上了,这些时日,若无要事还是少出门。”赵抑提醒他道。
沈凭轻点了下头,“倘若有余孽混在清流派中,那该如何是好?”
毕竟一旦被发现,失去的不仅仅只是官吏,更重要的是皇帝的信任。
赵抑平静道:“杀无赦。”
这个答案在沈凭的意料之中,即使是世家派也是同样的方式处理。
而他打听此事,无非想要印证心中所想,因为赵抑会说到做到,这也让他对赵抑联手前朝的疑虑消散,思考起方重德的话。
前朝人想要在清流派获得什么?
赵抑偏头看去问道:“你呢?”
沈凭的思绪被打断,发懵看他,“什么?”
赵抑轻轻笑道:“倘若你发现了余孽混迹在两派中,你会如何做?”
沈凭听见“两派”一词,别开脸看向花海道:“交给王爷处置。”
若在世家派发现,也许他会毫不犹豫处理,避免给燕王府带去麻烦。
赵抑的目光落回海棠花林中,“本王要你一视同仁。”
言外之意,便是要沈凭对待赵或那般对自己。
他现在可以不要感情,但不能没有忠心。
沈凭明白,只是并未回答,而是选择沉默地点了点头。
随着赵抑路过一株红色的海棠树前,他的余光多扫了一眼。
这株红色的海棠花,让赵抑不由自主想起一抹身影,那是沈凭身着朝服,站在雪地和自己相争之时。
回想之际,两人已然抬脚往听雨楼而去,入了屋内后,暖气迎面扑来,驱除深秋里带着的寒意。
时过境迁,沈凭已有许久未曾进听雨楼中,从前种种涌现在脑海中,最后定格在门前的一场大雪里。
他跟着赵抑来到书案前,只见赵抑从中取出一份奏疏递来,他双手接过后有些不解。
赵抑道:“打开看看,你会喜欢的。”
沈凭闻言将奏疏拆开,看完后心中一紧,片刻未能抬首朝赵抑看去。
因为上方所写的,是皇帝对大理寺和兵部的调动。
赵抑道:“前朝之事,陛下对两派生疑,贺老将军当初收了本王的贺礼后,陛下便怀疑他心向清流派,这次又逢魏都暗藏前朝人,陛下也不再放心贺家掌握骁果军,如今打算把他从骁果军中调去兵部。至于惊临”
他说着还不忘端详沈凭脸上的神色,续道:“大理寺这几年政绩斐然,但和京兆府走得近,故而陛下便打算让他安心当闲王了。”
京兆府事关魏都,说到底,皇帝便是要分散可能威胁到自己的权力,尽可能集中在自己的手中。
好比当初沈凭提出的兵制改革,能得到皇帝的肯定,却遭到百官的反对。是因为这个兵制,能让皇帝把兵权彻底掌握在手。否则如今皇帝也不能这般轻易就能越过百官,去调动贺宽的职位。
沈凭把手中的奏疏放回桌面,垂头道:“如此甚好。”
他的视线忽然落在桌上,那是一张被镇尺压着的字画,很眼熟。
赵抑道:“你真的觉得好吗?”
说着他竟然把那字画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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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凭当即明了,那是当初在听雨楼学毛笔字时,赵抑握着自己所写的一些。
恍然间,他的脑海中闪过姜挽在百花街和自己所言。
在他还在怀疑之际,就听见赵抑说道:“幸仁,你留下来的东西,本王真的从未舍得抛弃过。”
赵抑拿着那字画绕出书案,缓缓走到他的面前递去。
当沈凭伸手接过那字画时,下颚猛地被赵抑捏着抬起,逼着和他直视。
他看清赵抑眼中转瞬即逝的怒气。
赵抑用力捏着他的下颚,那力道,恨不得将其捏碎。
他凝视着沈凭,甩开他的脸颊道:“你到底为何,还要背着本王和他纠缠不清?”
沈凭拿着字画的手一收,顿时感觉有种无形的占有欲压迫而来。
未等他开口,双肩陡然被赵抑握住,身子被这道力气强行扭过,直直朝着书案上推去。
“王爷,不要!”沈凭察觉大事不妙,立刻朝着他吼道。
然而却只有锦帛的撕裂声无情回应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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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姜挽
外袍被赵抑撕开, 他将沈凭的手腕举过头顶砸在桌上按着,那张书画掉落在两人的脚边,在沈凭的挣扎中被踩烂, 而赵抑的另一只手未见停下。
“沈幸仁, 本王给你多少次机会了, 你说!”他被沈凭的反抗激怒,一把掀开衣袍,欲要行不轨之事。
不料被沈凭反手挡下, 手臂甩中桌角,疼得他闷哼了声, 双腿还在使劲想要把人踢开, “赵抑, 你放开我!”
赵抑闻言他直呼自己, 怒火中烧,加重锁着他的力道, 余光瞥见地面有血色滴落时才松开。
他看着身下满脸恼羞却气喘吁吁的人, 不屑笑了声道:“燕王也是这样驯服你的吗?”
沈凭不顾旧伤裂开,怒视着他道:“滚!”
赵抑脸色沉下, 眼看又要继续动手, 忽地膝盖一痛, 禁锢着沈凭的手松了松。
便是这一刻,沈凭立刻挣脱出来, 反手把蝴/蝶/刀取出,在赵抑动手的瞬间, 刀尖抵在赵抑的脖颈一侧。
沈凭冷冷道:“后退, 否则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赵抑道:“谋杀皇子, 可是死罪。”
沈凭懒得和他废话, 把刀锋推进几分,眼睁睁盯着鲜血流出,“你要和死过一回的人作对吗?”
话落良久,只见赵抑缓缓直起身子,朝着后方退去,冷眼看着他把凌乱不堪的衣袍披起,尽可能的遮挡身前的狼藉。
然而,就在两人僵持之际,突然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跑来,还未等赵抑下令,姜挽兴冲冲地闯入两人的视线中,亲眼看见他嘴角的笑容僵住,满脸震惊望着他们。
“王爷”姜挽不可思议呢喃道。
他侧目朝沈凭看去,只见那肩头处有一道抓痕,手腕处更有一圈红痕,衣衫凌乱,显然方才两人发生了事情。
沈凭快速把蝴/蝶/刀收回,躲开姜挽的视线,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袍,随后瞥了眼两人,裹着衣袍疾步离开了璟王府。
待他离开后,屋内仍旧寂静一片,而赵抑则面不改色整理自己的衣领,冷漠道:“谁允准你不通报便进来的?”
姜挽把手中的东西收回,因这一句话,今日前来的所有欢喜全部消散。
就连方才他明明可以视而不见,甚至安慰自己不去计较,可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知道,自己再不争取,也许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他快步走到赵抑的面前站着,拦住对方的去路,将字画踩在脚下,生气却紧张回道:“是王爷从前允准的!是你说,阿挽和杨大哥,可以随意出去听雨楼的!”
赵抑将衣袍整理好后,看起来若无其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在听闻姜挽所言时道:“那你见过杨礼随意进出过吗?”
姜挽神色一顿,在他的话中回想从前点点滴滴,如此看来,似乎只有自己一直被允许。
他忽然觉得还有一丝希望,语气愈发着急道:“那你、那你又为何让我”
“因为你还小。”赵抑打断他的话,“而你现在,已经不是璟王府的人了。”
“我是!”姜挽红了眼眶,手忙脚乱握住他身前的手臂,贴近他些许,仰着头看他,“王爷,我是,我的心一直在这,你怎么可以说阿挽不是璟王府的人?”
怎么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赵抑皱眉看他,挣了下手臂,却被握得更紧,“松开。”
他克制着心底的不耐烦,语气听出有几分不悦。
姜挽摇头道:“王爷如若不喜我离开,我还可以回来的,但是求王爷,求你别不管阿挽。”
说话间,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话落,砸在了他们的衣袖上。
赵抑见状深吸了口气,提醒他道:“阿挽,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姜挽将他松开,从握着他变作抱他,哭声渐大,“王爷,阿挽心悦于你!这么多年了,都喜欢着,很喜欢!”
赵抑双眼骤睁,僵在原地被他抱着,听着他满是委屈的心里话,一句又一句传到自己的耳边。
姜挽像疯了似的,将人越搂越紧,埋在他的身前断断续续说道:“王爷,我可以不要官职了,但是求你别赶我走,求你要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哪怕是下人也好,是车夫也罢,就算是床榻上的玩物,只要能见着你,能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一阵秋风从屋外刮进来,将脚边的碎纸吹散。
赵抑的视线落在碎纸上出神,突然觉得无比的可笑。
有人爱他。
居然有人会爱着自己。
即便是见到了方才那一幕,竟还能想尽一切方法靠近自己。
他嘲弄笑了一声,双眼无神垂头看向姜挽,莫名其妙问道:“年少懵懂,你能有多爱本王?”
姜挽闻言立马抬头,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张脸上满是诚恳,“阿挽能为主子除掉任何人。”
“哦?”赵抑神色淡漠,听见时眉梢微挑,颇有几分调侃之色,“包括你自己吗?”
姜挽连连点头,忠诚道:“只要主子不嫌弃,姜挽的命都是主子的。”
赵抑的心底忽然觉得无趣,但还是不忍他这般伤心欲绝,慢声问:“那本王,现在就想要你,你能做到吗?”
骤然间,姜挽脑袋一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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