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又停一下回头看。他发现卫娴是真的不喜欢走路,他每次看见她不是坐着就是躺着,这也太懒了!
他是一刻也呆不住的。
平日里片刻就能到,结果今天走了一柱香,进?了秋水宫,萧元河故意落后,悄悄训话,“走太慢了,等会儿没时间去灵瑜宫了。”
“那你还叫我来?”
“多走路对你有?好处,你没听老?人言,饭后百步消食才是养生之道。”
“还有?老?人言行而有?度呢。”
谢梧听了直乍舌,怎么元河在家里的地位跟他一个样?
谢梧看向卫娴的目光充满敬意。
秋水宫不算大,但是胜在里面回廊不多,树木也不多,到处是空旷地,与灵瑜宫非常不同,不太像皇宫院落,倒有?些像庄子,里面种了不少果树,绕着正殿还有?一条平整的青石板路,这时候从路的尽头传来嘚嘚嘚的马蹄声。
两匹红色小马驹欢快地跑着,身后跟着几个内侍。
“好马!”萧元河赞叹,撇下卫娴跑去看马。
卫娴冷哼。早知道这样,还带她来这里做什么?看到好马就挪不动脚了。
等萧元河把?两匹小马驹上上下下都观赏一遍,这才回过神?来,卫娴不见了。
“福王妃先回灵瑜宫了。”小内侍这样回答。
萧元河暗道糟糕,赶紧飞奔回去。他还以为她跟沈蔓在说话呢!
天色已经黑透,月都升起了,灵瑜宫里,宴席已经摆好。
卫娴紧挨着卫嫦坐着,有?些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卫嫦最了解自己的妹妹,以前她从来没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卫娴转眼?望了望院门?,又失望收回,“没什么。”
“元河怎么回事?十一都来了,他还不来?”谢澈不满看了看弟弟,“你怎么不等等元河?”
谢梧立刻反驳:“怎么能怪我,他非要玩马儿,明明说了他不能……”
“是你们不等我吧。”门?外传来气喘吁吁声音。萧元河跑得头上的垂绦冠都歪了,白?皙的脸因为奔跑而微染绯色,“太不够意思了。”
他强行打断谢梧的话,匆匆在宫女端来的铜盆里洗了洗脸和手,紧挨着卫娴落座,扭头望她,“王妃,用?膳过后陪你赏月,我刚才见着一处地方月亮又大又圆。”
卫嫦轻轻推了推卫娴:“去吧,难得在宫里住,有?几处景致极美。”
卫娴本来想陪着姐姐,但是看到谢澈温柔地替姐姐布菜,又觉得自己不宜留在此处,只?好点头。
萧元河松了口气,殷勤给她布菜,“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宫里的御厨虽然比不上敬臣,也是有?几分本事。”
当然,他觉得有?本事的只?有?掌勺主厨。
卫娴见他堆着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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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堆积的不高兴消了些。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不开心,就是突然的心情低落。
桌边都是亲近的人,卫嫦很开心,简单的生辰宴也能让她展开笑颜。
宴席一散,萧元河就拉着卫娴的手腕往外走,“卫六,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我保证。”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这么确定,刚才他不是在跟小马驹玩儿,而是发现了宫里一处世外桃源,他在宫里住这么久,都不知道秋水宫后面还有?一处很美的宫殿。
“那边是哪里?”卫娴被他往前拉,提着裙摆勉强跟上,经过灵瑜宫前的一处灯火通明的宫殿。
“哦,那里是今晚我们要住的地方,湫华宫,我以前住过。”萧元河一心一意拉着她往前。
他们穿过曲折的水上连廊,从一片早开的珍珠梅林穿越过去,来到尽头的一处大殿。
殿门?没有?匾,也不知道叫什么殿,地势还算高,而且殿后有?座四?层高的楼阁,是个赏月的好去处。
“我们上去。”萧元河很兴奋。
卫娴仰头望着高高的木制楼梯,眼?睛都有?些虚,要爬那么高的楼,“好高……”
“高处才风景开阔嘛!”萧元河想带着她往上飞,结果想起自己不能用?内力,手尴尬地搂住她的腰,“王妃,我们慢慢走上去,我扶着你。”
两人并肩膀走在木梯上。
这处木制楼阁无?人居住,居然也收拾得纤尘不染。楼梯边上亮着精致应景的宫灯,并不阴森。
卫娴走的慢,东张西望,看到楼阁里有?很多字画,“里面都是谁的画?”
楼阁有?环形走廊,他们只?能在走廊里走动,直扇门?上了锁,从窗格往里看,里面满墙字画。
“我也不知道,这无?名宫我都没进?来过。”萧元河拉着她找到通往最高处的楼梯,卫娴累得直喘气,“爬不动了。”
“真没用?!”萧元河一边嫌弃,一边背过身,“背你上去吧。”
卫娴毫不客气地趴到他背上,“是谁好好的地方不待着,非要到这么高的地方赏月。”
两人互相斗嘴,但是萧元河的好心情不减,大步在楼梯上奔跑,“高处才是广寒宫嘛!我一看到这地方就想着你肯定会喜欢的!”
月光洒在最顶层的回廊上,他们的影子被月光拉长,圆月清冷洒在他们身上,四?周寂静,夜风拂动桂花香气,令人神?清目明。
远处宫阁廊庑尽收眼?底,还能看到巍峨宫门?外的万家灯火。
“好美!”卫娴被眼?前景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在高处看京城,是这样一番辉煌景像,不知谁燃起烟火,一簇簇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与清冷月色相映,仿佛极致的动与静,却?又互相吸引,组成令人沉迷的凡世烟火。
心中那点低落顿时烟消云散,她弯了弯唇,真心笑了。
萧元河一直在留意她,当然也发现了,心中仿佛放下一块千斤巨石,“不美我肯带不会带你来的。”
两人并肩而立,安静欣赏无?边夜色,晚风吹拂着他们的发丝,映在直扇门?上的影子发丝静静纠缠在一起。
“卫六,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尽管告诉我。”
赏了一会儿月亮,卫娴也站累了,但是还不想回去,犹豫着想坐在回廊的美人靠上。萧元河察觉她的意图,懒洋洋靠着柱子坐下,慢不经心地跟她说话。
卫娴见他如此,也就安心地在另一边落座,与他面对面倚靠在朱红木柱上,“我哪有?不开心。”
“你就是有?。”萧元河一副“你骗不了我”的神?情,说完微微向前倾身,望进?她的眼?睛里,“看看,有?没有??”
两人靠得很近,气息纠缠着,温柔热烈的擦过他们的脸颊和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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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河不再?说话,也不再?纠结于有?没有?的问题,此刻,他眼?里只?有?面前的盈盈杏眸,那里映着自己的身影,还有?身后明亮的圆月。
四?周寂然,唯剩他们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仿佛擂鼓一般。
第42章
萧元河忍不住伸出双手, 捧起她的脸。
他第一次这么近看一位美貌的姑娘,而?这位姑娘是他的王妃。他知道她长得很美,月色之?下, 肤如凝脂,欺霜赛雪, 最美的雪色都不如她未点花钿的光洁额心。
第一次, 他情不自?禁亲上她的眉梢,动?作前所未有的柔和,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谨慎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刻,他不敢看向微微翘起的樱唇,缓缓闭上眼睛,再?次轻轻亲上另一边眉梢。
卫娴在他倾身?凑过来时吓了一跳,在与他对望时沉陷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中, 眉梢微微犯痒时闭上眼睛,耳廓被他灼热的气息包裹着,心脏更是止不住怦怦直跳。
她应该推开他,然后怒斥他, 然而?,她什么都做不到,只会愣愣地靠在那里, 任由他捧着她的脸,在眉梢上落下细密的吻。
此刻的他仿佛变成最守规矩的贵公子, 只钟情于她的眉梢,带着虔诚的唇细细描绘她的眉。
今日她是否有描眉,她忘记了。
不知过了多久, 当她睁开双眼时,萧元河已经不见了, 她倚靠在一处华丽殿堂中的美人榻上。
她没有任何印像他们是怎么回来的。
突然意识到,萧元河亲了她之?后就跑没影了!虽说也缓解了些尴尬,但她就是生气。
生气之?余,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她有些害怕这样的欢喜,只因为她无法保证萧元河一心一意一辈子都这么对?待她,不会有别的什么红颜知己,她不相信男子的信誓旦旦,也不希望结盟变味。
他们靠不住。
她的手下意识抚过眉梢。
萧元河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妄动?了内力,此刻全?身?都不舒服,前面就是太医署,他觉得只有神医才能医治好?他的魔怔,让他不至于再?次唐突了卫娴,刚才甚至有可能把她吓坏了,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
她会生气吗?会觉得他是个?登徒子吗?他们能不能不要只是结盟,他现在有些在意她了,他不想在她心里印像再?差下去?。
太医署怎么这么远?
清冷月光下,萧元河踉踉跄跄在宫中小道上疾行,脸色苍白,还禁止暗卫随行,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太医署在皇宫东侧偏北,经过无人居住的东宫。
暗卫虽然不敢靠近他,却一直远远跟着,看到他被皇宫暗卫拦住,或许说了什么话,暗卫放过了他。
太医署内,方星离因为是新人,又是腿脚不良于行,被人诘难,刚治一例疑难杂症,此刻房间内亮着昏黄的火烛,烛光摇曳。
摆在他桌案上的是一堆陈年脉案。
他所在之?地虽然在太医署里,却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只是存放历年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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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案的阁楼,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厚重的旧墨气息,以及纸张泛黄的陈旧味道,与外面的清风明?月完全?不同。
伏案阅读的身?影投在对?面的墙壁上,清冷孤寂。
他只是没有品级的医员,凡事都需要自?己动?手,而?他行动?不便,久坐之?后,吃力起身?,驻着拐杖走?到窗前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已冷,不过,他没在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身?后传来有人撞门而?入的声音,惊得他猛地转身?。
“王爷?”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情况变得这么糟糕?
萧元河跑过去?,无力地跌坐在矮圈椅里,“神医,有没有治脑子发狂的药丸?”
“王爷说笑?了,你的伤并未伤及头部。”方星离吊起来的心放了下去?,坐回原位,拿过他的手仔细诊脉,“妄动?内力,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按我早上的方子就行。”
“那我现在怎么觉得全?身?没有力气,头要炸开?”萧元河不相信,觉得自?己肯定是病入膏肓了。
“王爷要不要喝杯冷茶缓缓?你这只是心神剧震,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你来得正好?,我看这些脉案,景和元年和景和五年的都不见了,记录并不完整。”
“真的没问题?”他平心静气的样子令萧元河恢复了点信心。
“王爷不相信我还跑过来做什么呢?”方星离将刚才正在看的脉案推到他面前。
说起正事,萧元河又觉得自?己好?些了,于是捧起脉案翻看,上面是先太子幼时脉案,不过他没看出什么问题。他翻回扉页,看了下时间,回忆当时的自?己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不过因为年纪太小,什么都没想起来。
“花家和白家覆灭后,是不是还有后人?”他猜测张家可能就藏了这么一位神秘人物,当时的张家与那两家相比,其实还算弱势,张太师当时也只是尚书,后来才当上太师,之?后就不原意别人称之?为国公。
“我猜也是这样,我记得祖父曾经私下里给人看过病,在普渡寺,我不认识那人。”
这种诡异之?毒查不出来源,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安,简直防不胜防。
“如何提前发现中毒了呢?”查不出来只能提早医治,最好?把宫里这些人都看看,把把脉,看谁中毒了。
只是,要以什么理由做这事,虽然每隔半月就请平安脉,但是方星离达不到给宫里贵人们请平安脉的级别,陛下也不会只听他一人之?言。
“王爷也不用?这么忧心,这雪夜月不好?制,肯定不会多人使用?,要不然早乱套了。”
“这东西还有这么个?名字,谁取的名?”
萧元河放下脉案,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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