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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3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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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怎会藏在这满片污垢之间。

    但翻来覆去找不到,没有,连尸身都?没有。

    甚至不像阿兰……

    陆象行坐在一摊焦灰中间,墨发松落,长睫沾了尘埃,一双冷目红肿不堪。

    念及阿兰,突然,他眸光一定。

    再次看?向这片大火过后留下的满是狼藉。

    四下里月华如练,灰屑漫飞。

    陆象行陡然地冷下脸色,斥声问?难:“陆修,大火烧了多久,无?人救火?这间房舍墙土坚凝,怎会烧成?这副模样!”

    如果不是有人渎职,那就是有人捣鬼!

    陆修本就良心难安、生?不如死,将军这一质问?,他只好潦倒地站了出来,茫然立了半晌。

    回忆起不愿回忆的当夜,陆修痛苦地道:“大火起得蹊跷,当夜也不知怎的,突然就走水了,等我们赶到后院时,火势已?经起来了,见风就长!小人把陆府上下能调来的人手?全都?调来了,一桶一桶水往上泼,可是没用,深更半夜河里都?是冻上的,水难取,因此耽搁了不少时辰……”

    陆象行沉声质问?:“我问?你,究竟烧了多久!”

    陆修噗通跪在了地上,膝行几步,朝着大将军靠近,被陆象行皱着眉头躲开,陆修满脸绝望:“家主,你赐死小人吧,小人不配为您家仆。”

    他一个头磕在了地上,硬邦邦的声音,咚地一声。

    “那场火,只怕是烧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是有的。”

    陆象行在盛怒之中冷静:“一个时辰之后,火全灭了?”

    陆修惨然点头:“是,全灭了。”

    陆象行冷笑:“一个时辰,屋子里的两?个人不知道逃生?,难道是谁敢反锁了陆夫人的房门?更何况……”

    他至此突然一顿。

    凤凰山寻到阿兰的尸首时,虽已?面目全非,难以辨认,但人形俱全。

    陆象行在用兵之时,也尝有火攻智取,因此也有了解。寝房走水,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便将完完整整的一个人,烧得骨灰痕迹都?不剩下。

    他方才是心智全乱,才会被表象牵着鼻子走。

    事实上,狡猾的尾云公主,绝无?可能是被烧死在这间屋子里。

    定是有人趁机,劫掠了他的尾云公主。

    陆象行虎着脸色,道:“你随我来。”

    这话是对陆修说?的,但压根眼神就没施舍给?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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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修惶恐不已?,无?法接招,只好应了一声,蠕虫似的慢慢吞吞爬起来,追随着将军步过了溪桥,来到竹林一畔。

    将军单独与自己谈话,避开了陆府众人,便是还信任自己。

    陆象行寒着脸色,苍翠萧瑟的竹叶阴翳之下负手?而立:“失察渎职,你本当死。”

    陆修虽是家仆,也是行伍军身。

    陆将军治下严明,一向令行禁止,若有违背,立斩不赦。

    陆修这一次,是当真犯了死戒。

    就在将军说?出那一句话后,陆修的脸色白得瘆人,急忙又是几个响头磕在了地上。

    陆象行抿唇,瞥了一眼那间已?经空空荡荡不剩一人的内屋,并?未看?陆修:“把近几日经过,来龙去脉,仔细交代一遍,从今以后,你出我门墙,永不得再录。个人前程,自修造化。”

    陆修没想到,家主竟还愿意留自己一条性命,他感恩戴德,涕泗横流地回道:“是,家主。”

    陆修一点一点地回忆,将前后串联了一遍。

    “家主,自从家主走后,夫人与她的侍女便一直待在寝屋里边,极少出来走动,食不下咽,每日里攀折梅花,长吁短叹,念叨将军,好像是睹物思人。”

    陆将军攥紧拳,听到他说?“睹物思人”时,陆象行的嘴角有片刻的愉悦。

    但也不过少焉,想到尾云公主迄今下落未明,心便如悬在半空当中。

    “继续。”

    “是,”陆修继续回忆,“将军夫人只出过一回门,驱车去了乐游原,那日回来以后,夫人好像忧怀得遣,眉目开朗了不少。”

    就是这里。

    陆象行忽然责问?:“乐游原?她去乐游原,见了谁?”

    陆修悚然:“这……这……兴许,夫人只是嫌府上闷,出去赏乐,然后乘兴而归……”

    很好,原来他府上这些人,也是一群干嚼皇粮的睁眼瞎。

    陆象行道:“之后呢?”

    陆修伏在冰冷路面,垂首瑟瑟地道:“之后过了一夜,夫人这边便起了大火,那夜长安突至大雪,这火势却愈演愈烈。小人实在不知怎会这样。”

    是桐油。

    扬起的灰屑里,残留着一丝极难捕捉的桐油味道。

    桐油燃烧的味道很难闻。

    房间里虽然也存有桐油,用来燃烧照明,但用以照明的桐油存量很少,根本没有可能到了今天,还能嗅到蛛丝马迹。

    这至少证明了一切的确是早有预谋。

    “小人救火不力,请家主赐罪!”

    陆修说?一句话就要请一次罪,陆象行不耐烦,额角突突地跳:“继续。”

    陆修泪眼朦胧地哽噎道:“等小人冲进?火房,房子大梁已?经烧塌了,小人不敢不以夫人为先,连火势都?顾不上了,在屋子里一遍一遍地找夫人,可都?没找到。”

    陆象行道:“除了你,其余人都?在外边救火?”

    陆修认命地闭上眼,点点头。

    陆象行道了一声“知道了”,没空再理?会这个成?事不足的下人,几天几夜没合眼赶回家中,也不曾歇个一时半晌,披氅一脱随手?掷在脚下,穿过一池冷艳的月光,径直步出陆宅。

    下人们莫名所以。

    将军才死了夫人,所以,这是失心疯了?

    倒也还是……可以理?解。

    寒风刮在疾驰之人的脸上,如利刃割着皮肉,既干又痛。

    陆象行仿佛是一具铁打的身躯,强固悍然,根本不需要休息,连后脚赶来的左子骞都?撑不住了。

    长安天街重?逢,将军风尘仆仆要出城门而去,左子骞急忙拦下陆象行的赤霄马:“将军!”

    陆象行的双眼红得几欲滴血,心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

    找回她,救她回来。

    不计代价。

    他快马要冲出:“去救夫人!”

    将军有一股不惜命的劲头,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左子骞只在当初胡羌围城,将军五百铁甲冲进?敌军十万军阵中的寒朔之战里见过。

    可将军不惜命,这一路随行的玄甲铁骑,却不是铁打的身躯,已?经扛不住了。

    就连左子骞自己,也快要跌下马来了。

    他的眼瞳里也布满红血丝:“将军,不论如何,你要先歇一晚!最早明早才能上路,否则你这样去,也寻不回夫人!”

    他还不知将军在陆宅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但将军这样往外走,左子骞听出了一些隐藏的涵意,莫非,夫人并?非葬身火海,而是被人掳掠而去?

    可是,这难有可能,长安镇国?将军府邸,不说?固若金汤,但还没有宵小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陆象行根本不听,一掌搴开左子骞压在他肩上的手?:“我如何睡得着!”

    如何睡得着?

    那个小公主这会儿一时一刻不在他眼前,他都?受不了。

    左子骞急了,不顾越俎代庖,发号施令:“把将军拦下!”

    数十玄甲骑兵重?重?包围上来。

    陆象行单人匹马,冲破左子骞的围困,铁骑突出。

    赤霄马英勇好斗,曾追随主人南征北战,所向披靡,身体里流淌着战斗的血液,由陆象行倥偬左右,轻捷如幽灵,瞬息之间,便挣脱了束缚。

    一人一马眼看?着要出城去,左子骞突然拉高嗓门。

    “将军,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夫人是自愿离去的!”

    那前方疾驰的身影,骤然,握住缰绳的手?松了,赤霄感觉不到主人强烈的战意了,迷茫之中,马蹄也逐步放慢。

    雪停了不知有多久了,月光如浪,流泻在长安宵禁后寂静的天街之上,银练般柔软而洁净。

    最后,马匹停了下来,马背上的主人,如渊渟岳峙的身影,仿佛被抽去了一股心气。

    那股支撑着他的气,仿佛突然一下便散了。

    左子骞叹了叹,号令骑兵不得妄动,他徐徐策马,追陆象行上前。

    大将军静止不动,俨然一尊木胎泥塑的人偶。

    遍布红血丝的瞳眸,睁大,僵硬,一点点心冷成?灰。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

    折梅思人,是故布疑阵,麻痹下人。

    桐油,是她去乐游原买的。

    火是她点燃。

    起火时,她扮作了救火的仆从混在人群中,与她的侍女逃出了陆府。

    只有这个解释,最能解释这一切。

    陆象行自少年?时征战在外,陆氏这一支自他而始,独立出来,自立了门户。

    他常年?奔波在外,留在家中很少,因此也不善养部曲仆从。

    将军府上下,可用之人很少,加之太后的心腹棠棣把持,陆象行也不愿再为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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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琐事兴风起浪,引起上面猜忌。

    这么些年?,来来回回,一直不过这十几个人。

    才让小公主有了出逃之机。

    她是自己走的。

    是陆象行不相信,那么爱他,好像离了她根本活不了的怯弱的小公主,会主动离开将军府。

    甚至,她放了一把火,装作烧死在家里。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还活着,因为她不想再见他。

    她看?起来笨憨,实际上,她是有一些狡猾的。陆象行知道。

    可,那还是他的小公主吗?

    小公主娇气得很,怎会离开他?

    陆象行不愿相信。

    他更相信,她是被贼人所劫掠,或者是她那个反复无?常的国?主王兄又决定撕毁盟约,依附苍梧国?了,派了尾云国?的刺客来接她,她是被迫离开。

    左子骞来到了将军身旁。

    大将军神色自嘲,缓缓勾唇:“你说?得对。”

    那嗓音,哑得如天街旁支的巷里,穿过夹道的一丝呜咽的风声。

    左子骞听得不忍:“所以,将军不差这一时一刻,您已?经五日没有合眼了,就算是铜筋铁骨,也禁不住这番煎熬,末将请将军休整一晚,明早再上路。想来夫人身旁未必没有人看?护,有女眷在,马车如何跑得过快马?”

    当局者迷。眼下,左子骞是最清醒的人,给?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将军应是短暂被他说?服了,他不再争执,牵了赤霄,往就近戍卫所去。

    左子骞擦了满脑门的冷汗,甩一甩袖口,也急切追着将军的脚步而去。

    大将军乃镇国?骠骑,符印在手?,统帅天下兵马,盖天下的军职武夫,皆为将军俯首。

    将军自肃州归于长安以后,解甲卸任骠骑,但太后和陛下似乎流露出那么一丝意思——

    天下太平,将军藏剑,一家人也该同享天伦了,将军日后,便在皇城之中谋一个清闲的差事,日日上值下值,出出入入,都?能近在眼前。

    戍卫所的屈从之如蓬荜生?辉,热情?接待了大将军下榻。

    托了将军的福,左子骞也得以在戍卫所就近歇下一晚。

    反正他无?挂无?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回到家里也是冷锅冷灶,倒不如看?着将军。

    今晚的将军,实在是很可怕。

    谁知左子骞只睡了这么一晚,翌日大早起来,便听屈从之急来告信说?道:“不好了,定远将军,大将军大早地不知上哪去了,也没留一个信儿。”

    镇国?将军府邸失火一案,轰动长安,屈从之不可能不有所耳闻。

    此事早已?交由京兆尹调查处理?,迄今也没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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