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中着蛮蛮的‘咒’蛊。只?要他不听?话,蛮蛮有的是法?子治他。”
“咒蛊……”如茵喃喃道。
关于此?蛊,她也有所耳闻。
在尾云数以百计的杀人蛊里,“咒”实在排不上号,但若善加利用,这种用来戏耍逗乐的蛊虫,也能?成为?见血封喉的索命蛊。
“那?臣妾便放心多了。”
夫妻数载,如茵了解自己的丈夫,通常秋尼流露出如此?情绪,便是告诫她,她已经过界了。
秋尼虽然胸无大志,目光浅鄙,但也还不曾完全昏庸,对?于朝政军国大事,他一向不会在自己面前多言,倘或她深究,只?会引来他的不满。
如茵正是因为?体贴知心,与秋尼有着这种适可而止的默契,才得以盛宠不衰。
她识趣儿地不再问,只?把脸颊静静地靠在国主坚实的胸膛,感受着皮肤下那?真实到令人厌恶的心跳。
第 52 章
蛮蛮在秀玉宫不安地度过了一个艰难的夜晚, 黎明前夕,她终于厌恶了这种坐以待毙、无能为力的感?觉,蛮蛮动身前往陆象行的暖阁。
暖阁内早已空无一人,就连平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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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护的几名侍卫, 也被调走了, 只剩下侍卫甲留下,坐在石墩上等候, 公主一来, 他即刻上前禀报道:“公主,陆象行已经?出发了。”
“出发?”
蛮蛮的双眸瞪得大大的, 错愕地盯住侍卫甲瞧,可怎么瞧也看不出一丝破绽。
倘若不是这个侍卫甲素来实诚安分, 蛮蛮几乎要怀疑,他受王兄之?托,实则王兄又把陆象行不知道卖到哪个地方去了。
蛮蛮骗不过自己, 这一个多月以来, 她极少来看?望陆象行伤势, 是?因为她始终精神紧绷,警惕着王兄极有可能突如其来地对陆象行不利。
她也会关照他的处境, 害怕他再在尾云伤上加伤。
陆象行问她是?否记挂他的安危,蛮蛮自己知晓,她只是?嘴硬。
她担心他。
牵动心肠,无一刻不是?因为他。
侍卫甲的声音,一如耳畔聒噪的蝉鸣,搅动着蛮蛮那根敏感?的神经?。
“一早就走了, 现在苍梧进犯,我们?已经?被拖入了危局, 陆象行说,一刻都等不得,他把能用之?人都调走了,只留下小人,让小人看?顾公主。他说,如今两国交战,城中的细作可能会伺机行动,让公主在这一段时日内万勿出宫。”
不用陆象行说,这点蛮蛮也能想?到。
这几年,苍梧不止朝尾云安插了不少暗探,就连大宣长安,也少不了他们?的细作。
虽然陆象行一向作战十拿九稳,然而这一次,他毕竟是?领着尾云国的兵。
尾云的兵,不像大宣的军卒那般军纪严肃、作战勇敢、悍不畏死,尾云兵在服从?指挥完成任务上一向饱受周边诸国诟病讥笑。
“他……”
蛮蛮晃着神,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句“他会回来么”,转瞬间意识到自己是?在侍卫甲的面前,唇瓣合上了。
陆象行。
你千万,一定?要得胜回来。
尾云国上下,前几日局势波谲云诡,如一锅濒临沸腾的油水,已有不少苗头涌出,关于唱衰的、打退堂鼓的言论,层出不穷。
更有甚者,数位尾云高官,已在收拾金银细软,打算南下逃离尾云,前往玉树暂避风头。
陆象行这一出击,从?一定?程度上抚定?了人心。
旁的他们?不晓得,他们?只知道,四年前,苍梧与尾云合力,也没在陆象行这里讨着半分便宜,后来火烧凤凰山,尾云损兵折将,苍梧节节败退,但?大宣南境毗连两国的姑射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陆象行的骁勇,即便是?在再嘴硬不过的尾云人口中,也得到承认和惊叹的。
他有过百人突围苍梧包夹,打破苍梧合围勠力的阵法的战绩。只要陆象行真的拿出十成的力气来,打败苍梧国就不是?天方夜谭。
他们?甚至希望,那能够拴住陆象行的一根绳——蛮蛮公主,能想?尽办法,把这根绳栓得更紧一些。
秋尼掌中攥着一条奏折上的红色璎珞丝绦,闭目,眼睫发抖。
关于战局的传报,已经?有两日未曾来了。
按照道理,陆象行行军神速,眼下应该早已抵达了烽烟弥漫的战场。
突然,百里加急从?城外疾驰而来。
斥候的马蹄卷起一股股裹挟砂砾的飓风,风驰电掣般驰骋过月亮城大街,城中闭户的百姓,纷纷开了半扇门,支出一颗颗整齐的脑袋,忐忑而好奇地张望着。
手持军卷捷报的斥候拉长大嗓门,他的呼声伴随着马蹄疾驰而过,响彻尾云王都月亮城的大街小巷,一时间,犹如含着复苏气息的春风撩过原野——
“大胜!陆象行率军抵御苍梧,夺回了遥和城!开宫门,快开宫门!”
短短两日,就夺回了失守的遥和!
这消息甚至不需要如何渲染,一息之?间,便传得城门内外不无震惶慑服。
被苍梧国攻陷的城池,在陆象行的奇袭之?下,竟然只用了区区两日,便拿了回来!
含玉宫中,手持寓意吉祥的红绦的秋尼,猛地睁开了眼,一瞬间,目光已移向窗外。
斥候飞骑卷进宫门,前往玉阶之?下报信。
“前线大胜,陆象行已夺回遥和城,这是?军报,请国主过目!”
他噗通一声滑跪在台下。
秋尼僵硬着身躯,一步一顿,走向来传喜报的斥候,从?他的手中,颤巍巍地接过那一封令人难以置信的奏报,伸手解开,入目所?见的尾云文字,恰与斥候所?报的讯息一般无二?。
的确,是?遥和城拿回来了!
秋尼瞳孔中满蕴欣喜,近乎热泪盈眶,他手举着军报,高扬语调:“传孤旨意,犒赏!”
前线大捷的消息很快于宫中不胫而走。
蛮蛮在木桑树下,仰起小脸蛋,望着树梢一簇一簇泛着暮山紫的坠满锦枝的花朵。
从?前在长安,从?不信佛,可眼下,她却害怕尾云的先祖神灵无法庇佑他,只好在心里祈求他们?的神佛,祈求中原神佛能保佑他,平安归来。
夕阳穿过树树花梢,已开至花期末尾的木桑花,那抹紫,格外的浓烈、瑰丽,如同一把把燃烧的紫焰。
东风吹过树梢,枝叶拂动,瑟瑟其声。鸟雀在树窝之?间筑起巢穴,晚风里,送来一道道报喜的声音。
“遥和拿回来了,天啊,我就是?想?过陆将军会赢,都不敢想?象,他会赢得这么快。”
“不愧是?战神,简直就是?真的神!”
宫人的窃窃私语传入了蛮蛮耳朵。
霎时,她心弦如被重?重?弹拨了一声,猛然扭头。
门外几抹衣影闪过,便飘然无踪,蛮蛮的心却被撩拨得高高的,如何也下不来。
胜了?
当真是?胜了,胜得如此快!
她留意到,宫人原本对陆象行那些不客气的称谓也改了,如今的她们?,提起陆象行,口吻充满了崇拜、仰慕和敬畏,仿佛陆象行是?能普照人间,救赎她们?于泥坑的唯一真神。
那些年轻的活泼的声音,似枝头的鸟雀般叽叽喳喳,远远地隔了一道不窄的花墙,还能清晰无余地传到蛮蛮耳朵。
“苍梧国这些年欺负我欺负惯了,打得咱们?不敢还手,连尤墨公子也被他们?活捉了去,没想?到这次是?踹到铁板了。”
“只是?可惜,尤墨公子落在苍梧人的手里,下落不知,还不知道遭到了什么严刑拷打呢,遥和虽拿下了,尤墨公子还没回来。”
里头有人叛变,跳到了陆象行阵营,阴阳怪气地道:“那也是?他不争气,他可是?足足领了一万多人,还是?被苍梧国打得险些全?军覆没!陆将军拿着两千人夺回的遥和,换了旁人,只有白白送命的份儿!”
“你说话怎能这样刻薄呀?”
有人不理解。
那宫人哼了一声:“那是?你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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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将军究竟有多威武,他带的两千人,攻破了苍梧防守,伤亡都不过一百人!”
这样的数字,神奇到堵住了所?有质疑的嘴,以至于一张张嘴巴,只要想?反驳来,就得列出更为惊人的数据。然而她们?没有。
在尾云国,能收拾几个土著,都要赤巨大的心力,非死伤惨重?不可。
她们?奚落尤墨,蛮蛮本想?冲出去为尤墨仗义执言,但?才迈出右腿,迟缓的步子落在斑驳的青砖上,目光望向沉坠的夕晖,蛮蛮并未再有所?动作,心一阵寂静。
能胜,已经?不知陆象行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他可曾受伤。
她咬住嘴唇,回忆起前日请求他上战场时怀揣着的最大的希望,便是?击退苍梧,别的,当时根本都不敢细想?,不是?么?
如今不但?赶跑了苍梧,还拿回了遥和,已经?是?意外之?喜,尤墨对于陆象行而言,只怕是?一种为难。
他本就是?外援,她实在不该再得寸进尺,不识好歹了。
蛮蛮想?见陆象行。
她迫不及待,回到寝宫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雪青色绫罗襦裙,裙摆缀着一粒粒细如颗粒的珍珠,烛光隐耀下,珍珠散出月华般的白辉。
小苹这时进来,替公主将湿发用干帕子绞住,一边替公主绞着青丝,一边轻声地道:“公主是?要去见陆大将军?他这会被国主请去宴会了,回不来的。”
蛮蛮坐在镜前,镜中的自己长发湿漉漉的,教小苹一把握了,用干燥的温毛巾拧出水痕来,她好奇地道:“什么宴会?”
“庆功宴呀,”小苹努了努嘴,“人可多了,都是?些臭男人,没什么可去的,如茵王后都没有去。”
蛮蛮只好把去见陆象行的心思?摁捺下来,按兵不动地在绞干乌丝后,她回到了床榻上,并让小苹出去了。
陆象行得胜归来,肯定?会来秀玉宫见她的,她不必自己不矜持地跑过去。
连如茵王后都不参加这样的庆功宴,她去又当做什么?
入夜的秀玉宫悄然无声,蛮蛮蜷着细长的双腿,雪青纱衫罗裙下,长而白腻的玉腿横伸点地,玉足搭在床沿边,不住地晃呀晃。
烛火将这节小腿柔软的影投掷在地,犹如一根轻细的芦苇随风摇曳。
含玉宫离这畔太远了,那边开着什么庆功宴,蛮蛮在秀玉宫里坐着也是?浑然不知。
等了一晌又一晌,却始终不曾见陆象行敲开他秀玉宫的大门。
蛮蛮渐渐有点儿心浮气躁,想?着姓陆的大抵是?沉浸在得胜的喜悦和旁人的恭维里,忘了她。
一扇秋梨棠花图的云母屏风旁,竖着一只錾银的滴漏,报时的声音一点点过去,滴漏已经?漏空了,蛮蛮仍不见心里想?着的那个男人。
她气恼地探出玉足,也不顾光着脚丫点在地上,径直来到窗前,推开窗要透口气。
这扇窗一经?推开,朗朗的月夜下,庭中木桑花幢幢的墨紫树影下,正悄然而持凝地立着一道轩伟昂藏的玄衣身影。
蛮蛮的视线发直,凝固在他身上。
他身上的那银红滚边的玄衣,与昔日在她跟前做侍卫“庚”时制式一模一样,腰间换了汉人服饰里更为方便的蹀躞带,扣住他时时都不离身的银雪宝剑。
夏夜伴着聒噪蝉鸣的晚风吹拂过他的衣袖,袖边撞在银雪古朴而不惹眼的剑鞘上,剑鞘叩向腰间蹀躞带上的牡丹纹和田玉,窸窸窣窣作响。
他在那片葳蕤生香的草木里立着,不知等了有多久。
那坚持而执着的身影,便仿佛,一切都还未拆开,他还是?她身边沉默无话的、尽忠职守的侍卫,是?她最贴心、最信任的庚。
只是?他的脸上不再戴有帷面,往昔沉峻冷厉的容颜被月光添了几笔柔和,多了几许清隽。
蛮蛮凝定?在他身上的视线,终于发热地错开,她往旁侧滑动几步,唰地一下拉开了房门,朝着庭院木桑花树底下的男子灵巧轻盈地奔了过去。
陆象行伸出双臂,将她接住,这是?才留意到,蛮蛮足下竟未蹑履。
尾云的夏夜虽然热,但?不穿鞋走在潮湿冰凉的地面,也会有寒意入骨。
陆象行轻声说:“踩住我的脚。”
她愕然不动,于是?陆象行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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