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衙门在皇城周遭,附近尽是六部及他省重要部门的办公地点。就在大街之上,官员们来往无数,元岁抱着金部郎中的大腿就不撒手,
金部郎中沈涵:“……”
沈涵,吴兴沈氏的嫡枝子嗣,从小跟随名师大儒学习孔孟之道、贯彻君子之风,一言一行都举止有度,何曾见过这样的泼皮无赖。
眼见周遭衙门看似平静无波、实际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里等着看笑话,沈涵死死地拽着绛纱袍,冷斥:“你给我松开!”
元岁就是不松手:“你先给钱!”
沈涵快要被气疯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是你让户部给你们工部拨修路的银子,不是我欠了你的钱!”
沈大人恨不得不顾风度开始撸胳膊挽袖子,但大兴城满大街的小娘子都对他掷果盈车,他真干不出当街斗殴的事来,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你先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你们户部就要开始扯皮不给钱了,元氏深知户部都是一群有辱斯文的铁公鸡,死都不肯放手:“除非你先答应给钱。”
沈涵眼前一黑:“这么多银子,我就是想给你,我也没有权限!”
他区区一个四品的郎中,能调动这么多银子,去修一条长达千里的路吗?
沈涵祸水东引:“不是要修洛阳到大兴的路吗?你们去找仓部郎中郑问水,举国仓储都是他在管,让他开仓放粮,用洛阳仓的粮食来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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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岁却不吃这套:“郑大人是管仓储的,才不是管出纳的。要花钱修路,就得找你。”
沈涵:“……”
你一个纨绔子弟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这么清醒啊!
究竟是谁告诉你金部和仓部的区别的!
沈大人觉得生无可恋,在一旁扇风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元岁的齐滺和陆渊渟也好不到哪去。
齐滺把陆渊渟拽到一边,小声嘀咕:“我们这样好吗?”
陆渊渟不太确定:“听说沈大人身体还算康健,应该不至于一次就被气病了。”
听了这句话,齐滺怂恿道:“沈大人江南士族出身,你也是江南士族出身,是不是有什么亲缘关系?”
在陆渊渟瞬间变得惊恐的目光中,齐滺看热闹不嫌事大,试图拱火:“要不,你去打一次亲情牌?”
“……”陆渊渟差点没给齐滺跪下来,“我的齐大人,你有事没事能不能背背世家谱?”
“不能。”齐大人回答得干脆利落,这才问,“怎么,有小秘密?”
陆渊渟:“……”
陆渊渟都快要维持不住风度了,这个初次见面曾经让齐滺误以为是个教导主任的大男孩也在齐滺不按理出牌的攻势里显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我们有仇。”
顿了顿,似乎是生怕齐滺不信,陆渊渟还补充了一句:“血海深仇!”
“血海深仇”四个字不会让齐滺触目惊心,只会让齐滺更想吃瓜:“说说?”
陆渊渟:“……”
陆渊渟看起来很想揍齐滺一顿,但是他是真的怕齐滺把他推到沈涵面前,只能捏着鼻子说:“沈大人有一位族姐,嫁给了我的小叔叔。”
齐滺好奇:“所以你们还是亲戚?那怎么会变成仇人?哦,我知道了!”
参考了无数狗血网文之后,一段恨海情天就出现在齐滺的脑海:“你的小叔叔宠妾灭妻,伤害了沈大人的族姐?”
“恰恰相反!”陆渊渟连忙为自己的小叔叔正名,“是沈大人的族姐为了真爱逃婚,让我小叔叔成了整个江南的笑柄!”
听了这话,齐滺反而不明白了:“这么说来,应该是沈大人欠你的啊,你怕什么?大胆地往前冲,抓住沈大人的愧疚感,让他掏钱!”
“……”陆渊渟哭丧着脸,“我还没说完。当时我太气愤了,就去沈家讨说法,结果激动之下,打折了沈大人的腿。”
齐滺:“……”
齐滺:“看不出来啊兄弟,你还有这时候呢?”
一开始的齐滺看到的是一个仿佛教导主任一般严肃的陆渊渟,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齐滺看见陆渊渟都打怵。
只是后来相处久了,齐滺发现陆渊渟也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生人勿近,和陆渊渟的相处才逐渐放松起来。
但即便如此,齐滺也从来都没想过,陆渊渟能干出来把人腿打折这样的事来。
齐滺哈士奇震惊。
陆渊渟艰难地给自己找补:“我当时是不小心,真不是故意的。”
齐滺的目光却没有落在陆渊渟身上,而是越过陆渊渟,看向了他身后热闹的大街:“陆兄,咱们得想点办法了,不能让元兄继续闹下去了。”
陆渊渟好奇地转身,原本他还在想元岁能做出什么事来,能让齐滺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都说收手。
只是等他一转头,当他看到户部衙门口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齐滺说得对,不能让元岁再继续闹下去了——
元岁都要把沈涵的裤子扯下来了。
在元岁的角度,他看不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勇猛,造成了怎样的后果,还在不依不饶地拽着沈涵的裤子不撒手。
但齐滺和陆渊渟却都能看见,沈涵的裤子是真的要被扯下来了。
元岁当街胡闹不是什么大事,沈涵的心性也没狭小到这点小事都记在心里。
甚至齐滺看得出来,沈涵是在通过让元岁胡闹,给自己的老上司——户部尚书与户部侍郎增加压力,逼迫户部给钱修路。
但过犹不及,元岁要是胡闹过头,真让沈涵丢了大丑,那就要出事了。
为了避免最后闹到不可收拾,齐滺连忙带着陆渊渟一起走了出去,冲着元岁大喊一声:“元岁兄,伯母叫你回家吃饭!”
跟在齐滺身后的陆渊渟一个踉跄。
扒着沈涵裤子不撒手哭穷的元岁瞬间忘了词。
努力保持着自己的贞/操的沈涵忘记了拽衣服。
听说齐滺遇到了麻烦于是匆忙赶来的萧楫舟直接笑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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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洛阳赋
对于任何一个逆子来说, 老妈的威慑力都是很足的,没有哪个逆子会不害怕老妈的鸡毛掸子与笤帚杆子,元岁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逆子, 他当然不例外。
因此一听见齐滺提到了自己的母亲, 元岁立刻感受到了齐滺的威胁。虽然元岁不明白齐滺为什么要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让他收手, 但这并不妨碍他听话地站起身,在整理完自己的衣物之后还贴心地帮沈涵整理褶皱的衣摆。
沈涵一脸糟心地看着眼前这个又开始讨巧卖乖的熊孩子,觉得自己回家就应该嚼根人参续续命。
他懒得理会现在变成狗腿子的元岁,冲着救他于水火的齐滺拱了拱手:“这位就是齐……陆渊渟!”
陆渊渟被这声大喊吓得一个踉跄, 瞬间后退半步躲在了齐滺身后。随即, 他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可疑一样, 又逼着自己从齐滺的身后走了出来, 人模狗样地冲着沈涵行了一个晚辈礼:“沈大人。”
沈涵磨牙。大抵是一看到眼前这个披着成熟稳重的皮的熊孩子,自己的腿就开始泛疼的缘故,沈涵的脸皮都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陆渊渟老老实实地回话, 丝毫不见在齐滺和元岁面前那幅老大哥的样子:“回沈大人,在下如今忝列工部员外郎, 是随着工部郎中元大人一起来的。”
好的,他和元岁是一伙的, 想通了这一点都沈涵眼皮都在不停地跳:“你也是来要钱的?”
“要钱的”让沈涵说得像是“要饭的”一样,听到陆渊渟脸上都要挂不住笑了。
但对面的沈涵曾经被年少气盛的他不小心打断过腿,陆渊渟现在依旧觉得愧疚, 因此也不敢和沈涵继续犟嘴,只能冲着齐滺使了一个眼色,让这个素来古灵精怪的齐大人有点眼色, 帮忙打个圆场。
齐大人确实很讲义气, 明知眼前就是一处随时都能爆炸的火药桶, 齐滺还是走到陆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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渟身前,截住了话题:“沈大人,我等持有陛下手谕,是来与你商量修路的事的。”
“商量?”沈涵咀嚼着这两个字,随即露出了略带几分嘲讽的笑容,“如此商量之法,还真是前所未闻。”
齐滺:“……”
要不是你们户部上上下下全都是一群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从你们手里扣点钱像是挖了你们祖坟一样,我们至于出此下策吗?
齐滺笑呵呵地打圆场:“那你这不就见到了吗。”
沈涵:“???”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像是听到了沈涵的心声,齐滺好心地满足了沈涵的愿望:“这样的事以后多着呢,现在就受不了了,以后可咋整。”
沈涵闭了闭眼,这才勉强维持住了风度,没有破口大骂有辱斯文。
陆渊渟在身后拽了拽齐滺的袖子,示意齐滺见好就收,别真把人气出事来。
接到陆渊渟的提示,齐滺估摸着下马威给得差不多了,这才老老实实地收敛了锋芒,又向沈涵拱手行礼,端的是一派谦谦君子温和有礼:“沈大人,我们去衙门里说?”
沈涵受够了这群官场街溜子,但齐滺一口一个“陛下手谕”,他还真不敢甩袖就走,只能捏着鼻子说了一句:“跟我来吧。”
齐滺、元岁、陆渊渟老老实实地跟在沈涵的身后,却见沈涵突然回头,眯着眼睛打量元岁:“元大人,令堂不是喊你回家吃饭吗?”
齐滺:“……”
元岁:“……”
陆渊渟:“……”
好在沈涵没有较真的意思,他也没继续追究这句“你妈叫你回家吃饭”的真实性,挥一挥袖子就径直走进了衙内。
不远处,王福全低着头问:“陛下,不跟着进去吗?”
萧楫舟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他若是搞不定,朕再出面。若是他自己就能解决,朕没有出头的必要。”
王福全低着头再不言语。
衙门内,沈涵辈分最大、官职最高又是主人,因此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上。元岁虽然不着调,但只有他是四品郎中,和沈涵平级,因此坐在了沈涵的身侧。
齐滺是五品的中书舍人,陆渊渟是五品的工部员外郎,两人官职低,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因此没有任何抱怨地坐在了下手。
书办挨个奉茶,热腾腾的茶汤在小几上荡漾出乳白色的雾气,让十月的冬日也染上几分暖意。
十月还没有下雪,但大兴城的风已经开始刺骨起来。齐滺端起茶汤,待热汤入喉,才觉得自己的身体暖了几分。
上首的沈涵也暖了身子,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的来意我很清楚,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一条长达千里的路,纵然齐大人提出的水泥方子对比之前所耗甚小,但千里路加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一个区区金部郎中,没有这么大的权限。”
一听这话,齐滺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元岁沉不住气,已经在一旁叫嚷开了:“你是金部郎中,掌管着全国的财务出纳,你没有权限,谁还有权限?”
能管着金部郎中、让堂堂吴兴沈氏的嫡支血脉都忌惮三分的人,还能有谁?
——自然是现在都神龙见首不见尾。齐滺几人见都见不到的户部尚书与户部侍郎。
大梁建国的背景特殊,上层贵族是由三部分组成的:关陇贵族,关东贵族,江南士族。
梁景帝萧百川关陇贵族出身,将关陇贵族视作自己人,对关东贵族和江南士族则有着不经意的排斥。这种几不可察的排斥在大梁建国初年并不明显,但随着梁景帝萧百川的垂垂老矣日渐糊涂,逐渐被摆到了明面上。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梁景帝晚年,总管朝政的尚书令与尚书左仆射都是关陇贵族出身,只有尚书右仆射是江南士族出身,关东贵族甚至无人进入尚书省。
分管全国的六部尚书中,最重要的兵部、户部、吏部三部尚书都是关陇贵族出身,牢牢把持着国家的命脉,这也是萧楫舟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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