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鸾呵斥她:“这是陛下的命令!”
一国之君的命令,也是她们能管得了的?
听懂了青鸾的言外之意,小宫女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错事,立刻便点点头,转身离开。
然而她才走了不到一步,万安殿内便走出来一名宫女。宫女道:“太后娘娘有请陛下、广陵郡王、广陵太妃、齐大人。”
发现太后娘娘醒得如此及时,萧楫舟面无表情,直接跨步进入屋内。
万安殿内依旧弥漫着檀香,袅袅烟雾衬托得这里仿佛佛前。太后元沚端跪坐于主位。她满头珠翠,身上罕见地穿了凤袍,雍容华贵得一点都不像是刚刚睡醒。
萧楫舟对元沚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这才说道:“刚刚女官说母后还在午睡,儿臣万没想到,阿姐与阿盛在外吹风,母后竟在室内梳妆。”
话说得如此直白,简直与问责无异。
而听了萧楫舟这样的责怪,元沚的脸上却依旧是那样一副冷漠的表情,仿佛萧楫舟的话对她来说没有半分触动。
元沚只道:“当年慕容皇后还在世时,那日也是冬日,慕容皇后在室内梳妆,我在风雪交加中等她梳妆等了足足三个时辰。那时候慕容皇后是怎么说的来着?”
元沚看向萧楫舟:“陛下,你知道吗?”
萧楫舟顿时语塞——他久在凉州,哪里知道大兴宫内发生了什么?
元沚:“青鸾,告诉陛下。”
青鸾出列行礼,才道:“当年慕容皇后说,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六逆也。他慕容皇后为贵,太后娘娘为贱,太后娘娘等待慕容皇后梳妆,是天经地义的事。”
元沚抬眸,问:“陛下,你可听清楚了?”
萧楫舟被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半晌,他才只能讷讷一句:“母后……问疆阿姐没有对你有任何的不敬。”
元沚却没有理会萧楫舟的话,反而自顾自地说道:“三十年前,本宫是尊贵的琅琊公主,慕容须蜜多是区区一介臣女、臣妇。本宫还记得第一次见慕容须蜜多的时候,她跪在本宫与本宫的母后面前,头都要触到地上。”
西齐灵帝的皇后、元沚的生母是当年还十分强大的突勒可汗之女阿史那阿依夏,而慕容须蜜多的父亲慕容摩柯却是汉化的鲜卑人。
当年鲜卑人背叛突勒投降汉人,却没想到他们所投降的汉人最终也要向突勒称臣纳贡。
因此,那日,阿史那阿依夏问慕容须蜜多:“当年你们鲜卑人嫌弃我们突勒人粗鄙狂放,不惜背弃盟约投降了汉人。现在,你们鲜卑人怎么又跪在我们突勒人的面前了?”
当年的慕容须蜜多深知说什么都没用,因此她选择向阿史那阿依夏磕了三个头。元沚还记得,当慕容须蜜多起身时候,金碧辉煌的地砖上满是鲜血。
可没过几年,风水轮流转。慕容须蜜多的丈夫叛国,元沚躲在柜子里,亲眼看着慕容须蜜多拿着一把长剑刺穿了父皇的心脏。而她的母亲,尊贵的草原公主阿史那阿依夏,则在返回突勒求援的途中被马匪杀死,找到的时候,尸体依然面目全非。
时过境迁,轮到当年尊贵的琅琊公主向慕容须蜜多下跪行礼,卑微地祈求自己的兄弟能在如狼似虎的萧百川手中捡回一条性命。
又过了好多年,西齐灵帝的掌上明珠成了仇人的妾室,要在慕容须蜜多的面前自称“妾”,原本尊贵的姓氏“叱罗”也被迫改成了“元”。
在之后,又过了好多好多年,韬光养晦的小公主陷害雍明太子使用巫蛊诅咒父皇,那一日,元沚看着从来高高在上的慕容皇后跪在萧百川的面前苦苦哀求,额头磕在地砖上,留下了一滩鲜血。
那时,这一滩鲜血仿佛穿越了时空,与当年阿史那阿依夏面前慕容须蜜多留下的鲜血逐渐重合。
筹谋十余年的小公主快乐了。她看着悲伤嚎叫的慕容须蜜多,愉悦得简直要笑出来。
可惜啊,乐极生悲,她拼了命生下的两个孩子,都和她不亲。
她的第一个孩子,她也曾经竭尽全力去爱的萧知福,远在豫章也要插手救下雍明太子的女儿,慕容须蜜多的后代。
而她一手推上皇位的儿子,竟然心心念念着要将皇位还给雍明太子,还给慕容须蜜多的后代。
这一刻,元沚的眼神中带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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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倏尔看向萧盛,声音冷得像冰:“本宫记得,你的母亲是下九流出身?”
萧盛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下去。
此话不假,萧盛与罗靖儿的母亲、雍明太子萧桧舟的妾室云定南乃是小吏之女,而小吏在此时确为下九流。
元沚又转头看向李问疆:“关陇贵族之后,对一个流着下九流鲜血的庶子掏心掏肺,你不觉得你愧对自己的贵族身份吗?”
李问疆也在瞬间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说】
今天在家突然听到敲门声,最开始我还以为听错了,后来发现是真的。我问是谁,他说是给我送担担面的。可是我没点,于是我就说他找错人了。
后来我和基友说起这件事,基友都说有问题,毕竟送外卖的一般都会说送外卖的,没有听过谁直白地说送担担面的。我突然就想起来上个礼拜有人早上四点敲我家房门的事了。
后悔了,应该让那人把担担面留下的!他要是真能留下来担担面我就赚了,正好晚上炒菜忘记放盐了。
后悔,真的很后悔。
“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六逆也。”——《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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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洛阳赋
下九流。
这个词语的出现成功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萧盛的脸已经白得不像话, 就连身体都颤抖了一下。齐滺看到萧盛紧紧握着拳头,看起来很想冲上前揍元沚一顿的表情。
也是,云定南毕竟是萧盛的生母。
齐滺对云定南不了解, 但他所见雍明太子萧桧舟对云定南一往情深, 豫章公主萧知福与云定南是至交好友, 就连最应该讨厌云定南的李问疆提起云定南,说的都是“萧桧舟配不上定南阿姐”,齐滺足以推测出云定南必是一个十分有人格魅力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对待自己的孩儿必然也是极好的,萧盛与生母的感情必然很深。听到元沚竟然用“下九流”来讽刺云定南的出身, 齐滺不用猜都知道萧盛此刻听到这样的话究竟该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可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当今的太后, 是曾经西齐的琅琊公主。当元沚说出慕容须蜜多也曾经讽刺过她的妾室之位的时候, 齐滺就知道, 萧楫舟没办法在这个话题中为萧盛与云定南说出一句公道话。
萧盛气得哆嗦却不敢发言,李问疆却上前一步,直愣愣地对元沚说道:“太后娘娘此言差矣, 侧妃云氏之父云栖已被先皇封为太仆寺丞。既是官身,自然再不是下九流。”
元沚冷冷地看了李问疆一眼, 口中的话毫不留情:“广陵太妃倒是大度,替别人养儿子这么多年, 也不知道你的父母是怎么教育出来如此大度的女子的。”
李问疆倏尔抬头。
兵部尚书李之昂无疑是李问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在这样的封建时代,李之昂却抵御住了嘲讽他绝嗣的流言蜚语,硬是用最大的温柔将独女李问疆抚养长大, 更是支持李问疆征战沙场的梦想。
可是也是因为李问疆的关系,李之昂在朝堂之上举步维艰。
先帝在位之时,李之昂是被萧百川猜忌的太子的岳父, 被萧百川无故斥责不知多少次。多少年的步步惊心, 李问疆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先帝驾崩了, 继位的却是另一位皇子。谁也不知道这位刚刚登基的九五至尊究竟是真的尊敬自己的阿兄,还是不过是在皇位未稳之时使用的权宜之策。
也是因此,李之昂在兵部的权利几乎被架空。堂堂兵部尚书,在朝局之上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力。
李问疆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李之昂的独女身份尴尬,所以李之昂也连带着身份尴尬。
一提起李之昂,李问疆也刹那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眼看太后娘娘也不知吃了什么枪/药竟然如此咄咄逼人地大杀四方,齐滺深觉今日的万安殿可是一点都不太平。闻着万安殿中让人头晕的檀香,齐滺真的有一种拔腿就跑冲动。
可是看看满脸纠结的萧楫舟,还有沉浸在愧疚中的李问疆以及尴尬到无所适从的萧盛,齐滺顿时觉得,自己要是真这么跑了,那可是真的太不够朋友。
齐滺只能微微地叹了口气,出列说道:“太后娘娘,臣有一言,还望娘娘拨冗聆听。”
萧楫舟担忧的目光刹那间便落到齐滺的身上,齐滺感受到了落在他身上的四道目光,却没有东张西顾,而是一板一眼地说:“此言有关娘娘身体康健,请娘娘务必聆听。”
元沚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要说什么?”
齐滺深吸一口气:“现在已是未时,不进午膳不利于娘娘的身体康健,娘娘不若早些用膳,也免得陛下担忧。”
元沚:“……”
萧楫舟:“……”
李问疆:“……”
萧盛:“……”
元沚:“本宫已然……”
“什么?原来母后竟没有用午膳吗?你们怎么伺候的?”萧楫舟连忙接话,愣是让元沚那句“本宫已然用过午膳”憋在了嗓子眼。
这头元沚还没有反应过来萧楫舟的操作,萧楫舟便已经十分自然地吩咐道:“还不快去传膳!母后嗜甜,但太医说了,母后的身体不能吃太多的甜,切记不要放太多的甜。”
元沚:“皇帝,本宫……”不饿。
萧楫舟:“正好,儿子今日批的折子比较多,直到现在也未曾用膳,不知母后可否赏儿臣一口饭吃?”
皇帝陛下都已经这么说了,元沚还能说什么?她闭了闭眼,一脸糟心地吩咐了一句:“传膳!”
于是,在这个午后,齐滺吃了一次自己一点都不饿的午膳。明明不久之前他刚刚吃过饭,可是现在还要装作没吃饭的样子,硬是往自己的肚皮里塞。
齐滺第一次知道,原来美食也可以是一种负担。
他悄悄抬眼,想看一看面对这种窘境的时候萧楫舟是怎么做的,结果他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萧楫舟面不改色地不停炫饭,一点都没有吃不下的样子。
齐滺:“???”
一时间齐滺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不然都是一起吃的饭,为什么他现在撑到一粒米都塞不进肚子,萧楫舟却平静的仿佛能再肝几碗饭?
这顿午饭在齐滺的目瞪狗呆中结束,元沚喝着茶,脸色已经不像刚刚齐滺看见她时那样冷。大概是无差别输出了一顿以至于心情愉悦,亦或者干饭真的能让人快乐,总之元沚看起来已经不再像刚刚那样冷漠无情。
元沚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才慢悠悠地说道:“今日叫皇帝来,是为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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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沚刚卖了一波惨,萧楫舟便也没有在此刻拂元沚的面子。他冲着元沚拱手行礼,才问道:“不知母后说的所为何事?”
元沚放下茶盏,轻声道:“陛下年及弱冠,该成家了。”
萧楫舟:“……”
萧楫舟傻眼。
萧楫舟左思右想也没想到元沚找他前来竟是为了这件事,以至于从未想过这种可能的萧楫舟目瞪狗呆,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好半晌,萧楫舟才憋出来一句:“父皇刚刚新丧,此时成婚,恐怕愧对父皇。”
元沚浑然不在意地说道:“天子守丧从来都是以日代月,更何况无论是选秀还是立后都是大工程急不得,等章程拟完了,陛下丧期也过去很久了,不耽误。”
萧楫舟:“……”
萧楫舟下意识地拒绝:“儿臣……”
元沚:“上次群臣讨论陛下立后之事,陛下说要娶广陵太妃或者凤翔郡主。本宫思考良久,觉得凤翔县主年岁太小当不得母仪天下的重任,不若就广陵太妃吧。”
萧楫舟:“!”
齐滺:“!”
李问疆:“!”
萧盛:“!”
萧楫舟怀疑自己不是耳朵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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