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走了一步好棋,要不是陛下现在忙着内/政,不想这个时候掀起和东/突勒的大规模战争,谢留还能活到现在?”
赵成安与李之昂多年至交,听到李之昂大骂谢留也不劝阻,只是说道:“小声点,到底是没有证据不好定罪的事。再说了,依我看,陛下心里还是向着咱们关陇老臣的。不动谢留,也是不想关陇老臣寒心。”
提起这,李之昂深深叹了口气:“陛下难啊……这么大的摊子,谁都想上来分杯羹。照我说,留着谢留做什么,咱们关陇老臣也不屑和这种玩意为伍。”
赵成安一把勾住李之昂的肩,说道:“走,咱们去看看谢留这老匹夫到底想做什么。”
李之昂想了想,到底没有反对。只不过他和赵成安一跨入谢留的大门,就觉得今日这地方还真是来错了。
谢留作为尚书左仆射,又是陈郡谢氏的家主,面子不浅,几乎关陇数得上号的世家贵族都来了。
李之昂和赵成安找了个僻静处坐下,结果听到的就是谢留的高谈大论:“诸位,陛下如今的意思很明确了,他这是想变法啊!”
李之昂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去。
谢留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一样,反而自顾自地说道:“你们看看,自从陛下登基以来所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哪里在乎过我们老臣的心?”
“迁都洛阳,偌大的大兴说不要就不要,我们关陇世家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洛阳,被迫放弃的可是我们祖祖辈辈的土地!”
“再看如今,什么科举,竟然想让那等寒门甚至庶民与我们世家同朝为官,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我们不能再让陛下被奸佞蒙蔽了!我提议,我们现在就上书禁止举行科举!世家的尊严必须维护!”
李之昂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更可怕的是,还真有几人被煽动,准备写奏折“清君侧”,要求陛下亲贤臣远小人。
李之昂掐了掐脸,觉得自己起床的姿势不太对。
第95章 川拨棹
看着眼前的群情激昂, 李之昂终究是坐不住了,他直接站了出来,拦住谢留的去路, 说道:“都公大人, 你这样堂而皇之地去问圣上, 不好吧?”
谢留被拦住去路,脸上不见恼意,但看着李之昂的深色却冷了三分:“有何不好?”
他的目光扫视着被他鼓动起来的百官,声音高昂了几分:“如今陛下被佞臣蒙蔽, 竟然不分忠奸、随意下旨, 朝事不问百官问奸佞, 将我大梁所立的三省六部视同虚设。陛下此举, 将三省六部置于何地,又将你我置于何地?”
他一步跨过李之昂的身体,语气坚决:“科举一事事关官制, 是我大梁的根基所在,绝不能容许陛下随意决定!李大人, 你若尚还有一分忠君爱国之心,就不应该曲意逢迎、媚上欺下!”
李之昂差点被这话气了个仰倒, 他愣是没想到,自己的好心之言在谢留嘴里竟成了“曲意逢迎”“媚上欺下”,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被气得发抖。
好半晌, 李之昂才哆哆嗦嗦地说出一句:“都公大人,李某好意,你不听便罢, 何必将话说得如此难听?李某不求你的感激, 只在此说上一句, 你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与逼宫无异,真有惹恼了陛下的那天,别说李某不念旧情,看着你去死!”
一句“逼宫”一句“死”,成功让谢留沉下了脸色。谢留冷笑一声,讽刺道:“谢某为了家国天下,纵然粉身碎骨也无惧。李大人不必多言,还是留在岸上观船翻罢了。”
说他是袖手旁观胆小如鼠之辈?李之昂恨不得撸起胳膊挽起袖子和谢留好好交谈一下。
赵成安看到李之昂的怒意,连忙拦住李之昂,生怕李之昂在愤怒之下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拦住了李之昂,赵成安又转头对谢留说:“既然都公大人去意已决,赵某想拦也拦不住,那么都公大人便去吧,恕赵某不奉陪了。”
谢留看着一脸愤怒的李之昂,又看看满脸冰冷的赵成安,最终还是一甩袖子转身离去。其他人看看留在原地的李之昂和赵成安,又看看已经快要走远的谢留,最终还是跟上了谢留的脚步。
没过多一会儿,偌大的庭院竟只剩下李之昂和赵成安两人。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子,李之昂忍不住悲从中来:“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们这是逼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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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成安冷冷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说完这句语焉不详的话,赵成安便住了嘴,但李之昂还是知道,赵成安说的是什么——
赵成安说的,是两年前关陇贵族一同逼宫、逼迫梁景帝萧百川传位萧楫舟的事。
当年的事他没有参与,但也足够知晓其中的凶险。
当时还是贵妃的元沚为了让太子萧楫舟顺利登基,在谁也没有想到的时候发动了一场宫变。在关东贵族和江南士族还在琢磨雍明太子萧桧舟究竟还有没有胜算的时候,关陇贵族已经在元沚的示意下发动宫变了。
那一日大兴宫灯火通明,在关东贵族和江南士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时任的尚书令元津便带着梁景帝萧百川的圣旨对着百官哭丧,而整个关陇贵族一同作证,梁景帝萧百川传位于太子萧楫舟。
就这样,雍明太子于岐山别馆死于大火,而梁景帝萧百川病逝于隆德殿,期间只不过差了三天。
想到这一桩往事,李之昂长长地叹了口气:“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洛阳宫,太后寝宫万安殿】
元沚脸上不施粉黛,依旧美得惊人。只是此时此刻,这张也曾风情万种的脸上却满是冰冷与讽刺。她看着一言不发跪在她面前的儿子,一时间只觉得怒从心来:
“好啊,不愧是本宫的好儿子,做事甚至都不告知本宫一声!”元沚一拍案几,案几上的青玉杯都被震动一下,洒落几滴茶水。
元沚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凝:“谁让你兴办科举的?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相较于元沚的愤怒,萧楫舟却表现的很是平静,平静到仿佛洛阳宫外跪着的文武百官不是在反对他这个皇帝一样。
萧楫舟甚至是用平静到冷漠的语气说:“孩儿知道。”
短短四字成功让元沚的脾气又上来了:“你还知道!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动那些世家大族的命根子!”
何为世族?世卿世禄者,方为世族。现存的世家大族,哪个不是拥有几百年的历史,往上数个十代八代都是朝之重臣?
世家最大的两手王牌,一是几百年来兼并的土地与积累的财富,二就是通过对书籍的垄断,形成的官位垄断。
萧楫舟倒好,一出手就是科举,直接断了世家一条腿。
元沚只觉得眼前这个看似平静的帝王内里就是个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萧楫舟再次答道,“孩儿在做父皇没有完成的事。”
元沚一愣。
萧楫舟抬起头,灯火在他的脸上明灭,淡淡的阴影打在萧楫舟的脸上,竟在这个瞬间,让元沚觉得眼前的人这样陌生。
萧楫舟:“父皇年轻力壮之时也曾想要打破世家对官位的垄断,让天下成为萧氏皇族的天下,而不是世家的天下。”
“可是后来父皇老了,他做不到了,世家在他的手下越做越大,他无力覆灭世家,只能通过不断地平衡三大贵族势力来得取微妙的平衡。”
“但是孩儿不想一辈子都被桎梏在世家的牢笼中!”
萧楫舟看向元沚,明明他是跪着,可在这个瞬间,元沚竟然觉得跪着的人是她,是她在仰望面前的帝王。
萧楫舟的声音那样铿锵:“平衡制衡之术,说是帝王心术自古如此,实际上不过是饮鸩止渴、玩火自焚,与剜肉补疮何异?”
“孩儿若继续放纵世家,早晚有一天会像父皇那样被世家玩弄于股掌,再也离不开世家的桎梏。”
“可孩儿不想!天下是我萧氏皇族的天下,朕才是天子,为何反而要受到臣子的桎梏,成为臣子的傀儡?为臣的是他们,不是朕!朕应该高居九五、受万民朝拜,而不是成为世家争权的傀儡!”
听了萧楫舟的话,元沚愣愣地没有缓过神来。过了许久,她才说:“可若事情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齐滺现在就不会待在自己的家里不出来。”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萧楫舟没有反驳,这就是默认了元沚的话。元沚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侯虔不在你身边,若是本宫没猜错,你把他派去保护齐滺的吧。怎么,你是不是还告诉侯虔,若是出了什么事,就立刻带着齐滺逃离洛阳?”
萧楫舟声音干涩:“母后……”
元沚却道:“不用叫我母后,你是我生的,再与我不亲,我也了解你。凭你的性子,怎么可能愿意自己窝里的人离开你的视线那么久?你是那个时候就准备开科举、纵容世家逼宫吧?”
当真是知子莫若母,一看萧楫舟的神情,元沚就知道自己都猜对了:“你初登基,就用谋反的名义诛杀出身江南士族的荆杨二刺史,没过多久,又以私铸铁器的名义诛杀身为关东世族的昌黎韩氏,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要对关陇贵族出手了——”
“只是我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你用的方法也会这样危险。”
以兴科举的名义,逼着关陇世族出来逼宫,再顺带钓几条关东贵族和江南士族的鱼一并陪葬。
元沚喃喃:“你这是嫌之前杀得人不够多啊。”
萧楫舟垂下眼,语气中的肯定却不减半分:“获得权利的路上从未听过一帆风顺的,没有沾染上鲜血的权利,日后也将不会有沾染鲜血的能力。”
不多杀几个人,不让那些世族知道怕,这些习惯了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世家大族,怎么会真心实意地服他这个带着外族血脉与弑父杀兄的名声的皇帝?
萧楫舟很清楚,每次的大朝会上,那些口口声声吾皇万岁的人都不过把他当成傀儡,想要从他的手中获得更多的权利。
这些世家大族,仗着几百年的家族历史、仗着祖先的荣光。便瞧不起萧氏皇族的三代出身,瞧不起端坐龙椅高坐明堂的帝王。他们将皇帝视作争权夺利的傀儡,内心没有一星半点的尊重。
萧楫舟不想这么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困在世家下好的棋局里,终身做一枚棋子。
如果他也选择萧百川的路,在三大贵族势力的斗争中获得权利,那么他的此生都将陷在和世家乱斗的漩涡里不得脱身。
因此萧楫舟选择跳出棋局,重新下一盘棋。只是他自己开的棋局,他要做弈者。
萧楫舟抬起头,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母后,孩儿有信心,将天下攥在掌中。”
元沚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中满是讽刺:“你当然要有信心,你没有信心,你的心肝宝贝就要成为别人的了。”
萧楫舟:“……”
萧楫舟的脸可疑地红了,就连语气都令人震惊地软了下来:“母后……”
元沚摆摆手,不耐烦地说:“滚滚滚,看你就烦。”
萧楫舟听命滚了,然而他还没有滚出万安殿,元沚便先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厮杀声。
元沚的眼皮顿时跳了起来:“你在这个时候大开杀戒?”
萧楫舟眨眨眼,转身回道:“大开杀戒还要挑地方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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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放心,承天门离万安殿有一段距离,血腥味不会熏到母后。”
“……”元沚再次说出了心里话,“滚。”
【作者有话说】
舟舟:老婆不在的第二天,想他,想亲亲老婆,想抱抱老婆(变成猴子)(荡到老婆面前)(偷亲一口老婆)(马上离开)
滺滺:……我这个老攻是不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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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川拨棹
【齐府】
齐滺看着站在他面前冷着脸不说话的侯虔, 声音冷得仿佛能凝出冰来:“让开!”
侯虔低头看着手中出鞘的剑,口中依旧是那句重复了八百遍的话:“陛下有令,您不能离开。”
齐滺都要被侯虔的油盐不进气笑了:“你在幽禁本院使?谁给你的权利?”
他很少动用官威, 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副不卑不亢温和有礼的样子, 对上不媚、对下不骄, 是众人心中好脾气的小齐大人。
只是如今温和的小齐大人发起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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