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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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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崔缙心中生慰,觉得有了一点希望。

    只要谢及音肯远着裴七郎,往后就会慢慢忘了他的好,继而厌弃。就像自己对谢及姒一样,因背叛而看透,总需要一个过程,他愿意等待这段时间。

    如此一想,崔缙语气又放缓了几分,对谢及音道:“我知你素日不爱出门,难免无聊,需要人陪着。如今我也在家中思过,有时间陪你煮茶下棋、投壶射覆,不如将柳梅居那群吵闹的郎倌打发走,怎么样?”

    “驸马出身博陵崔家,怎可与奴才相提并论?”谢及音望着他,笑意不达眼底,“本宫乏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崔缙心中略有失望,又怕再惹她厌弃,想着来日方长,便起身告辞,“我一直在栖云院,随时可派人找我。”

    然而他在栖云院未等来谢及音,却等来了柳梅居的柳郎倌。

    那日与裴望初当庭起冲突后,当天晚上,管事便要打发柳郎倌出府。他这才明白裴七郎在主子心中的地位,又惊又惧又悔。

    柳梅居里的客人难缠、鸨头严苛,哪比得上留在公主府体面舒坦,万一被主子看上,更是天大的造化。所以柳郎倌一来就使劲浑身解数想往嘉宁公主身边钻,并不择手段地打压可能构成威胁的同行,不料踢到了裴七郎这块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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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想走,该滚的是裴七郎,所以柳郎倌走投无路,竟求到了崔缙面前。

    柳郎倌跪在崔缙脚边,将裴七郎如何蛊惑主子、目中无人编排了一通。

    “主子不让我们进屋伺候,偏他裴七郎能破例,整日在屋里厮混,常常见他出来时已换了衣裳、易了发冠,竟把主子起居的上房当作自己的地盘,”柳郎倌哭诉道,“他还不让我们靠近主子,否则就要剁了我们的手,砍了我们的脚。”

    崔缙听完,缓缓问道:“你是说,嘉宁公主从未叫你们近身?”

    柳郎倌抹泪,“我等奴才连屋子都进不去。”

    崔缙想起谢及音敷衍他的话,说什么裴七郎已搬去别院、久不相见,心中生出被人欺骗的愤怒。

    他冷声嗤笑柳郎倌,“那你们岂不成了他们背人苟合的幌子,只是替他们遮掩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柳郎倌道:“我等奴才,哪敢违逆主子?只求驸马饶我一次,以后我定听驸马的话。”

    崔缙恨不能一脚将他踹出公主府,忍了又忍,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我自有安排。”

    谢及音这边递了帖子入宫,前往宣室殿拜谒,只见起居殿中的陈设已大改,布置成精舍,内设铜鼎丹炉、太乙式盘等。太成帝的常服也换成了方士青袍,正招了几个方士在殿内讲经论玄。

    太成帝让谢及音一同旁听,因见她乖顺,与朝中那群扫兴的臣子不同,心中对她颇为满意,临了赏赐了她数颗丹药。

    太成帝道:“上药三品,神与气精。这几颗是补神养气的上品金丹,每日晨起辰时服用,以黄柏煎水润化,有延年益寿之效。你那驸马不成器,你莫要像他一样。”

    “儿臣谢赐。”谢及音领了丹药,躬身退出宣室殿。

    识玉问谢及音为何不劝谏,谢及音靠在马车里,略感疲惫地按着额头道:“看今日的情状,人间富贵已享受到极致,求长生成仙便成了父皇的心病。若是能劝,杨皇后与朝中官员不会无动于衷,若劝不得,我何必开这个口。”

    识玉叹气,“只是听说陛下近日愈发不理政事了。”

    回到公主府时,裴望初正在屋里等她,占了她的贵妃椅,百无聊赖地摆弄小案上的玉摆件。

    他听见动静后起身相迎,将一盏热茶端给谢及音,看到识玉捧在锦盘里的几颗金丹后,拾起来闻了闻。

    “皇上赏的?”

    谢及音饮了口茶,缓缓点头,问他:“巽之也认得此物?”

    裴望初道:“天授宫的丹药,看色泽并非出自宗陵天师之手,应该是他底下的祭酒炼制的。”

    谢及音入内更衣,裴望初屏退了识玉,随她绕过屏风,为她挑开珠帘。

    繁琐的宫装层层委地,金钗一卸,银发如瀑垂落腰间。一件质地细腻的宽袖曲裾落在身上,裴望初的手拢过她的腰,为她束好腰带。

    裴望初轻声问她是不是累了,“瞧着神思不定,是为何事烦忧?”

    “那些金丹……真的有延年益寿的奇效吗?”

    裴望初闻言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只说道:“寿命有常是天定,殿下只需任性自然,不必苛求天道外的东西。那些金丹收起来吧,不必服用。”

    他捋开她的长发,绕在掌心里,又低声在她耳边问:“下午想做什么?我今日得闲,陪你一起。”

    谢及音牵着他的衣领让他俯身,涂着口脂的嘴唇覆上去,慢慢与他唇齿交缠。

    梅子色的口脂晕开,渐渐融在舌尖里,有丝丝梅子的清香和朱砂粉的微苦,随着愈发失控的情态而冲往七窍。

    裴望初逼近她一些,铁枷与锁链碰撞的声音让谢及音心里生出几分清明,她握住裴望初要解她腰带的手,摇了摇头。

    “可惜了,你难得有此好兴致,”裴望初轻声叹气,退后一步为她整衣,“走吧,我为殿下沏茶。”

    滚水冲开细眉绿叶,茶汤澄澈,似金似绿,袅袅升起雾气。谢及音隔着这朦胧的水汽观察他,半晌,状似无意地说道:“如今宣室殿里不少天授宫的人,陛下对宗陵天师十分倚重,就连崔氏父子都越不过他。”

    裴望初抬目看向她,“殿下是想问,如此局面是否与我有关?”

    谢及音微微垂眼,并未否认,“比起为人鱼肉,听任宰割,我倒乐于见你出手自救,也不想干涉你与父皇之间的恩怨。只是有些手段未免牵涉太广,如今为了建这七层道观,洛阳百姓苦不堪言,累死的役民随意丢在城外,还要从别处征调木材和壮丁。”

    裴望初并不答言,只是静静听她说。

    谢及音道:“王都尚且如此,况大魏其他三十六郡。我虽是公主,不涉朝政,可公主府一食一物皆取之于民,我不忍见大魏子民受此苛政,若此事与你有关,还请你三思而后行。”

    她对他真是宽容到了极致,纵使怀疑他涉身这一池污水,也先为他找了这么多理由。

    裴望初听完笑了笑,温声道:“巽之会谨记殿下的教诲,不负殿下为民为我的一片心意。”

    谢及音端起茶盏道:“不必和我说这些抬举的话,我知你曾游学各处,心怀冰雪,看得远比我明白。”

    裴望初道:“只是看得明白,未必行得清白,还要殿下时时督训。”

    谢及音又想起另一件事,她问裴望初:“听说天授宫擅制丹药,你既一眼就能看明白父皇赏我的东西,是不是也服用过不少?”

    裴望初并未否认,“制药服丹,确实是天授宫弟子的修行常事。”

    “五石散?”

    “也服用过。”

    谢及音抿唇不言,眉心微蹙。若说金丹她尚不了解,可五石散她十分清楚,并不觉得是什么延年益寿的好东西。

    她对裴望初道:“这些东西,以后也该少用。”

    裴望初道:“我听殿下的。”

    他如此从善如流,倒叫谢及音有些怀疑自己,“我说的这些难道都对么?”

    “并无不妥,”裴望初温然道,“且殿下教诲,并非人人有幸听得,难道还要违逆吗?”

    谢及音面上微红,轻哼道:“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

    第43章 夜雨

    裴望初回到得月院时天色将暮, 他找到郑君容,问他要与宗陵天师联络的信鸽。

    郑君容很高兴,问他是否准备回天授宫, 裴望初撒手放走鸽子,对他说道:“洛阳太平不了多久,你应该早日离开,不必管我。”

    郑君容疑惑,“可师兄不是已经答应宗陵天师, 三个月内回天授宫么?”

    裴望初道:“我答应过的事情很多,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并非每一件都能做到, 只能挑最重要的去做。”

    他曾答应过裴夫人, 若找到先太子萧元度,要替裴家尽忠,护他周全。也曾答应宗陵天师,待了却洛阳事便回天授宫请罪。这二者皆有生路, 可生路之外, 还有一个谢及音。

    他承诺她,要守在她身边, 直到一切结束。

    裴望初脚上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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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铁枷, 行动不便,劳烦宗陵天师来公主府中寻他。第二天入夜, 宗陵天师避人而来,见裴望初立于竹影之下,一身白衣胜雪。

    宗陵天师捋着长髯冷笑道:“你如今的架子真是越发了不得, 什么天大的事,劳为师夤夜翻墙入户, 却连薄酒都不备下?”

    裴望初走到他面前说道:“您如今是天子座上客,不缺我一壶酒,我有孝在身,更不宜饮。”

    宗陵天师扫他一眼,“你这是为裴衡守孝?”

    “不然呢,”裴望初轻飘飘一笑,反问道,“难道为魏灵帝和姜皇后吗?”

    宗陵天师闻言,神色陡然一凛,旋即又一笑,作不解之态,“哪怕是为旧主守国丧,年初也该除服,你今夜不阴不阳闹这一出,是为何故?”

    “这世上知晓秘密的不止您一人,各人有不同的算盘,我早晚会知道真相,您不必紧张,”裴望初温和一笑,“裴衡夫妇、魏灵帝、姜皇后、莲池和尚,还有……您。这么多张嘴守一个秘密,可能吗?”

    宗陵天师问他:“那你又是从何处得知?”

    裴望初道:“这不重要。”

    “是不重要,因为这件事本身也已不重要。当初魏灵帝欲笼络河东裴氏,主动提出要易子而养,如此一来,裴氏保萧氏的天下,就是保他自己的天下,以后那皇位上,坐的可是裴氏的血脉。”

    宗陵天师捋着胡子笑道:“可是小计不敌大谋,如今萧裴两氏皆灭于谢黼之手,你姓裴还是姓萧,又有何区别呢?”

    自己心中猜测是一回事,听知情人坦白又是另一回事。裴望初想起临终前的母亲,一边叮嘱他要向萧元度尽忠,一边又将紫螭纹玉佩还给他,最终纠结而痛苦地死去。

    裴望初垂目一笑,半晌,似自嘲地轻声道:“原来如此。”

    “你邀为师前来,就是为了打听这个?”

    “还有一事,”裴望初抬眼看着宗陵天师,目光微凉,“是关于嘉宁公主身上的毒。”

    宗陵天师笑道:“她连这也告诉你,看来对你十分信任。”

    裴望初道:“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天授宫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你嫌天授宫的手长,先看看自己是什么境遇,若没有天授宫,你如今也是乱葬坑里生蛆的白骨,世族公子、前朝皇遗,有何区别?”

    宗陵天师语含微讽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乱世皇权如刍狗,唯有天授宫才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无论大魏南晋、五胡羌遗,皆是我天授宫的门徒。即使是谢黼,也不过是天授宫的傀儡罢了。”

    裴望初细细琢磨他说的每一句话,突然问道:“谢黼篡位以前,天授宫是否就已经在掺和了?”

    宗陵天师道:“谢黼命格极贵,此乃他天生的运道。”

    “天生的运道……”裴望初轻嗤,“天授宫还真是把自己当天命了。”

    “你再不服气,难道能摆脱天授宫卜算的运势吗?”

    “我命如蝼蚁,运势不值一提,可是嘉宁殿下……”裴望初语气一顿,问宗陵天师,“她身上的毒,有解药吗?”

    宗陵天师冷笑,“你不必在我这儿旁敲侧击,你应该能看出来,此毒于她已无碍。你是想问,她身上的毒是哪来的吧?”

    裴望初笑了笑,“天师果然明鉴。”

    宗陵天师道:“此事我不能告诉你,你若有本事,自己回天授宫去查。”

    裴望初默然,宗陵天师想起一件事,从袖中掏出一把矢状钥匙扔给他。

    裴望初把玩着手里的钥匙,低头看了看自己双脚上套着的铁枷。

    宗陵天师道:“这是我让人仿照廷尉里的备用钥匙制作的,你试试看。”

    两只脚的铁枷用的是同一把钥匙,钥匙落进锁孔,只听“啪嗒”一声,铁枷从脚踝脱落,落在地上。

    宗陵天师满意地点点头,裴望初收了钥匙,朝他一揖,“多谢天师。”

    “好小子,嘴硬得很,”宗陵天师冷嗤,“待你见了宫主,是该多吃些苦头。”

    宗陵天师将拂尘挂在臂上,沿着来时路悄无声息地离去。待他走后,裴望初收了钥匙,又将铁枷重新锁回脚腕上。

    是夜,天有雨。

    谢及音被雨打窗棂的声音吵醒,她雨天总是难以入眠,在枕上翻了几回,最终坐起来,摇动金铃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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