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室内陷入一片安静的昏暗中, 沈兆景的目光从窗帘处收回, 无意的转过陈亦周的面前。
就像是人无意识的行为, 回想却觉得像是命运特意安排的事情一样,她看见陈亦周长长的睫毛在电视透露的光线下颤抖一下。
很快, 他同样转过脸。
电视上播放的免费电影, 很久以前的老电影,沈兆景的艺考老师给她补课的时候放过。
剧情是说一对年轻男女的爱情故事,很俗套, 可放在那个年代, 少年们热情奔放的爱情变得很纯真。
沈兆景看的很仔细, 中途里换了几个姿势, 躺着换成半盘腿,再换成歪着身子胳膊撑着头。
钟星坐在她前面, 最后实在撑不住往后一仰头, 睡在她的怀里。
睡意就像是会传染, 很快第二个的周思成躺在地上睡熟了。
电影结束的时候,沈兆景眼睛很酸,一眨眼就有眼泪掉下来。
她很温柔的摸摸钟星的额头,再看向地上躺着的周思成,还有沙发另一端坐着的陈亦周。
看不太清,也睡着了?
她静静的等了下,心还沉浸在电影里。
过了很久,旁边的人动了动,起身,伸手捞过遥控器关上了电视。
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呼吸声。
陈亦周又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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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了,和她坐在沙发的一左一右两端。
她的思绪一点点的收回来,像是渔夫在收网,一点点的拉上来,发现渔网只残留些河水。
“沈兆景。”
“嗯?”
“别不开心。”
“什么?”她笑出声,靠坐在她大腿的钟星嘤咛一声,她立马收回笑声。
他又不说了,很吝啬的将自己的心打开一下又立马关上。
“出去走一下。”他起身,站在沙发旁看她,眼神很执拗,也很清澈。
沈兆景小心的把钟星搬到沙发上,搬起来的时候沈兆景都在震惊,钟星这家伙为了当练习生究竟减重多少?
夜里湿气重又冷了,沈兆景把自己的围巾重新围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门。
今晚月光很亮,亮到像是在夜晚的太阳,将四周照的一干二净,包括人脸上的表情。沈兆景将脸埋在围巾里,几乎不去想任何事,只跟在陈亦周身后走。
过了会,前面走的人停下,盯着对方后脚跟的沈兆景理所当然的停下。
陈亦周:“你走过来。”
“走到哪?”她没动。
然后陈亦周伸出胳膊,用手拉着她的肩膀,很用力的把人抓到自己的肩膀旁位置:“这里。”
陈亦周:“走在我后面,我都看不到,连脚步声都听不清,很吓人。”
“你才吓人。”
沈兆景抬头,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
下一秒,陈亦周笑出来了。
两个人并肩走着,时不时肩膀会擦肩而过,走到路也越来越窄,几乎要贴着走,直到走到尽头,两个人又并肩回头。
陈亦周轻轻哼起歌,不是情歌,是首摇滚,声音在月光下显得很温柔。
等她去看他的时候,那温柔便短暂的藏起来。
“你怕我啊?”沈兆景等他再一次闭眼的时候问。
陈亦周没有回答,过了几秒,就在沈兆景以为这个话题算是聊死的时候,她伸手拽了一片叶子下来,用指甲掐着叶子。
过了很久,才听见旁边传过来一声‘嗯’
她讶异的看过来,陈亦周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她,有点嫌弃:“你能不能别跟小孩一样手欠。”
沈兆景哼哼两声,用纸巾擦干净的手,路过垃圾桶的时候丢了进去。
回到房间里,钟星和周思成还睡着,服了,她走过去拍拍人,把人喊醒送回房间里。
她也回到房间里,洗澡睡觉。
躺在被窝里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闭眼就睡着了,次日一大早,天晴,太阳穿过玻璃晒到手心的时候,暖洋洋的。
她起来洗头化妆换衣服,化妆的时候提前和钟星说了,对方秒回说才开始吹头发。
下楼的时候,没人,她点了外卖,没多久送过来,楼上的人陆陆续续下楼,吃过早饭就立马坐车去爬山,因为没有跟团,沈兆景提前一晚线上买好门票和大巴车和大索道票,周思成叽叽喳喳的叫:“真男人肯定要爬上去啊!”
沈兆景看他一眼,说:“好的周少爷,那我退一张真男人的票,是不是。”
周思成立马闭嘴了,走过来故意以小时候的语气撒娇:“小景姐姐。”
恶心。
沈兆景抬手就要打他,他躲得快,几步跨到对面马路牙子上。
他站在对面,冲着这边三个人做鬼脸。
就在这个时候,订的车到了,沈兆景拉着钟星飞快上了车,只剩下陈亦周站在门外,微挑眉:“要不给公主道个歉?”
周思成大张着嘴:“我——”
话还没说,陈亦周砰的一声甩上车门,上了车。
车上的人微笑着冲司机师父说了句:“师父,开车吧。”
开出去一百米,后面跟跟着个歇斯底里的人,司机师傅迟疑的看向后车镜,慢慢的降下速度,最后干脆停下。
周思成抓住车门飞快的上来,坐在旁边大喘气。
“对不起。”他还记得道歉。
然后趴在窗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兆景:“真男人啊。”
这句话对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就像是魔咒一样,一听就来劲,周思成也不喘了,他支棱起来,差点破音:“嗯,好听,哥爱听,再来几句。”
司机师傅没控制直接笑出了声。
这笑声就像个引子,接连引发车内的笑声。
周思成哼一声,伸出胳膊抱住陈亦周,咬牙切齿比了个表情。
陈亦周有点不耐烦的拉上帽檐,帽檐下露出的下巴泄露出一丝笑意。
司机师傅偶尔会跟他们聊两句,大部分是钟星和周思成在回答,师傅说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游客。
沈兆景好奇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师傅从后视镜里看她,说:“这个天气往山上跑的都没有本地人。”
沈兆景点点头,说:“也是,我们也就冬天有点空闲时间。”
后面车即将抵达目的地,路过景点,人很多,师傅也来了兴致,给他们介绍最节省时间的路线,其实也就是一路顺着上山,景点都不远,而吃饭的地点就在山下。
沈兆景的听得认真,下车的时候还给师傅一个好评。
景点人很多,大部分是跟着旅游团来了,小部分是自己乘车而来,三三两两结伴的家人或情侣朋友。
他们四个人走在其中一点都不显眼。
下了车就冷了,天上挂着大太阳,一切都显得晴朗明媚,可大概是靠近雪山,温度比他们在民宿的时候降下来好几度。
到了景区入口,发现有大概算是工作人员的人在吆喝询问是否需要氧气瓶。
应该不需要吧。
四个人相视一眼,好像这么说。
沈兆景犹豫两下,脚尖动了下,算了,直接走过去问旁边一个漂亮小姐姐氧气瓶在哪里买的,多少钱。
小姐姐说自己的氧气瓶在古城里买的,大瓶15,这里只能去景区游客中心购买。
陈亦周已经去排队了,他们三个站在一侧等,没多久发现陈亦周回头冲他们招手,鉴于那张脸永远是很冷静的表情,三个人谁也没猜出他的意思。
沈兆景说:“他干嘛?数人数?四瓶氧气很难计算吗?”
钟星看向一侧,问:“小景,我想吃烤肠,给我买一根吧。”
周思成:“我也要吃,走,一起。”
钟星跟周思成两个人迈着欢乐的脚步走向烤肠的队伍。
沈兆景踢了下脚下的结冰碎草,朝陈亦周走过去,一靠近就听见他说:“手机掏出来。”
“干嘛?”她掏出来递给他。
“付钱。”陈亦周解锁手机,身后排队的人听见他丝毫不觉得丢脸的声音默默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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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钱呢?”沈兆景一下就笑出来,问完想起来陈少爷的钱究竟去哪了。
陈亦周拿了氧气瓶,把手机还给她,用一双死鱼眼看她。
沈兆景咯咯的笑个没完,她真觉得好笑,有天陈亦周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等她解锁手机,看钱扣费账单的时候,笑容一僵,整个人都差点被雪山脚下的冷风卷走。
“怎么扣了240?”她反复滑动手机屏幕检查着扣费详情。
陈亦周用手指轻轻碰了下鼻尖,说:“景区的一瓶60.”
她立马去翻袋子里的氧气瓶,还是小瓶,和刚刚那个漂亮小姐姐手里拿着的差远了。
等钟星和周思成回来的时候,更气。
两个人手里各自捏着两根烤肠,是那种爆皮的肉肠,隔很远都能闻到香气。
沈兆景心一动,放下氧气瓶,问:“烤肠多少钱一根。”
周思成咬着烤肠签,舍不得丢,说:“十五一根。”
古城里的才五块。
窒息。
沈兆景觉得自己还不如去爬珠穆朗玛峰。
什么烤肠要十五!
说是这么说,烤肠一口没浪费都进了肚子。
吃完最后一口,陈亦周将手中烤肠签子丢进垃圾桶,面无表情道:“十五块的烤肠好香,真不愧是十五块。”
沈兆景:“呵呵。”
排队检票去坐大巴车,提前做了攻略,他们来的很早,一部分游客要乘车去蓝月谷,剩下一部分游客要坐大巴车去雪山上,上车的时候正好四个人坐在一块。
一路上风景漂亮的几乎要躺在分不清的天地之间,背靠在座位上,呼吸着略微沉重的空气,沈兆景心里的很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这一刻真的得到自由,可是她看着天和地,看着窗口外飞快略过的风景,已经车厢内陌生的面孔。
她忍不住放空。
大巴车很快停下,人陆陆续续的走出车厢,一瞬间变得冷清分散。
这里是索道起点,很多人在这里同样分道扬镳。
检票,坐上索道缆车。
往下看时,唯一感叹是所有一切都变得渺小。
对面的陈亦周在拍照,神色很认真,钟星歪头靠在她的肩上,伸手拉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周思成趴在窗户上,双眼睁的大大看向外面。
这就是个破景点而已。
人很多,东西卖的很贵,几乎没什么特别的。
是吗?
在那一刻,天际的太阳从云层中露出边角,晨光折射在雪山上,呈现出漂亮的金色。
他们都呼吸一顿,停下了此刻所有的动作,目光跟随着那一点点变化角度的晨曦。
人类是喜欢太阳的生物,在阳光出现的那一刻会感受到生命的美好。
确实的。
在这一刻,沈兆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承认这场出逃的结局走向完美。
第43章 心跳 让心跳贴着心跳,跳动的频率就变得相同。
拍照的时候, 沈兆景头脑空白,身旁路人在催促:“快啊,快拍, 等会太阳没了就不好看了。”
哦。
于是她对着陈亦周的镜头,像是间接接触他的眼眸, 几乎能想象出藏在长睫毛下那双眼眸。
她做了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 伸手把身上羽绒服拉链拉了下来, 飞快的脱下来,钟星立马伸出双手去接。
一抛一接, 两个人很默契。
周围人暗暗抽气。
但没有把冷空气抽干净, 沈兆景觉得自己的毛孔每一个都缓慢的张开, 恶狠狠的吸了口山顶的冷空气, 她几乎要昏厥, 刚刚吸了两罐氧气差不多还能提供一点体力吧。
镜头后的陈亦周什么表情?
反正很快照片落镜头, 她哆嗦着手指,衣服也穿不好, 钟星一把把她裹在怀里, 用一种很姐姐式的力气把她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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