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着答案不会多好听。
但时遇已经说了出来:“我不知道。”
桑惊秋沉默。
“事情何时发生、牵涉到何人、会有何种后果,皆是未知,我无法给你答案。”时遇随意平静地解释了一下,“你还记得,我自小与你说的话么?”
桑惊秋抬眼,望进时遇的眼中。
时遇知道他懂了,继续喝酒,不再多言。
桑惊秋复又垂眼,看着酒杯上的蜜蜂采花图案发愣。
他和时遇认识这么久,说过的话数不胜数,但有一句话,是他五岁那年被时遇带出那座破庙,到如今,时遇唯一对他说了超过三遍的。
第一遍,是他们刚到时家;
第二遍,是桑惊秋决定上华山拜师学艺;
第三遍,是时遇决定设立鱼莲山;
最后一遍,就是现在——尽管没有说出口,可桑惊秋明白时遇的意思。
“世间万物,众人,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是时遇从儿时开始,就奉行的道理。
所以他不会真正信任谁,更不会依靠谁。
如此执着,让时遇十分自由,极少受钳制,可同时,也比大部分人都要冷漠的多,加之天性薄情,桑惊秋想不到他真正在乎起一个人来,会是何等模样?
窗户大开着,传来叫卖包子的声音。
桑惊秋轻拍额头,强行驱走脑中乱七八糟的念想,抬头,对时遇说:“楼司命找了人假扮你。”
时遇:“??”
桑惊秋叙述经过。
去司命楼找桑惊秋的时遇,是假的。
若是不出意料,是楼司命一手安排。
“楼司命大约见我不愿合作,想出这个招来。”桑惊秋无语至极,“我没中招,他就把我放了。”
时遇:“他想让你加入司命楼?”
桑惊秋:“大约是这个意思。”
时遇心中一动,他知道武林大会后有不少门派想要拉拢桑惊秋,无一例外被拒绝后都没了下文,毕竟,桑惊秋武功再高,也是别的门派人,即使加入,也要花费许多时间来鉴别忠奸,未必值得。
而楼司命对他时遇恨之入骨,真的会为了桑惊秋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找人易容成他的模样吗?且不谈这其中有多少困难,就时遇所知,楼司命也不是个惜才之人,如此行径,多少有些古怪。
桑惊秋:“西岳呢?”
时遇回过神:“留了封信,去找朋友了。”
他想到什么,眉头一跳,难怪西岳那封信语气不对劲,似乎想骂又不好骂,原来是这么回事。
桑惊秋见他眉头直跳,知道西岳估计对他很不满,忍不住笑了起来。
时遇脸色难看,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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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惊秋给他倒酒。
“你如何发现。”时遇忽然问,“那个人不是我?”
桑惊秋一顿:“你想听实话?”
时遇:“……”
桑惊秋逗了个闷子,却是自己也笑不出来了。
他说:“我第一眼看到那个人,就知道不是你。”
时遇:“为何?”
桑惊秋笑了一下,声音低下一些:“因为眼神。”
时遇皱眉,眼神?
桑惊秋轻声道:“方才我问你,若有一日,你手头一样东西可以救我一命,你会不会给,你说不知。”
时遇似乎明白了一点,又似乎完全没明白。
“那个人看我时,眼中有情绪。”大概是不解、吃惊和一些其他情绪,但,“你看我时,不会有那些东西的。”
时遇:“你……在说什么?”
桑惊秋抬眼,却没有看向时遇,而是错开目光,落在窗台的阳光之上:“若真有那样一天,你会很冷静地看着我死。”
时遇似乎有些吃惊,睫毛重重抖了一下,但随即而来是更多的恼怒,将酒杯重重掷上桌面,酒水溅到碗内:“胡说八道什么?”
桑惊秋轻笑:“就当我胡说罢。”
一顿饭不欢而散。
过了几日,天气渐渐凉爽,有了秋意。
顾听云生辰将到,桑惊秋预备出发,去往安平。
用过晚膳,他在房中收拾东西,门就被推开了,转头,果然看见时遇近来。
从那次吃饭相谈不欢后,他和时遇已经几日没有说话,偶尔在走廊遇到,也不开口。
他知道自己那天的话多少有些过度,却不明白时遇在别扭什么,只能暗中无奈。
时遇见他拿着行囊,问:“做什么?”
桑惊秋:“顾兄生辰,我过去安平。”
时遇:“你忘了我先前的话了?”
桑惊秋:“没忘,不过这几日你并未吩咐于我。”
时遇:“我今天来,就是有事让你去办。”
桑惊秋还是不明白时遇为何就是不让他去安平,不过也懒得为了此事吵,只问:“何事,你说。”
时遇:“鱼莲山要办喜事,由你负责操办。”
桑惊秋一愣,旋即笑了:“谁的喜事?”
时遇盯着他。
桑惊秋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睛微微睁大。
下一刻,时遇给了答案:“自然是我的。”
第26章
桑惊秋站在那,目光转向墙角的白瓷花瓶,随后缓缓移动,一路掠过半敞的窗户、停在窗棱上叽叽喳喳的小鸟、墙角的脸盆架、老榆木桌上的白瓷茶壶茶杯……
时遇:“嗯?”
桑惊秋心念一动,和太阳穴一起狂跳了几下,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缓缓收回视线,看向在身前落座的时遇:“什么……时候?”
时遇:“一个月后。”
桑惊秋沉默了一下,扯出一个笑:“这样着急?”
时遇:“所以让你筹备。”
桑惊秋无话可说了。
掌门大婚,他身为教中一员,掌门的护卫,对此事责无旁贷,此时即使有天大的事,也要容后再谈。
“我懂了。”桑惊秋说着,将行囊放到一边,“打算在哪里办?”
成亲是人生大事,但时遇素来不喜繁文缛节,也无父母亲人需要孝敬,除了师父元无影和二伯父,对他最重要的就是鱼莲山。
“就在山上。”时遇吩咐,“一切从简。”
桑惊秋:“那边有多少人?”
时遇:“什么那边?”
桑惊秋:“……新娘。”
时遇皱眉:“我不知道。”
桑惊秋:“……”
时遇却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不必管那头的事,顾好自家即可。”
桑惊秋本来心情滞闷,完全是强打精神应付时遇,现在也被弄得哭笑不得。
他喝了口水,问:“成亲时新人的亲朋要一道吃饭,需要知道人数,方便安排。”
岂料时遇:“我知道。”
桑惊秋:“……”
“我方才说了,不必管。”时遇一脸平静,“也不用理会旁的人。”
桑惊秋看他。
时遇:“我需要在此多留几日,你先行回去准备。”
桑惊秋:“好。”
本来桑惊秋以为时遇很忙,交待完正事就会离开,可直到他喝完第二杯水,时遇还坐在对面。
桑惊秋问:“还有事吗?”
时遇:“没有。”
换作从前,桑惊秋会继续问一问,逗闷子引时遇开口,但此时他着实没有心情,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什么,索性作罢,垂眼,保持缄默。
但时遇有话说:“你没有旁的想说的?”
桑惊秋仍然低着头:“什么?”
时遇:“我让你筹备我的婚事,你什么话都没有么?”
比如我说过不让你去安平,你如今果真去不了,你心中难道没有怒气,不发作么?
时遇心里总记得桑惊秋说要离开鱼莲山,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竟然说那种话,他无法理解,一直憋着火。
而现在,只要桑惊秋发作出来,说不定反而是个说开的契机。
半晌。
桑惊秋慢慢抬头。
时遇摩挲着茶壶把手,感受那温润质感,觉得心情不错:“嗯?”
桑惊秋:“恭喜。”
时遇微怔。
桑惊秋坐在桌后,两手置于膝上,重复了一遍:“恭喜。”
时遇完全愣住,他想过好几种跟桑惊秋把话说开的情况,甚至想过话不投机的后果,可所有设想之中,没有一种是如今这般。
桑惊秋看到他眼中的震惊,笑了出来:“你很吃惊?”
时遇想说“是”,又觉得不太妥,他的确惊讶,但并非在于桑惊秋恭喜他这件事本身,而是——
而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时遇动了动嘴,想要开口,桑惊秋却又再次低下头去,隔着桌面,看不清他的神情。
桑惊秋坐在那,安安静静,一言不发。
为什么还不走?
不许他去安平,他答应了;让他安排亲事,他同意了。
还有什么事,需要留在此处的?
桑惊秋猜不到,也不想去问。
外头响起敲门声,是门下弟子找时遇禀报事情。
桑惊秋总算抬起头来,道:“你去忙罢,旁的事,我会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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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遇起身,低头看过来:“待忙完这些事,你……”
“忙完再说罢。”桑惊秋轻声打断他,“他们在等你了。”
弟子的确有急事,又敲了几下门。
时遇走到门口,不知想到什么,转过头来。
正午时分阳光灿烂,天字号房间四面都有窗户,采光极佳,阳光照进来,洒在桌旁的桑惊秋身上,黑色长发闪着金光,空气中浮着细小尘埃,莫名让人产生一种,此人仿佛不在人间的错觉。
时遇心头一颤,微微蹙眉。
“掌门。”弟子再次敲门,“有急事。”
时遇缓了缓思绪,开门出去。
门一开一关,带出一阵细风,扯着衣服衣角微微扬起。
桑惊秋下意识伸手去抚,这才发现掌心冰凉,以至于触碰到那棉布衣料之时,还泛着僵硬的凉意。
他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本以为自己会很痛苦,可从时遇进门到现在,除了说“恭喜”那两个字时,心脏有微微的刺痛感,他并没有太多情绪。
他知道,一个月后,时遇就不再是从前的时遇,虽然时遇无心无情,对他更无意,可只要时遇还在,哪怕非常渺茫,哪怕他从没想过现在说出口,多少总还有些希望。
而如今,是半点也无了。
可他为何不难过?
这是为什么?
桑惊秋有些茫然。
门再次被敲响,有弟子进来说,掌门临走前吩咐了,让他们即刻启程回鱼莲山,筹备婚事。
桑惊秋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安排一下就走罢。”
他给安平的顾听云兄弟二人写了封信,说门派内有急事,他无法前往贺寿,真诚道歉,并表示日后一定补偿回来,就带着重新收拾起来的行装和几个弟子,出发。
回到鱼莲山的这一日,恰好下雨,桑惊秋让其他人去休息,自己到后头,找到了正在商议事情的施天桐和袁暮亭。
把时遇要成亲的事一说,二人都呆住了。
施天桐咽了咽嗓子,问:“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哪里不对?”
袁暮亭也面带疑惑。
怎么说呢,若现在要成亲的是别人,比如施天桐或袁暮亭,抑或山中随意一个弟子,他们都会开心,此乃大喜事,应该重视。
可换成时遇,情况就变得古怪起来了。
暂且不论时遇出趟门怎么既忽然要成亲,单说时遇那个性子,竟会在这么短时间之内遇到意中人,不说奇奇怪吧,简直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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