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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10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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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有些光晕从未散去。

    这是一种不必言明的诱惑,甚至一开始无关风月。她在梦中窥见铁马冰河,在醒时近乎执拗渴望明白雁翎的真相,待到拨云见日,待到恍然间参透面前那人的眉眼。

    海东青相隔千里送来的那封信仍旧被她妥善收于匣中,寥寥数语,好似藏起了什么不可细言的珍宝。

    “只因为你是洛清河。”温明裳抓着她的衣襟低眸,往日辩才似乎随着这场病痛散了干净,她只得笨拙地重复,声音涩然欲泣,“情爱二字,我不曾骗过你,没有的。我是本不想的,可你……”

    “阿颜。”洛清河忽然唤了句,这个称谓似乎让她也有些不习惯,顿了须臾后才问,“可以这样唤吗?”

    温明裳轻轻点头,她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只能道:“可以,你……”

    “先听我说完。”洛清河抬起手去碰她的面颊,“我明白的,但有些话却不能不说。我说我只做得洛清河,是此时局让人做不得洛然,却不是想要……若我不愿,你连同我说这些话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话说得决然,却是实话。如玉君子不过表象,她骨子里是洛氏的将军,阵前铁血足够冷人心肠,何况经年尔虞我诈。

    温明裳点头,又听她道。

    “你知道历代雁翎守将得以善终的有多少吗?”洛清河看着她的眸子,表面的淡然终于无声地碎裂,露出眼底的隐忧和不忍,“我是雁翎的将军,我是洛氏的女儿,有些东西比我自己的命更重要。而你……你见过长公主如今的。”

    环抱的手臂悄然收紧,温明裳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洛清河在给她留余地。不单是存于怀抱的三两分默许与纵容,更是在某些悄然转变的情爱上的纵容。

    洛清河问她是何时有此心,可事关她自己,她并没有说半个字,就好像只要温明裳不主动戳破这层窗户纸,她就会把这些心绪深埋,一辈子都可能不再提及。

    但偏生这人抱着自己的时候甚至不敢用太大力气。

    她知温明裳幼时遭遇,便把情爱二字的选择权尽数交由她手,只要她心觉安宁。

    将门的痛与爱恨刻骨,可这些深入骨血的无奈与难舍在浑浊不堪的旋涡里,在举目惶惶的战火中,被涤荡出了最清澈的水泽。

    长空里最骄傲的鹰隼也有软肋,她们愿意在这样清澈的爱意里敛却锋芒俯首称臣,将心爱二字庇护在自己最柔软的翎羽之下。

    雁翎的守护神也会痛苦,洛清河眼见着烈日倾塌,看过坟前无数苦楚,她也会害怕把温明裳拖入洛家人一样的命运。

    眼前的这份犹豫就叫做舍不得。

    “你若想要,我可以给你。”洛清河摸摸她的鬓发,轻声道,“但我仍旧想让你再思量些时日。不单为你自己,也为你母亲。在此事上,我帮不了你,阁老也帮不了你。甚至于你今时所为,已足够让柳家对你起别的心思,归京后的风雨不比此时更宁。”

    “他们的心思,与我无关。以嫁女维系高门体面,算什么世家门第。”温明裳平顺了气息道,“我不愿,无人可迫我。”

    洛清河轻轻碰她的脸,拿着帕子帮她擦拭去冷汗。

    “若你想让我再思量清楚,也可以。”温明裳眯起眼,在她手放下后低声道,“但……我想现下先讨个利。”

    洛清河怔了一下,道:“什……”

    倏然天地失色,蝶翼轻舞,轻落唇角,似还携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与触摸。雨雾的水汽消散殆尽,只余下满室馨香。

    雁翎南下的骑兵歇在驿馆边的宅子,回去也只有几步远。洛清河等到温明裳重新睡下才踏出了门,栖谣在中庭等她,见她出来撩袍而跪。

    洛清河见状诧异道:“这是做什么?”

    “请主子责罚。”

    洛清河看她一眼,道:“罚你什么?”

    栖谣面色冷肃,道:“主子吩咐要看顾好温大人,但此番遇险,加之大人身体有恙,是我之过。”

    “起来。”洛清河抬手把她拉起身,“非你之过,不必自揽罪责,这一路你所行已足够多。栖谣,虽担了近侍之名,但你从来不用跪我。”

    栖谣紧抿着唇,一时不言。

    “连日辛苦,去休息片刻吧。”洛清河拍了拍她的肩膀,“当真不怪你,毕竟有些人自己瞎折腾自己,你还真是管不来……这话跟大理寺那位小赵大人也说一句吧,省得人家跟你一起自责不说,保不齐还要千里迢迢跑回钦州跟她师父请罪。”

    这么想起来,适才还忘记同某些人算这笔账了。也罢,归京后自然有人收拾她。洛清河想起程秋白冷凝的一张脸,没忍住轻咳了两声。

    栖谣应了声,跟着她一道往外走,“主子,医师在外头。”

    “嗯。”洛清河看了眼天色,“我去见一见她,你回去跟宗平说让他安排一道回来的人,晚些时候我去看看那些暗间。”

    舒宴的确在外头候着,但驿馆出去两条街便是安置流民之所,若是再没人来,她估摸着便去那边瞧瞧有没有些因水患而生病痛的百姓了。

    “舒道长。”洛清河对她一抱拳,道,“来得迟了些,还望勿怪。”

    “多的不必。”舒宴看她一眼,“我认得将军,元兴十年,你我在苍郡有一面之缘。”

    “道长记性很好。”洛清河淡淡一笑,“而今重逢,有劳道长妙手。只是不知这特意相候,所为何事?”

    舒宴自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道:“此物,乃温大人所服之药,将军可认得?”

    “认得,出自药王门下弟子之手。”洛清河面色微滞,“恕在下直言,寻常人底子再差,也不至高热几日不见退。寒症之事相比栖谣已同道长尽数讲过,药王门下暂不知其因,道长既在此,在下斗胆相询一回,究竟为何?”

    舒宴摇头,只抬手指向她掌中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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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清河转了下瓷瓶,试探道:“毒?”

    “不是。”舒宴拂袖而立,“若是毒,药王谷早该看出来端倪。但这世间药石,是救命还是害人,全看如何用。”

    “何意?”

    “比之毒,更像是经年所服某一味药石所致,但究竟是哪一种,却是说不好。”舒宴道,“人若惯于某一种药物,再用效用便大减,温大人的身体,或是如此。寒症不过表象。”

    “道长的意思是,若想暂保无虞,便要找出所服之物?”洛清河皱眉,“世间药石无数,一味味去寻,恐怕难。”

    “不过猜测,是否如此不得而知。”舒宴抬手一拜,道,“将军回京,见药王门下,也可将此告知,世间名医出药谷,想来她们应比我更有法子。”

    洛清河点头,她收好瓷瓶,对着舒宴回了一礼,道:“谢过道长提点,在下记下了,来日再见,必有谢。”

    “谢却是不必。”舒宴抬头望向潋滟晴空,“我本云游客,数年羁旅,见过无数庙堂中人,有蝇营狗苟之辈,亦有两袖清风者。而温大人……”

    “她大抵会是个好官吧。”

    作者有话说:

    说了主cp不虐的吧.jpg

    说开了之后在一起等回去就差不多了,把这边的事情收个尾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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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挥戈 【ZX整理】

    京城的信差在江水退去后的第四日抵达了临安城, 这封信当着朝中百官的面发出,未有隐瞒之意,所书的具是户部所拨的赈灾银两条目, 堆叠起来厚厚的一叠书信。

    温明裳在驿馆里养病,接了信扫了两眼便丢在了一旁没细看, 过了须臾喊来了林葛。

    “先走一趟济州府, 将这些东西全数交由府台大人。”还是夏日,她身上却已披了件薄氅, “旁的不必说了,也不必回来, 在州府候着便好。另外, 让小若去问一问陆大人,城中百姓是否还未散。”

    林葛垂首应了句是, 拿上东西便推门出去。

    洛清河在她身边看军报, 雁翎传讯的战鹰飞得快, 可到底相隔遥远,这一来一回也要时间, 每次带来的消息都得看好一阵。她没系箭袖, 衣袖松松垮垮地散下来, 乍一眼看去直觉是哪位世家学子赏玩诗文, 断不会把人往武将上去想。

    温明裳拢着外袍静静地看了她一阵, 直到洛清河放下手中的军报侧过头。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不动赈灾银。”温明裳往她那边挪了些, 她身子没好全,看了一早上的要呈稍显疲累。

    洛清河放下笔,伸手去碰了碰她面上的热度, 在确定当真不会再起热后才开口:“暂辖济州, 可你又不是真正的府台, 灾银数目……这东西恐怕府台比你更清楚该如何用。”

    “水至清则无鱼,总不能把人的财路尽数断了,得留些余地方有后效可观。”温明裳瞥了两眼案上的纸页,“但也不能放手不管,到底此事因我而起。”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几声轻敲,赵君若的声音轻轻传来。

    “明裳,陆大人如今在银沙湖边的阁楼安抚百姓,你是如今要过去吗?”

    “嗯。”温明裳应了声,支着桌案起身道,“一炷香后过去,小若,转告陆大人,让那些百姓暂且不要离开,我有些话想说。”

    “好,我即刻过去。”

    洛清河边扣好箭袖边起身,道:“身子没好全,还要跑一趟吗?舒道长过段时候不是要过来给你诊脉?”

    “出去这一回,应当是不妨事的。”温明裳推开窗子,同树梢上站着的海东青面面相觑,她招了招手,海东青振翅飞到了她面前的窗子上,探头叼走了她喂过来的肉干。

    “而且这一趟,非去不可。”

    骤雨初歇,楼阁前的水洼还未干透,鞋履踏上去水花四溅,把一小片青石板都润得湿漉漉的。

    泡了水的屋舍需修缮,否则人再住进去总是心惊胆战的,但这修缮处处都是银钱,修与不修全看城中官吏如何做决断。

    赈灾银这事不是什么秘密,百姓围聚于此,也只是如惯例一般问一问陆衿月个中细则是否照旧。他们临安的这位陆大人这几年办事一向清正,素来是不会在这事上苛待人的,这一点有时也惹得他处羡艳。

    只不过今日倒是稍有不同,陆衿月如常同他们讲了概要后便转身下了阶,她身后的人紧接而上,百姓看清来人的面容后皆是窃窃私语。

    这委实算不得生面孔,他们认得这是京城来的大人,却忍不住想今次是否与以往相较有所变数。

    毕竟这笔银子……真有动些心思的,也没人能拦得住。

    然而温明裳只是静静地在上头站了片刻,她环顾四下,忽而抬手向下深深一拜。

    众人见状皆是错愕,一时间不明白她这是做些什么。

    “诸位所忧,下官皆铭记于心。此次灾患,既非全然天时,朝廷便有难推诿之责。”温明裳披着氅衣,她病尚未好全,容色仍是清减,但立于此却陡生泠泠修竹之感,“这些赈灾银是诸位应得的。下官不才,未能取万全之策,在此向诸位赔句不是了。”

    言罢她抬手作揖,朝下深深一拜,所行俱是赤诚。

    楼下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震惊。

    往日水患,虽有赈灾银两,但这笔银子送到百姓手上却也所剩无几,东南水患历朝皆有,不论是中枢还是州府皆是习以为常,也难再去下功夫。

    今次虽非天时所致,却也应了时势,真要论责恐怕仍是难算。

    是以他们本就做好了如常的准备,即便没拿到什么,日子还是得过。

    谁料温明裳当着满城的面来了这一出。

    她本不是济州官吏,自己也因此事遭了病痛之苦,于情于理不必向百姓道歉。手中握有三法司办差御令,所行皆有章法,一州百姓比之举国安定,在无数人看来多少有些不值一提,又何至于此。

    陆衿月眸中也有一刹的动容,明堂高殿者垂首认错何其不易啊……即便此举不过是博人好感,却也至少给天下百姓留了一个名。

    她便是要告诉世人,她温明裳高居庙堂,却将天下百姓看得比自己更重。说到底,不论世事如何变迁,天下人心中所想所思,也不过三餐温饱,家国平安。心念苍生者,来日若有骂声,也有人会记得她的好。

    这是为权者的术与道,但术道无善恶,尽皆依凭所用者的本心。

    洛清河站在阶下,她没挂牌子,济州百姓也不会认得这位名动天下的女将军,只以为这位同样是来自京城的某位大人。陆衿月抬眸看过去的时候,恰好瞧见她伸手扶住下阶的温明裳。

    陆衿月没忍住多扫了两眼,但她未曾多问,只是道:“水患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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