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着点!太宰至今的档册啊,就这么拿了,有这个胆子,心思也比常人深得多。你这家中人,若是同你提了他,便也转告一句,防着点,莫要与蛇蝎为临。”
洛清河眼睫轻颤,正色看过去,对上老人早已浑浊的瞳眸。
“先生。”她蹲下来,小臂搭在膝上,谦逊道,“请先生教我。”
“清河。”老头弯下腰,一字一句道,“比之沙场战局更为难测的是人心算谋。人所行皆为欲,有人为权,有人为财,之于你,心所系便是家与国。这些心念的丝线便是制衡的根源,也是为什么,你们的脖子上有一根绳索。”
洛清河凝眸,看着老头将手搭在她肩膀上。
“但是我看不见他身上是绳索,看不穿他的欲求。这种人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可这种人却比这二者更为可怕。你可明白为何?”
天边层云尽染,眨眼已至月斜。
“无所求便是最大的所求,他身上……没有可为人牵制的东西,不论为人,亦或是为臣。告诉你那家中人,若有机会,不论是否曾有一夕同道,切不可手软。”
作者有话说:
中丞是官职啊不是人名,不写名字主要是我起名废实在不想起名字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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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库这个老爷子第十八章出现过,十九章沈知桐说了是清河以前的半个先生。
给个小提示,三城在祁郡。潘彦卓吧,不算是个坏人,这篇文里其实没有纯粹的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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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至日 【ZX整理】
柳家的家丁在御史台外站了整整一日, 见不着主子,他们回去等着的也是家法棍棒,还不如在此干等着, 至少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入了夜寒风凛冽,街头巷陌的红灯笼被吹得直晃, 他们蹲在御史台外头, 捏着马车缰绳的手都快给冻僵了。
入夜时分宫中来了车马,一日光景, 那入宫的于大人总算是回了,外头守着的家仆认得他, 见除他之外未有旁人, 那两位王爷更是连个影子都不曾有,心里暗自想着说应当会放人了吧。
可这一等又是大半宿, 寒夜让人打瞌睡都不甚安稳, 一点风吹草动便惊醒了。
轻骑的马蹄声并不沉闷, 却在冬夜里踏出了叫人心惊肉跳的声响。
羽林的标记很好认,可这一队人未曾进门, 只是停在了外头。
家仆不敢再睡, 慌忙站起身想要上前两步看个究竟。
约莫过了小半刻, 里头终于有了脚步声。
在诏狱里关了整个日夜, 两个人皆是胡子拉碴的, 柳文钊面带冷色, 还不忘讥讽几句御史台办事不周,可羽林就站在外头,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更难听的。左丘桁倒是沉默许多, 他朝着傅中丞一拱手, 任由一小队羽林跟着自个儿后头, 兀自随家仆上了马车。
“柳大人勿恼,这也是有陛下之命的。”傅中丞给他赔笑,“大人随行家仆姬妾此刻已尽数放归府上,贵府车马下人皆在外候着,这天儿冷得紧,还是快些归家去吧。这些羽林……我们也是照章办事,君命为先,还望多担待才是。”
柳文钊冷着脸哼了声,压着火不同他计较,转身上了马车。
街市寂寂,北风飒飒。
柳文昌在门前等他,见到人下了车才开口道:“大哥,爹在里头等你……现在。”
“知道了。”柳文钊撞开他,没忍住看了眼外头候着的羽林,“殿下是要你们跟着我入内连同寝居都要睁眼看着,还是在此便罢了?”
领头的羽林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连手都懒得抬,随意道:“在此便可,我等乃皇家私卫,不入大人私宅。”
“……还算识大体。”柳文钊低声骂了句,甩袖进了门。
上了年纪的人经不起折腾,老太爷支着脑袋在太师椅上打着盹,柳文昌出不了府,捞柳文钊这事就得他自己费心劳神,如今不过一日,人瞧着就更见老态。
柳文钊满腔的怒火这才消了些,他拧着眉,闷着声音唤了声爹。
老太爷睁眼,瞧着他满身狼狈的模样沉沉地呼出口气,恨铁不成钢一般道:“急……你急个什么劲!这个时候去找都察院,还是左丘……你是生怕那丫头找不着你的话柄不是?!”
柳文钊闻言一愣,下意识反问道:“爹的意思是……当真是那温明裳所为?可我看这羽林的阵仗,难道不该是潘……”
“蠢材!”老太爷怒骂道,“那除了羽林还有什么?禁军!拿你的是谁心里没点数吗?禁军如今在谁手里?她洛清河又跟那丫头不清不楚的什么关系?!王府的名……洛清河昔日又是给谁当作伴读,真当时日久长便不做数了不成?!”
“我……”柳文钊被当头痛斥,只得老实低头道,“是儿子思虑不周,还请爹指点迷津,好叫下回再不犯。”
“两虎相争,焉知不会殃及池鱼?晋王殿下劳动羽林,端王殿下便请了禁军,明面上顶着个查的名头,你怎知这不是在抢功?他们之中谁得了陛下只言片语的褒奖,那日后拟诏上忝的名字便多了一分底气!”老太爷沉声道,“留的一个种子,这一家一姓便不会倒,这个道理我不是没告诉过你们,缘何你弟弟记得,你偏生便忘了啊!我们如今为的非匡扶夺嫡,而是那一个人罢了。打草惊蛇……那丫头必定便对你之行事有所觉察,其后便难办。”
“爹不是说,陛下素来重名,如今若是我们能以此做文章,便可压住她的升调吗?”柳文钊心下一沉,连忙道,“如今虽打草惊蛇,但文昌此刻尚在赋闲,这一个罔顾孝悌之名她便必须担着!”
“此名可担,但你给她送了个什么把柄?”老太爷瞪他,“明面上的这些不谈了,今日送回来的那个女人……我竟不知你何时有了这样一掷千金的手笔!”
虽说京中权贵有豢养姬妾的事并非什么隐秘,但放到明面上还是会叫人略感不齿。
柳文钊面色更加难看,却也只能受着。
只不过下一刻老太爷话锋一转,道:“可惜也并非全无用处,你可知她今日身上的衣衫是何人所给?”
“难道……”
“不错,正是那丫头。”老太爷眯起眼,在仆役的搀扶下起身慢行,“妇人之仁……因着自个儿的亲娘乐妓出身,便以为救一个毫无牵累的娼妓便能叫她感激涕零,当真可笑,这京中最不可信的便是恩与情。”
柳文昌在门口听了囫囵,到此才抬起头。
“爹的意思是……”柳文钊没回头看他,却隐隐猜到了什么。
“可惜了木石难制,用在她身上也是浪费。”老太爷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人已扔入暗房,你自己的买回来的女人,应当不必让你爹教你如何教训。”
翌日便是至日封印,温明裳早些时候去大理寺挂牌,回来时恰好撞见洛清河。禁军年关早就歇了,除去日常戍卫和柳文钊那件事要备着些人手,旁的人大都归了家。她平日里没什么旁的事要忙,白日里都在侯府处理军务。
今次出来这一趟还是因着趁休沐挂牌的功夫顺带着去一趟城中的鹰房,雁翎送信的鹰都养在这边,自己来取一趟也方便。
“御史台那边没信。”温明裳看她翻下马,缓步走过去低声道。她们如今在街上,耳目繁多,洛清河若是要拽她上马回去自然是可以的,但事后解释起来可就麻烦,并肩而行便尚好,能以公务当借口搪塞过去。
“年前不会有结果的。”洛清河点头,衣袖低垂,遮住了两个人的动作,她在遮挡间探手过去将对方微凉的掌骨攥进了手心里,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过个几日就是百官宴,最快就是那个时候。”
宗平也跟在后边,他在洛清河下马后便主动上前接过了缰绳,府兵隔着一小段距离跟在她们身后。
街上小儿换了新衣,满街瞎跑,很是热闹。
温明裳侧身避让了点,抬手将鬓发挽到耳后,“御史台确然是依着昨日我提的那些办的差,于大人若是能从宫中带出什么陛下的意思,早该有动静了。这样大的动静,他也不敢轻易接,可越往后拖,对晋王与潘彦卓便越不利,对端王亦然。”
“能办这件事的人不能在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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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挑,这大概就是陛下的意思。”掌心温热,叫她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清河,你说几日后百官宴……我在想如今各州还有那些官员尚未抵京。”
前头马车慢行,有些堵得慌,温明裳垂眸深思着,没去注意这个。洛清河看了眼那头的官道,微微用力将人拽住,抬手很轻地摁在她的发顶。
“除了未抵京的官员,还有一个人。”洛清河垂眼,对上温明裳回眸时微讶的目光,车马行过,行人皆避让,两个人站在街旁挨得近,说话时吐息就在耳边,“晋王刚从皇陵回来。”
温明裳被她的气息弄得微痒,没忍住缩了下脖子,耳尖都见了红,她看着拥挤的街市,沉吟了须臾道:“若是……的确合适。但我原先是想,如此行径无异于向朝野宣告殿下重归,便不是让她只做一株生在花园的富贵花了。”
“她本就不是空有颜色的花木。”洛清河站了一会儿,见一时难行,索性拉着她绕了民巷。禁军时长在这边走动,她得空也会一道过来,是以这边不少人都认得她这张脸,见着她牵了个姑娘都禁不住多瞧两眼。
这些百姓的目光更多的是好奇打量,不比朝野的人,寻常一眼都叫人如芒在背。
巷子角落积了雪,踩过去湿漉漉的。洛清河扶着温明裳走得慢些,待到下了阶才继续道:“锦平这个封号是先帝亲封的,若不是当年她自请出京……就连陛下都不能让她放下掌中权柄。”
“比起皇孙,先帝更宠爱的反倒是她这个公主。”
“这么想来,潘彦卓所行倒是与陛下所思不谋而合。”温明裳思索道,“看似是晋王的人,却能说动端王点头,如今还与天子暗中有所系……你原先说,翰林院的老大人道他无所求,可我不信这世上有无所求的人。”
无所求有时便是最大的欲求。
因为他不想让人看出任何的话柄。
洛清河歪头,她们拐过狭窄的民巷,走出来的时候鞋履沾湿,在街口踩出清晰的印子,隔着老远还能听见叫卖声。
她跟街边匆匆走过的小贩要了个糖人给温明裳,踩着落下的粗粝砖瓦碎道:“有人比我们更不信,更想找他的破绽。但在此之前……他们更想先让你闭上嘴。”
温明裳手里捏着那根棍子,糖丝在日晕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的,很是漂亮,她张口咬下来一点,甜腻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
“棋子该落下了。”她眯起眼睛,很轻地笑了声,“先生手里不还捏着你让栖谣给他的消息吗?老太爷的鸽子放出了笼,先生那头也该松手了。”
这边没什么人走,因着未到春时,河岸边全是光秃秃的草木,一没景致,二无商铺,只有零星的寒鸦栖在树顶,时不时地哀鸣。
洛清河侧过头看了她一会儿,垂首过去含了她的唇角,温明裳微仰着脑袋,眯眼任由将军修长的掌骨揉过自己的后脑。
她们在冬日微薄的日光下交换了一个满是甜味的吻。
洛清河在退开的时候想起昨日她都干了些什么,报复一般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
其实咬得并不重,她根本舍不得用力,但温明裳还是故意嘶了声。她本就生得很清隽文秀,眉眼骤然间耷拉下来更叫人觉得楚楚可怜。
洛清河没忍住笑,“做什么?”
温明裳轻轻咬了下下唇,轻声道:“会红了啊……”
“昨日咬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会红?”洛清河哼笑着抬指去碰她的唇,低低道,“红了还咬?小温大人,只许州官放火了?”
温明裳推开她的手,哼了声道:“你又不是百姓?镇、北、将、军!”
许是待得久了,连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自幼时养成的谨小慎微都在被慢慢洗去,露出点女儿家在心上人面前才会有的嗔怪与纯然。洛清河眼底笑意深深,伸出手把人捞回来揉了揉耳垂。
这样其实很好。
“好了,不闹了。”她清了清嗓子,“至日起便有一月休沐,柳家若是未来要人,这个年节便是留在这边。你娘有说如何吗?”
温明裳闻言摇头道:“尚未,怎么了?”
“想着正好得空,过了午去置办些物什。”洛清河这般说着,两个人已经绕过了河岸。
侯府隔着一条街,已经近在眼前。
温明裳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站住脚步去撩洛清河耳侧垂着的发,她凑近看了两眼,道:“你们也不曾有……战时不便吗?”
洛清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许多贵家儿女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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