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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1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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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替身受想开了》20-30

    21、诀别

    21

    夜间风冷, 扶游只穿着一身单衣,披散着头发,临风而立。

    他的身后就是一轮圆月, 月光清冷皎洁,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银光。

    秦钩喊他的时候,他便微微偏过头, 回头看去。

    他的目光落在秦钩身上, 弯弯的眼睛似笑非笑,秦钩自然也看不见。

    祭台是石头搭建的, 扶游跳下铜鼎,唱着歌,赤着脚,慢慢地走起来。

    像是故意挑衅秦钩, 他走在石台最边上, 每一步都落在边缘。

    偏偏他又走得不稳, 摇摇晃晃的,像小孩子走独木桥。

    底下人看着胆战心惊, 秦钩尤甚。

    百来级台阶的祭台,怎么会不高?

    人真要是从上边摔下来, 不死也要残废。

    他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下脚步。

    他想要冲上祭台,直接把人给救下来,可是他又害怕自己冲上去, 还没到最上边, 扶游就跌下来,自己反倒来不及接住他。

    杀伐决断的帝王头一回手足无措起来。

    秦钩抬着头,借着月光看着祭台上的扶游,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心脏也像是被人攥住了,额头上沁出点点冷汗。

    这时候,扶游已经走到祭台边缘的一半,再往前走十来步,就没路了。

    秦钩才刚下定决心,要冲上去时,扶游却像是有所察觉一般,停下脚步,再回头看了他一眼。

    秦钩便被这一眼定在原地。

    扶游朝他抬了抬手,让他站在那里,随后自己继续往前走。

    秦钩又要往上冲,下一刻,扶游就抬起一只脚,踏到了外面空中。

    他已然有半边身子是悬空的,不需要他再往外走,只要他没站稳,他就随时可能摔下来。

    秦钩见他这样,连忙退回去:“扶游,扶游……别这样……”

    他声音颤抖,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像铺天盖地的海浪朝他扑来一样,将他吞噬。

    扶游收回脚,继续往前走。

    秦钩只能在底下,紧紧地跟着他。

    “扶游,怎么了?你怎么了?你跟我说,跟我说,谁欺负你……”

    秦钩忽然想到什么。是啊,这世上哪有人欺负扶游?欺负扶游的只有一个人。

    这时候,扶游已经走到了祭台的最外面,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秦钩已经彻底慌了神,扑上前:“扶游,扶游,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我们重新开始,我们已经重新开始了……”

    他扑倒在祭台下边,轻而易举地就给扶游跪下,推开所有要扶他起来的人。

    像信徒追逐光明。

    扶游身后一轮圆月更明。

    他脸上波澜不惊,低头看向秦钩,才终于又开了口,却问:“我是谁?”

    秦钩不解,还没来得及回答,扶游便自顾自地道:“我是小黄雀,我要飞出宫了。”

    秦钩眉心一跳,只觉得不对劲,紧跟着,扶游又问了一遍:“陛下,我是谁?”

    秦钩忙道:“你是小黄雀,飞来我这里……”

    他从地上爬起来,双目猩红,张开双臂,企图接住他。

    可是扶游却又喃喃道:“我是黄雀?不,我是扶游。春天到了,我要出去采诗了。”

    他们离得远,底下的侍卫都听不见扶游说了什么,秦钩却听得真切。

    他大喊道:“现在是夏天了!扶游,现在已经是夏天了……”

    扶游恍若未闻,只是朝他笑了一下,轻声道:“陛下,冬天再见。”

    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像纯白的飞鸟划过漆黑的夜空,坠下祭台,发出最后的悲鸣。

    可秦钩在那一瞬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在旁人听来,是“嘭”的一声巨响。

    可是在秦钩看来,扶游就像是飞鸟一样,在他面前,轻轻巧巧地落了地,什么声音也没有。

    秦钩恍恍惚惚的,只是循着本能冲上前,把扶游从地上抱起来。

    可是他根本抱不住,扶游太轻了,轻得要化成一阵烟。

    秦钩低头看他,直到水滴落在扶游脸上,他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哭了。

    可是秦钩怎么会哭呢?

    扶游身上的单衣也变得温热,他试图推开秦钩,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秦钩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

    他泣不成声:“我错了,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扶游,你别走,我知道错了……”

    不久之前,扶游也是这样对他说的。

    可是秦钩也没有放过他。

    扶游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拍了一下他的脸,像是爱抚,其实他是想打秦钩的。

    “呸。”轻轻的一声。

    他笑了一下,闭上眼睛,偏过头。

    至死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秦钩来不及抓住他落下来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张了张口,什么也喊不出来,只能发出野兽一般的悲鸣。

    他跪在扶游身边,大哭着,大闹着,大吼着。

    声嘶力竭,不知停歇。

    一夜之间,宫中的红绸,全部换成白布。

    可是秦钩并不让扶游进养居殿。

    昨天晚上,他在祭台下边抱着扶游,一边哭,一边拢住扶游摔出来的伤口,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些古里古怪的药剂,要用在扶游身上。

    他大哭大闹,活像是头野兽,谁都不敢上去劝。

    天色微明的时候,秦钩又亲手把人给抱回来。

    没有带回养居殿,而是进了养居殿前的青庐。

    帝后成亲用的青庐。

    红烛全部燃尽,留下一地烛泪,屏风床帐都是刺眼的红色,地上还散落着扶游穿过的成亲礼服。

    恍如昨日,一片狼藉。

    秦钩在昨夜与扶游共饮过合卺酒的案前坐下,把扶游也放在软垫上。

    可是扶游显然坐不稳,秦钩便把他抱在怀里,让他靠着自己。

    不肯让任何人靠近,连踏进青庐都不允许。

    秦钩抱着扶游,捂着他的双手,贴着他的脸颊,试图重新把他捂热,想起来的时候,就拿起药片或者药剂,要给他用。

    他当然不能接受,他才刚刚完全承认自己喜欢扶游,他才刚刚设想好和扶游成亲之后的日子,他已经打算重新开始了,扶游也答应了。

    可是扶游为什么还是这么犟?还要用这种决绝的方式?

    扶游有什么事情,明明可以跟他说的,可以跟他提的,可以像以前一样跟他闹,就是像上次一样跳湖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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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明白,他根本不能明白。扶游明明已经答应了要重新开始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钩抬起头,于泪眼朦胧之间对上扶游了无生气的双眼。

    秦钩登时怔住了,直击灵魂的叩问,像羽毛一样,轻轻地压在他已经过载的悲恸上。

    扶游的眼睛澄澈通明,没有一点杂质。

    秦钩忽然明白了,他应该在扶游面前忏悔,而不是继续在他面前抱怨。

    他放下扶游,起身出门,对守在门外的侍从们道:“都进来。”

    侍从们在崔直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进入青庐。

    在请示过秦钩之后,他们把青庐布置成灵堂的模样,用来安置扶游。

    秦钩单膝跪在榻边,拿着巾子,帮他把身上擦干净,给他换上新赶制出来的礼服。

    扶游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口,脑袋上的伤口,把头发一拢,就看不见了。

    他体体面面的,秦钩却还穿着昨日大婚的礼服,胡子拉碴,看起来狼狈得很。

    最后秦钩把他抱起来,安安稳稳地放进棺材里。

    只是做完这件事情,就已经是夜里了。

    满帐子的红烛换成白烛,秦钩就在扶游身边坐下,摆了摆手,让侍从们都退出去。

    同昨天夜里一样,青庐里只有他和扶游两个人。

    秦钩趴在棺材边,看着扶游的脸。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扶游为什么宁愿死?

    因为他一直在欺负扶游,是因为他一直在欺负他。

    他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扶游明明好好地在外面采诗,他为什么非要用晏知来威胁他,让他回来?还逼他和自己成亲?

    直到承认喜欢之后,他还在不断地欺负扶游,把自己想要的事情压到他身上,想着这就是最后一次,以后总能弥补。

    可是他根本弥补不了,扶游也不想要他的弥补了。

    现在扶游安安静静地躺在他面前,可算是从他这个恶人手里逃走了。

    秦钩望着他,连伸手触碰都不敢。

    “扶游,我错了,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哭着,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不停地说“对不起”。

    他在扶游身边待了三天,这三天来,他无时不刻不想到从前自己和扶游相处。

    从三年前扶游进宫献诗,他发现扶游在他身边唱歌,就会让他睡得好些,便一时兴起,为了私欲,使了点小计策,让扶游留下来陪他。

    到这三年来,扶游帮他在刘氏姊弟眼睛底下打掩护,偶尔还帮他出士意。

    再到后来,行宫之后,他手握大权,对扶游,却总是越来越不耐烦,甚至一时兴起,骗过他。

    他习惯于扶游的喜欢,肆意捉弄他,喜欢看他难过的表情,喜欢看他哭。

    把他惹哭了,自己再教训他,说他为什么这么爱哭。

    回想的愈多,秦钩愈发惊觉,原来他总是在欺负扶游。

    扶游明明那么好,他却总是在欺负扶游。

    扶游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哭,而他竟然在扶游的眼泪里愈发不耐烦,甚至还能找到一丝隐秘的古怪感觉。

    这三天来,他没怎么吃东西,更别提换衣服,他只是颓然地坐在扶游身边。

    每当他回想起扶游在哭的场景,他自己也要流泪,呜呜咽咽的,活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

    真像是疯魔了。

    三天之后的早晨,崔直按照惯例要进来给长明灯添上灯油。

    他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必须要小心谨慎。要是不小心惹到了坐在扶游旁边的秦钩,秦钩真能把人吓得半死。

    可是今天,崔直小心翼翼地掀开青庐帐子,要进去的时候,却没有看见秦钩。

    他心道不妙,连忙派人去找。

    没多久就找到了,秦钩就在养居殿正殿里。

    他洗了脸,换了衣裳,也刮了胡子,收拾得整齐些,正批奏折。

    他一边批奏折,一边厉声对底下站着的一排暗卫道:“世家为什么闭门不出?这是国丧,他们为什么不来吊唁?把折子送下去,让他们一刻钟之内,马上滚过来磕头,滚不过来的全部杀头。”

    “立即派人去南边勘察地形,找一个……好看点的地方,马上动工修陵寝。去准备国丧陪葬的东西,越华贵越好,用金银各铸两百卷竹简,刻上诗句。”

    “把祭台布置出来,在那里办……丧礼。”

    他还是不想承认扶游已死的事实。

    秦钩飞快地把奏折批完,往前一推,东西全部摔在地上,他抬起头:“还不快去?”

    他站起身,快步走出宫殿,回到青庐,回到扶游身边。

    没多久,世家的人忙不迭赶来了。

    秦钩没让人封锁消息,他们其实早就知道扶游死了的事情。

    只是摸不准秦钩的脾气,也不知道秦钩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才闭门不出。

    其实大婚那天宫宴,扶游是有让人给他们递话,让他们留一会儿,扶游应该是想在临死之前,在世家面前怒斥秦钩残暴,再给自己争一次自由的。

    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采诗官,谁会听他的吩咐?

    世家不愿意惹祸上身,都不约而同地没有理他。

    等到扶游好不容易从青庐脱身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最后那晚,扶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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