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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说起将来打算,陆青道:“陈升来说,姊夫说了,过两年想法子,叫我去汴京禁军里谋事,或是回家也成。”陆玄道:“还是回家吧,你在外面,我和?娘都不放心。”
陆青想了想,说:“其实,我还是想去汴京,要是回家,我又不是做生意的料,将来做什么呢?不如到军中谋个出身,离家也不算远,回去探望也便利。”
陆玄道:“那也行?,到时?候再说吧,横竖,只要你好好儿的就行?。”
兄弟俩絮絮叨叨说了一夜的话,直到天蒙蒙亮,才都睡了。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五十七回(上)
【酬恩义呼朋会友】
却说陆玄来看?望陆青, 兄弟俩说了一夜的话,直到天亮才睡了。醒来已是巳牌时分,曾建领着来庆过来,一块儿吃了早饭。
陆玄道:“管营相公对你这等照顾, 我来了, 总得拜见?拜见?, 奉一份礼, 不然人情上说不过去?。你在这里时间?还长,往后还要请他多看觑你。”陆青应道:“但凭大哥安排。”
一旁曾建听见?, 笑说道:“陆大哥不急, 早上我见舅父已经说了。舅舅听说陆大哥来,也要请见?。只是今天有事出营去?了, 明日再见不迟。”
陆青就?陪陆玄在营里转了转,不论军卒囚犯,走哪遇见?都是熟人,见?了陆玄十分客气。来到马房,两个守军, 以及张老爹和侯子诸人都来见?礼。说了会儿话, 陆玄就?张罗请大伙儿吃酒。说道:“二郎在这里, 多承各位关照了”,众人陪笑,纷纷地道:“陆大爷远路而来,我们没给?接风, 却要您老人家破费, 不好意思的。”
陆玄笑道:“诸位客气了, 我听二郎说,自来大伙儿都对?他好, 出门在外的人,怎好不知谢知谢。”
张老爹道:“咱们这里,军爷是最厚道的,只是我们没做什么?。反倒是二哥为人爽阔,时常请大家吃几杯。”陆玄道:“他小年纪人,凡事多出些?力,也是该的。”
侯子插不上嘴,只顾陪着笑脸,端茶倒水伺候。落后陆玄出钱,曾建带着侯子和来庆,并两个排军,出去?买酒菜回来,众人就?在马房院里吃喝了一顿。
次日,曾建引兄弟俩去?见?管营。临去?时,曾建说道:“上回京里来人,是直接给?杨都监下的指令。都监又是舅舅顶头上司。陆大哥倒不须太过下气了,反叫舅舅不知如何是好。”
陆玄笑说:“多谢小官人提醒。二郎原是管营相?公治下的囚徒,又是小辈,谦逊些?还是要的。”
陆青道:“曾大哥说,昨天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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棚那边,哥对?他们太客气了,怕长了那些?人骄气!”
陆玄正色道:“这我也知道。那时你刚来,人家不知底细,哪个能好好待你?要不是托赖押司打点,还有小官人脸面,还不知怎么?样呢!可不管怎样,到底也没为难过你。况且别人不说,我看?那张老爹,是个心地慈善的人。你是一般囚犯时,他就?处处关照你,这份人情是极难得的。现在你有了身?份,要是拿腔作势作大,就?显着咱不仁义了。”
陆青点头道:“哥说的是,我知道了。”
回头陆玄跟管营相?见?,管营迎出门来,彼此谦让再三,平叙了礼。陆玄叫来庆奉上二十两纹银。说道:“二郎多蒙相?公关照。我来的仓促,也没带甚东西,些?微薄礼不成敬意,聊表寸心而已。”
管营笑着推辞:“大官人客气了,这是我分内之事,实在当不起。”陆玄道:“相?公要不收,就?是我们兄弟身?份低微,造次有罪了!”管营笑道:“大官人何出此言。”道了声“有愧”,才将银子收下了。
吃茶毕,请到边厅管待酒席,陆青曾建下首作陪。管营从?镇上行院叫了两个妓者?,席下琵琶筝琴弹唱。说道:“小地方偏僻,没甚好款待,让大官人见?笑了。令弟才来时,我不知是王府亲眷人,多有得罪。还请莫要放在心上。”
陆玄笑道:“岂敢。相?公职责所在,做的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哪里就?说到此地位。”
又道:“说来惭愧,本来这案子在我身?上,失手?误杀了人命,二弟是替我来的。当时事发突然,一来觉着没脸面,二来我又病着,没好意思跟京中长亲说。后来长亲知道了,好不怪责,这才托人情来。只怕迟了一步,怕他惹出祸事,还好不曾有甚闪失。总是相?公照拂之恩,陆某不敢有忘。”
管营感叹:“二郎小小年纪,行事这般仁义,又是一身?的好武艺,将来前程无量。”对?曾建道:“你跟着陆二哥,也多学着些?。”曾建起身?笑说道:“舅舅放心,我这不是天天和二哥在一起,跟他学呢!”
都笑了。陆青起身?给?曾建递了一盅酒:“当初要不是都头哥哥一力保护,我也不能这么?顺当。今日当着长辈,我敬哥哥一杯。”曾建不好意思:“这怎么?敢当?”立起来饮了。管营和陆玄看?在眼里,十分欢喜。
管营道:“大官人好容易来,不忙就?走,与?二郎好生团聚团聚,营里无趣,出去?四处转转,就?镇上去?住两天也好。”陆玄道:“多谢相?公美意。”如此这般,乐了半日,宾主尽欢而散。
次日,陆青陪哥哥到濠州城找崔押司,却赶押司不在,出门办公事去?了。又折返到牛头镇上,逛了逛,晚些?去?李瑞霖家,恰遇着教头刚回来。
陆玄便道:“我想?择个时候,请教头和押司聚一聚,兄弟几个吃杯酒,叙叙话,也相?谢前番两位照顾二郎的情分。”
李瑞霖道:“这如何使得?陆大哥远来是客。不如这样,我明天往城里办差,顺便见?崔押司,跟他说了,大哥不用再跑一趟。后天你们都到我家来,人齐了,咱们就?在这镇上找间?酒楼,我来做个小东!”
陆玄道:“那怎么?行!必是我请,这事你可不能跟我抢。只要拜托帮我约着押司,还有,我也不知哪家酒楼可意,你替我选了罢”,说之再三,约好了。
到了后日,陆家兄弟俩,加上曾建,来庆儿跟着,先到李教头家中吃茶,过一会儿崔押司来到。与?陆玄相?见?了,一行人来到街上,到了一座门面不大的酒楼。进了门,就?要上二楼雅间?,伙计拦阻道:“客官莫怪。这会儿不巧,雅间?现有客人在呢。”
李瑞霖一怔,斥道:“胡说!我前日就?订下了,说今日来,怎么?让别人占了?再说这么?早,什么?人来?叫你掌柜的过来答话!”
只见?掌柜的赶来,忙不迭打躬作揖:“教头恕罪,没想?您来这么?早,上头是码头谢三爷,陪着都监府里贵客在,我说了您订桌儿,三爷吩咐,您若来了,说一声,您一定给?面儿不计较。也是小的罪过,先说的,他们用不了多时,我想?八成您到了,他们也去?了,谁知您到的早,他却去?的迟……”
教头皱了皱眉:“谢三陪的什么?客,这等摆谱!那人……可是庐州来的?”
掌柜道:“是外地客人,小人没见?过,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谢三爷是给?都监老爷办事的人,小人怎么?敢多嘴?”又哈腰陪笑道:“不如几位在大堂先坐,围屏摆张桌儿,可好么??”
李教头停了片刻,向陆玄道:“这还真是不巧,陆大哥说怎么?着?要不咱换个地方?”
陆玄笑说道:“大家都是好朋友,不必计较恁多,教头怎么?安排都成。”李瑞霖点头:“那就?依掌柜的,在楼下吧!”
众人才坐下,忽见?一人从?楼上匆匆下来,正是谢文轩。一眼看?见?了,满面笑容,举手?招呼道:“教头恕罪,小人奉都监相?公钧旨,送个客,顺便打个尖儿,一会儿就?好赶路了,冲撞了教头,勿怪勿怪!”
李瑞霖一笑:“不妨事。是庐州来的那位吧?管事快上去?陪着罢。”
谢三低声道:“正是呢!多谢教头包涵。那我先上去?了,改日再来奉陪。”
说着,又对?桌上诸人拱了拱手?,上楼去?了。这厢重又落座,吩咐伙计摆酒菜上来:酿豆腐,梅白鱼,咸水鹅……都是当地菜品,色味丰美,十分道地。
陆玄安席,依次给?崔押司、李教头、曾建递了酒,郑重道了谢意。接着陆青又敬酒。说起当年卢九和孙孔目来濠州的事,众人结交经过,都觉感慨。
陆玄叹道:“那时李兄到真源县访卢九哥,我正巧在客店,遇着了,谁曾想?,竟有这么?深的缘分!今日有幸又结识崔先生和曾兄弟,都是义气中人,倒像一家子骨肉,不隔心的。我在生意场上打转这多年,没交下一个这样朋友。今天相?聚,真是欢喜的紧。”
李瑞霖笑道:“当时我到县里,一见?二哥面,就?觉投缘。上次去?京里办差,还想?着啥时候顺路,再去?真源看?看?诸位好朋友,不想?回到家,二哥已在这里了!就?是当时错过了,不曾出上力,幸好押司哥哥在。”
崔押司道:“这就?是俗话说的,‘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一样性情的人,转来转去?,就?转到一块儿了。”
陆玄点头道:“押司说的正是,前天没见?押司,还担心押司公务繁忙,请不到,过两天我就?要回了。要是见?不着,岂不遗憾!想?我在生意场上,都是以利相?交,各人忙着计算经纪账,哪里顾得上推心置腹,结交朋友呢!”
押司忙道:“陆兄谦逊了,话也不是这等说,不管做什么?营业,为人都是最当先的,孙孔目说,陆兄为人仗义爽快,是他至交,今日一见?,不是虚言。再者?,你们兄弟之间?情分,我也是羡慕的紧哩。”
说着,提议同陆玄和陆青吃了一杯,笑道:“前日也是凑巧了,平常都没什么?事,那天赶上我当班,有人来报人命案子,太爷派我领几个人去?查看?,错失了与?陆兄相?会。”
大伙一听是人命案子,禁不住都问:“什么?命案?押司说来听听。”
崔押司道:“是有个撑船的艄公,沿河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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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具尸首,离这儿也就?十来里远,都是男尸,其中一个是秃头的沙弥,另一个是长着头发的俗家人。捞上来着,没人认得。跟前寺庙也都问过了,都不是。昨儿有个人说,那个沙弥,好像是东岭山上宝华寺里的……”
曾建道:“这不应该,东岭山是在南边,离这么?远,下游地方,怎么?尸首还能漂到上边来了?”押司笑道:“可说是呢,那人也是乱猜,不作准。”
李瑞霖问:“尸身?有伤么?,是被?人杀的,还是溺死的?”
押司道:“有刀伤,仵作查验过,说死的时间?不长。”
瑞霖道:“那就?不奇怪了!不管人是哪里的,必是在附近杀了,抛尸在水里。”
曾建道:“也不知是谋财害命,还是仇杀?”
押司道:“这可说不准,他一个出家人,能有什么?钱财,多半是仇杀,或是别的什么?缘故,不是旁人行凶,就?只这俩人起了争执,斗殴致死,也有可能。”
陆玄叹道:“可怜两条性命,背井离乡,就?这么?交代了,连个姓名也不知道。”
陆青问:“看?这样子,能破案不?”
押司笑道:“这谁知道!如今破案子,都要看?缘法,有缘法了,说不定来个知情的就?破了,没缘法,成了无头案子,往哪里寻去??”
正说到此,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只见?谢三引着两个人下楼来。都是二十岁上下年纪,中等身?材,走在前面的一个,头戴缨子帽儿,身?穿锦绣衣袍,目下无尘,神情倨傲。陆青一见?,不由吃了一惊,原来这人就?是东岭山上与?他抢夺乌金鹿的李季隆。再看?后面跟着的,正是那个叫常达的随从?。落后又有两个长随跟着下来。
谢三走着,往这边看?,点头示意,算是打个招呼。那李季隆也看?过来,见?到陆青,吃了一惊,却转过脸假做不认识。顷刻间?,一簇人出门去?了。
李教头看?他们眼神异样,向曾建道:“他怎么?恁地看?咱,莫不曾兄弟认得他么??”
曾建摇了摇头:“我也奇怪呢,我不认得他,看?样子倒好像他认得我们,难不成以前见?过的,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只听陆青冷笑了一声,道:“这俩人我认识。”
众人诧异,都看?他。陆青道:“去?年秋天,我从?金陵往家走,路上遇见?过的,还和他们打过一架。”
遂将路过乔家集,在东岭山上打猎,争夺乌金鹿的事情说了:“这小子下黑手?,还想?要杀人哩,斗得你死我活,都见?血了。后来遇到别的朋友分解开,算是没结仇,可是心里都没放下。刚才他明明认出我了,假装没看?出来。这人心胸小的很?,要是理会起来,还不定怎样呢。”
曾建笑道:“我说看?面色不善,那目中无人的样儿,难不成再要打一架,分个胜负?”陆青也笑起来:“那也说不定。”
李瑞霖道:“没想?朴臣还有这个经历!那乌金鹿性子机敏,最难捕猎,人说谁猎到了,就?能出将入相?,贵不可言。这么?好彩头,谁肯轻易放过?他与?你相?争,也在情理之中。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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