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书吧

爱看书吧 > 其他小说 > 凭阑记 > 正文 180-190

正文 180-190(第4页/共5页)

本站最新域名:m.ikbook8.com
老域名即将停用!

乱将就睡一夜。他们离开石州时,当地的树叶才开始发黄, 越往南走, 反而越是草木葱茏, 过了淮河, 正值处暑节气,气候凉爽宜人。

    这天到了江宁地界, 次日就可到家了。蒋铭和李劲店里住下, 搁在以往,浑浑噩噩倒头就睡了。这晚却是近乡情怯, 躺在板铺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李劲劝道:“明日到家,二爷收着些。过去半年了,想必老爷太太伤心也好些了, 看见二爷到家?, 心里安慰, 是高兴的事,别招他们太难过了。”

    蒋铭道?:“这我知道?,还用你说?。大哥这一走,硬生生把老人家?心肝摘去了, ”叹气, “为什么是大哥, 不是我呢……”

    次日启程,路上信马由缰, 只管慢慢地走,秋风飒爽,两边路旁青山碧水依旧,还有晚桂零星开着花。李劲也不敢多言,默默地跟在后面?。到了金陵城外,已过了午时。

    正走着,李劲叫道?:“二爷快看,那边好像是三少爷!”

    蒋铭抬眼望去,远远看到前方山坡上,凉亭旁边驻一辆马车,一个人站在亭子中间,凭着栏杆,手搭凉棚向?这边张望。没?等看清楚,那人已从坡上小跑下来,匆匆往过走,又停住了。正是允中。

    蒋铭心头涌过一股热浪,一扬鞭,打马一路飞驰,顷刻到了跟前。允中迎上前来拉住辔头,待蒋铭下马,接过缰绳向?身后宝泉一扔,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哥哥。带着哭腔喊:“二哥!”

    蒋铭也把他抱住了,允中又叫:“二哥!”就哭了。

    蒋铭也不由涌上泪来,一时哽住。过会儿分开,把着双臂看他,只见长?高了些,虽是消瘦了,气色却还好,眉目之间神情?稳重了许多。拍拍肩:“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允中抹了一把眼泪,说?:“我在这儿连着等三天了!爹说?,你这几天能到。”回头喊宝泉带过车子:“前几天是骑马来的,今儿母亲特意吩咐,让赶车过来,说?你路上劳累,坐车上轻快些。”

    蒋铭摇头:“不了,车上憋屈,我还是骑马,也看看路上风景。让李劲上车去吧,你也骑马,咱俩好说?说?话!”

    李劲听说?,就把马匹让给了允中,自己去车上坐着了。

    兄弟两个并骑进城,不想见到熟人,捡了僻静街道?走。蒋铭上次离开是去年春天,到现在不过一年半时间,一切都没?变,但看在眼里,就好像走了十年,又像做了一场大梦醒来。路过从前经?过的地方,忽然看见仿佛蒋钰站在那里,一举一动,脸上的笑容真切宛如昨日,蒋铭心里一阵一阵发疼。开始还和允中说?话,后来眼泪直涌上来,抹了好几次。允中也是落泪不止。

    及至到了家?门口,只见大门头还挂着白,更是扎心,胸口一阵疼,下马时站立不稳,晃了一晃,险些跌倒了。允中扶了一下:“二哥,你没?事吧?”蒋铭:“没?事。”

    陈安在家?门前迎进来,兄弟俩直奔书院。院门口小厮见二人来了,说?:“老爷在里面?。”允中停住脚步,想了想,说?:“二哥,你还是自己去吧,我去后面?跟母亲回报一声?。”便走了。

    蒋铭进院来,只见院里空荡荡,一应支应小厮都不在。秋日午后阳光明媚,照在院子里,静悄悄,墙边桂树下铺了一层金黄色的花屑,两棵石榴树上各缀着几个沉甸甸的石榴。

    蒋铭走入里间书房,看见他父亲正在茶案后面?坐着,目光里带着慈和,瞅见儿子嘴唇略动了动,却没?言语。

    蒋铭:“爹!”

    蒋毅面?露微笑,“嗯”了一声?:“回来了。”

    蒋铭心里一阵酸楚,声?音里带着嘶哑:“儿子回来了!”走上两步,整了整衣裳,倒身下拜,又叫了声?:“父亲。”

    蒋毅已经?等了好些日子,天天盼着儿子回家?。这会儿见在跟前了,心里一阵激动,差点把眼泪掉下来,强自忍耐了。语声?平静说?:“回来了好,起来吧!”

    蒋铭向?上望了一望,见父亲穿着一件家?常的苍色细布袍,还像以前一样板着面?孔,似是苍老许多,鬓边添了白发。想到自己在外一年多,老爹一定天天惦记,又想到大哥没?了,灵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凭阑记》180-190

    柩进门,不知老人家?悲痛成什么样,肯定也失声?痛哭过……

    他一路上都在自责,想到当初没?说?一声?就跑去石州,对不住爹娘。本想见着父亲表现得轻松些,及至进了院子,往昔父子兄弟在一处欢声?笑语、以及父亲发怒,哥哥求情?维护等情?景一幕幕浮现出来,历历在目……

    由不得愧疚之情?难以抑制,眼泪便又涌上来。待要起身,一下子竟没?起来,便又低头伏下身去,无声?哽咽。那边蒋毅看见他哭,心里怎不难受的,想说?什么没?说?。父子两个就这么默然待着。书房内外寂静无声?,只一阵风透过窗纱吹来,掀动桌上书页,发出悉悉索索的轻响。

    过了一会儿,还是蒋毅先开口,温言道?:“承影,起来吧,过来,到这边来坐。”蒋铭听见微微一怔。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父亲叫他的表字,以往都是唤“铭儿”、“小二”之类,有时干脆连名带姓一起叫,叫全名的时候,一定就是生气了,多半紧跟着一番教训。

    平复了一下,起身过来,在老爹身边坐下了。勉强笑了笑,问候说?:“父亲这一向?身子可好么?”

    蒋毅又“嗯”了一声?,说?:“还行。”仔细端详儿子,见他脸上皮肤比前粗了,人也黑了,整个人的气度却明显健壮舒展了许多,又把他的手拉过来摩挲,见手背粗糙皴裂,手掌上也生了硬茧,知道?是经?常骑马勒出来的,禁不住有点心疼,却也升起骄傲来。

    拍了拍蒋铭肩头:“怎么样?这一年在那边没?少吃苦吧,想家?了没??”

    蒋铭一向?习惯了父亲严厉,自打记事起,老爹跟前都是垂手侍立,毕恭毕敬,何?曾这样拍肩搭背过,心里特别不得劲,局促不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陪笑道?:“是,儿子在那边,天天都想家?,记挂爹娘。”

    蒋毅停顿了片刻,忽然鼻子里“哼”了一声?,沉声?道?:“就你?真的想家?,记挂爹娘?为着你进翰林院,全家?人在这边给你庆贺,你呢,也不说?一声?,私自就跑去石州了,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大事就敢自作主张?”

    这一番话语气甚是严厉,蒋铭心中一凛,找回了旧日感觉,心里反倒踏实了。垂下头道?:“是儿子错了。”

    蒋毅却不说?话,半晌叹了口气。父子又默默坐了一会儿,蒋毅缓缓道?:“你大哥的事,老三都跟你说?了吧?”

    蒋铭应了声?:“是。”胸口处陡然像是被刀子挖了一下,毫无预兆眼泪就下来了,本来他低着头,是不想让老爹看见,此时莫名控制不住,眼泪唰唰直流,索性把头埋在了蒋毅怀里,呜呜啕啕,一时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蒋毅两手扶着他,长?叹了一声?,也禁不住老泪流了下来,就这么父子俩抱着痛哭了一场。最后还是蒋毅先收住,拍拍儿子的背:“罢了,人已经?去了,再伤心也是无益。你也别难过了。”

    蒋铭哭过,心里轻松许多,才想起不该惹老父亲又伤心,忙擦泪收起悲伤,平复了心情?。

    蒋毅问:“你这次回来,朝廷诏命怎么说??到京见过太傅了吧?”

    蒋铭答说?:“枢密院钧旨,只说?准我回来探望父母,别的都没?说?。去见了太傅,太傅说?让给大哥守丧,过了一年孝期再行安排。”

    蒋毅颔首道?:“你也累了,去见见你母亲,早点歇着。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蒋铭应了声?“是”,恢复了从前两人相处模样,又陪父亲坐了一会儿,说?了些在石州的事,蒋毅又催他去,方才告退出去了。

    来到二门,允中在那里接着,一起去上房,拜见了母亲。母子相见,免不了又哭一场。白氏看见儿子比前结实了,心里甚是安慰,摸摸手,摸摸脸,又是高兴,又是难过,一面?心疼他,一面?又要责备他。说?道?:

    “听说?去那么远,还打仗,娘这心里悬着,这一年多,天天做梦,有一次梦见你从马上掉下来,把娘吓醒了,心突突直跳…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蒋铭陪笑:“娘,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这次不走了,天天在家?陪着您。”

    落后命人去请兰芝,过会儿,兰芝带着禥儿和禧儿来了,都穿着素服,面?容悲戚。禥儿今年七岁,早已开蒙,禧儿四岁,生得粉团一样。重阳儿也已经?满两岁了,在屋里睡着,没?过来。

    两个孩子拜见了叔父,兰芝就让芳春带禧儿回屋,和他外祖母待着去了。原来陆婶得知了蒋钰的事,就来了金陵,已然陪着兰芝住了两个多月。

    众人见礼毕,难免都想起蒋钰,感觉凄凉,兰芝也落泪了,又恐惹白氏伤心,略说?了几句话,也告退带禥儿回房去了。

    白氏想跟儿子说?话,又怕他累着,问了还没?吃饭,忙吩咐厨房弄饭。正乱着,蒋毅从前头回来了,见蒋铭在这里,便道?:“承影才回来,一路辛苦,快让他去歇着吧,饭也端去屋里吃!”

    蒋铭和允中从上房出来,蒋铭问:“大哥的灵位设在哪里,安放祠堂了么?”

    允中:“还没?,设在小书房里,有人早晚守着,爹说?等过了周年忌日,再放家?祠里去。”

    蒋铭:“你陪我去拜一拜。”允中迟疑道?:“要不,还是明天再去吧。二哥先回屋歇歇?”蒋铭不语,兄弟俩一同走来。

    到了大房院子,门口碰见潮音,兰芝料到蒋铭会来,早使丫头等着的。当下引着进了小书房。灵堂设在里间屋内,灵桌上供着三鲜茶果,壁上挂着蒋钰的影像。

    蒋铭一眼看见蒋钰灵位旁边,略低还另设着一樽牌位,吃了一惊,仔细看,上面?写?着“故蒋门室人陈氏之位”,问允中道?:“这是谁?”没?等允中说?话,脑子里一闪:“是菱姐姐么,她?怎么也…”

    禁不住头一昏,身子打了一晃。允中忙扶了一把,说?:“大哥走时,菱姐姐身子本来就不好,后来悲伤过度,就……”

    原来那日允中扶灵柩回到家?,阖府举哀,各处报丧。蒋钰交游甚广,又常常施恩于?人,一时轰动了整个金陵城,半城挂白,来往吊问的络绎不绝。蒋毅顾不得悲痛,连夜给赵元佐写?了密书,命陈安和陈全父子两个,赶去汴京送信。本来朝廷得到孙沔呈报,要表彰蒋家?的,却被赵元佐拦下,说?了许多言语。真宗感喟不已,下旨赏赐金银若干,并着蒋铭回去为兄守丧。

    灵柩进门之日,兰芝和菱歌哭得死去活来,都绝了饮食,到了第?四日头上,白氏看俩人卧床不起,奄奄一息,只得报知了蒋毅。蒋毅发话道?:“哀痛自是常理,但咱们这样人家?,还能人殉不成?况还有父母在堂,膝下幼儿待哺,断不可如此短见。”

    传话到内室,二人听了,才渐渐进些粥水。然而菱歌自生产之后,气血亏虚,身体?一直瘦弱,难以培补,怎禁得起如此悲恸。她?年少时经?过离丧,此刻又没?了丈夫,生无可恋,死志已萌,病恹恹一个月余,终致撒手人寰。正赶在蒋钰断七发丧之前,就与?蒋钰灵柩一同送至泉盛乡祖茔,葬在旁侧。

    蒋铭听说?这些事,又是一阵心如刀绞,欲哭无泪。半晌说?道?:“没?了大哥,菱姐姐的天塌了,活着,对她?来说?也是煎熬。”

    允中拭泪道?:“菱姐姐临走也说?这话,把重阳儿托付给了大嫂,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凭阑记》180-190

    说?,后面?几十年的苦,她?就不吃了。”

    当下蒋铭上了香,拜了灵位,路上哭过多次,这会儿反倒哭不出来了。坐了一会儿,允中相劝:“二哥回去歇着吧,别让父亲母亲担心。”

    这才回到了自己房中,只见一切依旧,恍如梦中。琥珀含泪接着,小丫头金匮本来打发去大房伺候,这会儿也回来了。两个服侍蒋铭盥洗,厨房端来饭菜,蒋铭只略吃了几口。落后洗浴过,披散着头发,靠在床上待着,跟琥珀有一句没?一句说?话。

    他连日赶路,其实已经?累极,不知不觉就躺下睡着了。

    这一睡,睡得人事不知,醒来时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嗽了两声?。琥珀听见了,掌灯过来,蒋铭要吃茶,琥珀倒茶来,蒋铭先漱了口,喝茶却又喝不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问:“几时了?”

    琥珀答:“刚过了子时。”

    蒋铭又睡下,这时却睡不着了,胸口仍是疼痛。辗转一阵,起来穿上衣服,走到外头,只见半轮明月西斜,漫天繁星,远处不知哪里传来几声?鸡鸣。

    蒋铭在廊下望了一会儿天空,回来坐在桌案前,说?琥珀:“你歇着吧,我坐一会儿。”

    琥珀轻声?道?:“我不困。”

    蒋铭:“那你帮我研墨,我想写?几个字。”看桌旁放着纸笔都是簇新的:“这是老三拿来的吧?”

    琥珀:“是前几日老爷吩咐,三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4页/共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