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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0-220(第1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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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凭阑记》210-220

    第一百零六回(上)

    【问因缘盼因缘遂意】

    却说卢九向文权说道:“凡事须往前?看, 你现在成了家,有了孩子,就当是再世为人,从头开始也?罢!”笑问:“还想见谁, 想不想见小六、冯立、四侉子他们?”

    文权勉强笑了:“不用了, 谢谢九哥, 我?这幅样子怎么好见他?们?以后再说吧。”踌躇片刻, 又道:“九哥,我?还有个事, 请你帮忙。”

    卢九:“什么事你说!”文权却又不说了, 卢九追问再三,文权才道:“当初案子完结, 不知那赵氏,后来葬在哪里了?”

    卢九一怔,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赵盼盼,皱起眉埋怨道:“你还想她干什么?这妇人……离间骨肉亲情,死不足惜!要?不是她, 陆家何至于此, 你叫她害的还不够么!”

    文权低头不做声, 后又道:“还是怪我?自己。是我?自己该死,丧德败行,做差了事。末了她为此丢了性命,我?想祭一祭亡灵, 不然心里总觉着……过不去。”

    卢九跺脚“嗨”了一声, 叹道:“看来你还对她有情, 不是我?不告诉你,当时在地藏庵停了一个多月, 案子一结,就把尸首化了,往乱坟岗子丢了,谁理会?如今哪里找去!”

    文权听着,不觉眼泪已经盈眶,说道:“九哥,你莫怪我?。人死为大,我?想祭一祭她,这一桩冤孽终归要?了断,不然我?这心里挂着,总不是个事。”

    卢九点?头:“行,我?看出来了,你这次回来跟从前?不一样,是彻底转了性格,说真的,我?也?为你高兴。”想了想又道:“你说的也?是,这是你一段孽缘,你祭一祭她,也?算有始有终。我?记得当时骨灰抛洒在后山坡老鸹窝那一带,要?不,我?就陪你往那里去一趟吧。”

    于是往香烛店里买了一陌烧纸,卢九陪着,俩人到了后山坡上。寻着地方,文权点?着纸钱,望空拜了几拜,叫声:“姐姐”,话一出口,悲从中?来。想起往日和盼盼在一处,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风情万种?,说的那些知心话儿,最后盼盼死于非命,身后凄凉潦草……

    不由得泪如泉涌,大哭起来,一边烧纸一边说:“姐姐,我?神仙一般的姐姐,我?来迟了!当初都是我?错,是我?害了你,你在天有灵,莫怨恨大哥。愿你来世投生富贵人家,做个清清白白的好人。我?今日送你,你好处使钱,早日投生去吧……”哭得痛彻心腑,卢九在远处站着,听不见说什么,看着也?觉心酸不已。

    文权祭奠罢了,擦干眼泪。辞了卢九,搭车回宋州去了。从此就在酒楼做账房,勤勤恳恳,主人家看他?尽心,为人谦逊,聘金连年增长,后来把两?家酒楼的总账都交给他?管。此是后话不提。

    却说蒋铭在宋州府衙任佥判,协同?府尹张焘,也?就是妹夫张均的父亲一道办差,恪尽职守。与妹妹蒋锦的联系自然稠密了,他?却和张家刻意保持着距离,不愿常来亲近,总回自己住处歇卧。

    金陵家里得知消息,把宝泉和宝胜两?个派来应天伺候。那宝泉年纪虽不大,在蒋家年深日久,是个颇为老练的,带着宝胜四处张罗,没几天就把蒋铭的日常起居安排得妥妥当当。蒋铭知道宝泉才娶了潮音为妻,入秋天气转凉,就把他?打发回金陵去了。

    得空便来周家探望云贞,逢节日一个不落拜会周太公?,有时休沐,云贞也?来他?住处相?会。只是佥判虽说官职不大,却是事务繁多,衙门公?案少了他?没一日也?不行,忙碌的很,故此铭贞二人难得见面,反不如在石州时候在一起的机会多。

    此外还有一个缘故。云贞和别的女?子不同?,虽然女?儿羞涩,却是有主意的。在一起时你侬我?侬,旖旎缱绻,万千恩爱自不消说,却不愿和蒋铭腻着,来时就来,走时就走,该做事时候就去做自己的事,从不做出那种?难舍难分、缠绵悱恻的小儿女?之?态,倒是蒋铭,每每相?聚分开时,总是依依难舍,黯然惆怅。

    如此岁月静好,随着时光流逝,蒋铭心里越来越不安。私下给张垣写信打问云家的事,张垣回信说,真宗陛下年前?还问起当年李孚反叛的案子,命令彻查余党,因李季隆至今没缉捕到案,圣心颇为不悦。故此举凡涉及当年秦助和李孚两?家逆案的人事无人敢提。蒋铭看罢回信更加忧心,又不敢告诉云贞,平时忙碌也?罢了,闲时想起来不免郁闷伤神。

    时光荏苒,夏往秋来,转眼又入了冬,寒风凛冽,瑞雪纷飞。冬至后云贞去了一趟凤栖山,回来时就快过春节了。到了除夕这日,蒋铭来周家,同?云贞一起守岁过年。

    周家没有蒋家那样的繁文缛节,过春节也?和平常差不多,周通序还是依照往年惯例去檀云观里修法。今年却因多了李湛和常兴,蒋铭又来,一大家子相?聚,喜兴气氛浓了很多,周太公?年纪大了喜欢热闹,蒋铭又是惯会讨好老人家的,于是庭院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却说铭贞两?个来往,因亲事迟迟定不下来,蒋铭每来周家,心中?隐隐怀着歉疚之?意。那周太公?却是最随和的,见着蒋铭好像见着自家小辈一般,和蔼可亲。周通序是方外之?人,并不理会云贞和蒋铭的事,只是中?年人面色沉着,不苟言笑,起初蒋铭遇见就觉发憷,生怕他?说出责怪的话来。后来见的次数多了,渐渐也?习惯了。

    李湛过了年已经九岁,举手投足有板有眼,小大人一般。年前?太公?和老友说了,送他?去附近一家私塾学馆念小学。因将来打算学医的,通序平日在家也?安排他?读书,背诵医药歌诀。孩子性格不是很乖巧,却也?正直诚实,甚是聪慧,讨人喜欢,太公?和钱妈妈两?个老人家更是百般疼爱,常兴和玉竹就不用说了,当小主人一样尽心服侍。

    唯独蒋铭见着李湛时心情复杂,无论如何亲热不起来。那李湛天性敏感?,虽不知往日的事,见着蒋铭却也?不敢十分亲近,总是毕恭毕敬。常兴更是躲着,躲不开便垂手侍立,一声不响。

    过年府衙休沐,蒋铭拜会大尹以及诸同?僚,云贞则在家里陪着太公?和舅舅,日子流水一般滑过去了,到了灯节这一日,蒋铭推了诸事,来周家过节。李劲回去金陵送信不在,就让宝胜去店里订了几屉酒菜糕饼,跟着往无名?巷来。

    玉竹开了门,笑说:“二爷来了,快请进。”蒋铭看不是桂枝,便问:“都在家么?”

    玉竹答道:“昨晚上姨老爷和太太从兖州来了,今儿一早和太公?,姑娘,一起都去檀云观拜神了,桂枝跟着去了,这会儿只有舅老爷在家。”

    蒋铭令宝胜跟玉竹进去送礼盒,打发他?回去。自己走来天井处,只见周通序正立在那里看常兴教李湛相?扑之?术。见蒋铭来,通序笑着打招呼。蒋铭同?他?见了礼,站在旁边一块儿观看。

    那李湛动作十分灵巧,常兴教他?招法,有两?次竟险些被他?闪倒,看得周通序和蒋铭都笑,通序道:“你看他?,身法这等灵活,心思又机敏,的确是个学武的材料。”

    蒋铭看着李湛眉目,不由想起李孟起,脸上虽是笑了笑,心里隐隐不是滋味。应道:“是,学武还是要?讲天分的,天分好,打根基就容易很多。”

    一边说着,想起大哥蒋钰来,随即想到蒋钰出身,以及相?关的种?种?,心中?怅然。向?周通序道:“请教道长,人生在世,六亲眷属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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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都是生来注定的么?”

    周通序笑了:“那是自然的。不但?六亲眷属,便是路上擦肩而过,也?是前?缘注定。世间万物?变化,大到天地变迁,小到一人举手投足,都是因果,丝毫不爽的。”

    蒋铭默然,又问:“我?听说,只有身入空门,可以不受因果业力束缚。要?真这样,我?等凡俗之?人,活着岂不是如同?提线木偶,没法改变命运了么?”

    周通序沉吟片刻,说道:“这是个大题目。人生际遇,自然是因果业力作用,譬如遇到什么事,碰见什么人,都是因缘生起。不论是谁,只要?潜心修为,遇恶止恶,遇善扬善,凡事顺势而为、顺时而动,发心向?好,都可化解冤孽。能不能改运,只与修行有关,是不是出家,倒是关系不大。出家人不修行,反而种?下更多恶因,世俗人若是修行,反而好积福报……”

    蒋铭揣摩这话良久,忽然想起来,说道:“前?日府衙有个案子,是做父亲的状告儿子忤逆。那做儿子的自幼丧母,他?父亲后来娶了继母,只听继母的话,对其苛待以至弃之?不顾,他?全靠亲生母舅抚养接济,才得长大成人,新近做了吏丞。父亲见他?出息了,便来索要?孝养之?费,儿子不肯给,他?父亲就把他?告上了公?堂。”

    通序一笑:“那大尹是怎么断的?”

    蒋铭:“当今以孝治国,既是告了忤逆,先?依律褫夺了儿子功名?……说心里话,我?看那做儿子的和他?母舅堂上哭泣,也?觉其情可悯。不知按道家行事规矩,怎么看这事呢?”

    通序拈着颌下胡须,点?头沉吟道:“儒道虽是形式不同?,本源却是相?通的,无非天人而已。父母子女?的缘分乃是累生累世形成,其中?因缘深不可测。人都以为,是父母决定了生养儿女?,却不知,实是孩子选择父母投生而来,所以儒家以孝治天下,不但?是治世的正理,也?是符合天理的,所以若依我?看,这案子断得也?不算差。”

    蒋铭思忖片刻,应道:“道长说的是,只是我?们凡俗之?人,看不透前?世后世,这等总觉着心下有些不平。”

    周通序闻言笑了:“道生万物?,世间一切皆是阴阳相?生相?克,循环运转不休,世人看见不平,其实却是毫厘不爽。况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任何事不能以一时之?得失判定,你今天看公?堂上那人可怜,吃了亏,岂知不是正该他?还报消业呢……”

    正说着,听见门口喧嚷声音,原来是周太公?一行人从道观回来了。前?面是周敏和云贞,桂枝和周敏的丫鬟小红跟着,太公?和窦从义在最后,都进入里来。

    到厅上见礼。窦从义向?蒋铭笑道:“那年你们兄弟来我?庄上做客,都是年轻小孩子,现在竟做了父母官了,我?倒该称呼你一声相?公?了!”

    当着云贞的面,说得蒋铭难为情,讪笑道:“蒋铭岂敢,窦庄主说笑,做小辈的当不起。”

    原来窦从义夫妻此次专来陪着老父亲过上元节的,窦宪和汤丽娘留在山庄没来。灵儿去世距今将近三年,周敏还是旧年模样,并不见老,只是经过丧女?之?痛,消瘦了许多,话也?少了,面上光彩不复当日。

    到了吃饭时,大家人围桌,推杯换盏,说说笑笑,讲些这里那里的事。太公?十分高兴,也?吃了几杯酒。窦从义喝得红光满面,向?蒋铭道:“我?说佥判官,你要?什么时候迎娶我?们贞丫头啊?”

    一句话出口,蒋铭和云贞脸都红了。饶是蒋铭能言善道,这件事却是他?的死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场面甚是尴尬。

    周敏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你怎么喝多了?管的倒宽!”

    窦从义也?觉说错了话,呵呵笑了,向?太公?解释说:“不是我?要?管得宽,贞儿就和我?亲生的女?儿一样。现下,现下又是我?唯一的女?儿了,我?怎地不关心?”

    笑向?蒋铭道:“虽是你做了长官,要?惹我?们贞丫头不高兴了,我?可是头一个不答应哦?”

    蒋铭忙陪笑说:“小侄不敢。”窦从义嗯一声道:“我?料你也?不敢!”转向?云贞说:“贞儿,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不依他?!”

    周敏噗嗤一声笑了,说丈夫:“你还说,你看吓着人家,咱们这么多人,贞儿别欺负人家就行了,还怕他?欺负贞儿?”一时都笑了。

    落后天黑了,众人相?跟出门,到街上观灯。只见一轮皓月当空,应天城本自繁华,此时到处灯火璀璨、人影幢幢,如同?仙境一般。

    云贞起初还有些犹豫,问蒋铭:“这里不比石州,认识你的人又多,让人撞见怎么好?”蒋铭笑道:“撞见就撞见,我?又没做甚坏事,怕什么!”

    随同?一块儿赏灯,周太公?和通序在最前?面,然后是窦从义夫妇跟着桂枝和小红,后面是常兴玉竹和李湛,蒋铭和云贞跟在最后。街上人多,走着走着,彼此就看不见了。

    第一百零六回(下)

    【期好事偏好事多磨】

    铭贞两个走走停停, 赏看花灯。蒋铭笑道:“窦庄主今日问?的?话,是?对我有不满意了,太公和舅舅恐怕也是,只是?没说。”

    云贞就笑了:“你别多想, 姨丈今儿?多吃了几?杯, 平日他也是?口无遮拦的?, 想什么就说什么, 他其实很喜欢你的。把我当女儿?一样才会这么说,也是?为了我们俩好。”

    蒋铭道:“我没多想, 姨丈说的?也是?正理, 像太公和舅舅这样宽容,倒是?例外的?, 是?我自己觉着不好意思。不能早些迎娶你过门,我这心里……说实话,太公也罢了,每次我见到周道长,就好像欠着什么似的, 不得劲儿?。”

    云贞听了这话, 低头抿着嘴儿?笑, 不说话。

    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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