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敌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杜菀姝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人已?经倒地?了。云万里与之交锋,来回不过两?三招,擒拿对方轻易地?像是抓住了一只斗鸡。
外头又传来喧嚣吵闹,数名探查司的探子连带着茶楼老板,迟一步赶到。
“指挥使,什么情况?!”探子惊问。
“堵住他的嘴。”
云万里将刺客交给探子,面无?表情叮嘱:“别让他死了,还有外头那几名寿州的书生,一并带回去。”
探子:“是。”
云万里又想了想:“书生不用拘押,让他们在探查司略等,我回头亲自审问。”
收拾好包房内的烂摊子,云万里又叮嘱了几句,他才再?次走向杜菀姝。
人高马大的武人停在她面前,完全挡住了杜菀姝的所有视线。他今日?一身官服,虽不着甲胄,但那满身杀气仍是不可小觑。
特别是云万里右脸的烧伤,崎岖不平的伤疤在他眼中酝酿怒火中时?,显得比往日?更为狰狞可怖。
“为何冒进,”他开口就?是质问,语气中带了明显的焦急,“若我来迟了,你命就?没了!”
杜菀姝瑟缩几分。
她低着头,颤颤巍巍地?从衣袖中掏出夹层里的纸张:“那,那几个书生藏起来的。”
云万里垂眸,只见那白皙纤细的柔夷从象牙白的衣袖中探出来,葱一样的指尖在不住颤抖。
刹那间,云万里真是有多?大的火气都发不出来了。
当他撞开门看见剑刃指着杜菀姝时?,脑子里真是轰然一声作?响。回想方才的事情,云万里不禁一阵后怕。
他直面西戎铁蹄时?从未惧怕过,面临叛军痛骂时?亦未曾动摇。连右脸的伤烧到钻心?疼时?,云万里的眼睛也没多?眨一下。
可一想到若是自己晚上半步,那剑就?——
云万里想不下去了。
“为何不等我?”他压低声音,“去喊茶楼老板亦可。”
直至缓和下来语气,云万里才发现自己的声线正在颤抖。
“我……”
杜菀姝自知刚才的情况凶险,不做辩驳:“日?后三娘会小心?的。”
但是她不后悔。
冒进,但杜菀姝自知抉择没错。她前脚拿走纸张,后脚那名刺客就?来了。
如若刚刚杜菀姝选择在外等待,或者下楼喊人进门,这前后脚的功夫,足以对方搜到纸张走人。
直接进门,尽管无?比凶险,可至少没丢掉线索。
这,这可是舞弊案的线索啊!几年前已?经牵连了无?数人,而?不久之前,禁军抓捕房子行、李同顺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再?来一次,杜菀姝还是会争分夺秒跑进门来的。
“没有日?后了。”云万里哑声道,“向我保证。”
杜菀姝点了点头:“嗯,我会……尽可能等夫君到来。”
云万里:“……”
剑都要她脸前了,精致的小鸟被吓得直哆嗦,如此程度,还只是一句“尽可能”么?
她这般措辞,让云万里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听到报信说杜菀姝先来了这清风茶楼,他就?觉得不好,骑着马一路飞驰。幸好是及时?赶到。
该说不说,这事不该杜菀姝出面。然而?相处几个月,云万里也明白了,杜菀姝虽看着柔弱乖顺,但实际上骨子里倔强的很。
换同样的处境……云万里也不能保证自己按兵不动。
罢了,是他没考虑周到。该是他保证“没有日?后”才对。
“怕吗?”
云万里阖了阖眼,放弃斥责,反而?伸出手。
他宽大的掌心?越过杜菀姝的发梢,抚向她的脸颊。温热中带着粗糙的触感落在皮肤上,细碎疼痒叫杜菀姝一声叹息,安心?下来。
“怕。”
她颤声开口:“还好……还好夫君来了。”
杜菀姝想也不想,伸出双手,直接投入云万里的怀里。
男人宽阔的肩背,几乎能将她装进去,枕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那干净的皂粉味道,竟给了她比天还大的安全感。
云万里什么都没说。
他停留在她脸侧的手挪到了杜菀姝的后颈,轻轻拍着她的脖颈和脊背,静静等她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初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反应也都是差不多?。
只是他们没那么好运气,能得到云万里这般安抚保护罢了。
杜菀姝在他怀里趴了许久,久到颤抖的身躯一寸一寸平静下来,云万里才稍稍放开她。
“你拿的是什么?”他问。
“我听那几名寿州的书生说,”杜菀姝平复了情绪,迅速回答,“将什么证据藏在了地?板的夹层里,我就?直接进来,找到了这几页纸。”
云万里闻言,谨慎地?接过杜菀姝手中的纸张,慢慢展开。
上面列着的,是一行行几年前舞弊案发生时?,当时?的寿州知州府邸账目。
其中不少款项,是明文?记录送到了监试官手中。
二?人看了,均是一凛。
那几名书生说的证据,竟然是白纸黑字的账本。
当年的舞弊案,只是查到知州受贿就?停了下来,将知州斩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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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之。
而?这账目,则分明记录着,一部分款项是给了京城派去的监试官!
若账目是真的……杜菀姝的心?沉了下来。
几年前没下文?的大案,怕是要在朝堂之上掀起风浪了。
…………
……
两?天之后,紫微殿。
议事厅的满朝文?武,在盛怒的陆晖之下,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当今官家,手拿着杜菀姝找到的账目,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查。”
陆晖气的肺都要炸了!
寿州舞弊一案,被已?结束,这都过去几年了,又被人供出来了新证据。
这岂不是证明,他之前完全是被下面的人层层蒙骗,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给我查,”陆晖咬牙切齿道,“寿州和京中两?头一起查,这回不给我查清楚了,这朝堂上下,朕一个也不放过!”
听到这话,诸位臣子纷纷低头。
云万里站在中央,抿紧嘴唇。
尽管陆晖给他恢复了武官职阶,可探查司到底还是禁军,他本不用上朝的。只是这账目事关重?大,云万里才不得已?当朝汇报。
现在汇报完了,陆晖不叫他走,两?列文?武也没他的位置,站在原地?,云万里只觉得格格不入。
“官家。”
因而?他开口:“若无?需要卑职的地?方,卑职就?先下去了。”
陆晖:“……”
皇帝不主动让你走,还有你主动走的份?
陆晖横了云万里一眼。
此事功劳全在云万里,陆晖现在看他右脸的伤疤都无?比顺延。因而?云万里这么一打岔,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还觉得滔天的怒火减去了一两?分。
再?回想起这两?天皇后坚持要给平康换老师,换的还是他的妻子……
“你和你内人,”陆晖没好气道,“真是给朕添麻烦。”
云万里心?中一紧。
“下去吧。”
但陆晖完全没责怪的意思,挥了挥手,视线转向百官:“朕得好好想想,派谁彻查此事妥当。”
他内人啊。
云万里应下,起身离开。而?他的思绪则已?飞到了杜菀姝身边。
…………
……
同一时?间,皇宫学堂。
杜菀姝捧着崭新的书本地?走入学堂。
迎上平康亮晶晶的视线,她点了点头,又迅速打量了两?名忐忑不安的陪读小娘子,扬起一抹笑容。
“今日?起,”她温声道,“就?由我来教几位娘子读书了。”
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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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查司刚刚组建, 就?拿到了之前寿州舞弊的?进一步证据,证明了京中派去的监考官亦参与其中?。
官家?震怒,下令彻查。不仅向寿州地方派去了人, 更是严查礼部上?下, 甚至是连礼部尚书都似乎牵连其中?。
秋去冬来, 又转春季, 五个月过去了。
连抓带审, 从地方到京城, 关押定罪了不少人。
一时间, 朝堂上?下, 氛围尤其凝重。当今关头, 就?等寿州地方的?最后结果了。
但这和在学堂教书的?杜菀姝没什么关系。
云万里是武官,他平日都不用去上?朝, 也不会牵连其中?。云家?的?日子照样过的?平和,连过年都是平平淡淡。
今日学堂休沐, 日头也好,午饭之后, 杜菀姝回到卧房。
和煦日光倾洒进室内,照得暖洋洋的?。她?想了想,就?吩咐观星观月撤去第二层褥子,再将被单拿去太阳底下晾晒。
厚厚的?被子从床榻上?挪开?,红木打造的?新床床头, 露出?两?个隐蔽的?门。
杜菀姝这才想起来,皇后命人特地打造的?大床, 床头、床下, 确实有几个柜子来着?。
PanPan之前宫里来的?嬷嬷说,将诸多赏赐的?被褥、被面, 还有丝绸,都放到了床下,这个杜菀姝还记得,那床头……
“一套夫妻之间的?用事,搁在了床头。”嬷嬷这么说。
时隔数个月,杜菀姝突然?回想起来,只觉得白皙脸颊骤然?变得滚烫。
放,放了这么久,她?完全忘了这回事!
杜菀姝臊得脸通红,同时又不免好奇:究竟是什么用事,还能用在夫妻之间……那档子事上?啊?
她?好奇心上?来,心里犹如小?虫抓挠,激的?直痒痒。
不就?是那档子事吗,反正她?,她?成婚这么久,早该做了的?!
趁着?观星观月不在屋里头,杜菀姝到底没忍住,心一横,拉开?了柜子。
床头的?柜子不过方寸大小?,除却一个两?手长的?小?木盒外,底下还搁置着?数个话本。杜菀姝愣了愣,而?后又想起来——她?,她?之前,确实把大嫂给?的?那些话本都藏进床下来着?!
这,这宫人过来整理,还好心把话本和这玩意放在了一起。
杜菀姝羞的?脑子嗡嗡作响。
算、算了,他们也不知道是谁的?,说不定以为是夫君的?呢。她?在心中?强行安慰自己,把黑锅推给?云万里,才觉得好受了点。
到底是好奇心压过了羞耻,杜菀姝还是把那小?木盒打开?来。
只见精巧的?木匣子里,搁置着?拇指大小?的?铜铃,上?面雕刻着?精致花纹,杜菀姝拿出?来晃了晃,好似铜铃内注入了什么东西,虽是空心,却沉甸甸的?。
她?不知作何用的?,又放了回去。
匣子里还叠着?数条白色丝带,用绸布制成,柔软且韧,杜菀姝冥思?苦想半天,也想不出?丝带能与那档子事有和关联。
探索到这儿?,她?倒是冷静了一些。
这一个两?个的?,杜菀姝也没看懂。
至于最后一件物事……
是枚玉器,通体温润剔透,呈圆柱体。杜菀姝一眼就?确认玉器价值不菲,只是这形态……她?困惑地将其拿了起来,觉得玉器形态奇特,她?又好似在哪里见过。
这东西怎,怎能用在那档子事上??
这东西——
回想起成婚之前,母亲给?自己看的?图册,杜菀姝骤然?反应过来。
她?触电般把玉器丢了回去,刚不容易恢复的?脸颊又泛上?红晕。
原,原来是这个!
床()笫之间的?事,那男子身上?长的?,好像确,确实是这幅模样,只是图册里可没画成这般大小?啊!
杜菀姝又惊又羞,既觉得害怕,又遏制不住心底翻涌上?来的?莫名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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