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千疼万宠,那个人前刚直淡漠的父亲在他面前总是慈爱有加,甚至为了多花心思来照顾他的心疾,没肯与夫人再要第二个孩子。
而他的母亲自不必说,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会不亲不爱。更是因为纪夫人那般深重的为母之情,才成全了他和林青烜的姻缘之份。
想到这里,纪思年不禁淌下两滴泪来,哽咽着重重拜倒。
“阿爹,阿娘,年儿要走了往后在二老身边尽孝的时日少,还望你们保重身子,勿以孩儿为念。青烜是孩儿认定的人选,我会收敛脾性,跟他好好过日子的。”
“爹娘在上,请受孩儿一拜,多年养育之恩无以为报,且等日后孩儿多给你们生几个孙子,陪你们颐养天年吧。”
许是纪小公子一时激动过了头,抹着眼泪还没忘再怄一怄他的老父亲。
纪远无奈啧声,强忍不舍把他塞进喜轿里:“刚出嫁就念叨着多生几个孙子,也不怕旁人听了笑话。好了今儿是喜日子,妆面哭花了不漂亮,晚上敬酒宴还要见的,我跟你娘做好大肘子等你们来。”
一听有大肘子吃,纪思年立马破涕为笑,连脑袋也不往轿子外探了。
林青烜还担心着自家小娇妻舍不得出这娘家门,见他坐好赶忙招呼人放下轿帘,双腿一跨骑到马背上,这就准备着向武行进发了——
武行那边的婚房宋楚云也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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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了布置,缘由无他,林青烜不知道传说中的高山野玫瑰长什么样,得让宋楚云描出轮廓来当样板。
唐恬作为喜娘当然得一路陪着纪思年,不过宋楚云怕他走过去太累,便骑了家里的宋初八在轿子后头远远跟着。
其实提督府跟武行只隔了两条街,但为了热闹,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差不多绕了大半个淮昭镇。
等喜轿落定到武行门口时,纪思年已经在轿子里打过整整两个盹了。
“思年,咱们到了,按规矩新嫁娘进门脚不可以落地的,我抱你进去吧?”
林青烜掀开轿帘一角,先观察了下他的小公子有没有因为被颠了近两个时辰而恼羞成怒。发觉对方除了困倦暂时没别的不满后,这才伸出手去抱人。
纪思年一离了提督府就忘了说过要收敛脾性的话,不等林青烜碰到,他抬腰往外一抻,整个身子就扭进了呆头护卫怀里。
“快着点儿,我饿死了。那锣鼓声真大,响得我耳朵疼,先前经过烧饼摊子,我叫你给我买一个来垫垫肚子,可怎么喊你都听不到。”
“等进了喜房我去给你煮碗面,加两个溏心蛋,多要香菜不放葱,好不好?”
林青烜嗓音温柔似月,在武行门口就径直哄起人来了。
这一场面让落后几步到的宋楚云嗤之以鼻。
“一碗面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嘴,甜甜,咱们成亲的时候我给你备的什么吃食,快说出来让哥几个羡慕羡慕。”
“清粥加酱菜,半串糖葫芦。”
唐恬面不改色,揭穿他大尾巴狼夫君的幼稚面目。
宋楚云便灿然失笑,暗叹明明还有酱板鸭和大鸡腿,这崽崽是帮人撑腰帮到只字不提了。
比起在提督府的各种礼数,眼下只有交好的兄弟伙守在武行内外,一切气氛就都要松快许多。
林青烜忍不住唇角笑意,一路将纪思年抱到喜房门口,等人落在地上站稳,他才推开屋门,把内设的装扮展露给他的夫郎看。
“这是”
满目摇曳的高山玫瑰映入眼帘,纪思年不免微微一惊。
林青烜面颊染上绯色:“我想不出旁的法子来取巧,就亲手扎了这些玫瑰。它们代表着讳莫如深的爱,如我多年待你的心意一般。”
做惯了护卫的人只擅长拳脚功夫,这满屋玫瑰少说也有上百支,纪思年都不敢细想,林青烜到底是怎样用笨拙的手法和无穷的耐心,为他一支支扎出这些花束来的。
‘要是彼此深爱的两个人在花田里亲吻,他们就能携手相伴,深爱到死。’
纪思年脑子里蓦然浮出这句话。
原来他自年少时就有的依赖与喜欢从不是一厢情愿。
他想要携手一生的人,原来比他以为的,还要爱慕深重。
“青烜,堂堂提督府的少公子脾气可不小,你骄纵我多年,早已把我宠的不知收敛了。你怕不怕,以后会后悔娶我?”
纪思年这话听在林青烜耳朵里和主动求吻没什么两样,他低头吻住纪小公子叭叭的唇瓣,在周遭的撺掇叫喊声中勇敢伸出舌头。
“怎么办,亲都亲了,想反悔恐怕是来不及了?”
“要不我再多亲两次试试?”
纪思年耳尖滚烫,在喜房门口就被人按在门柱上,直亲到腰肢发软喘不上气,才被他开窍开过份的贴身护卫给放开。
唐恬是真心为他高兴,却不好意思总盯着人碰在一起的唇瓣瞧。想拿手捂眼来着,可惜宋楚云老流氓病发作,把他拉到角落里重温了数遍新婚之日的那个深吻。
这场婚宴截至黄昏时分圆满结束,纪思年换下厚重喜服,只着一袭赭红薄衫,随林青烜回提督府去向宾客们敬酒。
为着人多热闹,不止宋楚云和唐恬,连带跟他们交好的马成鑫、大金小金、李博轩都在受邀之列。
哥几个没见识过这种大场面,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不自在。可等酒过三巡,瞧见纪思年当众摇了几把骰子后,也就放平心态加入到欢声笑语中了。
宋楚云还是讲究,原本他给林青烜出了主意,又被拉过来当伴郎,说好了不收他的贺礼的。但他仍旧跟大鑫他们一起准备了礼物,来庆贺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是大鑫他娘晒的豇豆,还有博轩自己糟的甜酱,农户人家的小玩意儿,吃个新鲜不值钱。过日子嘛,少不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希望你们之间的浓厚情意,永远不要消磨在日常琐碎里。”
“大金小金说是我们家的长工,实则跟家里成员没什么两样。他们哥俩要攒钱赎身,买不起多贵重的物件,就用田地里摘来的野棉花缝了两个抱枕。你跟着青烜也许过不了以前那么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有他做你的依靠,往后时日彼此相伴也很好。”
“最后是我跟甜甜的。”
宋楚云莞尔,像拥抱家人一样揽上林青烜的肩:“以后不管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你们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们。武行是你们的避风港,记得,云甜记也是。”
第153章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 你们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们。武行是你们的避风港,记得,云甜记也是。”
新婚当晚, 林青烜站在云甜记门口面无表情的复述了这番话。
与此同时,宋楚云拢着睡袍打着哈欠, 用掀上天的白眼给他回应。
关于提督府新婿是怎么在大婚之夜被新嫁娘赶到大街上流浪的内情, 宋楚云用了三个字精辟概括:“你活该。”
“好了好了, 入了夜外头还是有些凉的,我烧了点热茶, 你先进屋喝一杯暖暖身子吧。我再去找两件楚云的衣裳给你替换, 这身赭红喜服就别继续穿了。”
唐恬累了一天也困极, 不过他比宋楚云好一点儿, 至少人性尚存, 没把前来投宿的林青烜从大厅撵到门外去。
“不是甜甜, 我统共就带了那两身衣裳来,全给他了我穿什么啊?这都是他咎由自取,咱犯不上这么同情心泛滥。”
“什么话, 要不是你送我那份新婚礼物,我至于刚洞完房就被逐出家门?”
见宋楚云不乐意,林青烜脾气也上来了。不由分说挤进门内,用他那张耷拉老长的脸严肃质问。
这话倒是把宋楚云给气笑了:“我送你什么了, 不就是几样助兴的小玩意儿么?我是让你用,但我没上你一次性全给用上啊。你家那位小公子被欺压狠了闹脾气,你就来寻我跟甜甜的不痛快, 世上哪有这样的理儿?”
林青烜遭他堵的脖颈都红了, 可又实在找不到话反驳,只得强撑着颜面, 涩声道:“那我不管反正你说了有事可以随时来找你们的。今晚我没地方住了,你们得收留我。”
这般耍无赖的样子还当真是罕见,宋楚云忍不住苦笑:“也罢,你刚洞完房且得回味呢,我和甜甜可累着了,没那么多精神陪你在这抠字眼。你要睡便睡,刚好大金小金哥俩还在家照看鸡鸭鹅,你就去他们屋里歇个囫囵觉吧。”
宋楚云和唐恬先前总回柳丰村的家里困觉,正式开业后生意忙,为了方便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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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材,索性带了几套换洗衣裳来。白日忙累了就直接在这里歇下,省得来去几里地多加折腾。
今日提督府大婚,宋楚云帮忙挡酒挡到洞房里的花烛都黯了才稍稍消停。
回来理了个账目洗了个热水澡,刚把温香软玉般的小夫郎抱进被子里准备今日份的夫妻夜话,就遭林青烜上门搅扰,难怪他没好脸色给人瞧了。
反观林大护卫,春风一度再度的疲倦仍旧挂在脸上,想起新婚之夜就惹得纪思年气恼赶人又惆怅无比。
在宋氏夫妇熬不住困双双相拥入眠后,他也在无尽的懊悔中,回味起了他旖旎无匹的洞房光景——
为庆贺提督府嫁哥儿,满镇商户纷纷歇业一天同沾喜气。待到翌日,还是如往常般照旧要开门做生意。
宋楚云起的不算早,他开这个甜品店本就不是为挣多少钱,只是借这个由头,让唐恬随时都能吃到想吃的零嘴儿。
既不全然是商户心理,也就没必要起早贪黑了。睡到自然醒后起床洗漱,再从从容容把食材布置好,等到日上三竿挑个心情好的时候打开店门正式迎客。
宋楚云原想着林青烜昨晚歇在这里,下楼看到的该是一个彻夜未眠眼底乌青的呆头护卫,不成想迎面而来的却是他那个酒气熏天的岳父大人。
“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瞧这酒味想是昨儿个喝了不少吧。”
唐仁海脑子被黄汤灌得迷迷糊糊,压根没听出宋楚云话语里的咸淡。还以为他是在同自己闲聊,仰鼻一哼道:“我、我这酒量你放放心!别说喝这一、一壶,就是喝上一整夜,我我也不带怂的!”
“是啊,岳父大人的酒量自是极好的。”
宋楚云哂笑:“只是不知您这么早来云甜记,可是找小婿有要事?”
他一口一个岳父大人和小婿哄得唐仁海高兴万分,捋着他那舌头嘿嘿笑道:“是、是这样,我回去同我家那婆娘商量过了,你要娶悦儿两家重新修好没问题,不、不过这聘礼嘛”
唐仁海常年酗酒又不爱收拾自己,那口牙一龇都是黑黄色的,险些没让宋楚云当场哕出来。
“咳岳父大人极力撮合,小婿甚为感激。至于聘礼,我想既然是亲上加亲那就不能厚此薄彼了,只是云甜记才刚开起来,这手头上的确不大宽裕。若是没有现成的好处,不知做个长久之计,岳父大人以为如何?”
“长、长久之计?什么长久之计。”
唐仁海眼皮子浅,一听没有现银给,登时就冷下脸来。
宋楚云见状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幅羞愧模样:“岳父大人先别急,您照管着这么一大家子人,偏那周娘子又不是个知心体贴的,想来您这日子也不大好过吧?”
“与其给您一笔现银拿去讨她欢喜,倒不如替您寻个好的差事。一来这事关系到云甜记的存亡,交给您更体现咱们翁婿亲热,二来您自个儿留些,腰包鼓囊了说话才硬气。”
唐仁海半眯着眼,整番话入耳只听见了句‘腰包鼓囊’。
“你说的可当真?别是在诓骗我这老头子吧?”
“小婿岂敢。”
宋楚云瞧他兴头上来,连酒都醒了大半,立刻堆出满面笑容:“悄悄告诉您个话,昨儿知府大人嫁小哥儿,我在府上与他闲谈了片刻。说是他手下有个庄子,恰巧做着果行买卖,他有心跟我合作从中赚点体己钱。您知道的,堂堂一介知府,怎好把取财之道摆在明面上。”
纪远向来为官清廉,从不私相授受收取底下人的纳贿。可他也有这么一家子人要养活,要想日子正常维持下去,少不得得私下做点买卖填补。
这话切实不好摆在明面上说,近年州府怕为官者借权势强买强卖,因此查管的格外严。
唐仁海是目睹了纪远对宋楚云有多亲近的,心里不由将这话信了七分。
“那、那你细说说,这是怎么个差事?”
他既这样问,宋楚云就清明鱼儿上钩了。
刚好林青烜顶着一张欠债脸从侧屋出来,便愈发证实了宋楚云和提督府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明人不说暗话,您是我的岳父,来日又要亲上加亲,两家并作一家。您得好处那就是我得好处,操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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