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下车窗，趴在窗口上探出头。
“叶大少爷，”钟元誓摘下墨镜，朝叶绍玮热情招手问好，“第一次见面，久仰大名。”
听到名字，叶绍玮微微一动，往前走两步，客气出声：“久仰。”
钟元誓坐在车内，自然比叶绍玮矮一头，他微微仰起头，脸颊两侧的婴儿肥还未消退，笑起来连带眼睛弯成半月，眼瞳晶亮透着真诚。
“我其实刚刚有一个问题想问来着，但是不太好意思。”
秘书有些讶异钟元誓的低姿态，这和刚才飙车抢先的嚣张姿态联系不起来。
大概是从身边人了解到叶家不是寻常人能惹的，来拉近关系道歉了。
叶绍玮再凑近两步：“小钟先生请说。”
车内，王助理调整了下坐姿，从后视镜中看到叶绍玮的动作，微微勾唇。
“你家秘书发胶哪里买的？”钟元誓声音不大，刚好就是他们两人能听清的大小。
叶绍玮愣住。
钟元誓：“我觉得效果不是很好，要避雷。”
叶绍玮下意识看向秘书的头顶。
身侧，橙红色的车子发动离去，风刮过，秘书光亮挺直的头发随之一歪。
叶绍玮喉结微动：“你……”
秘书不明所以，等待叶绍玮的指示。
“没事。”叶绍玮自觉这是秘书的私事，移开目光。
钟元誓不说，叶绍玮还真没注意过秘书的发顶，被他问了那么一句，叶绍玮不时就要往秘书头上看去。
江心岛风大，风一吹，秘书的头发又开始追随风向变化。
每次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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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去，秘书就以为他要说什么，加快脚步靠近。
“下次不要抹发胶了。”叶绍玮一口气说完，感觉轻松了许多。
秘书呆呆点头，又听叶绍玮吩咐道：“这个小钟先生，是什么人？”
他是听秘书叫他小钟少，还以为是哪个公子哥，跟着换称呼叫人。
“比岛影视的钟元誓，”秘书很快调出钟元誓的资料，“之前爆火的《折桂》就是由这一位单独投资出品的。”
“单独？”
叶绍玮没有忽略秘书的重音，接过资料：“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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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红色车子在出了江心岛之后，速度渐慢。
钟元誓很满意王助理的车技：“不错，我还怕你不懂呢。”
王助理眼睛盯着前方，默默无言。
钟元誓早就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自顾自道：“凭啥我开这么酷的车子给他让位置，就算我的良心不会痛，周围看热闹的人情也会觉得无趣的。”
车子一路驶向比岛影视。
钟元誓看着周围的风景，忽然想起有段时间没看到程和玉了。
“上次要你去调查程和玉的黑料，结果怎么样了？”
“原因很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本人并没有如传闻般那样。”
程和玉的黑料可以分为两方面。
一是业务能力水平不足，还硬要站C位抢镜头。BJG男团的总策划是白莽虎，每个队员在团中是什么担当位置，上舞台如何站位都由白莽虎一手拍定。程和玉初期上舞台能力确实不足，可经过刻苦训练，他本人的水平上来以后，团队编舞老师根据白莽虎的定位有意重推作为队长的程和玉，自然而然把他放在最前面的位置。
网上流传的那些视频都是BJG早期的舞台视频，水平拉胯的不止是程和玉，只是就他一个人被镜头对准，单独剪出来。
二是爱迟到耍大牌。这方面的原因就复杂很多，更多的是因为白莽虎安排对接出错，行程对接不够迅速，合作方有时难免不满，再加上BJG男团实在太糊了，难免捧高踩低，网上流传程和玉多次甩合作方脸子，基本上是因为不公平待遇。
他只是想尽力争取自己和队友应该有的权利。
不是没有理由的胡搅蛮缠。
王助理资料收集得很全，有好几段程和玉与合作方的吵架视频。
逻辑顺畅，有理有据，说话时口齿清晰，不急不慢，堪称吵架模板。
钟元誓纠结：“证据是有了，这些最初放出不实黑料的营销号肯定要告，但是提出要告的人，不该是我。”
“程和玉最近在干什么？”
王助理：“在跑龙套。”
程和玉的合约还绑在比岛影视，白莽虎不给他任何帮助，程和玉只能靠着在《折桂》中的剪辑片段四处寻找机会。他比其他群众演员好的地方就是他并不算毫无姓名，能试镜到有台词的角色。
BJG男团其他人没了程和玉还是正常活动，不过依照情况来看，没了程和玉整个团体一下子没了讨论度，反而成了娱乐圈中的路人。
洛州古街。
钟元誓把橙红色豪车换掉，在街边扫码电动车找到程和玉所在的片场。
他为程和玉单独雇佣的小助理早就知道他要来，一早就在路口等他，看到他这一出行方式，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
“小……小钟少怎么骑这个来？”
钟元誓找到位置把车停好，操作手机付账：“因为便宜。”
古街开车不便，再加上这一趟不算在系统的投资项目里，是不能用系统资金买单的。
“走吧。”钟元誓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示意他引路。
小助理姓高，是刚出学校的新人，工作热情高涨，活泼又会来事，这一路叽叽喳喳为钟元誓讲了程和玉在剧组的状况。
“这才过了一个月而已，他就跑了六个龙套？”钟元誓震惊。
“是的，”小助理很高兴，“这六个角色不仅有台词，而且性格设定都不一样，涵盖了古代现代未来，风格非常齐全！”
钟元誓：“……”
太可怕了，这学霸式的刷题演戏，不是一般人还真想不到。
小高助理介绍道：“因为程哥有空档，这部戏的主演还推荐他去自己的下一个剧组，程哥现在可不愁戏拍。”
“主演？”钟元誓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这戏的主演这么忙吗？演完戏还要自己导演？”
程和玉这部戏说白了就是流水的网络剧，为了增加知名度，宣传的时候有话题可讲，将其中一个重要角色给了一个中年演员。
该演员年轻时演过不少经典剧目，如今老了，依旧怀念年轻时的风光，自己投资拍摄好几部网络大电影，题材基本上是他年轻时的经典剧集延伸再创作，开机拍摄时无人知晓，上映时无声无息，辣眼睛得无人伤亡。
这位演员邀请程和玉去他投资主演的系列剧客串，除了喜欢程和玉的谦逊态度，也看上了程和玉近期的热度。
程和玉答应去演，就是想着卖人情和刷经验。
钟元誓随口问道：“台词增多了吗？”
小高助理很骄傲：“程哥已经由原来的三句台词变成了十二句台词！”
钟元誓：“……”
这太难评价了。
一路走到剧组。
程和玉正好下戏卸妆。
假发被卸下，化妆师正拿着化妆棉给他擦洗粉底。
看到钟元誓，程和玉说：“我来就好，谢谢姐姐。”
化妆师乐得清闲，欣然应下：“其实要不是你要演一个病痨鬼，按照你的肤质用不着涂这么多粉底，可惜了。”
程和玉温温和和：“没什么可惜的，都是为了角色需要。”
“哎……”化妆师应了一声，还是有些犹豫，“你下部戏是不是要去那个洪老师的网络大电影啊？”
“嗯。”程和玉应声，“反正我也没什么戏约，去他那边不用试镜就有角色，挺好的。洪老师的剧我以前就看过，特别喜欢，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和他一起演戏。”
“有什么好的啊。”
化妆师叹气，程和玉在这部戏的戏份不多，然而他为人和气好说话，对他们这些底层工作人员都是客客气气的，才来了不到半天，就让不少工作人员破除了对程和玉的刻板印象，一致认为那些黑料都是假的。
“他那个剧是拍了好几部的系列剧你不会不知道吧？”化妆师还是没忍住，向他透底，“你要是去拍这个系列的电视剧，那确实好饼。第一部的剧本立意是构思最好的，不管是主角，请的配角也是各大影视剧里的黄金配角，合作起来都是一条过，最后剪出来的成片赏心悦目，行云流水。”
当年那部电视剧可是家家户户都放映，还得了好多奖项。
化妆师：“可是现在，这个系列都烂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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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这个网络大电影纯属浪费时间！”
程和玉还是温和微笑：“也还好吧，名字怎么说都是经典。”
油盐不进，化妆师恨不得抓着程和玉的耳朵大喊让他清醒一点。
门口一阵响动，化妆师想再劝也没时间了，打开门赶去给下一个演员化妆，临走前丢下最后一句话：“你好好想想！”
眼看程和玉凭借《折桂》有起来的趋势，要是演了这个看起来很像恰烂钱的网络大电影，那就是在自己的作品列表上增添黑历史。
化妆师心底不忍。
描黑容易，洗白太难。程和玉这个戏约接得实在草率。
门一开，钟元誓和小高助理站在门外，眨巴着眼睛看着化妆师。
刚才化妆师一激动，声音有些大，剧组本身的投资不大，化妆间只是临时搭建的样板房，隔音效果似有还无。
“你朋友？”化妆师认得小高助理，却不认识钟元誓。
程和玉看到钟元誓，急忙站起：“小钟少怎么亲自来了？”
“来看看你。”
钟元誓没有说自己是来送证据的，片场人多眼杂，他顺势认下朋友这个身份。说是自己没见过拍戏，过来长长见识。
化妆师不疑有他，想着程和玉现在这状况，还有朋友大老远来看他，程和玉眼中的热切不是作伪，干脆道：“你作为朋友，劝劝他想清楚，不要好不容易有起来的苗头，功亏一篑。”
程和玉的黑粉不会因为一部戏就消失，这种烂片一播出来，少不得挨骂。那位主演血厚，年轻网友才不会不长眼骂到他身上去。
“小钟少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接这部网络大电影？”程和玉问。
“没有，”钟元誓说，“我一早就说了，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
程和玉的妆容已经完全卸下，眉眼浅淡温雅。
“我想了想，还是要和小钟少报备一下，我为什么选择去演这个看起来是烂片的系列大电影。”程和玉的声音不紧不慢，“毕竟小钟少帮了我这么多，我不想让小钟少误会我自甘堕落，不想努力。”
如果说一开始被硬塞到《折桂》演戏是迫不得已，程和玉只是迫于环境和身为学霸的习惯，自觉想要做好一切；之后继续选择演戏，就是程和玉经过思考过后的选择了。
——白莽虎不会让他在BJG男团继续待下去，而合约一时半会解除不了，他若是主动选择边缘化，再加上钟元誓说情，白莽虎对他演戏一事就会睁只眼闭只眼。
只是最好，他不能接触到什么大制作，不然一定会引起白莽虎的警惕。就像突然爆火的《折桂》，白莽虎会忽然“记得”BJG男团还有程和玉这个人，拉他出来做宣传门面。
“呃，其实……白副总那边……”钟元誓想了半天，也没找到话来安慰程和玉。
他说得确实有道理。
“你签到比岛影视，确实是我们对不起你。”
钟元誓虽然不管事，好歹名义上还是少东家，这个责任他不可推卸。
果然还是要找机会把这些人才放出去，不能耽误了人家才是。
钟元誓思考自己败光系统资金拿到奖励后，拿钱从白莽虎手中赎人的可能性。
程和玉淡淡一笑：“小钟少不必愧疚，当初是我选择签约的，而且那个时候小钟少和老钟总都不在公司，不关你的事。而且，我觉得演这些小配角小龙套也好。”
他站直，正正经经对钟元誓行了一礼：“小钟少，请多指教。”
豆绿色直裰，腰间缀一枚青玉，衣袖随走动轻摆，犹如碧绿湖水中徜徉的青莲。
热火朝天的品尝，程和玉就像一缕清风，轻轻拂过。
钟元誓还没说话，身后的小高助理已经满眼放光：“程哥真是太帅了，这身真好看。”
钟元誓跟着赞同夸了几句。
小高助理接着道：“可惜死得早，不能穿得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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