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仿佛上一秒,他们讨论案前的声音还回响在沙发那边。
而?现在,偌大的VIP病房已然变得?空空荡荡。
祁妙低头,从枕边摸出谈警官留给?她的备用机。
专门录了她的指纹,轻轻一按就能?解锁。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是谈靳楚的照片。
她想起来,这还是陪周念念姐姐在面馆打包晚饭的时候,她为了壮胆辟邪才拍的呢。
照片里的年轻男警站在街对?面的大树下,串起的星星灯亮晶晶的。
夜色熹微,他正跟人打电话,垂着眸,单臂撑在车门上,身形瘦瘦高高,修长挺拔。
像是一幅隽永的山水画。
轻描淡写,意气风发。
祁妙看得?禁不住有些感慨。
自己的审美观可真是一成不变。
小时候写这本小说,就喜欢清秀挂的少?年。
到了现在,好像依然很喜欢……
“妙妙。”
熟悉的清冷男声响起。
刚才从病房里看的人,现在又折了回来。
谈靳楚推开门,步步向她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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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妙坐直了身子,“怎么了?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嗯。”
他抿了抿唇角,“忘了叮嘱你,要注意饮食,别乱吃东西?,尤其是菌菇。”
“知道了。”
谈靳楚想了想,又道:“陈想记者那边,我们会适当布控,防止他被那个组织的人杀害。”
“跟他有关的操场埋尸案,我们队里也会继续追查真相,你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好。”
她神色认真,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个劲儿乖乖点头。
谈靳楚抬起胳膊,想要摸一摸她的脑袋。
回忆起什么,就又收回了手。
“千万不要吃菌菇。”
他不放心?地再次强调,“我们也不能?保证,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制止那个组织的行动?。而?你又在病房里跟陈想握过手,有过直接的肢体接触。”
谈靳楚终于说出了自己最担忧的地方,“如果陈想真的被杀害,你吃了菌菇的话,很有可能?……会发生跟花添锦溺亡那次一样的情况。”
在通灵的过程□□感,再从陈想那里,体验第二回死亡。
可这番话,却没得?到祁妙的回应。
谈靳楚还以为是自己太啰嗦。
“没什么要交代的了,这几天先让云警官和刘警官照顾你。”
他牵起唇角,轻声道,“妙妙,那我就走了。”
谈靳楚转身准备离开。
下一秒,手腕却被人牢牢攥住。
他一回头,病床上的小姑娘身子前倾,表情认真又执拗。
像极了第一次陪她回家时,她撒泼耍赖坐在地上,非要吃野菌子炒腊肉做实?验的样子。
谈靳楚皱了皱眉头,“妙妙,松手。”
祁妙咬了咬唇,“谈警官,那你要答应我,好好的从那边回来。”
她手上力?道不减,生怕他挣开。
“高鲁木斯地势凶险,气候恶劣,这次要抓捕的嫌疑人,还是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有歹毒的法学生,还有身手了得?的退伍军人……”
说着说着,嘴里还威胁起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不然……不然我就吃菌菇!”
谈靳楚快被她气笑?了,“我要是真出了事儿,你吃菌菇,能?把我复活还是怎么着?”
“呸呸呸!不许说这种话。”
小姑娘咬牙切齿,“但你要真出了什么事儿……反正我能?通灵,我必须得?看看,你遭遇不测时,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你放心?,我这人有什么话喜欢当面说。”
他淡淡掀了掀眼皮,“松开吧。”
又补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祁妙:???
这是一个人民警察应该在乎的细节吗?
不过她还是撒开了手。
“还有程警官,让他也注意安全。”
“嗯,”谈清楚似笑?非笑?,“他一定会好好把牦牛肉干和酥油茶给?你带回来的。”
祁妙:“……”
“妙妙,再见?。”他挥了挥手。
她也扬起笑?脸,挥手,“再见?!”
很快,病房的门再次被关上。
祁妙解锁手机,看了一眼被设成屏保的照片,然后点开了通讯录。
她找到一个号码,拨了电话过去。
等了几分钟,那边才接通。
“陈想记者您好。”
她看向窗外,天色渐暗,夕阳西?下。
“我是A市第一重?点中学的毕业生,祁妙,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第 52 章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 陈想正忙得不可开交。
近日市区不太?平,从高考前几天就开始接连发生命案,单位有一大堆工作都要处理。
主编还给他安排了一位新进来的实习生, 让他帮忙带一带。
是个走后门的关系户, 连篇稿子都不会写,干嘛都得手把手亲自教。
更可气的是, 那小子还没?情商,对他父亲陈爱民身上的操场埋尸案很感兴趣,见了他就缠着问东问西。
陈想烦得要命, 却敢怒不敢言。
因?为再?过一个礼拜, 他就要举行婚礼了。
而要迎娶的新娘, 正是主编的亲表妹。
说?起来,他这?位未婚妻跟他的主编,不愧是沾亲带故的两个人, 性格都出奇一致。
特喜欢使唤人。
举行婚礼要筹办的各项流程,全都交给了陈想这?边来操持。
他上午刚刚联系了车队, 确认了一遍跑婚车的路线, 中午还没?吃上饭, 未婚妻就给他安排了新活儿。
觉得他是记者,是舞文弄墨的学问人, 婚礼誓词一定要由他这?个新郎官亲自撰写,这?样?才显得浪漫有诚意。
好不容易写了十几板,发给未婚妻看,让她点了头, 刚合上电脑, 就又要赶往婚房,布置卧室和客厅。
陈想站在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房间里, 忙得有些大脑缺氧,精神恍惚。
时间过得真快啊……下周,他就要结婚了。
可他的父亲,现在仍被关在拘留所里。
陈爱民出事后,陈想也曾试着跟未婚妻家里沟通过,打算把婚礼的举办日期延迟,反正原定的端午节后,也不是什么良辰吉日。
他们?陈家一开始就不太?满意。
但未婚妻死?活不答应。
非得说?那天是自家母亲的忌日,想让母亲在天之灵,看到自己漂漂亮亮,幸福嫁人的模样?。
而陈想只觉得更晦气了。
他自认不是一个传统的男人,但中国的习俗历来如此,儿女的婚礼,怎可跟父母的忌日撞在同一天呢?
至于内心深处,他觉得最晦气的地方,却不敢开口言明?。
陈想踩在椅子上,一边调整着婚纱照的角度,一边忍不住咬牙切齿——
这?些当妈的……死?都死?了,还不肯让他省点心吗?!
一个去年离世的丈母娘,一个埋了十年的亲妈江银梅。
居然害得他爸爸连婚礼都参加不了。
这?套婚房还是陈爱民辛辛苦苦半辈子,拼命在工地干活攒钱买的呢。
陈想越想越气,盯着婚纱照上新娘那美丽的脸庞,都觉得面目可憎。
等着吧!
等结了婚,他再?想办法把爸爸救出来,非得宰妻子家里一大笔。
让他们?家掏钱再?好好大办一场酒席,给陈爱民接风洗尘。
忙着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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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陈想还以?为是那个废物关系户打来的电话,正一脸烦躁恼火。
解锁屏幕一看,却发现,是那个跟自家父亲的案子,以?及花添锦遇害案,都有牵扯的小姑娘。
至于究竟有多大的牵扯,陈想到现在也没?搞清楚。
为保护公?民隐私,警方并不会把方方面面所有的细节全部公?之于众。
但他就是有一种直觉,那个叫祁妙的高中毕业生,一定知道点什么。
上回?从医院无功而返后,这?种感觉反而更加强烈了。
陈想还对着录音笔里她的胡言乱语,复盘了好几遍。
最后终于确认——
这?个祁妙,就是一个没?脑子的蠢货。
稍微带点潜台词的话,她竟然一句都听?不懂!
跟她玩儿文字游戏,简直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仅什么都没?问出来,还给自己怄得够呛。
但这?一回?,有了解之后就不同了。
陈想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撬不动公?安局里的那帮老油条,他还撬不动一个涉世未深的智障高中生吗?
接通电话,对方那天真浪漫、傻里傻气的清脆嗓音,就从听?筒里传来。
陈想温文尔雅道:
“当然记得你啊,祁妙同学。”
他又开启了录音,“找我有什么事儿?是不是……上回?的问题,有答案了呢?”
小姑娘的声音略显痴呆,“……啊?上回?的什么问题,什么答案啊?我忘了。”
陈想不气不恼,耐心地引导她。
“就是你们?学校操场下,挖出尸骨的那件案子呀,报案人一定是你们?学校里的人,你有没?有想起来是谁?”
报案人祁妙本尊眨眨眼,“不知道,真的想不起来呢。”
陈想深吸一口气,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提前想好了几十个语言陷阱,不怕诈不出来点儿有用的东西。
刚准备再?次开口设套,却不到对面的一番话,直接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小姑娘语气神经兮兮,又带些惊慌失措,捂着听?筒,生怕别人听?见似的:
“陈记者,您先听?我说?,是这?样?的……”
“最近这?两周啊,我老是做噩梦,有时候会梦到一个小院子,也有时候会梦到一棵歪脖子大榕树……关键那场景吧,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去过,也不知道是怎么梦见的,特别特别恐怖!”
陈想被她叽叽喳喳一打岔,都快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这?会儿只想由着性子呛回?去——
哦,做噩梦这?么大的事儿,要不要给你上报联合国啊?真矫情,我看你摔坏的不是腿,而是脑子吧!
但这?些话说?出口,无异于狂踹瘸子的那条好腿。
陈想还得维持自己那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形象。
于是善解人意地问了一句,“是不是你最近看了什么恐怖电影,里面有这?种场景呢?”
不料对方嫌弃道:“陈记者,我最近都在忙着准备高考耶,哪还有心思看恐怖片?我又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陈想:“……”
你的脑子再?被驴踢,那还得了?
正无语之际,就又听?得祁妙悠悠叹气道:
“唉,算起来……我做噩梦,还是从学校操场出事儿那天开始的呢。”
陈想满不在意,“跟这?有什么关……”
话没?说?完,自己猛然一怔。
“你刚刚说?……”他心跳陡然加速,“你在梦中,看到了什么场景?”
VIP病房中,祁妙坐在床上,望向?了门口。
她不清楚,下楼去跟B市警察同事打招呼的云警官和刘警官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不敢在电话中浪费太?多时间。
只好道:“陈记者,我还是加你微信聊吧。”
她翻了翻腿上的画夹。
写满字迹的人物分析表下,是厚厚一沓、几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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