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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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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煞气十足地往榻边一杵,咬牙道:“你别告诉我就是这把?”

    “不能用么?”庄晏宁悄悄松开将瓷枕攥得发白的指尖,紧蹙的眉梢也松几分,抬眼无辜地向她眨了眨。

    邬云心:“……”

    将劈柴刀一扔,拎着网兜将瓜抖落案上,邬云心蹲实了马步,两手一左一右扶着瓜,作出向外掰开的动作,腮帮一咬,瓜应声而开,裂成了大小不一的几瓣,沙瓤鲜红,汁水四溢,清脆的破开声一听便是好瓜。

    这下傻眼的成了庄晏宁。

    “承让承让,咱们都水监的向来力气比较大,徒手开瓜也不是不行,没能将我气得七窍生烟,庄御史怕是要失望了。”邬云心拂一拂坐席上的灰,坐下后捡了瓣瓜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庄晏宁舔了下干裂的嘴唇,没像平日一般与她有来有回地斗嘴,疲惫地将眼皮一合,道:“才从洛州回来,你既要向上官述职,又有许多文书需归档,好不容易休沐,来我这儿作甚?”

    “来瞧瞧你死没死,死了给你收尸,没死么……”邬云心走到榻边,蹲在庄晏宁身侧,将精挑细选的一牙瓜塞给她,笑道,“有福同享,可别说我不够朋友。”

    庄晏宁大半日未进米水,对食物的渴望在瓜香盈鼻的这刻如潮席卷而至,叫她说不出拒绝的话,犹豫一会儿,便小口小口地抿起了瓜肉,不知是否因为忘了,竟没有反驳邬云心“朋友”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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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解渴消暑的瓜落了肚,庄晏宁无力去寻丝绢,胡乱用手背揩了揩嘴角,好似活过来了一些,侧过脸道,“但你探望朋友的方式着实有些特别。”

    邬云心坐在榻边,执着一药瓶端详:“我一不会庖厨二不会熬药,本人亲至已是最大的礼遇,更何况还破费买了个瓜,说来……你这伤有人给你上过药了罢?”

    “嗯。”庄晏宁提不起气力笑她自夸自擂,只轻轻应了一声。

    官员受杖不是什么稀罕事,但通常只为惩戒不妨碍性命,都会叫太医署的医学博士及时照看,以免个别体弱胆小者不慎在杖下毙命。

    庄晏宁察觉邬云心似乎动了动,忙将手伸向后按住她的腕子,执着道:“小伤,不要紧,你就别掀开来瞧叫我丢脸了。”

    “二十杖原本算不得什么,但谁让你办了洛州的差事得罪了崔氏,姚勉与崔放走得那般近,他身为御史台的主官岂会轻易放过你?”邬云心握住她掌心不放,只见手腕上淤痕深深,应是她昨日被绑在刑凳上时与绳索磨出的伤痕。

    宫里的板子讲究颇深,执杖的内宦俱都受过苦训,数目是这个数目,轻重其实俱都听凭下令之人差遣。

    照理说来,庄晏宁该是在她的直属上司御史中丞处受罚,邬云心晓得那位姓司的官员,她素来体恤下属,吩咐一声,将这二十板子糊弄过去,断不至于到下不了榻的地步,可是瞧庄晏宁眼下情况,没有个六七日怕是好不了的,若非姚勉掺和都无法解释这其中出入。

    “监察御史身为风宪官,理应率百官范,这怪不得姚……”

    “欸,差不多得了。”邬云心听不下去,截断她道,“咱们走了一趟洛州,我还不知道你德性?”

    庄晏宁张了张嘴,却是笑了笑,懒得反驳,她算是领会到邬云心交友的七字真诀了——死缠到底,不要脸。

    鞭子能驯马,亦能驯人,邬云心只依稀觉得庄晏宁不是能被一顿板笞收服的性格,这会儿难得乖顺,多半是伤处太痛,她脑后反骨与身上尖刺暂时偃旗息鼓了。

    “因这一遭,崔放暂退幕后,也叫党羽收了爪牙低调行事,中枢气焰稍弱,陛下重设玄鹤卫一事总算没什么阻挠地摆到了明面上,执掌玄鹤卫的上虞君昨日受封受印,你猜那人是谁?”邬云心翘着腿,随意望向壁上一处字画,“你可听过宸妃?”

    未及庄晏宁回答,她自顾自道:“我也只是听过,没见过,都说宸妃姿容出尘,可惜后来毁了容,不过她与先帝育有一女,那位殿下肖似其母,也是个谪仙一般的人物。”

    “玄鹤卫私设刑狱,逼供手段残忍,历任上虞君皆被朝野视为煞神,纷纷敬而远之,陛下却叫这么一位殿下来掌管,着实耐人寻味。”

    庄晏宁忽而道:“她很合适。”

    “什么?”

    邬云心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头疼得很,但也有朋友曾为她解惑,陛下即位不久,从前又在远离长安的北境,未在朝中深植势力,喉舌又多半为以崔放为首的士林所控,她能用的人不多,上虞君地位特殊,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适宜的人选。

    “她只是看着心软罢了。”庄晏宁低声说道。

    口吻含糊,以致邬云心压根没听清,无论任她如何追问,庄晏宁也不肯再说了。

    后来,邬云心与她说起北庭十二军不日班师回朝之事,又起身去拾掇桌案上的瓜皮碎屑,似乎还干了些别的什么……庄晏宁连她几时走的都未留意,因她无意间提起的上虞君而沉浸在另一番沉思中。那日,崔庸遽然死在狱中,她的诧异并非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对这事毫不知情。

    她甘愿沦为棋子,也愿意为沈知蕴倾尽所有,见面不相识,不能常伴左右,她说服了自己接受这一切,以为牺牲的这些能换来心意上的亲密无间,到头来,她却仍被划除在外。

    沈知蕴未能像她希望的那样深付信任,或许她与温如酒、司妩司姝,甚至与余婉都是一样的,属下罢了,哪有什么特殊可言?

    揽松楼。

    余婉迈入店肆,择窗边而坐,不多时,来了位杂役招呼道:“娘子要些什么?”

    她接连报了几道菜名,却都是诸如樱桃酥酪吃不出樱桃味,胡麻饼不要脆的要软的这类无理要求,浑似来砸人招牌的,那杂役面露为难,却展臂指向厨下,道:“娘子要求忒多,我记不住,不如亲自过去说与厨子听。”

    余婉道:“好。”

    于是起身走了过去,待她掀帘步入里间,身后杂役替她将门从外面合上,只留她与厨子二人。

    “阁主有何指示,竟劳你大驾。”一女子站在灶台前,面貌被蒸笼的白气笼罩得模糊。

    余婉道:“恰好路过,便走这一趟。”

    她从怀中摸出信,递了过去。

    温如酒暂放下揉面的活,侧过身,自腾腾热气中显露真容,五官生得周正,却也因周正而失了些许记忆点,人如其名,骨中仿佛温润又似酒醇厚炽烈,低眉割开信件,小刀在她指间似也隐去锋利,抬眸时嘴角似笑非笑,无端使人脊背生寒:“何久诚?涉及朝廷,须弥阁恐怕不好出面。”

    “以玄鹤卫名义,叫他供出殿下想要的东西。”

    弯腰蹲下,将信丢进火中燎成了灰,温如酒道:“逼供,这我倒是熟得很,随后呢?是杀是留?”

    余婉道:“殿下说此人留着无用,任你处置。”

    “那便叫绿腰尝尝他的血好不好喝了。”温如酒抬臂支颐,一条通体碧绿的细长小蛇从领口钻出,绕过她颈项,嘶嘶吐信。

    余婉看了眼这冷血的畜牲,未几,温如酒奇怪道:“你还不走?”

    她起了身,并指将绿腰从颈间捉下,绿腰立时如绿色丝绦一般缠绕在她臂间,探头探脑地与她玩闹起来。

    余婉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似下定了决心,向温如酒问道:“陛下那时下的蛊当真有用?”

    “什么蛊?”温如酒醒过神来,“你是说我阿娘独门秘制的断情蛊?”

    她在绿腰的脑袋上轻轻点了点,回味起余婉适才犹豫的神色,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笑了起来:“你别告诉我,阁主已经对人动了心?”

    与此同时,才被邬云心合上的房门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推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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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蛊毒 ◇

    “你别告诉我, 阁主已经对人动了心?”

    余婉面色仍是一片平静,眉目间难见丝毫隐忧,温如酒看戏的心被浇了盆冷水下去, 没滋没味地抚过半截碧绿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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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躯,不解道:“那你问这个作甚?”

    长安东西两市店肆林立, 揽松楼坐落其中并不惹眼,表面是一间口味尚可的食肆, 实则是须弥阁设在国都的据点之一。须弥阁当初花钱盘下这栋楼也是有所考虑, 一方面, 八方食客往来是便宜的消息渠道,另一方面,银钱进账也可添补阁里的开支。

    揽松楼从上至下俱都是须弥阁出身,温如酒便是此处据点的负责人, 她平时佯作庖厨, 但不是次次都来, 余婉也没想到今日会这么巧碰见她, 既然碰见了索性就问了,省得哪日还得去她那养了百八十种毒虫的老巢拜访, 瘆得慌。

    “声名在外的茶楼酒肆殿下几乎品了个遍,唯独你这处,味道再好殿下也不肯尝鲜。”余婉走到灶边, 取了些面粉在指间慢捻, 回头瞥一眼温如酒臂间那条绿油油的畜牲,“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温如酒面色一晒,狡辩道:“那是阁主喜洁, 我早跟她说了, 太在意干净也是种病, 得好好治。”

    “绿腰非异草鲜肉不食,非甘露热血不饮,哪里就脏了?”她抬臂朝那红信频吐的活物睨了一眼,绿腰蛇头调转,一路沿臂游回领口,蛇尾轻轻一摆,将整条身躯没入衣领,随即消失不见。

    温如酒这话说得很没规矩,但她不是宫里的人,是以口称阁主而非殿下,自然也不必像余婉似的将自己视作事事卑从的下人。何况医毒不分家,沈知蕴断腕落下的旧患是她治好的,或是服药或是药浴,作为病人还得对医者唯命是从,两人的相处方式本就不一般。

    “你还没说呢,既然阁主没有喜欢的人,那你问这个作甚?”

    温如酒杀人靠毒,懒得钻研手脚功夫,但为保命苦练了一番轻功,她莲步轻移,悄无声息至水缸边掬水净手,余婉听见水声了才有所察觉,想起庄晏宁从前与她拜的同一位轻功师父,心中一沉,闭眼道:“未雨绸缪罢了。”

    “是未雨绸缪还是杞人忧天?”温如酒好笑道,“我有时都怀疑,即便没有断情蛊,阁主只凭修道也能参透凡心,断情断欲。”

    面粉撒落,余婉空捻指尖,目光不知落在哪处,点了头,又沉声道:“话虽如此……但愿是我杞人忧天。”

    沈知蕴名为须弥阁阁主,阁中却有逾半数人不晓得她的存在,温如酒与司妩司姝等人虽直接听从她命令行事,但多数时候靠的是暗中递信,也不怎么碰面,论起秉性熟知,的确无人能及余婉,毕竟从前朝至今都是她侍候在侧。

    江湖中人潇洒来潇洒去,难免觉得沾了官道之人拖泥带水,不够利落,温如酒素来不喜余婉谨小慎微的模样,却也知她稳重惯了,甚少这般心事重重,于是暂按下诸多疑问,与她说起了断情蛊。

    “你问我断情蛊有没有用,何不如问温十三娘是否浪得虚名?”

    温如酒随母姓温,她口中的温十三娘行走江湖另有个诨号,毒娘子。

    即便在其业已身故的这些年,毒娘子盛年事迹仍广为流传,天下用毒之人无不对其神往,以致温如酒从不对外提及自己身份,唯恐沾了母亲的光,自己便是没什么本事也要被人捧至高处。

    “我对江湖事知之甚少。”余婉道。

    温如酒轻哼一声,道:“阿娘对毒痴迷,她当年为取一株奇花炼毒硬闯正派山门,遭致几大门派追杀围剿,逃窜至宜州被卫帝所救。大家说她是妖女,她也乐得以妖女自称,却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被救之后便定居宜州,自江湖中隐退,替卫帝料理起了初初建立的须弥阁。”

    “既是卫帝嘱咐的事,她又岂会敷衍?那断情蛊你以为好炼?”温如酒侧目道,“那些毒草药草的名字说来怕你头疼,总之,我娘将她豢养多年的宝贝冰蛛都给炼杀了才得这么一对。”

    余婉蹙眉道:“一对?”

    “断情蛊是子母蛊,自然是成对炼就。”

    温如酒道:“蛊如其名,可使人断情决欲,但其实只是压制罢了,不像旁人那般容易倾心于人。”

    “断情蛊在体内种下的是子蛊,宿主一生不动情,蛊毒一生不发作。但凡动了情,蛊毒便会像一粒被雨水滋润的花种,悄然破土发芽,宿主手腕近心脉处会慢慢显现出一块暗红色斑点,状似花蕊,这期间只要不再动情,仍然可以遏制蛊毒蔓延。”

    她走到灶边蹲下,往散发淡淡果木香的膛内添了把柴火:“待到第一朵花绽开,一切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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