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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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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李怀疏摸着她的脸,又痴痴说道。

    沈令仪的魂魄都能暂时被抽离,她就更是神魂恍惚了,她兴许还不晓得眼前这一切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她的掌间血肉模糊,触摸时的感觉不太一样,沈令仪想起她是如何迎剑而上,如何握剑追问,一步步将自己逼走,只是为了自己不要以身犯险,平安离开无尽墟,眼眶变得湿湿热热。

    “眼睛又看不见了么?”

    沈令仪还未知晓眼翎之事,李怀疏口中仍是呓语,并不答她。

    “小瞎子。”她柔柔一笑,以年少初见时的称呼亲昵唤她。

    真希望从今以后,她们之间,一切从头再来。

    她的吻落在她用来蒙眼的白布上,感受到她眼睛细微颤动,长睫隔着薄布痒痒地扫过她的唇间,像是一个腼腆而缠绵的回应。

    雷电不知闪落第几道,不知之后还要再挨多少鞭。

    李怀疏受伤太重,气息微弱得像是一不留神就要烟消云散,沈令仪俯贴在身上都怕弄碎她,以掌扶地,在彼此之间支开些许距离,却更严实地护住了她。

    “这会儿瞎了比没瞎好。”

    省得你见到我也跟你似的饮泪咽血,好不惨痛,又不听话,要推开我。

    这里不是众人山呼万岁的朝堂,也没有香车玉辇朱雀道,有的只是一个差点痛失所爱的可怜人。

    想起近来总是寡妇长寡妇短的打趣,她低下头,以额相贴,对方仅是一具魂躯,额面温度冷得像冰,激得她浑身一颤,侥幸在一息之间被后怕取代,连唇角浮起的笑都僵住了。

    声音从沙哑的喉中挤了出来:“李怀疏,你究竟还想让我再当几次寡妇?”

    沈令仪敛了敛眸,放轻呼吸,好叫背上鞭痕别再沸腾起痛,微挺脊梁,等待着第三道厉魂鞭的到来,她要替李怀疏拾起碎了满地的尊严,才会甘心抛弃自己的孤傲。

    她二人在这头情意绵长,青鸾与花俟在那头早斗得不可开交。

    青鸾仙体虽被冥气侵蚀,功力却仍是深厚,花俟到底难敌,在半空中被击退落地,喉头一甜,吐出血来,她抹了下唇角,又立即爬起来,青鸾仍停悬高处,倒也被花俟逼出了依稀散发着黑气煞气的青色羽翼,她合掌拈决,从流转的青光中分出九枚神钉一齐射出。

    花俟扭了扭腰,张开嘴,朝她亮出獠牙利爪,既娇媚又凶狠,从裙底探出的九条尾巴扫至眼前,展开如扇,火红的尾尖簌簌抖动,先是将九枚神钉沿原路送还青鸾,再是一击地面,立时筑起一道高大坚实的土墙,暂且隔断了青鸾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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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只臭狐狸!作甚搅我好事!”青鸾在后面紧追,愤恨道,“你还敢跑?!”

    “我又不是你的对手,再不跑,留着给你拔了毛下酒吃么?”花俟边跑边朝天边嚷道,“冥君——我晓得你就在附近,再不出现,皇帝陛下就要死啦!死得透透的!”

    她嘴里说着吃,青鸾飞身越过那道土墙,又从里头不知怎地飞出只鸡来。

    她没想到花俟贪吃成这样,随身带鸡,被突然出现的鸡吓到了,鸡也没想到自己在乾坤袋里卧蛋卧得好好的,会被甩出来,还见到仅亮了亮翅便可以将它呼死的同类,也被青鸾吓到了。

    一仙一鸡纠缠个半天,过了一会儿,青鸾顶着满头鸡毛出现在花俟面前,花俟视线向她头上一滑,扑哧一笑。

    “你还笑,你是狐狸又不是猪,成天想着……”青鸾咬牙切齿,未及出口的话被落在不远处的惊天巨响击断。

    第三道厉魂鞭落下了。

    罚鞭五道,眼下五已过三,沈令仪再这么碍事下去,她还如何报复得了李怀疏?

    青鸾如是想着,双眼霎时覆红,抬指运劲,花俟嗅出她周身腥臭味愈浓,退了一步,抱臂叹息道:“真是疯了,连皇帝你都敢动?”

    青光自青鸾指尖飞出的刹那,从远处迅速飞来一道金光如练,与青光相击,明明光芒更盛,却只是温柔地消弭了其中力量。

    “玄镜,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懒得管这只疯疯癫癫的鸟了。”花俟见青鸾身后冥君与玄镜并肩而至,松了口气,这才收了尾巴,抬手抹去唇角鲜血。

    青鸾转身,怒目相视:“玄镜,你不助我?”

    玄镜几个闪回走到她眼前,她身上煞气波动得厉害,再不干预恐要出事。

    “我尚在宗门修炼时,脾气古怪,修行又十分投入,无朋无友,是你日日衔果作陪,我一直记着你的好,怎会与你生了嫌隙?”玄镜眉心红钿勾勒得圣洁,抬指在青鸾眉心轻轻一点,边渡力边道,“但你现下合该好好休息一番了。”

    又瞥一眼不晓得是死是活的李怀疏:“或许她受的罪已足够偿还予你。”

    金光消失在眉间,青鸾眼中红色霎时如潮水退去,没了意识,倒在玄镜怀中,玄镜揽着她,先是与花俟相视一眼,再是放轻声音道:“最紧要的,青丘国愿意献上一宝,涤荡你周身邪气煞气,并保你在无尽墟的余下时日仙体洁净,待罚期一过,你我便能顺利重返仙界。”

    她不是在对昏迷的青鸾说,是说给花俟听,希望她信守承诺。

    花俟朝她颔首,又扬了扬下巴对冥君道:“你怎么说?”

    冥君比她高,是因坐在一只口吐烈焰的五头神兽上,若是跳下来指不定还没她膝盖高,瞧着也就是人间约莫十岁的小女孩。一身玄黑衣衫,长发垂腰,头上是珍珠玛瑙,颈链流光溢彩,双耳系钴蓝耳珰,十指更是戴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戒指,爱美得很。

    向旁一指:“我还能怎么说?你们青丘国国主下的血咒,她家里的男子死得七七八八,却没有一个与我冥府鬼籍吻合,十殿阎罗审不了,孟婆汤也灌不得,只能好吃好喝地供着,本君也甚为头疼。”

    “青鸾的怨气能解,你族中旧事重提,也不是全无眉目,两全其美,我乐意成全。”

    冥君驱使神兽向前,凑近花俟,揉了揉鼻尖,咳嗽一下,小声道:“但本君觉得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当务之急,你将你那玉清峡先腾出来给她们小住几日,我瞧着那位陛下不像要走的样子,可她毕竟是人,阴气与她相冲,再待下去我怕出事。”

    “思来想去,也只有你那里既清净又干净,便于她们养伤,好狐狸,如何?”

    作者有话说:

    to吉吉国王们:下章一定!我们找个干净的地方,有温泉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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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红布 ◇

    李怀疏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的时间杂乱无序,叫她完整回忆已不能够。

    一会儿是在孽海台,她目力不及, 却听得清雷声滚滚,一句句质问裹挟着巨大的怒气, 叫人胆寒。

    她很倔强,不肯向高高在上俯视人间的老天悔过, 鞭子落下来, 她痛得字不成句, 后来……

    后来好像有个人紧紧捂住了她的双耳,嘈杂声渐远,她在那人怀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将一切都放下, 以至于后续在脑海中是一片空白, 什么也想不起来。

    一会儿又跳回长安, 负责为宗室授课的老翰林告假, 她受老翰林所托,前去代课, 踏入弘文馆的一瞬,临窗而坐的沈令仪恰好抬头,双方俱都怔住。

    两人碎叶城一别, 互相以为地位受限, 余生难见,却不想竟是在这般情境下重逢。

    从前互相欺瞒的身份突然暴露,原来她便是沈三口中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的玉台卿, 原来沈三便是当年她父亲用计驱逐的泰安公主, 自己因有玄眼异能, 无意间也参与其中。

    仇怨甚深,就连从前无关痛痒的欺瞒都显得别有用心,朋友再也做不得,她毕恭毕敬称呼沈令仪为殿下。

    沈令仪假意求得君父原谅回到长安,处事谨慎,不欲授人以柄,纵使心中再痛恨,倒是也以师生之礼相待。

    哪怕那老翰林很快便回来了,她代课时长拢共不过半月,沈令仪有时依旧以老师相称。

    但与敬重相比,却更近似于某种下犯上的意趣。

    其实沈令仪较她稍长几岁,又是公主之尊,在多数时候她都是需仰视对方的下位者。

    上下颠倒,若非这个难得的契机,沈令仪不会发觉将她驾于高位再稍加羞辱会平添许多趣味,能更好地发泄那些去无可去又消解不了的恨意,她也不会发觉自己并非全然抗拒。

    年少时候的并肩作伴一去不复返,她们之间似乎只剩纠缠不清的病态关系可以维系,只能在情潮翻涌中袒露几许真心。

    就像共赴端州治水那次,酒宴散后,她们在马车上。

    她喝了酒,力气不够,反抗无能,昏头昏脑地被沈令仪摁在腿上,先还踢蹬几下,又说不清是为什么,竟也鬼使神差地顺从了。

    衣料渐褪,动作放得那么慢,似乎有意为之,稍扭头一看,沈令仪自己衣服齐整,显得斯文又混账。

    端坐之人并非纵情纵欲,漫不经心的一双眼中兴味居多,但眼底被车内的昏暗掩得晦涩,好像还藏了别的什么情愫。

    沈令仪心血来潮,从怀中摸出她的公主私印,字画钤印,她便是字画的主人,这次,她将一个个朱红印章盖在了不一般的地方,好像她也是她的。

    她听见沈令仪俯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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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凑至耳边,淡淡叫她一声老师……

    绢帕堵着,她头皮发麻,想也不想,攥住了沈令仪的腕骨。

    掌心被不知名的液体濡湿,与此同时,浓重的血腥味充斥鼻间,接着是一道电光,一声雷震,她又回到了孽海台,躺在冰冷的地上,沈令仪躯体渐冷,微笑着死在了她的怀里。

    李怀疏便是这时被惊醒的,她下意识睁眼,倏然坐了起来,心脏剧烈跳动,在黑暗中沙哑喊道:“沈令仪——”

    “醒了?这是作噩梦了?放心罢,她没事,只是晕了过去,被我安置在隔壁,你也没事。”

    梦魇未除,她仍是心悸,一头冷汗,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

    李怀疏倾耳向榻边,她听出这人就在旁侧,只不知是谁,方才也未细听对方声音,但好像是位陌生女子。

    那人再度出声,言语间自带几分散漫轻佻,声线妩媚灵动:“我的身份,唔,三言两语恐说不清,你才醒不久,魂躯十分虚弱,待日后再与你细细道来。”

    李怀疏迟疑着点了下头,她头脑发胀,被对方一说,四肢也愈发感到乏力,连坐着都觉勉强,却仍支着精神问道:“你说她晕过去了,为什么?”

    那女子扑哧一笑:“她醒来问你,你醒来问她,真是情深意切。这回兴许要被冥君言中了,收留你二人,少不得落下几场情云淫雨,非但不会给我添麻烦,更有助于我修行。”

    “冥君……这里究竟……”

    人一清醒,问题便越来越多。

    那女子按着她的双肩逼她躺回去,笑道:“好了好了,先不要管那许多。你要晓得,你的魂魄差点湮灭,魂躯伤得太厉害,即便日后有幸回到人间,肉身受其所累,也会迎风咳血,虚弱不堪,回不到从前了。”

    “现下合该好好修养调理,能好一些是一些。”

    李怀疏不知听没听见,花俟再抬头,却见她已沉沉睡去,只得失笑离开。

    一连几日,花俟分别到两人房间以灵力喂服丹药,喂水喂食。

    她在族中辈分最小,在同辈中岁数也是最小,从来都是长辈与哥哥姐姐关心呵护的对象,甚少照顾别人,近日虽有些疲惫,却也觉得新鲜有趣。

    两人整日卧榻,清醒的时候少之又少,一人是负伤过重,一人是不顾阴阳相冲,强行留在冥府,以凡人之躯受了两道鞭刑,俱都体力透支。

    即便醒来,服下丹药用过饭后,与花俟且聊几句,李怀疏问孽海台上发生何事,沈令仪问李怀疏与青鸾之间恩怨,才起了个头,便疲惫得阖眼睡着。

    等到下次醒来,又接着问,接着讲,如是往复。

    这日,花俟见到沈令仪在李怀疏榻边枕臂而眠,略为讶异。

    她着一件雪白里衣,衣服轻薄,透过衣料依稀见到几乎横贯整张背部的两条鞭伤,皮肉外翻,仍是狰狞吓人,应是有了些力气便翻身下榻,径直朝此处来,连外衣也不晓得披一件。

    她半跪在那儿,姿势稍有些别扭,想来走到床榻前便已力竭,无力再去调整,握住李怀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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