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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情劫 ◇
作为国主长女, 花娉在所有长辈的精心呵护中长大,除烟波浩渺阁以外,她的寝宫里藏书最丰, 且多一本少一本她浑然不知。
花燎将书卷起,抄往兜里, 翩然从书架后步出,屈指在姐姐头顶上轻轻一敲, 边向外走边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母上生我们姐妹兄弟四个, 个个像阿姊这般那就完蛋了。”
一片桃红衣角垂到眼前,花燎眼皮轻掀了掀:“下来。”
花烬从梁上翻身落下,捉起所着新裁女装,边转身边展示给众人看, 足尖旋了几圈便被兄长拎着衣肩提走了, 花燎扶额道:“不要逼我用剪子将你的衣裙尽数绞了。”
兄弟俩并肩离开, 却被斜阳勾勒出一对兄妹背影, 花娉在屏风前笑得前仰后合,一下子就忘了正与妹妹怄气, 笑倒在她腿边。
花娓扶着她瘦削的双肩将她往上提了提,使她舒服地躺在自己怀里。
“阿燎哥哥顺走了一本书。”
“啊?我晓得。”
花娓讶异:“你晓得怎么不说?”
“阿燎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他既然将书带走, 那定是喜欢得不得了, 给他便是,有什么好追究的?”
花娓到底年幼,扶着下巴作沉吟状, 半懂不懂。
蓦地, 她感到腿上重量一轻, 花娉想起什么似的一骨碌坐了起来,拎着她的手腕将衣袖往下捋了捋,花娓瞪圆了眼,稍微挣了挣:“阿姊,你做什么……”
“你被那人间来的道士哄去练剑,喂招时不是受了伤?让我瞧瞧好了没有。”
那女冠称与花娓机缘颇深,收她为徒,剑式道经,阵法药典……无所不授,花娓本来识礼,又敬重长姐,在女冠的教导之下对肌肤接触更有了新的认识,立即慌慌张张向后一避。
“娓娓……你竟然躲我。”花娉捏着她的手腕不放,随她一起跌过去,扶着地面,泪眼盈盈。
花娓不敢看她,被她压在身下退无可退,只得怯怯地扭过脸去。
“……阿姊,你不要哭……”她脸颊泛红,好似彤云落下一片。
花娉快要成年,她身上散发着狐族馥郁的体香,王室庄严肃穆的赤红色经她一穿便添几分糜艳,媚术炉火纯青,连妹妹也不放过。
她欺身近前,玉白足尖揉过妹妹散开的裙踞,装模作样挤下几滴眼泪,花娓不知她要作甚,支身欲走,却被她支开在两侧的手臂锢住,仰头时被迫承接了她落下的泪水,那滚烫的液体滴进眼眶,似乎淌至更深处,灼得她浑身发烫,口不能言,有些恍惚。
视线被乱入的眼泪搅得模糊,花娉在她眼中面容破碎,盈盈一笑,却似花开遍野,可堪入画,美得慑人。
花娓喉间难耐滑动,鼻尖沁汗,她不知花娉媚术渐臻佳境,一举一动皆在勾诱,即便无意,本性也无时无刻不在驱使,面对花娉时的心旌摇曳已非一次两次,她为此深感困惑。
衣袖被花娉撩开,小臂露出一截,青紫淤痕无从遮掩。
花娉以拇指画圈摁揉,在妹妹手腕处细细摩挲起来,明明是替她治伤,口中却不正经道:“娓娓,你好乖,被欺负了却还在哄我。”
“阿姊,你别……别这样讲话。”花娉呵气在耳边,花娓骨头酥软,情不自禁地埋头在她颈窝,口道哀求,眼尾慢慢拖出一抹红来。
从小花狩便无暇管她,姐姐对她来说就是最亲近最熟悉之人,欺负她的是花娉,能使她心安的也是花娉,她这会儿好比饮鸩止渴,明知危险万分,依然义无反顾投入她的怀抱,借枝暂栖。
“怎样讲话?”花娉伸手在她唇边抚过,似轻似重一压,威胁她好好回复。
师傅是如何说的……花娓忆起,吐出两个字:“轻浮。”
“轻浮?那臭道士究竟教了你什么,这般形容人间才有,迂腐至极。”
花娉眉梢斜吊,痛骂几句,尔后利落拆下头钗,含在口中,衣带一解,披在双肩的外衣变得松松垮垮,不经意便露出几许春色。她披头散发,姿容在如此癫狂之色映衬下反而相得益彰,丢开钗子,似从前照料妹妹替其擦身那般握住花娓脚踝,不许她无缘无故逃走。
“这才稍微与轻浮沾些边,花娓,你是青丘狐族的公主,是我的妹妹,同凡人走得近些倒没什么,可别将自己也当作人似的。”
片刻后,花娓终于找回自己声音,却依稀察觉不大对劲,原来是她的尾巴悄悄溜了出来,与花娉初初长成的九条尾巴缠绵纠缠,好像它们也是姐妹似的。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居然使得妹妹散功化形,花娉横指抵唇轻轻笑着,弹了弹将她头顶拱得毛毛躁躁的一双狐狸耳朵,又从地上捉住她的尾巴在掌中把玩,端详一番,煞有介事道:“娓娓,你的毛发如此细软,听族中长老说,生有这般柔软毛发的狐狸脾性最好了。”
花娓闷声道:“所以你才日夜欺负我。”
“哈哈哈——”花娉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替自己辩解道,“阿燎是个书虫,无趣得紧,阿烬整日要与我比美,不逗你玩,莫非逗他们?”
她将发丝缠在指尖绕着圈,忽而朝花娓颈间吹了口气,衣料未被吹开,她又伸出指尖掀开衣服,花娓垂眼看着她抚过的那颗颈间小痣,听花娉道:“娓娓,母亲应当与你说过,因为我执意要个妹妹才有了你,她要你感怀于心,凡事以我为先。”
“其实不是这样的,是我需要你,比你需要我多得多的那种需要,应当心怀感激的是我,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满足了我的心愿。”
国事缠身,案牍劳形,花狩对其他三个孩子根本不上心,多余的精力都用于教养花娉如何成为一名国君,都说长姐如母,对于花娉与花娓这对姊妹来说,这句俗语更是贴切。
花娉闭着眼,扶住花娓肩膀,指尖仍在衣内温柔游走,面前这具身体她太熟悉了,不用看也数得清这对蝴蝶骨上点缀了几颗痣,类似的游戏她们从小玩到大,她没觉得有何不妥。
“回到方才那个问题,是阿燎的妹妹或是我的妹妹……区别大了去了,娓娓,我有私心,所有姊妹兄弟之中我最喜欢的当然是你,你懂么?”
“嗯,我晓得了。”
花娓郑重点头,像在对天起誓。
刹那之间,九灵宫内光亮全无,眼前场景被黑暗取代,李怀疏并无太大反应,她以指腹在地上横一笔又竖一笔,不成字形,只是她思量时惯有的动作。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她低头不再去看,她觉得自己似乎不小心踏入了一个旁人不该进入的小世界。
不听不看,是出于礼节,她认为应当这样。
但仅凭之前看到听到的那些,心头便有什么东西忽然涌现,一闪而过,她来不及琢磨。
究竟是什么呢?
狌狌镜没有这么贴心地给她留足时间去思考,过往仍继续回溯。
温暖烛光将李怀疏笼罩在范围内,银蝶成群结队飞到前方不远处,几只在左上,几只在右下,中间隔开一段距离,仿佛边角发光的窗框嵌在半空。
李怀疏起身,提灯走近,她站在“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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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后”是枫树底下一幅临别之景。
花娉天资聪颖,心无杂念,至情至性,出生时便有卦师断言她将来或有登阶九重天的希望,如今九十九劫已过,最后一劫是情劫,她要去往人间。
出发那日恰好是花娓生辰,花娉照例送礼给她,顺道向她告别。
花娓虽然不舍,却晓得这是青丘狐族的必经之路,待来日她也会在人间走一遭,祸福难料。
“阿姊,你记得回来看我。”花娓负剑在后,身姿挺秀,出落得越发标致,气质也不一般,用花烬的话来说,小妹生了张很受女狐狸喜欢的脸蛋,但她眸如覆冰,对母父都冷言冷语,只有面对花娉才雪融冰释,春风一渡。
花娉笑她思虑深重,成天作这些无意义的假设,温柔道:“人间有什么值得我流连忘返?自然会回来看你。”
金乌垂在天边,移至树梢洒落一地碎金,时间还早,花娉走到枫树下席地而坐,摘了草叶绕在指尖,叫花娓耍新学的剑式给她瞧瞧,边瞧边鼓掌喝彩,从小到大,她对花娓总是不吝赞美,瞧着瞧着,却困得睡着了。
手腕翻转,收剑入鞘,花娓朝她走去,也同她一样倚着树干坐在地上,肩挨着肩,想了想,又变出尾巴,毛毯似的掩盖着她。
花娓已生出第八条尾巴,她快成年了,也快要到人间游历,从前并不觉得这十几年的差距有多遥远,等到要与花娉分别时才生出浓烈不舍,她悄悄握紧花娉的手,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祈愿——
姐姐此行顺风顺水,顺顺利利……
花娓凝视着花娉睡颜,看不够似的,许久许久,她似乎在心里狠狠挣扎了一番,最后却只是托起花娉送予她的丝绢,低头,浅浅落下一吻。
这方丝绢也是石榴色,眼熟得很,李怀疏目光落在自己手腕,灵台清明的一瞬,她忽然醒悟,明白九灵宫那一幕是哪里不对劲了。
她提起绢子一角,看了又看,也似画面中的花娓轻轻叹息一声。
花娉在人间的经历不像先前那般细致,常常是以旁人视角切入的只言片语,或是走马灯似的快速闪回。狌狌镜是花娓所属,她也许依着自己喜好对镜中保留的回忆做了改动,也许使用这面镜子需要媒介,而在花娉身上发生的事情毕竟非她亲历,也就难以悉数展现。
但仅仅是这些摘除细节的事实呈现便足以令人恼怒至极,李怀疏越到后面越不禁拧眉,终于明白李氏何以被老国主怒下血咒,又何以只牵连族中男子。
李侪是赵郡李氏的远支出身,在益州有些家底,他弱冠之龄便为自己博得功名,深受同辈艳羡,生得英俊,行止潇洒,时常出没于歌楼舞馆,所过之处掷果盈车,他与花娉便是在江上船舫相识,他不晓得花娉狐族身份,只是单纯欣赏她能言善辩,才学渊博,丝毫不输男子。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很快便产生了感情。
花娉每年都会在花娓生辰那日为她精心备礼,或是铸造神兵的玄铁剑胚,或是用千年冰蚕所吐蚕丝织成的丝绢……
又一年生辰日,花娓苦苦等候,花娉却久等不来,直至半夜,她姗姗来迟,所带礼物是在人间供不应求的见风消,听说好吃得很,她没舍得吃,都留给花娓享用。
花娉好言与花娓道歉,却被妹妹洞察她情态毕露,索性坦白自己已与人间一名男子相爱。
花娓不要见风消,只要花娉与那男子分开,花娉不愿,笑说自己九十九劫已过,情劫无论如何也躲不开,又何必分开?
花娓抿唇不语,花娉临走前向妹妹索求一抱,花娓杵在原地不动,花娉便自行上前抱住了妹妹,将见风消喂进她嘴里,千言万语俱都凝在渐渐起潮的眼眶中,到底还是离她而去。
青丘国有令,为免狐族祸乱人间,狐族不可与凡人相爱,更不可与凡人生子。
花娉此举无疑叛出青丘,回归故土无望,花狩身为国君当作表率,狠心下了驱逐令,更称天下狐族皆可捕杀,以儆效尤。
花狩先是君主才是母亲,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毫不意外,花娓成年后亲自到人间寻找姐姐,怎知花娉已经命陨魂消,她有心报复,始作俑者却都死了。
其实李侪之母一早为他订下婚约,是门当户对的温姓女子,李侪受够父母约束,又难得遇到自己心仪女子,不想按部就班了此余生,也不想彻底与父母翻脸,决意瞒下这事,待时机成熟再向两方坦白。
花娉其时已为李侪诞下一女,李侪将她母女二人安置在一处青瓦民居中,地处隐蔽,每隔数日便会前去探望,他原想添置几个贴心的仆人,却被花娉婉拒,他心中有愧,这种小事便不再执意,一切听从花娉的意思。
岂料母亲察知他行踪诡异,派人去查,不费吹灰之力便查到了花娉所在。
人狐杂交本就违背血统,花娉毁了自己的命丹才终于有此一女,她生产后元气大伤,藏不住尾巴,被气冲冲闯进屋中的李侪母亲亲眼目睹,老妇人大惊失色,险些昏死过去。
李侪母亲口口声声狐妖邪祟,还庆幸自己做足了准备,从她身后大步走出几个蹩脚道士,符箓扔了一大把,桃木剑刺这刺那,花娉深感自己受到侮辱,拥婴孩入怀,冷眼以对,青丘一脉少说也是半个神族,被这些无知凡人视作什么了?
不久后,李侪闻讯赶来,他也被花娉的狐狸尾巴吓到了,不听她解释,在母亲的提醒下回忆起往昔相处细节,竟也质疑起花娉身份。
这对母子急火攻心,口不择言,一不小心便说漏了嘴,花娉这才晓得婚约之事,原来自己一直被深爱之人瞒在鼓里,她泪流满面,心生无限懊悔,却也深知自己再难回头,仰天大笑起来。
李侪看她模样越发妖异,恐惧得很,屋里屋外翻找一通,不知从哪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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