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要回去了,能不能让我见你姐姐一面?”
既然已经达成合作,过去的恩怨便可以暂时一笔勾销,程萧疏并未回答,只是侧身给她让出位置,吩咐下人:“带她去四姐院里。”
艾苏露顾不上道谢,匆忙便往里赶去。
他看着艾苏露迫不及待的模样,一时出神。应亦骛已经回应府整整大半日,今晚八成会留宿应府。
虽然天色已晚,更深露重,但程萧疏还是决定提前去接他,之后二人就算一直在应府待着也成,总比见不上面要好。
——
说来自从嫁便打在他脸上,应亦骛被打偏头,听着应亦罗的阻拦声、乔夫人的求情声,以及应祯荣下令去打的声音。
僵持太久,盛夏炎炎,屋中压抑闷热不堪。应亦骛心中却再没有惊慌。
在自己都能聆听到的平静中,一阵凉风忽然袭来。
原先被下人死守住的门被重重踢开,他听见熟悉的、急促的脚步声,而后那些桎梏住他的下人便再控制不住他,程萧疏将他从中搂抱起,见他头发凌乱,一身茶水,已然怒火中烧,耐着性子拍拍他的背安慰:“没事的……”
好奇怪,在没有见到程萧疏之前,他明明是没有从前那样胆怯的,他比往常都要英勇千倍百倍,可这样的气势在见到程萧疏、被他重新带入怀抱的一瞬立刻土崩瓦解,应亦骛不觉眼中含泪,没完没了的委屈袭天卷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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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怀抱,转而抓住应亦骛的手继续安抚他,见得这两人这幅做派,应祯荣更是烦躁不堪:“穆国公府便是如此教五公子的么?我教养儿女都要由你过问?”
“应祯荣,你再敢多嘴一个字?”弯刀骤然出鞘,兵给程萧疏后,应亦骛还未再在应府留宿过,再带生母文氏搬出应府后,更是再回来的心思都没有,然而今夜还是不得不回来。
夜间待下人都歇息过后,他独自提着灯向应亦罗的院子走去。夏风阵阵,每次抚过脸都叫应亦骛将手中的小圆环捏得更紧,然而还是无济于事,好不容易快步走到应亦罗院外时,他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
应亦罗的贴身侍女来给他开的门,不敢过于张扬,只露出个头确认是他,又看四下无人,才放心将应亦骛请进去。
她果然已经开始,半个人缩在墙角里烧纸钱,眼里还含着泪,见到应亦骛后收了收泪水,“三哥哥。”
应亦骛颔首应下,拿过之前在她身边一齐烧纸钱,前头只有个用瓜果与茶供奉着的牌位,刻着“生母白氏”。
无言烧完纸钱还有好几首都是写给父亲的贺寿诗,他想以此邀功,求父亲两个月后一定要带他去。
只是父亲不在书房内,应亦骛便先溜进去缩在角落里看那本他喜欢的游记,脑袋却越发迷糊,不过多久后,头一歪竟沉沉睡去,再醒来却是被吵醒的。
他听见女人的哭声,好熟悉……是白姨娘吗?她为何要哭?
“郎君、妾身冤枉!妾身从未做过那样的事,妾身冤——”
皮肉撞击在地的声音倏然响起,如此清晰刺耳,直叫应亦骛立刻清醒,不觉往角落里缩了又缩,所幸他身量很小,又有杂物遮挡,没有人注意到他。
不幸的是,应亦骛却能清清楚楚看见外界的动向。
他见父亲如提起木偶人一般轻松地拽着白姨娘的头发将她提起,而后拽着她砸向案角,一下接一下,白姨娘毫无反抗之力,哀求声都无法发出。
应亦骛从未想到,平时看着瘦弱的父亲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这真的是他敬爱的父亲吗?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抬袖捂起嘴,又惊慌地后知后觉捂起眼睛,可是这样掩耳盗铃的行为并未隔绝应祯荣施暴的声音,开始只是抓着白姨娘的头往桌上撞,后来则是拳打脚踢。
应祯荣每一拳落在白姨娘身上时,应亦骛便忍不住一阵缩瑟。
好可怕……
他嗅到空气里血腥味儿,团团抱住自己,眼睛里流出泪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敢做。
若他跑出去,他会不会像白姨娘,一下下被眼前这个疯魔的男人殴打,而后死去?
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蛇脸小孩的弓箭能击退这个恶魔吗?
可是没有人来救他,这场暴行在应祯荣沉重的呼吸中停歇,白姨娘软软从他手中落下,直直摔到地上,她头发凌乱,满脸是血,眼睛还半睁不睁,好似已经看到应亦骛。
那样的眼神,悲哀的、质问的、不甘的——而她的嘴唇还在一张一合,她好像在说些什么。
她在说什么?冤枉?妾身冤枉?不是、不是,她好像在问,亦骛,你为什么不救救姨娘?你为什么不救救姨娘?
应亦骛再止不住惊叫,他手忙脚乱地从角落里爬出来,小孩在应祯荣惊异的眼神里跌跌撞撞不顾一切地逃离。
外头一阵惊雷,夏日被奏响。应亦骛被吓得跌倒在地,很快又连滚带爬地继续逃离。
那日他是怎么回到院子里、回到文氏的怀抱里,却已是不记得的事了,他只记得后来父亲再来看他和娘亲时,他见那张罗刹般的脸,恐惧不已地要逃,终于被娘看出端倪来。娘为此和父亲大吵一架,从此二人关系由从前的恩爱到如冰,再未修复。再等他能勉强面对父亲时,他却已经厌弃他们母子,道“不必再见”。
而白姨娘就这样凭空消失在府里,她唯一的亲女儿应亦罗也被交给嬷嬷抚养,一夜过后,好似就没有人再记得她。
可是……白姨娘前几天看到他时,还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夸他的诗写得好,和他娘一样有文采不是吗?为何无人记得她?为何无人提起她?为何自己当时不能出去阻拦,不能救她?
应亦骛抱着面具不敢出门时,看着雨中的庭院。
她就好像天上打下的?以权压人?谋逆?太多太多了,他自己也快数不清楚,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可程萧疏却在这一众杂乱的恶事中找到了两人中最敏感的那个,并将他宣之于口:“若有一日我杀了乔煊柳呢?”
果然,伏在他腿上的人当即抬头:“不可以!”好像才察觉到失态,他掩饰性地问:“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昨夜同程萧疏说了些儿时的往事,便叫他不能忍受了吗?
程萧疏已经在这反应中明白了他的回答,他沉默一瞬,而后笑:“他在你幼时对你有恩,我谢他都来不及,更不会杀他。随口举个例子而已。”
他话虽如此,但应亦骛料以他的性格,当真做得出去杀人这事,更不敢表现得担心,只怕那样会更激怒他,进退两难间,唯有原地踏步:“我又不会同他再有什么纠葛……”
虽然程萧疏之后并未再回答他,也未再提及此事,可他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
午间下人将新床搬入,看得应亦骛愣住。
他看着碧玉的床身,不由倾身滚上,有点硬,但触之即凉,也不会冰冷过头,再裹上柔软的丝绸,好不舒爽,见下人纷纷离去,他不由起身推着程萧疏睡下,而后跨坐在他腰上,“好凉。”
程萧疏还未回话,他又伏在自己胸前,只隐约能见到眉头微皱:“这样会不会奢靡太过?”
程萧疏怕他觉得热,将他抱至一旁枕在自己左臂上,“哪里一朵雨花,在地上翻飞一瞬,连绚烂都还来不及,很快便消逝于无形,再不得见。
——
此时他们被带到堂中,应祯荣已是怒不可遏,又见应亦骛还直直站着,并无要行礼的意思,更加愤怒:“孽子,还不跪下?你以为自己嫁到穆国公府便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他平日斯文,眼下的怒喝却面目狰狞,与那时无异,应亦骛本也该很是恐惧,就见到南林围场的花豹、谷净濯被揍、自己被程萧疏逼至角落、目睹土匪被杀,或被追杀时那样,可现在围绕他十余年的那种恐惧仿佛少之又少,甚至一去不返。
应亦骛想起他们被追杀那日,程萧疏首先塞给他的那柄弯刀。
如新月一样的刀,握在手中锐不可当,让人勇气十足,可即使现在他手里空无一物,却也依旧无所畏惧。
“我不跪。”
不是因为嫁给程萧疏,而是他让自己知道了,他也可以有勇气。
他可以有在面对刺客时,势必要守护心中人的决心。他可以挥刀,他可以不只是看着而已。
四下安静得可以听见烛火燃烧的声音,应亦骛平静也清晰有力地说:“我亲眼所见,是你打死了白姨娘。”
第五十三章:
因在生父寿辰前祭拜姨娘,事情闹得太大,乔夫人还有他两个兄长、另一个妹妹都在堂中,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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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亦骛疯魔般的言语后不由面面相觑。
应祯荣更是气得青筋乱跳:“轮得着你信口污蔑,胡乱攀咬?”
应亦骛更加笃定,字字清晰:“是否心口污蔑胡乱攀咬,父亲心中想必比我更清楚。七年前的今日,你在书房将白姨娘殴打致死。若非你心虚,又岂会秘不发丧,甚至不愿葬下白姨娘,直接将她丢去乱葬岗?”
听到生母如此下楚,他们却很是清明。当今陛下子嗣单薄,而太子则不可能再有子嗣,若不交由宗室继承,往后便只有李谨槐可当大任。
所以不光是为情,此次太子无论如何都必保怀王,可天家多猜忌,为了维系太子的位置,他绝不能同皇帝明说他已绝嗣,自然成了现今这样僵持不下的局面。
李谨槐却全然听不进去,他醉得太厉害了,怎样的胡话都往外说:“太子妃流产查到我这儿……我认了,他要娶叶必族公主娶就是?我何苦还要做无用功害人家姑娘……他恨我就恨我。谁要他管我?该到我死谁要他管!”
他与太子之间的事简直一团乱麻,剪不得也理不清,不知听他抱怨发疯多久,又听程萧年哄了多久李谨槐后,终于令他沉沉睡去,他们方才一齐离开怀王府。
“三哥要保防。
“那贱人确实是我亲手打死。”应祯荣应下此事,不再顾及发妻与其他子女堪称惊异的目光,冷笑答:“她与外人私通,辱我门风,死上千次百次都不为过!”
“人命岂容你肆意折去!真视陈律如摆设么?且白姨娘从来本分,府中人人尽知,她死前还在大喊冤枉,父亲说这话,便不觉得荒谬吗?”
“妾乃贱流,打杀便打杀,难不成你要将你亲生父亲告去御史台?”应祯荣见下人对于应亦骛迟迟不肯下手,犹豫不定,出声威压:“还不将这逆子给我擒下!哪准他再不孝不顺,责骂亲父?”
乔夫人见状终于如梦初醒般,连声去劝:“三郎现在到底是穆国公府上的——”
她身为人母,今日这场景看着到底难受,本意是借势压人,试图以此约束应祯荣,且那程五这样在意三郎,到时还不知要怎么闹事……却不想这话在应祯荣耳边却成了挑拨之语,令他更加难遏怒意:“他以为他进了穆国公府,成了五少夫人便可以无亲无父了吗?先各打三十板家法,再把他给我压去祠堂关起来,这逆子逆女便是打死都不为过!”
三十板家法说是要命也不为过,下人们得了他的话,终于下决心抓起应亦骛的手将他从应亦罗身边带开,而后紧紧摁下,应亦骛一时挣扎不得,应亦罗却死命地抓着那些下人不准他们动手,侧头流着泪厉声嘶喊,疯狂而凶狠,仿佛要直直将面前这可笑的所谓父亲撕碎:“应祯荣,你今日若敢动三哥哥,我便直接撞死在这处!待与我交好的御史小姐禀告其父上奏弹劾,且看你流放时还能不能如今日这般逍遥!”
她仿佛已存死志,随时都可如她所言一头撞死,以她性命换走生父的清名和官身,应祯荣看着面前的一双儿女,目眦尽裂:“好啊!翻了天了!若你手中有刀是否还要弑父?”
应亦罗笑一声,面上流下一行清泪,不甘至极:“我只恨自己身为女子,不能如你殴打杀害我母亲般这样待你!否则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她说罢当真松手要撞向梁柱,好在一个平素机灵的下人立刻将她双腿抱住,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才让应亦骛也松了一口气。
乔夫人同应家大郎二郎已是被吓傻,都不住想开口求情,可应祯荣已被这阵痛骂激怒到极点,竟然自己走下堂要拿家法,应亦骛只觉可笑至极。
“你笑什么?”应祯荣为他的笑所停滞。
应亦骛仰头看着他:“我笑我娘,笑我自己,我们从前竟还对你有所期盼,盼望你真是一个温文君子!是位慈父!盼望我那日在书房中所见的一切都是假的!可你不过是个无耻小人,喜新厌旧,肆意杀人——”
话音刚落,一掌重重器擦撞声清晰,直指应祯荣,狂气难掩。
饶是应祯荣,却也没料想到这人会骤然出刀,不觉一惊,好久才提神回:“我乃朝廷五品命官,竖子安敢?”
程萧疏不以为意地一笑,弯刀反而更前递一寸,有如催命毒虺:“你不是极擅以身份欺压子女么?当真以为旁人也不会你这套?今日就算杀了你又如何,我不过去大理寺走个过场罢了,谁能过问?谁敢过问!”
同为人上人,同是以权压人,他却比应祯荣更混账,此时一番做法已吓得对方面色苍白,再讲不出辩驳的话来。其实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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