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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2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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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活动,”向满想了想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我平时会?跑步,夜跑,就在小区里。”

    “疲劳状态下睡眠质量高是吧?”

    “不是,我上班已经很累了,有烦心事的时候才会?去跑步,跑一跑,脑子空空,什么都?不想。”

    这是向满喜欢的解压方式,夜里小区很安静,只有时不时开着电动车从她身旁呼啸而过的外卖小哥,路灯把她的影子缩短又拉长,耳边的风声会?让她想起家,只是山里的风裹着草木气,这里的风里都?是沙尘,即便这样她也觉得很棒,很好。

    因为自?由。

    她往往会?绕着小区车道跑到自?己?力竭,然后顺便去快递柜取个?快递,回家洗澡睡觉。不过搬来新?家以?后这个?习惯暂停了,因为还没?熟悉周边地形,天?也有点?冷。

    她又喝了一口水,然后把瓶子装进了包里,站起身,沈唯清的目光从她嘴唇上一掠而过。

    “走吧,送你回家。”他说。

    周五的深夜,路上依旧热闹,只是车里氛围变得凝滞。这一整段路,向满始终端坐着望向窗外,看旁边车道或慢或快的影子,看还在营业的饭店招牌,看过了立春也依然光秃的行道树。

    沈唯清也没?有说话。

    好像一段故事还没?开始就这么结束了,谁也不愿为它写一段尾言。

    一直到了小区门口。

    “谢谢。”向满照例对?沈唯清客气,却没?有收到一句没?关系。

    她解开安全带,抬头疑惑望向沈唯清,却意外跌进他幽幽的目光里。他什么也没?说,可就是这无声的目光让她心里的楼台亭阁摇晃,她控制不住,只能任由砖土砸将?下来。

    今晚在露台上被夜风拂面时,他轻轻揉捻她的耳垂时,他盯着她被水浸润的嘴唇时,这些时刻的目光别无二致。

    “我走了。”

    “好。”

    向满下车,关上车门,走出几步后回头看,沈唯清的车已经离开了-

    屋子里一股未散火锅味,还有几个?空啤酒瓶子。

    向满意外在家里看见了姜晨,她被钟尔旗喊来一起吃火锅,半夜了还没?散。

    “你男朋友呢?”

    “别提,火锅吃一半就被他上司叫走了,说是临时有事要回公司加个?班。”

    钟尔旗和男友都?是互联网公司做产品的,加班是再平常不过的事,钟尔旗没?多想,“所以?我就把小姜晨叫来啦!”

    姜晨举着酒瓶子:“我钟姐姐在教我练酒量!”

    酒量还用练?

    “她就不能教你点?好东西。”向满笑着把包放回卧室,换了睡衣出来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三个?人就挤在地上的小折叠桌席地而坐,延续夜宵局。

    “你去哪了,晚上没?吃饭?”

    “下午吃过了,晚饭没?吃。”向满往火锅里倒速冻丸子。

    钟尔旗上下打量向满,仔细看她扎得并不规整的头发,靠近她,小声问:“小满,你约会?去了?”

    “没?有。”

    “可你明?明?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我在朋友那里睡着了,”向满如实相告,“就睡了一小会?儿。”

    “男的女的?”

    “男的。”

    “芜湖!”姜晨高声起哄,“让我猜猜,是不是那个?姓沈的?你和他最近走得好近啊。”

    钟尔旗发现?自?己?信息落后了,她勒令向满讲一讲这个?男人,可向满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姜晨来说故事,说向满有一个?顾客老奶奶,她常去帮老太?太?的忙,一来二去却和老太?太?的外孙熟悉起来。

    有一回下午,姜晨和向满一起下班,走到胡同口时碰上了沈唯清,姜晨看见这两个?人互相点?了下头就算打了招呼,明?明?没?有多余交流,却极其默契地并排往胡同里走,那种熟稔让姜晨意外,她还以?为向满神不知鬼不觉地谈恋爱了。

    “不是恋爱?”

    “不是。”

    “那有可能恋爱吗?”

    “没?有。”

    “那你们现?在是?”

    “朋友。”

    向满不骗人,有什么便说什么,这一副铜墙铁壁让钟尔旗剩下的问询无缝可钻,可当她放弃了,向满反倒开了口:

    “我不喜欢他那种人。”

    “哪种人?”

    “心高气傲,嘴上不饶人,和他相处会?很累。”

    向满捞了一颗丸子进碗里埋头吃。

    “哦,那是不行,找男人要找哄着我们的。”钟尔旗说。

    姜晨反倒迷惑了。

    为数不多的几次打交道,沈唯清给她留下的印象极好,且不说气质身材,他明?明?是个?很温柔绅士的人,也很有礼貌。可她眼?里的沈唯清和向满所说的好像完全不同,难道这人有两副面孔吗?

    “那你前男友是什么样子的人?”钟尔旗问向满。

    “忘了。”她说。

    赵呈的长相在向满脑海里其实已经很模糊了,他们好几年没?见面了,可她还是时常会?梦见他,只是梦里的人脸庞不清晰。

    生长在同一座村落的孩子,往上盘一盘家谱,总有点?沾亲带故,她对?赵呈很熟悉也很信赖。他很小就不读书了,但能吃苦肯出力,含蓄内敛不多话,最关键的,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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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满好,如珍如宝的好。

    当年向满和赵呈一起从家里偷跑出来,赵呈去了一个?电子园区打工,拿着微薄的计件工资养着继续读书的向满,不烟不酒,夏天?连根冰棍都?不舍得买。

    生活费尚且能省,可是民办大专学费不便宜。他们一边过着苦日子,一边躲着家里人的寻找,唯一的快乐时光大概就是在赵呈休息时租一个?廉价日租房,然后在闷热潮湿的房间里厮混一整天?。

    赵呈过生日,却想着给向满买好吃的。他知道向满喜欢吃榴莲,但是榴莲太?贵了,只能买一角榴莲千层蛋糕解馋,里面夹着的也不是真的榴莲肉,而是满是香精的榴莲口味便宜奶油。

    十块钱那么一小块,向满吃得快哭出来了。

    她在心里幻想和赵呈的未来,等她毕业了,也能赚钱了,两个?人就去更远的地方闯一闯,去北京,去上海,他们都?能吃苦,未来满是光彩。

    可是赵呈把她的梦打碎了。

    她快要毕业实习的那一年,赵呈开始规划——他要带向满回家。

    “为什么要回去?回哪去?”向满近乎震惊地看着赵呈。

    而赵呈摸了摸短寸脑袋:“不回家我们能去哪里啊?我陪你出来上学,是因为你说你想见见世面,现?在世面见完了,咱们还是得回去啊。”

    向满感觉血液冲到头顶:“回去然后呢?”

    “然后我家去你家提亲,给你家一笔彩礼,然后你跟我结婚啊,结婚生孩子,大家不都?是这样的么?”

    大家都?是这样的。

    大家都?一样,在那群山之中,一天?又一天?,一辈又一辈。

    吊绳挂起的昏黄灯泡,彻夜不休的打牌吆喝,被醉酒男人斥责的女人和小孩,谁家里打碎了一个?碗惊得全村的狗都?跟着叫。

    永远洗不完的衣服,永远蹚不平的泥地,永远磨不完的草料,塘里的绿蔓苔藓缠住她的脚踝,她永远不能逃出生天?。

    向满忽然想起了大姐,想起大姐那双浑浊的灰蒙蒙的眼?睛,还有因为从不舍得看牙医而焦黄脱落的牙齿。

    不到二十岁时已经先后有了一儿一女,这是一种“福气”,是要被邻里夸赞的好运气,一篮篮红鸡蛋送过来,庆贺一男一女凑成一个?好字。

    可是那些第一胎没?有生儿子的女人呢?

    她们要继续生,继续生,继续生。

    因不停歇地哺乳,她们的身体松弛,皮肤垂落,因要上山干活还要背着孩子,她们粗手粗脚,脊背隆起。

    她们是做饭的那一个?,却要等家人吃饱再上桌。

    她们是被殴打的那一个?,却因喊叫出声而被称为耻辱。

    她们是带大弟弟的那一个?,却不具备权利去看书学知识。

    她们是生与育的那一个?,家里却没?人与她相同姓氏

    向满很害怕,她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她的恐惧来源于赵呈眼?里无比自?信的神采。

    他爱她,所以?愿意陪她出来“闯荡”,“见世面”,可是外面的世界终究不属于她,在赵呈看来,这不是她该拥有的人生。

    “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就该过什么样的日子,”赵呈拉住她的手腕。

    他不懂她到底在抗拒什么:“向招娣,是不是真的就像你爸说的,你出来了,心就野了?”

    向满忽然爆哭出声,她狠狠瞪着赵呈,眼?里几欲滴血:“你不许这么喊我!你闭嘴!”

    赵呈不明?白。

    他的眼?睛被蒙住了,那座山里的祖祖辈辈、许许多多人的眼?睛都?被蒙住了。

    这不是野心。

    这是她们本?该获得的东西。

    去山外山,看天?外天?。

    她们原本?就可以?挺直腰杆,以?双腿行走世间

    向满也有不舍,不舍得赵呈。

    她蹲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于歇斯底里中哑着嗓子最后问他:“你觉得我不配?”

    赵呈没?有回答,他也生气了,因为眼?前的向满和他印象里的那个?柔声柔气的人完全对?不上了。他认为是这物欲横流的城市改变了她。

    他对?向满说:“我觉得是你太?胆小,太?懦弱了,你是不是害怕结婚生孩子?害怕回去跟我过日子?”

    “可是大家不都?是这么过的吗?别人都?行,怎么就你不行?你妈,我妈,姑,姨婆,她们都?能吃的苦怎么就你不能吃?向招娣,你自?己?说,你是不是矫情?是不是太?懦弱了?”

    赵呈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语里的漏洞,连他潜意识里都?认为回去的日子不好过,但那和他没?关系。那些是向满要捱着的,她不肯回去,那就是逃避,那就是懦弱。

    他对?自?己?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傲慢无知无觉。

    向满讨厌傲慢。

    那种事不关己?、自?视甚高的傲慢

    她又梦见赵呈了,一模一样的对?话。

    向满于凌晨惊醒,一身冷汗。身边姜晨还睡着,三个?人聊天?聊太?晚,姜晨干脆留宿,却不肯和钟尔旗睡,一定要挤在向满身边。

    她起床喝了水,却再也没?能睡着,一直睁着眼?睛看到了朝阳-

    当天?她和姜晨是下午班。

    刚到药店换好工服,却接到了快递电话,对?方告诉她有个?大件家具配送,已经到门口了。

    向满记得自?己?买的床和书桌都?还在路上呢,那这个?所谓大件家具是?

    快递告诉她,说一个?挺大的沙发椅,寄件人姓沈。

    几乎是同时,沈唯清的信息到达:“看你睡得熟,送你了。”

    向满当然拒绝,可沈唯清的下一句是:“你哈喇子都?流在上面了,我嫌弃,你不要我就扔了。顺便一提,你这人睡相的确不怎么样。”

    这个?大家伙让向满感到棘手。

    虽然她承认沈唯清的作品的确挺舒服的,睡起来比床还要舒服,可那价格她承受不了。

    “那多少钱,算我买。”

    沈唯清没?有回她。

    没?办法,向满只能那把沙发椅被向满安置在了她的卧室。

    她时常会?躺在上面看书,看笔记,做真题。

    当她把孙霖的笔记誊写完一遍,一整本?真题全部刷完,已经是三月末,正是初春好时节。

    人一忙起来,生活就显得平淡——

    杨晓青这段时间给向满印了一个?“实习店长”的名卡别在胸前,她笑着嘱托向满:“我不常来店里,可全都?靠你了。你多费心。”

    这么一张小小的名卡彻底把向满架起来了,关于身份的改变她一开始没?有强烈的感受,工作内容和平时差不多,只是平时走得近的几个?店员突然开始疏远她了。

    向满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们不再常常侃大山,甚至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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