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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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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难以发现。房梁的另一侧则有半个浅淡的鞋印,似乎是漆工不小心擦蹭上去的。

    这些看似不经意地巧合,又和案件之间有什么?关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道谜题尚未堪破,却偏生又起新的疑惑。施砚之的砍头?之难,吴舒的毒杀之祸,在沈忘脑海中交织在一处,是以当他从长梯上爬下来时,最后?一级险些踩空,差点儿栽在地上。

    一直注视着他的柳七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沈忘在半空中有些张皇失措的胳膊,用肩膀顶住了他的后?背,沈忘这才踉踉跄跄地踩到了坚实的地面。因此?,当易微兴高采烈地冲进书房之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柳七和沈忘倚靠在一起的场景。

    “我得到了一个大秘辛,我……哟!”易微雀跃的音色在空中甫一亮相,便迅速偃旗息鼓,化作唇边意味深长的促狭笑?容:“大个子,咱俩来得不是时候啊!”

    柳七脸色一肃,立刻松开了扶住沈忘的手,垂眸闪到了一边,沈忘的耳尖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声?音却尚可自控:“清晏,易姑娘,你们?查到了什么??”

    易微瞟了他一眼,蹭到柳七身边,娇声?道:“柳姐姐问我,我便说。”

    柳七古井无波的面容之上,浮现起一抹无奈妥协的温和神态:“寒江,事关凶案,不可玩笑?,若是确有证据,自当即刻禀报沈推官才是。”

    易微眸中一亮,心中暗道:虽然我还是想戏弄一下那不安好心的大狐狸,可是柳姐姐喊我寒江诶!

    当下见好就收,扬声?道:“既然是柳姐姐吩咐,那我肯定知无不言。刚才我和大个子在院子里转了转,跟四个管事的分别搭了话,其中一个年纪最长的,告诉了我们?一个消息。据他说,吴大人半月前收到了一封信,说是朝中一位大人的嫡子死了,死在去潮州上任的路上。”

    “微儿姑娘,你讲重点啊!”程彻似乎有些着急,出声?催促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程彻倒是连“易姑娘”也不叫了,而是改成?了更?为亲近的“微儿姑娘”。

    易微斜了他一眼,不满地呵斥:“你把?我讲故事的节奏都打乱了!”继而又转过脸去,盯着柳七神秘兮兮道:“柳姐姐,你猜怎么?着,这位嫡子恰恰就是三年前科举的探花郎!他的死法也是颇为奇诡,说是这位嫡子沉迷戏法,想要学一招叫‘登云梯’的方术,登倒是登上去了,却从半空中掉下来摔死了,你说奇也不奇!”

    “管事的说,吴大人自从收到这封信之后?就郁郁寡欢,可见对这位学生很是怜惜。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件事和案情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觉得应该抓紧告诉你。”程彻补充道。

    “诶诶,可不是‘我们?’,是你不知道,我可是知道。”易微迅速和程彻撇开了关系。

    沈忘饶有兴致地看着易微,道:“易姑娘,那你觉得这件事和案情有何关联?”

    “这还用问!?一个探花郎,一个副考官,前后?脚死了,说不定捧头?判官的仇人就是他们?啊!”

    “那施兄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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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怎么?说?他可和三年前的会试毫无关系啊?”

    易微登时语塞,支吾道:“倒也是……俏书生是个好人……”

    柳七却若有所思地向沈忘看去,虽然沈忘表面上未曾言明,但眼睛里却多了一丝了然的把?握,藏在一团乱麻之下的利刃,被他找到了吗?

    回程的马车上,沈忘突然向楚槐安提出了一个大家都所料未及的要求:“楚指挥,京城之中可有出名?的肉铺?”

    “肉铺?”楚槐安老实答道:“前门外有一处猪市口【1】,多家肉铺云集于此?,沈公子是想买肉?”

    沈忘点头?道:“是,还请楚指挥替我多多购入猪蹄膀,我想在会试之前,请客栈中的学子们?煮蹄为饷,以祈中第。”

    相传,南都乡试前一日,曾有一位客栈店主煮了一大锅猪蹄犒劳下榻的科举考生,因“熟蹄”谐音“熟题”,“蹄膀”谐音“提榜”,此?法口口相传,倒成?了学子们?考前必吃的吉祥菜。

    楚槐安不疑有他,连连点头?道:“甚好甚好,春闱推迟,学子们?人心惶惶,沈公子此?举恰能安抚人心,我这就去办。”

    楚槐安千恩万谢地下得车去,易微却耷拉下脸来:“蹄膀有什么?好吃,又油又腻,你怎么?不请大家吃状元糕呢!”

    沈忘笑?着安慰道:“那我单独给易姑娘和停云买状元糕如?何?”

    易微促狭之心又起,学着沈忘的强调,夸张道:“给停云买状元糕就行啊,易姑娘吃不吃的呢!”说完,就把?脑袋转向柳七,心满意足地沉醉在后?者?脸腾红霞的美色中。

    沈忘哪是一天连吃两瘪的人,当下反击道:“那好,我给停云买,清晏给微儿姑娘买,可好?”

    易微的脸倒是红得比柳七还要夸张,怒道:“沈无忧,你……你!”

    换来的却是沈忘更?加和煦堪比春风的笑?容。

    那边厢易微还兀自生着气,这边厢沈忘却已经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

    “清晏,你附耳过来,我有重要的任务要交予你。”

    捧头判官(十六)

    残霞明灭, 水面浮光,一股浓烈醇厚的肉香从登云客栈敞开的窗户中飘了出来,将?院儿外的几?棵垂柳都染上了沉甸甸的异香, 不得不低下了脑袋。数名穿着正式的儒生们正聚在厨房外探头探脑, 却始终无法?入内,因为人高?马大的程彻正牢牢把守在厨房门口,一个人都不准放进去。

    “至于吗!进去看看都不行!?”之前跟蔡年时为难的小团体又当先冲了出来,向程彻发?难。

    “我无忧兄弟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等到猪蹄炖好了, 才能?一个个放你们进去。”程彻叉着腰,回答得中气十足。

    “左一个无忧兄弟,右一个无忧兄弟,怎么着, 他说得就是圣旨么!”

    程彻气得满脸通红, 虎目圆睁, 却愣是憋不出一句有效的反驳, 这时, 他的身后响起了易微不阴不阳的讥讽:“哟, 这试还没?考, 就着急进宫了?那你跟我们着急没?用, 你得去求求东厂的大监们。”

    这倒是明着讽刺三?位儒生是即将?入宫的太监了。自古以来,但凡朝代更迭, 亡国遗祸,儒生们往往会把原因归咎于女人或者太监。不是妖妃祸国啦,就是宦官当道啦, 总之就是没?他们这帮朝廷肱骨,江山脊梁什么事儿。所以, 对儒生而言,最难以忍受的讥讽就是被?嗤为女子或者太监。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对面的三?人便?像炸了毛的狮子狗一样朝着易微冲了过来。易微一直女扮男装掩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再加上身材纤长合宜,容色白皙俏丽,旁人只道她是个浊世翩翩佳公子,哪知道她这般娇柔的外表之下,颇有一番比肩绿林的悍勇。

    冲过来的三?个人,其中两个被?程彻像拎小鸡崽一般一手?一个提了起来,另外一个直愣愣地挥舞着王八拳气势骇人,却被?易微一拳头打在鼻梁骨上,哀嚎着向后倒去,鲜血长流。

    “那天?就想揍你们了,谁料你们脚下抹油跑得飞快,适才忍到今日。”易微轻轻揉了揉打红的拳头,对地上捂着鼻子怪叫的儒生翻了个白眼。那日,眼见着这几?个考生仗势欺人,她虽未出手?拦阻,但心中早已有了计较,想着日后有了机会定要让这几?人知道厉害。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倒是把新仇旧恨一并报了。

    程彻赞赏的低头看了看刚到他肩膀的少女,少女的眼睛亮亮的,圆滚滚的眸子镶嵌在同样圆乎乎的小脸儿上,带着决不妥协的锐气与勇往直前的侠义?,与养在深闺的大小姐绝然不同,倒颇有江湖儿女的万般豪情。

    正想着,少女突然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还看!那俩人都快让你勒死了!”

    两人目光相接之际,程彻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手?上也下意识松了劲儿,两个被?揪着脖领子喘不过气来的儒生从半空中掉下来,摔在流鼻血的同伴身旁,排列得倒也紧凑。

    后赶来的蔡年时和霍子谦就恰好看到了这一幕。霍子谦这边厢腿还没?好利索,就忙不迭地上去搀扶,倒是不负“霍菩萨”之名?,蔡年时没?有上去帮忙,他垂头看着狼狈不堪的三?人,又抬头看向守在厨房门口的程彻和易微,嘴唇微动?,无声地说道:“谢谢。”

    三?人在霍子谦的搀扶下,互相倚靠着爬了起来,为首一人哭丧着脸嚎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辱斯文,实在是有辱斯文!”

    另外一人也跟着嚷道:“嗟来之食,不吃也罢!”

    三?人振衣挥袖,正准备离去,程彻却又倏地挡到了他们身前,长臂一挥,拦阻道:“不可,我无忧兄弟说了,今天?这顿蹄膀,每个人都得吃。”

    “只听?说过强买强卖的,没?听?说过逼着别人吃猪蹄子的!”

    易微被?他们唠叨烦了,斥道:“让你吃你就吃,哪儿那么多废话!”

    三?人登时噤声,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程大个子看着骇人,但毕竟有理可讲;可这易公子……可是实打实能?张嘴咬人的主儿,得罪不得。

    于是,在程彻和易微的监督之下,整个客栈的考生们都依次进入厨房之中,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猪蹄膀,迎接金榜题名?的好兆头。除了挨打的三?人,其余众人皆是喜气洋洋,这就更衬得三?人灰头土脸,狼狈非常。

    厨房之中,沈忘和柳七将?已经装碗分好的猪蹄一一递给喜笑?颜开的考生们,又在他们周身洒下细密的香灰。

    “这是什么呀?”有好奇的考生询问道。

    柳七有板有眼地解释道:“此乃文昌阁中供奉文昌帝君的座前香,乃是二月初三?的头炷香,最是灵验,洒在身上,自能?保佑你文星高?照,一举得魁。”

    柳七平素便?寡言少语,最是古板,听?她这么说,众考生无有不信,更有甚者不断哀求柳七,在自己身上多撒上些,柳七却照旧是肃着脸拒绝道:“一人一把,多占无意。”

    而当那个被?易微一拳打得鼻血长流的儒生,哭丧着脸走?进厨房时,倒是把沈忘和柳七都逗乐了。他极不情愿地伸出手?要接那碗热气腾腾的猪蹄,沈忘却故意动?作慢了半拍,悠悠道:“看来杨兄是饿极了,为了碗猪蹄抢成这样,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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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辱斯文。”

    说完,他拿了两碗塞到那位杨姓儒生怀里,佯作安抚道:“这是我替蔡兄请你的。”

    那儒生气得满脸通红,又慑于易微的淫威不敢不接,两只手?各端着一碗猪蹄无法?比划,他只得用一声轻哼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孰料,这一声哼倒是随着一个红彤彤的鼻涕泡一同冲出了鼻腔,把沈忘笑?得打跌,柳七也是忍俊不禁。

    就这样,每个人都是单独走?进厨房,又带着满身满脸的香灰,捧着一碗猪蹄,恭恭敬敬地孤身走?出。就连一瘸一拐的霍子谦,也在程彻的要求下,松开了蔡年时相扶的手?,拄着拐独自进入厨房。这样一场考前仪式,的确是如楚槐安所想,起到了安抚人心的作用,登云客栈的小院儿中再次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然而,考生们短暂的欢欣雀跃却并没?有阻止那只黑暗中蛰伏的凶兽,在夜色渐浓之时,它还是睁开了那双猩红色的眼睛,注视着这凄清的人间。

    是夜,刘府。

    翰林院教习兼右春坊大学?士刘钦正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局残棋。这是洪武年间成书的《梦入神机》 所收录的一局残局,据说棋艺独步天?下的李开先也在推敲这局棋,若是谁能?在李开先之前解开迷局,定能?享誉棋坛。

    然而,刘钦却并不在意是否能?在棋上高?人一筹,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已经将?他本来平静无波的人生搅成了一盘难解的棋局,而背后执子之人却隐晦不明。

    先是与他感情甚笃的施砚之,后是三?届考官吴舒吴大人,两位副考官接连殒命,那下一个人呢,是不是该轮到他了?

    虽然他极不情愿为了这潜藏的凶手?改变自己既定的翰林院讲学?计划,可上到戚继光,下到顺天?府尹姚大人,都苦口婆心地劝他呆在家中,接受衙役和官兵的层层保护。

    在这如铁桶一般的人墙防护中,刘钦却只觉得愤怒。

    他为官清廉,从未行差踏错,他的学?生施砚之亦是笃学?慎重,爱民如子之人,他不明白,那位所谓的“回到人间报冤仇”的捧头判官为何就黑白不明,好坏不辨,不管青红皂白就要了砚之的卿卿性命。

    若说冤仇,他才觉得冤仇!为砚之当一哭,为自己当一哭!若是神鬼真有灵,不如让那捧头判官与他当面对峙,他倒是要问问,这判官所凭为何!

    正自想着,书房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携着一股阴惨惨的夜风,一个人影缓步走?了进来。

    捧头判官(十七)

    刘钦抬起头?, 冷冷地注视着步入房中蒙着面的男子,那人目光如炬,坦坦荡荡地直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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